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绿萝不由的感叹道。

    面前一座巨大的宫殿拔地而起,待到其全部显现出来后,地上掀起一阵沙土,四散在周围。

    绿萝走到宫殿的门前,抬手覆上。

    沙子飒飒的落着。

    “这座宫殿通体竟都是沙土做的...真是神奇。”

    她飞身到空中,四处打量着这座宫殿。

    嘎吱的响声从门处传来,那座古老的大门正在缓缓打开。

    绿萝落到地面,精神紧绷,她将发簪从头上拔出抛掷空中,随即一个转身在发簪落下时,食指点上,幻化成清漓剑拿在手中,一副全身防御的姿态。

    霎时沙土极速飞扬,衣衫疯狂抖动,宽大的衣袖灌满了劲风。

    四周变得模糊起来。

    一股强大的吸力从宫殿门涌现,伴随着的还有一个古老的声音。

    “凡踏进者,有来无回!”

    见到情况不妙,绿萝赶忙将剑插入地里,以防自己被吸进去。

    然而,绿萝虽握住了插到地上的剑柄,但身体还是止不住的被吸在半空中。

    她只得双手努力抓紧剑柄,身体在空中不断摇摆。

    “不行,我不能死在这。”话音刚落,连人带剑就被吸到空中。

    “啊!”一声惊呼。

    她暗道不好,用尽全力一把将清漓剑扔了出去。

    就在要被大门吸进去的瞬间,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将这吸力从中砍断,大门瞬间关闭。

    绿萝在空中下落着,一股烟气将她席卷带走。

    空地上的宫殿也随之消失不见,似是海市蜃楼一般,只留下清漓剑在沙土里光芒越来越暗。

    待到绿萝再次醒过来时,已是三日后,她发觉到她此时正躺在一个小溪旁。

    水声潺潺的流淌,带来一丝宁静。

    起初她没有坐起身来,只是呆呆的看着天空。

    她抬手遮住了头顶刺眼的阳光,但指缝间还是有些阳光撒了进来。

    突然一个狗头伸了过来,将阳光挡了个严实。

    那狗歪了歪头,有些蠢萌。

    绿萝突然被吓得心脏漏跳一拍,她张了张口,却没发出声音。

    幸好一只手伸了过来,揪着狗耳朵一把将狗拉开。

    绿萝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双肘将身子半撑起身。

    身侧的麻花辫已然散开,鸦发在其肩头随意的披散着,头上的银饰也歪歪扭扭,好不稳当。

    “需要帮忙吗?”一双手在其面前展开,看那主人的意思想必是打算将绿萝拉起来。

    “多谢。”借着力,绿萝站起身来。

    她背过身整理了一下妆发与衣物。

    “敢问是姑娘救了我吗?”绿萝转过身来询问道。

    “不是,我只是路过。”云若摆摆手表示不是自己。

    小乘在不远处胡乱刨着地。

    “哦,那是我的狗,不咬人的你别怕。”云若指了指那个刨地的傻狗。

    “对了,姑娘你怎么晕倒在溪边,可是出什么事了。”云若神情担忧的看着面前的女子,她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比她见过的妖都好看。

    绿萝斟酌了一会就轻避重的开口回答道:“我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我之前被吸进了沙子里,一睁眼就到溪边了。”

    “被吸进沙子里?难不成歌谣是真的...”云若喃喃自语道。

    “什么歌谣?”耳尖的绿萝听到歌谣两字,好奇的问道。

    “姑娘你没听说吗,是这样的...

    沙土吃人,宫殿重现,陇城毁灭...

    永夜之火,妖鬼哀嚎,焚尽一切...

    凛冬将至,坚冰破碎...

    可惜到这最后一句歌谣失传了。”

    绿萝将歌谣来来回回念叨了几遍,越想越觉得这个歌谣像是一种预言,一种一定会发生的预言。

    “这个歌谣你是从哪里得知的?”

    见到绿萝眼神恳切,云若有一瞬间恍惚,似乎这个歌谣是真的会发生,“是徐神婆说的。”

    “你认识徐神婆?可以带我去找她吗?”

    “若非神婆主动现身,不然我也寻不到她的踪迹。”

    “姑娘既已无大碍,我等便先离去了,有缘再见。”云若招呼了一下刨坑的小乘,示意他该出发了。

    绿萝冲其摆了摆手,“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她冲远处的身影喊道。

    “无名小辈,不足挂齿。”云若只留下这一句话,她的身影就消失在拐弯处。

    待到拐过弯来,身旁的小乘这才敢开口说话:“你怎么连名字都不告诉人家,多好看一小姑娘。”

    “她是人,我是妖,透露太多信息会有危险!”

    “汪?”

    “听说以前有个大妖跟人交情太好,最后为了保护那个人死掉啦,可怕可怕,我还是想好好苟着。”

    “汪!原来如此。”

    死了几百年的画颜感觉自己被骂到了。

    呆在原地的绿萝想着歌谣,“沙土吃人,宫殿重现...”她缓缓坐下身,随手捡了一根树枝在水里随意的翻搅着。

    忽然间她想起自己在昏迷前将清漓剑扔了出去,心想清漓剑现下应当还在那座宫殿里。

    她将手摊开,口中默念着剑来。

    清漓剑破空而来,缓缓落在绿萝手中,若非剑身上有血迹,不然就像从没离开过绿萝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绿萝仔细翻看着清漓剑上的血迹,似乎还带着温热。

    “竟有人能唤动此剑,莫非!”她有些难以置信,心中牵挂了十几年的事终于有了方向。

    她的神情难掩激动,她将剑身放入溪水中清洗干净后,连忙在清漓剑上施加了追踪术,为保安全起见,她穿上了斗篷,随后便踏空飞去。

    另一边陈清霄手握两把剑终于将妖蛇斩杀,跪在地上,喘着气。

    突然间左手的清漓剑脱手飞走,他向前一扑没跪稳倒在地上。

    “嘶。”大幅度的动作牵扯到了全身的伤口,引得少年隐忍的痛声。

    少年自己的血与妖蛇的血混杂在一起,将地面染色成一片红色。

    他终于支撑不住,昏死过去。

    绿萝一路追踪清漓剑到城外,发现清漓剑在漩涡正上空原地打转,她咬了咬牙钻进漩涡中,熟悉的眩晕感包裹着绿萝,好在之前有过同样的经历,她稳住心神,平安落地。

    这次降落的地方不再是上次的三岔路,而是一条笔直的大道,可到了漩涡下面清漓剑便没了反应,没有办法绿萝只得硬着头皮闯上一遭,也不知这条路是否就是清漓剑想带她走的路。

    待她走到路的尽头见到的便是这样的画面,少年倒在地上,春朝剑被其紧握在右手中,左手垂下的地方是悬崖,那日分别时穿着的灰色衣衫,一半已经被染成了红色,袖口的白色绑带尽数断裂,地上还散落着几个长方状的银饰,似是陈清霄腰上的,他的后背有多数大大小小的伤口,还在往外渗着血珠。

    绿萝连忙向陈清霄跑去,奔跑间,斗篷帽子被气流吹落。

    她蹲下身施法为其护住心脉,拦腰将陈清霄扶起,一名成年男子的重量尽数压在了绿萝身上,竟引得她向前踉跄两步,陈清霄紧握的春朝剑在地上划过留下一串声响,这也使得绿萝看到了悬崖下竟有一条巨蟒。

    那巨蟒在悬崖下一动不动,她感觉身上的少年呼吸越来越弱,来不及观察巨蟒便带着陈清霄飞身离去。

    若是绿萝在此地多停留一刻,便会发现悬崖下的巨蟒开始缓慢地爬行。

    虽然陇城有修士,但还是凡人居多,为了防止流言蜚语,绿萝往自己与陈清霄身上施加了隐身咒,她动作迅速的回到客栈,踏破虚空瞬移到一家修士医馆附近,寻了一名医俢救命。

    客房内

    绿萝双手不自觉的攥在一起,满脸紧张的问道:“可有救?”大有一副你救不了我立马出门换人救的架势。

    “姑娘别急,能救,能救。”

    经过医俢的治疗,陈清霄的伤终于稳住了。待医俢走后,绿萝费劲的扒开陈清霄的右手,将春朝剑拿开。

    春朝剑再被碰到的那一刻似是感应到什么,发出微弱的光芒,只不过绿萝没有看到。

    她脱力的瘫坐在地上愣了片刻,没有察觉到有眼泪滑落。

    绿萝觉得脸上有些湿湿的,以为是汗水,于是抬手一擦,却发现早已泪流满面。

    原来她很怕陈清霄会丧命啊。

    此刻她意识到床榻上的少年在她的心中有了一席之地。

    她想起以前与陈清霄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竟不自觉的傻笑起来。

    她挪到他身边,将手轻轻搭在他在被子外的手上。

    绿萝静下心来后,看到他身上满是污血的衣衫,便施个清洁咒将衣衫弄干净。

    只是那背部与膝盖处的衣衫与伤口粘连在一起,长此以往恐不利于伤口恢复,看来势必要为其换一身衣服了。

    她自我安慰道,没事,就当瞎了看不见!

    绿萝解开陈清霄的上衣,露出他精壮的胸膛,她施法将其翻个面升在半空中,已被松开的衣摆笔直地垂到床上,她抓住上衣缓缓褪下,褪到伤口处更是小心谨慎。

    上衣脱下后绿萝将陈清霄放回床上,让其背部朝着自己,拿出医俢给的药膏,捻了一指轻柔的涂在伤口处,并多次反复涂抹。

    涂完后背的伤口,她盯着陈清霄的裤子神情略微不自然。

    想来伤口不等人,她下定决心,豁出去了。

    上完药后,绿萝拿了一套舒适的寝衣给他套上,随后便慌里慌张红着脸跑出去了,索性还有些理智,在离开前为陈清霄的屋子设置了一道结界,以免外人打扰。

    绿萝衣不解带的守了陈清霄好几日,他却迟迟没有醒来的迹象。

    等到陈清霄醒来时已是黑夜,他艰难的扭了扭头,便看见绿萝趴在桌子上已然睡着,只是她双眉紧蹙,应是做了什么噩梦。

    他回忆起几月前也是这样的夜晚,只不过那时躺在床上的人是绿萝,在桌上睡觉的人是自己。

    他弯曲手指捏了捏衣袖,察觉到是寝衣,竟不由自主的笑了笑,想来是绿萝为他换了衣服,那岂不是...他苍白的脸似乎有些红晕,陈清霄感觉整个心都被绿萝填满了。

    若不是重伤未愈,困意一滚滚地袭来,陈清霄觉得他连孩子的名字都能想好。

    次日清晨,窗边台子上的蜡烛已经燃尽,绿萝那微微卷曲的睫毛一颤一颤,她缓缓睁开双眼,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走到陈清霄身旁照例检查伤势。

    她将陈清霄翻了个面,掀开他的上衣涂抹药膏。

    药膏涂在伤口上,带来丝丝凉意,陈清霄再次睁开眼,从他的视线看去,只能看到绿萝的衣摆。

    他伸出手指勾了勾绿萝的衣带。

    正在涂抹药膏的绿萝以为衣带被勾住了,打算扯一下衣带,没多想竟一手抓住了陈清霄作乱的手指,她一瞬间顿住。

    她蹲在床榻旁,握着陈清霄的手指,看到他面带笑意的脸,眼睛不免有些起水雾。

    “你终于醒了。”绿萝避开他的伤口趴在其背上虚抱着他的腰身哭着,“我还以为,我还以为...”

    泪水一滴滴落下,打湿了陈清霄的衣衫。

    “我没事。”少年虚弱的开口,“咳,咳。”

    “还说没事,这都咳了。”绿萝胡乱擦了擦脸上的眼泪连忙起身,走到桌子旁拿起茶壶倒了一杯水。

    她慢慢将陈清霄扶起倚靠在床头,喂其喝水。

    期间又咳了几声,茶水顺着嘴角滑落倒胸膛,最后在被子里消失不见。

    “你怎么伤得这么重,担心死我了。”这是绿萝自认识陈清霄以来第一次见他如此虚弱模样。

    从瑶花村到陇城的距离遥远,这一路来遇到过大大小小不少的妖怪,但都被面前的少年迎刃而解,竟不成想在陇城翻了个大跟头。

    绿萝不免有些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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