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医务室,有些发凉的晚风柔柔绕过我的手臂,吹上我的双颊,扰的发丝微微颤动,眼前层层叠叠的树影黑漆漆的,天空像宝蓝色的丝绸,一轮月亮镶嵌其中,远处林立的高楼大厦烧着彻夜的灯火,烧的夜空泛白。

    昏暗的路灯引向更加昏暗的前方,虎杖没有担心错,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路灯格外暗,是电压不够吗?还是电力都拿去做别的事了,我想到姐妹交流会草草结束那晚,校园里穿梭的陌生人。

    我打起手电,向着虎杖指的方向快步行去,没想到还没走到最暗的地下室附近,就听见高跟鞋叩地声,看见家入老师抱着一个小纸箱,徐徐走过来。

    看来完全没有被黑暗打倒……也是,老师都在这儿干了不知道多少年,我其实没必要操老师的心。

    “白佳?怎么过来了,吊瓶怎么样了?”家入老师先问我。

    我小跑到她身边,替她打着灯,无奈地回答:“虎杖醒了,告诉我天太黑,我们看见你什么灯都没拿,就虎杖先看着吊瓶,我过来找你。”

    家入老师笑道:“原来如此,辛苦你们了。”

    我们之间安静下来,只有凉爽的晚风吹得路边枝叶沸腾,一路沙沙作响,忽得,家入老师开口了:

    “白佳你今天看起来不太……不太有精神啊。”

    我情绪低落的连老师都发现了吗?我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解释:“没什么,就是,觉得自己好没用,要临阵脱逃了……我确实有些不太行。”

    家入老师微笑着看我,我又不好意思地缩脖子,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家入老师低沉的声音:“没关系,我也经常这样想,想多了,也会释然。”

    “诶?”

    家入老师看起来不像是会emo的人啊。

    习习夜风又穿林拂叶,拽出一阵连绵不绝的沙沙声。

    “我的话,以前有两个同级的朋友,他们都很强,我许多时候派不上用场,”说到这儿,家入老师垂下眉,神色里溢出一种难以言表的温柔,接着,她敛住两眼,笑道,“但是我们还是必不可少的,哪怕能派上一点用处,都会发自内心地感谢,还好我还在这里,还好我还没有放弃。”

    “说的也是,”我不禁神色黯然,现在的我已经要放弃了,但我还是努力笑着问,“家入老师的两位朋友是五条老师和七海老师吗?”

    家入老师摆摆手:“七海是学弟,另一个朋友其实已经转行了,说我们这行没未来。”

    ……确实,致死率太高了。

    我喟叹,又忍不住发愁,但是不想惹家入老师担心,于是换了个话题,问:“既然家入老师和五条老师是朋友——家入老师知道五条老师的恋爱动向吗?”

    “完全没有呢。”家入老师斩钉截铁。

    “诶?是指,现在没有女朋友?还是……从小到大?”

    “从小到大,母胎里起。”家入老师沉痛道。

    “……意想不到。”

    “如果勉强算的话,那就是他给我当挡箭牌了。”家入老师说着,忍不住笑了,似乎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怎么说?家入老师被催婚了吗?”我好奇起来。

    “被狠狠催了七八年了,实在没有办法啦,五条就提议假扮我男朋友,没想到假扮了一年多,我妈妈就说:‘感情都培养一年了,该结婚了’,我们就只能假装分手。”家入老师回忆着。

    “太惨了吧……”

    “还没结束呢,后面还有五六年……假装分手后,过了没半年,我实在头疼,就又找了那个改行的朋友,这次他假扮了还没一年,我妈妈就催婚了,没办法,又分手了。”

    “不会要分手,假扮,这样无限循环吧……”我被震撼。

    “对的……”家入老师无奈地承认了,“然后再找五条,一年了,我妈妈该催婚了,赶紧假装分手,然后再找夏……改行的朋友——”

    说到这里,家入老师顿住了,脸上出现一种悲哀的神色,好像一个看似坚硬的鸡蛋忽然出现裂痕,蛋清沿着裂缝微微渗出一样,她轻轻眨了眨眼,继续说。

    “五条和那个朋友因为改行这事绝交了,但是他们轮番演我男朋友,我妈妈对他们两个也有褒有贬,结果……”,家入老师哭笑不得,“后面他们两个给我假扮男朋友,居然只是为了在我妈妈那里的印象赢过对方,也真是够孩子气了。”

    “完全是五条老师能做出来的事情啊。”我感叹。

    “是啊。”

    我们一起走回医务室,路上我小心斜眼看家入老师侧脸,她那悲哀的神色好像潮水浸没后的沙滩,失去了踪迹。

    家入老师转过头,对偷瞄的我微微一笑。

    她看起来完全没事了,温和,成熟,沉稳,现在是一个值得信赖的老师。

    进了医务室后,钉崎已经醒过来在玩手机,伏黑也醒了,漠然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我溜过去,伸手在他眼前划拉划拉,他刷一下抓住我的手。

    我干脆拉个凳子坐他旁边,拿出手机给他看时间:“现在快十一点了,等你们这一轮吊瓶打完,我就回宿舍了,明天你们还要打吊瓶,今晚家入老师建议你们留在医务室,毕竟伤口并发的炎症和高热不在人家反转术式的专业领域。”

    医务室虽然也有空床,但是我得做饭,我们的厨具和食材全在宿舍,虽然我做饭乱七八糟,但是明天这整个医务室的人,都得吃一口我的饭。

    “明天你做饭啊……只要饿不死人就行。”伏黑叹道。

    “我会努力的,明天做好了第一个找你试毒。”

    “我还想活着。”

    我俩手牵着手深情对视,隔壁虎杖漠然看着天花板,钉崎刷手机刷着,忽然爆发一声尖叫,大晚上惊得窗外鸟雀乱飞,虎杖一抖,差点从床上掉下来。

    “咋了……姐,”我掏掏耳朵,“要转行做乐队主唱了吗?”

    钉崎深吸一口气,脸上春暖花开,热情洋溢,不顾手上针还扎着,下床蹦蹦跳跳扑向虎杖,抓住他的胳膊,给他看手机。

    虎杖一字一句读出:“恭喜您,您抽到了上野动物园熊猫展馆的观赏资格,请于……”

    他一愣:“熊猫,上野动物园,后天的观赏票?”

    钉崎两眼亮晶晶,狠狠点头。

    虎杖反握钉崎的胳膊,也高兴道:“了不起!”

    我不为所动:“咱们这里不是有大熊猫吗?还能摸呢。”

    钉崎摇头叹道:“你见过两米一口吐人言还会讲段子的大熊猫吗?”

    “……也有道理。”

    钉崎是高兴了,我看吊瓶也到底了,给他们拔了针,满怀悲伤地走出医务室,走之前抱着伏黑胳膊哭嚎:“伏黑啊,没有你,我一个人在宿舍,我怎么办啊……”

    伏黑翻着白眼,把我送到医务室门口,我还抱着他胳膊不松手,眨着眼睛看着他,伏黑一手掐住我两颊,晃晃我脑袋:“你听见了吗?”

    “什么?”

    “水声。”

    我勃然大怒:“你才脑子进水。”

    伏黑冷漠地手一推,把我脑袋推开,趁机胳膊从我怀里往外拽,我还没来得及嚎,他就已经两腿一错,退回了医务室,在医务室窗口和我挥手了。

    “不要啊伏黑,”我痛哭,“路上好黑!快陪我回去!”

    伏黑看都不看我:“拿着手电筒。”

    不是啊老天!这男人真心喜欢我吗?我都要走了,想多陪陪他,他就要这样?!

    “太过分了!我不喜欢伏黑了!”我竖起中指,没等回答就抓起手电筒夺门而出。

    刚出门就一阵晚风,看见树上一叶飘落,忽然意识到,秋天到了。

    我感到一阵凉意,拢住衣服,拿出手机,不知道该做什么。

    手机通讯录里,老黄的名字像一个上锁的箱子一样放在那里,我有着钥匙,却不敢打开,好像那是潘多拉魔盒。

    我甩甩头,迈大步子,还没走几步,忽然听见沙沙声,但是却没有晚风吹过,树冠一动不动,我吓得灵魂都要离开□□,赶紧加快脚步,忽然看见前面伏黑站在那里。

    月色朦胧,秋意刚刚崭露头角,半片树荫笼在他脸上,昏暗的路灯照他玉色的面孔,他闻声转过头,夜色下我只能看清他潭水一般无波的双眼。

    我小跑过去,这下又觉得不好意思了,问他:“不是不来吗?你还得在医务室观察一晚上啊……”

    “我怕明天被你毒死。”

    “……我还是讨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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