王福子是吃完晚上的拜师宴后走的。

    走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没完,最后被谢景翊打晕,让家兵抬回去了。

    谢景翊和温今禾一晚上都没有搭腔,最后各回各的寝殿了。

    温今禾推开自己小殿的门,小殿不大,却清爽敞明,心情好了一瞬。

    已经很晚了,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抬头望月,今夜是满月。

    分外的明亮,月光洒在她的床榻。

    不知道母亲现在怎么样了。

    她一定分外担心自己。

    她不会在这儿待太久的。她心里清楚。她要抓紧攒够回上京的钱,然后离开这儿。

    虽然她很不想回那个让人恶心的温府,但母亲还在那里。

    在遇到谢景翊前,温家主母赵氏突然病倒,温家祖母心疼儿媳,便带着温今禾和她同父异母的嫡姐温仪茹上晴空山上上香保佑。

    谁知在路过泽尘山时,温今禾中了软骨药,被车夫推下了山。

    再睁开眼,便已经躺在了泽尘山下。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死,明明从那么高的山上摔下来。

    其实不难想,不是主人下令,给那车夫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把她推下去。

    至于到底是谁下的死手,温今禾没那么想知道。因为温府除了自己的母亲,没有一个人想让她活着。

    明面上欺辱的温仪茹,佛面蛇心的赵氏,冷漠假意的祖母,还有虚伪残忍的她的父亲温均常。

    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要对她们母女的恶意那么大。明明她已经很小心翼翼的活着了。

    欺负是不够的,她们的目的是让她死。

    所以一开始便编制一个主母突然病倒,祖母上山祈祷,庶女意外坠山身亡的网,从而让她死的无声无息,来保全他们温家的谦和润玉的形象。

    两行清泪落下。

    这会是最后一次为温家落的泪。

    下一次落泪,是温家亡家时,每一个欠她的温家人落的泪。

    她走出小院,清风徐徐。

    宗内竹子多,竹香清淡,她漫无目的的逛着,一个拐弯后,一个略大的寝殿映入眼前。

    寝殿没有灯光,主人可能已经歇下了。

    她蹑手蹑脚的走到竹门前,门匾上“钟离殿”三字映入眼帘。温今禾伸头打量。

    一望不要紧,殿前的大片紫生花开的繁茂葳蕤。

    紫生花相貌好看,夜晚生有暗香。

    但最主要的是,作为药材及其名贵。

    温今禾最喜欢的就是名贵二字了。

    她眼睛一亮,本想翻过门栏,没想到竟没锁,轻轻一推便开了。

    她从虚空中拿出作案布袋,提起裙子,轻手轻脚的走到殿前,趴着门缝仔细朝里面望了望。

    确认没有什么动静之后,撸起袖子开始大干起来。

    一朵两朵三朵…十朵…

    发财啦!

    嘿嘿,果然为天下第一仙宗,随便一个小殿里面的野花野草,都这样价格不菲。

    自己要是勤快每一天,富可敌国简直不是梦想嘛!

    就在温今禾沉溺在无限暴富美梦中不可自拔的时候,天空中一道黑影闪过,直直落下,抓住了温今禾将要摘下下一朵紫生花的手。

    温今禾一愣。顿顿抬头。

    是一双墨色的眸。

    月光柔和,洒在他的脸庞上,平白多出几分凛气。

    忽然而来的人吓的温今禾一个踉跄跌坐在地,手上的动作也停下。

    他好笑道,“本以为你摘两朵当个新鲜得了,怎么,准备把我这一院子的花全装进你袋子里?”

    温今禾脑子短路了一下,她料想到殿里的主人可能听到动静开门查看,但怎么也想不到他是从天而降。

    她自知自己干了亏心事,但也还是要据理力争一下,毕竟她并不想失去这到嘴的鸭子,“你说这院子是你的就是你的啊,这花我只是觉得好看,不自主的就多摘了几朵。”

    晏忘川又是一笑,她是当自己没有看见刚才她摘花的时候那个贪婪享受的表情吗。

    “这殿名叫钟离殿。是仙尊三弟子晏忘川的寝殿。”

    晏忘川三字一出,温今禾倒吸了一口凉气。

    今晚上拜师宴上,寒韵给她和谢景翊两人讲了宗内门规。

    里面讲了哪个殿是哪位上仙的寝殿。

    只是谢景翊和她两个人,一个向来对这些门规法文嗤之以鼻,一个本来就没有打算待太久,压根都没有仔细听。

    现在倒是,吃了个大亏。

    等她缕好了思路,抬眼望向晏忘川。

    晏忘川从眼神中看出了虚伪的求情。

    “上仙哥哥,我这刚来不懂规矩,误入了别人的寝殿。实在是于情不和,您就看在同是宗门弟子的面子上,放我一把,我保证以后晚上绝对不再乱进别人寝殿了。”

    晏忘川微微抬眉,“你为什么觉得我不是晏忘川。”

    “你?”

    温今禾轻蔑一笑,打趣道,“这你就别装人家战神了嘛,先不说今晚晏忘川去给他母妃祝寿了,就算人家没去祝寿,”温今禾水眸弯起,颇有点小人得志的语气,“你见过谁家战神像你那么气质普通。”

    虽然门规法文温今禾在拜师宴上没听清,但是这个没有出现在拜师宴上的晏忘川倒是一直被宴上提起。

    今天一天都没出现的原因她也大概听明白了,今天是晏忘川母妃,也就是西南王妃的生辰,他便回家给母妃祝寿去了。

    西南王和当今圣上关系亲近,宫里也大张庆祝,晚上要去宫里再吃宴席,所以这个时候是回不来的。

    皇上摆宴,怎么可能有不去的理由和胆量呢。

    “气质普通。”晏忘川嚼了嚼这几个字。眼睛望着温今禾,看不出情绪。

    温今禾眼神飘离,不去看他。

    其实一点也不普通。她只是故意这么说,让他也难堪一点,拉回一点丢出去的面子。

    “那有钱有势的人家,谁穿的像你一样,跟个守卫是的。你不普通谁普通。”

    他在上京见过的有钱人家,都和谢景翊一样,穿的光鲜亮丽,一身缎子玉饰看上去就身份高贵。

    再看看他,一身素衣,跟个守卫打杂的也没什么区别。

    所以她这里也并不是想说气质普通,只是想说穿着普通,但好像气质普通说出来更让人难受一点。

    “听说师父今天又收了两个徒弟,”晏忘川打量了一眼温今禾,“你是那个小十吧。”

    “不,你记住了,姑奶奶叫谢景翊。”

    随便说说得了,宗门里那么大,以后还真能再见到他?

    只是可怜你了谢景翊。

    她不能在这里再多做停留了,时间越长,被别人发现的概率就越大。

    眼见是不能将全部紫生花纳入囊中了,她将布袋扛在身后,最后又给晏忘川一个敌意的警告,“只要你不把今晚之事说出去,你冒充伪装战神名号的事我也不会向外吐露,今晚咱们就当谁也没见到谁。”

    迎着月光,晏忘川见到她露出一个得逞的明艳的笑容。

    她收拾妥当,又再次蹑手蹑脚的提起裙子,离开了钟离殿,很快消失在暮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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