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翊灵火跳跃在指尖,运作到掌心,抵住了晨觅每一次抽来的鞭子。

    晨觅还存在一丝理智,念在他毕竟还修行时间尚浅,只用了七分力。

    可没想到,他仅凭天赋便可接住鞭子,竟还有反攻的气势!

    她本就独来独往少与人接触,灵力武功高强的仙人也不会闲来去触她的霉头。

    晨觅瞳孔放大,有些不可思议,望着越打越兴奋的谢景翊,她才第一次被迫且直面的见识到自己最不想面对的东西——天赋的差距。

    是那么让人心有不甘。

    就当她准备用尽全部功力时,她听见了晏忘川的声音。

    “行了,打两下得了,还打上瘾了。”

    晏忘川不知何时走在温今禾身旁,低眼便看到被晨觅鞭稍伤到的伤口。

    他没有言语,抬头看向晨觅。

    “师妹滋事,可有缘由?”

    晨觅咬紧牙关,沉默半晌。“没有。”

    他转头又问谢景翊,“你呢,宗内斗殴,可有缘由?”

    “看不惯以强欺弱罢了,能有什么理由。”

    话毕,谢景翊看了眼晏忘川,咽了口口水,声音降了几个度,“请教一下师姐武功,受益匪浅。”

    “自己去师父那领罚吧。你,”他面部没什么表情,望了眼温今禾,“跟我走。”

    “等一下!”

    谢景翊一听领罚站不住了,“师兄,有事好好说,师父大人日理万机,我们这种小事就不用打扰师父了,您说怎么做我们怎么做就是了。”

    告诉了师父,保不得要传到他家老子耳朵里。

    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老爹真生气起来。

    刚来没几天就出事,以他老爹的性格真有可能追过来把他打一顿。

    晨觅无言。

    “我说?”晏忘川轻笑一声,“我向来没什么主意啊。”

    他歪歪头,看向低着头的温今禾,“你说。”

    温今禾突然被提名,转头对上他的目光。

    晏忘川下意识又望了眼她的伤,温今禾有点窘迫,用袖子遮住了胳膊。

    温今禾看了眼沉默的晨觅和假装随意的谢景翊,声音小小弱弱道,

    “罚一人十个深蹲吧。”

    “…太轻了。”

    “那今晚不准吃饭。”

    “不行。”

    “抄门规十遍。”

    “不行。”

    “……”你不是说你向来没什么主意吗?

    温今禾余光中瞥到竹林中的药草。

    她眉眼突然一弯,笑出声。

    “那一人罚一千灵石吧!”

    三人面露诧异。

    “好啦,就这么决定了。”温今禾双眸闪亮的望向晏忘川。

    晏忘川正欲开口,她便赶紧推着晏忘川离开。

    走远了有一段路程,马上要到初霁殿了。

    晏忘川开口,“云泽。”

    话毕,竹林沙沙响起,昨日黑衣人出现。

    云泽长相硬朗,身形高挺。

    “去拿药。”

    “是。”

    一阵风般又消失在竹林中。

    ……原来是晏忘川的暗卫。

    “小师妹可允我去你初霁殿坐坐?”

    还未等温今禾开口,晏忘川便自顾自的推开门走了进去。

    “谢谢啊。”

    “……”

    小院里很清净。

    惹人注意的就是,原本每个小院都满花争艳的花圃里被拔的干干净净。

    “不喜欢花啊。”

    “…喜欢啊。”

    “我也觉得呢,都跑到别的院子偷花了,怎么会不喜欢花呢。”

    “咳咳。”

    温今禾知道他是在内涵自己那日偷他的花。

    好小气的人,几朵花而已,一直记着。

    “花的事…不好意思,只是它们现在已经成花干了。还不了你。”

    温今禾试探性的抬眼看了下晏忘川。

    他依旧微微笑着,眼里没什么态度。

    温今禾看的微微发怵,抿了下唇。

    “紫生花花干可以做成药材的。或者做成香料,可以调香用的。”

    晏忘川笑了笑,没回话,推门进了殿内。

    等云泽拿来药,晏忘川递给了温今禾。

    温今禾看了眼樗里截手中精致的小瓶子。

    “这药很贵吧。”

    晏忘川拿着端详了下,“应该吧,怎么了。”

    “你的药我用不惯,不麻烦你了。”话毕,她从房间的小柜中找出草药。

    她在手中结印,暗绿色的灵光闪映在草药上。

    温今禾拿起草药敷在伤口上,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起来。

    晏忘川眼色一沉。

    “你这结印,是谁教你的。”他竟从来没见过。

    也从未见过如此快速的恢复速度。

    温今禾把剩下的草药放回柜子里,“我母亲啊。以前受伤,就会用这种结印。”

    晏忘川看到她手法熟练,从容不迫,好像是是在干一件很寻常的事情。

    “你经常受伤么。”

    温今禾一顿,眼神暗了暗。

    “没有。”

    晏忘川看她不想再提,他沉声嗯答,手里轻抚着桌上的花。

    这花他也没见过。

    像兰缇花,但比兰缇颜色更暗沉,长得也更野性。

    屋内有股好闻的暗香,应该就是这株兰缇的味道。

    他喜欢暗香。

    “三日后有场年试。”

    温今禾拿起窗边的小水壶,坐回晏忘川然对面,把花从他手中拿到自己面前,仔细的浇水。

    “什么是年试。”

    晏忘川手停在半空,半晌收了回去。

    “十年一次的弟子资格测试。检测弟子是否认真修行。”

    “我还没有修行十年,也要参加么。”

    “所有弟子都要参加。”

    “不通过呢。”温今禾没有在意,浇完水,接着打理着叶子。

    “受到宗门惩罚,或者,”他把花盆又重新挪到自己的面前,“无法走出幻境,死在里面。”

    温今禾抬眼看着晏忘川,沉默了。

    房间里只有暗香还在涌动。

    温今禾把手收到桌下,默默攥紧了。

    “你可以…”

    她不喜欢求人的,她讨厌那种感觉。

    或许相比低头求人,不如在三日之内,思索着如何逃出寻尘宗。

    可是寻尘宗的结界那么高,那么厚。

    她怎么逃出去呢。

    “这是什么花啊。”

    “兰缇作种,结印为引。”

    “我好喜欢啊。”

    晏忘川又凑近些闻了闻,露出欣赏的目光。

    “幻境中有好多兰缇花,只是我不会小师妹的结印,你跟我在一起,陪我去摘些,给我做个结可好?”

    晏忘川的眉眼,属于深邃又锋锐的。

    可自从温今禾见到他来,他从没有露出过锋锐的目光。

    那双眼睛永远温温柔的弯弯笑着。

    其实他的情绪大多并不是在表示出温柔。

    有时嘲弄,有时假意礼貌。

    这次他的目光,温今禾却看不出什么了。

    温今禾有一刻的恍惚,他是在帮自己。

    以一种保护她自尊心的方式。

    “谢谢。”

    晏忘川想起云泽刚才给他说的,说温今禾找到了炊事房的胖婶。

    他眼神一暗,又想到她提出的惩罚,是要谢景翊和晨觅的灵石。

    “你很会调香吗。”

    “母亲教的,略懂一二。”

    “帮我栽花调香,每日一百石。”

    “此话当真?!”

    晏忘川看到小女孩猛的手撑上桌子,身体前倾,露出了初见那日摘花时同样的目光。

    目光闪闪,贪婪又开心。

    晏忘川气笑了,“当然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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