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路的卖货郎挑着担子哼着民间小调在他们面前走过。

    浓郁的香气从他的篓子里飘出来。

    “小哥,请等一下。”

    卖货郎闻声转过头,这才认真打量了他们一番。

    面前的四人略显得灰头土脸,像是从哪个沙坑里爬出来一样,衣服上也满是沙土。

    “你们有什么事哩?”卖货郎不动声色的跟他们隔开几步,生怕哪些沙土混入自己的香料里,这可是他用不菲的价格买下的,正等着回南都售卖呢。

    “我们兄弟姐妹四人家中突遭变故,逃命至此,想请问一下这里是何方地界。”陈清霄鬼话连篇,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卖货郎看他们四人穿着颇有一股贵气,气质也超然脱俗,容貌更是一个赛一个的好,尤其是见说话的陈清霄衣衫都被血染红了,心中更是信了几分。

    “这里叫沉木林,再往前走几里地就是南都哩。”卖货郎指完右边的路,生怕惹上麻烦抓紧就走了。

    “沉木林,这名字好生耳熟。”一股乏力感席卷了陈清霄全身,想来是失血过多。

    刚刚强撑已是勉强,现下四周没有其他人,陈清霄跪坐在地上。

    陆怀安点了他的穴道,暂时止住了血。

    “现在要进南都吗?”

    “不急,我先换身衣服,我这幅鬼样子,不知道会引来多少双眼睛。”

    绿萝不明所以,看向叶微的方向。

    叶微察觉到绿萝那迷糊的眼神,解释道:“修仙界有许多人喜欢趁人之危,正所谓趁你病要你命,悄悄告诉你,这是一个发家致富的快捷途径。”她挪到绿萝身边,趴在她的耳朵上娓娓道来。

    绿萝一听,顿时恍然大悟,修仙界果然恐怖如斯!

    她一出迷雾森林就跑到人界看来是十分正确的选择!

    绿萝在自己的苟命大法上又狠狠的添了一笔。

    草丛里,陈清霄脱下沾满血的上衣,一旁的陆怀安拿着湿帕擦着他背上多余的血迹。

    “这是怎么伤的?”

    一道又一道的伤疤触目惊心。

    “流沙下有巨蟒,我与它斗了三天三夜...”湿帕碰到伤口,痛的他闭上了嘴。

    陆怀安没再继续追问,更加小心的擦拭着,以免再碰到伤口。

    敷上药后陈清霄换上干净的衣服,重新将解下的白羽佩环戴上。

    “从前倒是没见你戴过这个配饰。”陆怀安定定的看了一眼白羽佩环,只觉得这东西有些不寻常。

    “此事说来话长,这次侥幸逃脱也是它的功劳,等到了客栈安顿下来,我再细细道于师兄。”陈清霄用手指抚摸着它的轮廓,白色的羽毛柔软无比。

    陈清霄与陆怀安回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两个姑娘在咬耳朵,不知聊到什么,二人眼睛都笑眯眯的。

    两道清洁术笼罩在二人头上,这才打断了她们聊天。

    “小师兄,你换好啦。”

    一身红白相间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衣摆上恰到好处的山水画更是点睛之笔。

    半披着发,上面的头发用黑色细发带高高束起,发带隐于发丝中,难以寻到。

    一柄竹笛插在腰间,翠绿无比,白羽佩环坠在一侧。

    从衣摆开叉处可以清晰看到,白色丝质裤被黑靴紧紧束缚住。

    两位姑娘在前面手牵手,陈清霄与陆怀安跟在身后。

    两人都注意到了她们牵着手,又十分默契的扭头看向自己的师兄(师弟),一阵恶寒充斥全身,两人同时别开脸,只觉得头皮发麻。

    陈清霄将竹笛抽出,拿在手里转了几圈,陆怀安则将双手背在身后。

    两位公子表示,牵手是不可能牵的,这辈子都不能牵。

    出了沉木林,眼前豁然开朗,一条极宽敞的河引入眼帘。

    卖货郎口中所说的南都就在河的对岸。

    距离很远却还是能让人一眼看到最远处的那座平地。

    一道长阶梯直通顶端。

    大多地方的最高处往往是高楼,或是一座高塔,这样一个广阔的平台倒是极为少见。

    不做他想,还是先过河要紧。

    此前被风吹到此地时,四人狼狈的被摔在地上,不知是否是天意,那寻找污秽的罗盘竟被甩了出来,一阵抖动后,罗盘飘在半空,指针指向的方向正是南都的位置。

    此前大家原以为被风吹的不远,没想到居然从最西部到了中南部。

    陇城的污秽没了踪迹,倒不如先解决南都的,大家一致认为。

    一阵笛声悠远飘扬,只问笛声不见吹笛人。

    “不知是何人,竟有如此雅兴。”

    “笛声不俗。”

    “此笛声有让人平心静气之效。”

    听到叶微与绿萝的评价,陈清霄不动声色的将把玩的笛子插回腰间。

    他不会吹笛,这笛子只是他的武器。

    从前他也想过习笛,但是吹出来的音色着实刺耳,扰的同门师兄弟对他咬牙切齿,因此只好作罢。

    “何人。”一个清冽的声音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柄通体全黑的笛子。

    笛子在空中旋着向众人袭来,所过之处落叶纷飞。

    陈清霄有伤再身不便迎战,只是将两位姑娘护在身后。

    三人站在一旁看陆怀安与笛子斗法。

    绿萝抓住陈清霄的小臂从他身后探出头,只见陆怀安未出剑,只以剑鞘与笛子有来有往。

    陆怀安足尖轻点飞身到树枝上,树枝末端被重力压的弯曲,笛子在主人的操控下精准的到了陆怀安面前,可见此人修为高深。

    一人一笛斗了二三十回合终于停下。

    双方都未使出全力,只是在互相试探。

    陆怀安落到地上,那吹笛人终于现出身形。

    只见来人穿着一身交领玄袍,右肩有两根编织的肩带以金属扣做固定,右后方的披风随风飘扬,腰封处是以铜钱做饰,左下方垂下两根编织绳,上臂以金属扣固定,手臂带着银色护腕,脚踩黑色长靴,高马尾左右两旁编着几股小辫,小辫末端以银圈固定。

    他的身材修长,容貌不俗,可那眼下的疤痕着实给他增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我等初来乍到途径此地,一时被笛声吸引,竟不成想扰了公子雅兴,着实过意不去,还望公子见谅。”陆怀安充满歉意的放低姿态,朝玄衣少年拱了拱手。

    “无事。”玄衣少年定定的看着陆怀安好大一会,眼神微动。

    玄衣少年突然消失在原地,似是从未出现般。

    绿萝察觉到了二人间的一丝不寻常,饶有兴味的将那玄衣少年的一举一动悄悄记在心里。

    那玄衣少年的眼神分明是透过陆怀安看到了谁,不然也不会如此的“一眼万年”。

    陆怀安倒是一脸寻常,毫无察觉。

    待四人离去后,隐藏身形藏匿在树上的玄衣少年悄悄跟上。

    “乘船哩,五十枚灵石一人!”船夫们冲那排的长长的队伍喊到。

    一艘又一艘船停在岸边等待着它的客人。

    这船很大,一艘船可以容纳下几十人。

    这价格嘛,也还算说得过去。

    绿萝等人付了灵石走上船,与之前游梦园的小舟不同,这船很是稳当,只是人多难免会有些摩擦。

    正不巧,旁边就有几人吵了起来,那男子月白的衣衫被浓茶水乌了一大块,很是显眼,正不依不饶的要端茶杯的人赔偿。

    那人也很是有苦说不出,若不是旁边的人挤挤攘攘,他也不会端不稳茶杯。

    船的另一头,一名身着红裙的女子频频往陈清霄这个方向看过来,绿萝与陈清霄相对而站恰巧注意到了这位红裙女子。

    那红裙女子显然也看到了绿萝,毕竟她的容貌在一众人中尤为突出,明艳动人。

    本来她是抱着欣赏的态度看绿萝,直到陈清霄低头与绿萝交耳谈了几句,直接让她两眼喷火。

    年少成名陈清霄,修仙世家女谁人不知,洛红翘也不免被这位少年吸引,暗许芳心,且他又是孤子与她相配真真是绝佳。

    许多世家女很难看到这位少年,偏偏她爹爹与司卓大长老交好,又念着爱妻早亡,于是时常将她带在身边,这才让洛红翘多次近距离接触陈清霄。

    此前她曾央求爹爹在比武大会庆功宴上向陈清霄的师尊司卓大长老提亲,没想到大长老以其太年轻还需多加历练为由搪塞过去,此事被洛红翘得知后气的在房内哭了三天。

    爹爹知道宝贝女儿哭的惨兮兮,还搜罗了好多稀奇玩意哄她开心,这才让她淡了几分心思。

    可近日爹爹有意让她接触家族事物,遂将她派来南都,不成想在这里让她见到了思慕许久的陈清霄,真真是叫她又爱又恨。

    陈清霄的母亲乃是司卓长老的师妹沈怀瑶,司卓大长老与其交情深厚,念起陈清霄自幼丧母于是将他收入门下亲自教导,若说没有陈清霄的意思,大长老断断不可能替他做主拒了婚事。

    今日她洛红翘一定要问问自己哪里配不上陈清霄,她洛家家大业大,自己又是独女,娶了自己只会好处更多。

    想到这里,洛红翘更加坚定,她让护卫拨开人群朝着陈清霄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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