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树林望不到尽头，鸟鸦在林间低低鸣叫，满地的枯树枝被脚步踩出声，四下俱寂。
一声声啼哭打破死寂，幽幽从远处传来。
沈寻心跳突突听着若有似无的哭声，一个跌步就向前摔去，手上抓着的另一只手让她不至于摔得太惨跪在地上正准备起身，身侧支在地上的手抓到东西，抬手一看，她骂了一句慌忙丢出去。
“去你的！人骨头啊。”沈寻侧眼又看到一个和她直直对视的骷髅头。
“怎么还有！”
这下她赶紧起身到阮观南身边，阮观南自然也看到了那些人骨。
枯树枝下只怕还有更多的人骨。
“婴儿哭声......”他环视着周围。
这一天下来沈寻心力交瘁，这是走几步就能碰到野兽的程度，现在又不知道遇到的到底是什么。
“今天晚上怕是走不出去了，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
阮观南沉厚的声音此时像是蛊惑人心的乐声，缓解了紧张。
刚才他一提醒，沈寻硬是紧紧抓着阮观南的手，生怕又像前面一样失散。
“这个声音听起来离我们还远，先休息一会儿。”
阮观南除了面色凝重一点倒是没看出来有什么异样，沈寻心里打怵面上也没表现出来，做好了心理建设。
找了块相对没那么湿的空地他们靠在树下闭眼休息，眼皮打架前沈寻心中还念着“抓紧他的手”。
迷雾一波一波地漫起，直到再一次漫过两人。
沈寻迷迷糊糊醒来时只觉得远处的天边泛着绿光，想来是这片树林太密了，映下来的光都泛着绿。
醒来前嘴里还喃喃：“抓紧阮观南的手。”
她又握了握身旁的手，握紧后再次闭上眼，困意也是在这一瞬间消散，她只感觉头皮发麻，她记得刚刚右手握着阮观南的手，那为什么现在两只手都握着东西。
手心慢慢冒出冷汗，沈寻颤抖着睫毛悄悄眯向左边，一个眼眶全绿的婴儿正坐在她旁边，缓缓转过头来冲着她笑。
她吓得一个抽筋从梦里醒过来，天边没有泛绿，她活动了一下左手，还好，没有握住什么东西，看来还是心理建设做得不够。
眼角余光瞥到了什么熟悉的东西，沈寻摒着呼吸侧头看去，我的妈呀，她喉间的惊恐被自己垂落在另一边的手紧紧捂住。
那婴儿没有眼球，顶着一双大白眼正坐在阮观南怀里左顾右盼，头上连绵起伏的癞子还能看见虫卵蠕动，全身赤裸光着屁股惬意得很。
“哇！死鬼！”
沈寻甩下手里握着的手立马跑出十米开外，意识到什么又回头几步抓起阮观南的手扯起他。
“阮观南，别睡了，这死鬼要在你怀里筑窝了。”
婴儿抬起头望向沈寻，笑着“咦”了一声。
阮观南睁开眼的动作不像是刚醒，他迅急起身一脚踢开身上的“崽”。
沈寻拉着阮观南就跑，身后被踹开的鬼婴还趴在地上“咦”。
“咦你个鬼啊，这小孩只会叫咦吗。你早就醒了还和鬼孩玩得挺欢。”
“想看它到底想干什么。”
他们看不清前面的路一直这么跑着，身后的鬼婴没几分钟就爬到他们身后了，阮观南回头又是一脚，这次把鬼踹得远远的。
哭声更大了。
林子里得啼哭声到处回荡，他们停下脚步看向前面闪烁的火光，那火光忽明忽暗，却照清了前路。
眼窝深凹皮肉下垂的老人踩在树枝上，头发也不知多久没有打理随意飘动着，她举着火把在黑夜中慢慢走近。
这一路遇到的东西当然不会让沈寻觉得是什么人来了，暗暗猜想难道是鬼母，刚才阮观南揣那几脚她看着都重。
随着火光靠近，周围的迷雾开始消散，也让老人的样子更加清晰，她嘴角挂着笑在火光下显出诡异。
“老婆婆，我们迷了路，请问你是住在这里的人吗？”阮观南的语气温和，听不出多余的情绪。
那老婆婆听到后颠了几步，似是怀着几分激动后的加快。
直到她走到跟前，咧着嘴扯出笑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两人：“好久不见来人了，这里面就是容易迷路，我家就在前面，跟我回家吧。”说完又自顾自低头笑着。
“多谢老婆婆了。”阮观南倒是没有犹豫地答应了。
沈寻表面镇静没有表现出多余的抗拒，目光朝阮观南投去，他从始至终都给她一种安若泰山的感觉。
“走吧，这一路也累了。”他语气中透着安慰。
老婆婆听到两人要去她家看起来心情不错，一下一下笑着。
“诶，诶，好，我家里有吃的，吃完了就好好睡一觉。”她举着火把转身在前面带路，老人走得慢，他们也缓步跟在后面。
沈寻抬脚跟着她走，只是走着走着脚下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住，还以为是被陷到泥土了艰难地抬起脚却怎么也抬不起来，她只能往下瞟了一眼。
从上往下看去一个癞子头正抱着她的脚，察觉到她的目光抬起头冲着她笑起来，大白眼一动不动，“咦”。
迷雾仿佛也被这一声破吼驱散，“死鬼在我脚下啊！”
旁边的阮观南最快反应过来，侧身过来又是一脚踢飞这鬼东西。
沈寻在这一瞬间想到的竟然是鬼母就在这里，这不是当着人家的面踹她儿子吗。
前面的老婆婆迅速闪身到他们面前用手上的火把在往前爬来的鬼孩身上打，嘴里一边念着“打死你这鬼东西，到处害人，还敢不敢来，打死那天王老子都不收的畜生。”老人语气严肃中带着憎恶，地上那东西怕极了火被打得哭声不断，逃命似的往身后的树林爬去了。
老婆婆喘了两口气这才转过来笑笑说：“山上平时会有一些东西冒出来，习惯了就好了，吓着了吧。”她语气轻柔带着关心。
沈寻脑中还是刚才那一幕，饶是心理建设做得再好现在也还要缓一缓。
习惯？这东西还能习惯。
“刚才......谢谢婆婆。”沈寻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小插曲之后老婆婆继续在前面带路，擦身时婆婆握住她的手，吓了沈寻一个机灵。
“我牵着姑娘走就不怕了。”老婆婆说完继续举着火把带路。
就这样，沈寻右手牵着阮观南左手牵着老婆婆，三人走在树林中，又从一处小山坡走下去，放眼望去山中竟有一个小村，房屋排列整齐。
这里的屋舍老旧大都是木屋建造，老婆婆家就在下山后往前几户，沈寻一路走来发现家家户户门口都挂满了辣椒，老婆婆家外也挂满了辣椒。
“这是玉米窝窝，炖的大骨头，还有烧鸡。”老婆婆从厨房端出来一样接一样的食物，粮食充足，到家不过一会儿她已经把早放在厨房的食物拿出来招待客人。
累了一天，现在坐下才感觉到饿。
“这些都是新鲜准备的，多吃点，来，还有青菜。”老婆婆端着一盆接一盆出来放到桌上。
“谢谢婆婆。”沈寻坐在屋里，从进屋开始就在仔细观察异常，这屋里乍看不过是普通人家，再瞅瞅阮观南，已经慢条斯理地开始吃饭了。
沈寻拿起筷子心惊胆战地吃完这顿饭，角落的一间屋子房门紧锁，她不时往那边瞥去，老婆婆走到跟前挡住了她的视线，抬眼正好看到老婆婆对着她笑。
他们吃完饭时是半夜，再过一会天都要亮了，老婆婆领着他们上楼，阮观南就住在她对面。
“好好睡一觉，晚上不要下楼，我老婆子住在下面睡得浅容易被吵醒。”老婆婆在沈寻房间交代。
临走前，她又转身提醒：“记得不要下楼，不要吵到老婆子睡觉。”
沈寻点点头，看着老婆婆一步一步地下了楼。
半夜的迷雾反倒没有白天那么重，雾散后月光照进屋里，虚掩的窗户被夜风吹开。
沈寻在床上睁开惺忪睡眼，起身在屋里环顾了一周没有什么异常，她脑子里浮现出楼下角落紧锁的屋子。
黑暗中，只有月光点亮的一角，于是有人避开了这一点光亮。
楼梯是木梯，平常有人上楼下楼时细微声响都听得清晰，可她站在最后几节楼梯时也没发出声音。
偏偏，老人的声音也是在这个时候响起。
“姑娘怎么下来了。”
夜里老人的声音和刚才不一样，透着疲惫。
“被磨刀声吵醒了。”沈寻朝着老人声音的方向走近这才看清月光照进屋里，老人正坐在小屋门外磨着手中的刀，而身后就是沈寻注意了很久的那间小屋。
“夜里醒来就听到楼下的磨刀声，还以为又是鬼小孩。”
“家里有客人来了，我准备把刀磨好明天把猪，宰了！”她的声音突然提高，手里的刀剁了剁。
她转过头对沈寻说话声又柔了些：“姑娘今天被吓到了，身边都是不熟悉的人不熟悉的环境睡不着也正常，在床上多躺一会儿就睡着了。”
沈寻往屋里看了一眼，没再说话。
“姑娘快上去吧，醒来就能吃肉了。”老婆婆说话总是不紧不慢的。
月光余晖中她转过了身，门口的老婆婆低下头继续磨刀，磨刀声丝丝地穿过屋内。
刀抵在松垮褶皱的脖颈时她并没有表现出慌张，却能看出来一点惊讶，接着就轻轻笑了。
“姑娘这是干什么？”
“婆婆好像早就知道我们今天会来。”
“村子里好久都没有见生人了，我哪里知道今天会有人来。”
“婆婆刚才从厨房端出来的食物有模有样的，像早就准备好的。”
“我平时一个人在家喜欢一次多做点吃的，省事，今天你们来刚好就拿出来了。”
磨刀声停了，屋里除了他们的声音陷入一片安静。
“我可没说过身边都是不熟悉的人，婆婆怎么看出来我和他不熟悉的，可我们从见面都一直牵着手。”
“姑娘想到哪里去了，我刚才随口一说的，哦，我想起来了，我是想着姑娘刚来我这里，我和你们不是才刚认识吗。”
“咚！”
老婆婆前一秒还耐心解释，手里的刀却狠狠剁了一下，看起来生气了。
“姑娘不要再问了。”
沈寻皱着眉往身后的屋里瞥去一眼，她放下刀随意地坐到老婆婆对面，与她正视。
“婆婆，眼睛挺好用，耳朵也好用，刚才我下楼时自认为没有发出声音，就当我是不小心重了些，可我站在楼梯处还没看清婆婆在哪，婆婆倒是一眼就看出来是我了。”
婆婆低头自顾自磨着刀，过了一会儿才说：“姑娘不知道吧，常言说回光返照，这时候啥鼻子眼睛都好用了。”
沈寻仔细观察着老人，好久没再说话，一直坐在对面平静得很。
楼梯处“突！突！”地声音打破了楼下的安静，黑夜中，高大挺拔的身影在月光中越来越清晰。
一声声啼哭打破死寂，幽幽从远处传来。
沈寻心跳突突听着若有似无的哭声，一个跌步就向前摔去，手上抓着的另一只手让她不至于摔得太惨跪在地上正准备起身，身侧支在地上的手抓到东西，抬手一看，她骂了一句慌忙丢出去。
“去你的！人骨头啊。”沈寻侧眼又看到一个和她直直对视的骷髅头。
“怎么还有！”
这下她赶紧起身到阮观南身边，阮观南自然也看到了那些人骨。
枯树枝下只怕还有更多的人骨。
“婴儿哭声......”他环视着周围。
这一天下来沈寻心力交瘁，这是走几步就能碰到野兽的程度，现在又不知道遇到的到底是什么。
“今天晚上怕是走不出去了，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
阮观南沉厚的声音此时像是蛊惑人心的乐声，缓解了紧张。
刚才他一提醒，沈寻硬是紧紧抓着阮观南的手，生怕又像前面一样失散。
“这个声音听起来离我们还远，先休息一会儿。”
阮观南除了面色凝重一点倒是没看出来有什么异样，沈寻心里打怵面上也没表现出来，做好了心理建设。
找了块相对没那么湿的空地他们靠在树下闭眼休息，眼皮打架前沈寻心中还念着“抓紧他的手”。
迷雾一波一波地漫起，直到再一次漫过两人。
沈寻迷迷糊糊醒来时只觉得远处的天边泛着绿光，想来是这片树林太密了，映下来的光都泛着绿。
醒来前嘴里还喃喃：“抓紧阮观南的手。”
她又握了握身旁的手，握紧后再次闭上眼，困意也是在这一瞬间消散，她只感觉头皮发麻，她记得刚刚右手握着阮观南的手，那为什么现在两只手都握着东西。
手心慢慢冒出冷汗，沈寻颤抖着睫毛悄悄眯向左边，一个眼眶全绿的婴儿正坐在她旁边，缓缓转过头来冲着她笑。
她吓得一个抽筋从梦里醒过来，天边没有泛绿，她活动了一下左手，还好，没有握住什么东西，看来还是心理建设做得不够。
眼角余光瞥到了什么熟悉的东西，沈寻摒着呼吸侧头看去，我的妈呀，她喉间的惊恐被自己垂落在另一边的手紧紧捂住。
那婴儿没有眼球，顶着一双大白眼正坐在阮观南怀里左顾右盼，头上连绵起伏的癞子还能看见虫卵蠕动，全身赤裸光着屁股惬意得很。
“哇！死鬼！”
沈寻甩下手里握着的手立马跑出十米开外，意识到什么又回头几步抓起阮观南的手扯起他。
“阮观南，别睡了，这死鬼要在你怀里筑窝了。”
婴儿抬起头望向沈寻，笑着“咦”了一声。
阮观南睁开眼的动作不像是刚醒，他迅急起身一脚踢开身上的“崽”。
沈寻拉着阮观南就跑，身后被踹开的鬼婴还趴在地上“咦”。
“咦你个鬼啊，这小孩只会叫咦吗。你早就醒了还和鬼孩玩得挺欢。”
“想看它到底想干什么。”
他们看不清前面的路一直这么跑着，身后的鬼婴没几分钟就爬到他们身后了，阮观南回头又是一脚，这次把鬼踹得远远的。
哭声更大了。
林子里得啼哭声到处回荡，他们停下脚步看向前面闪烁的火光，那火光忽明忽暗，却照清了前路。
眼窝深凹皮肉下垂的老人踩在树枝上，头发也不知多久没有打理随意飘动着，她举着火把在黑夜中慢慢走近。
这一路遇到的东西当然不会让沈寻觉得是什么人来了，暗暗猜想难道是鬼母，刚才阮观南揣那几脚她看着都重。
随着火光靠近，周围的迷雾开始消散，也让老人的样子更加清晰，她嘴角挂着笑在火光下显出诡异。
“老婆婆，我们迷了路，请问你是住在这里的人吗？”阮观南的语气温和，听不出多余的情绪。
那老婆婆听到后颠了几步，似是怀着几分激动后的加快。
直到她走到跟前，咧着嘴扯出笑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两人：“好久不见来人了，这里面就是容易迷路，我家就在前面，跟我回家吧。”说完又自顾自低头笑着。
“多谢老婆婆了。”阮观南倒是没有犹豫地答应了。
沈寻表面镇静没有表现出多余的抗拒，目光朝阮观南投去，他从始至终都给她一种安若泰山的感觉。
“走吧，这一路也累了。”他语气中透着安慰。
老婆婆听到两人要去她家看起来心情不错，一下一下笑着。
“诶，诶，好，我家里有吃的，吃完了就好好睡一觉。”她举着火把转身在前面带路，老人走得慢，他们也缓步跟在后面。
沈寻抬脚跟着她走，只是走着走着脚下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住，还以为是被陷到泥土了艰难地抬起脚却怎么也抬不起来，她只能往下瞟了一眼。
从上往下看去一个癞子头正抱着她的脚，察觉到她的目光抬起头冲着她笑起来，大白眼一动不动，“咦”。
迷雾仿佛也被这一声破吼驱散，“死鬼在我脚下啊！”
旁边的阮观南最快反应过来，侧身过来又是一脚踢飞这鬼东西。
沈寻在这一瞬间想到的竟然是鬼母就在这里，这不是当着人家的面踹她儿子吗。
前面的老婆婆迅速闪身到他们面前用手上的火把在往前爬来的鬼孩身上打，嘴里一边念着“打死你这鬼东西，到处害人，还敢不敢来，打死那天王老子都不收的畜生。”老人语气严肃中带着憎恶，地上那东西怕极了火被打得哭声不断，逃命似的往身后的树林爬去了。
老婆婆喘了两口气这才转过来笑笑说：“山上平时会有一些东西冒出来，习惯了就好了，吓着了吧。”她语气轻柔带着关心。
沈寻脑中还是刚才那一幕，饶是心理建设做得再好现在也还要缓一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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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谢谢婆婆。”沈寻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小插曲之后老婆婆继续在前面带路，擦身时婆婆握住她的手，吓了沈寻一个机灵。
“我牵着姑娘走就不怕了。”老婆婆说完继续举着火把带路。
就这样，沈寻右手牵着阮观南左手牵着老婆婆，三人走在树林中，又从一处小山坡走下去，放眼望去山中竟有一个小村，房屋排列整齐。
这里的屋舍老旧大都是木屋建造，老婆婆家就在下山后往前几户，沈寻一路走来发现家家户户门口都挂满了辣椒，老婆婆家外也挂满了辣椒。
“这是玉米窝窝，炖的大骨头，还有烧鸡。”老婆婆从厨房端出来一样接一样的食物，粮食充足，到家不过一会儿她已经把早放在厨房的食物拿出来招待客人。
累了一天，现在坐下才感觉到饿。
“这些都是新鲜准备的，多吃点，来，还有青菜。”老婆婆端着一盆接一盆出来放到桌上。
“谢谢婆婆。”沈寻坐在屋里，从进屋开始就在仔细观察异常，这屋里乍看不过是普通人家，再瞅瞅阮观南，已经慢条斯理地开始吃饭了。
沈寻拿起筷子心惊胆战地吃完这顿饭，角落的一间屋子房门紧锁，她不时往那边瞥去，老婆婆走到跟前挡住了她的视线，抬眼正好看到老婆婆对着她笑。
他们吃完饭时是半夜，再过一会天都要亮了，老婆婆领着他们上楼，阮观南就住在她对面。
“好好睡一觉，晚上不要下楼，我老婆子住在下面睡得浅容易被吵醒。”老婆婆在沈寻房间交代。
临走前，她又转身提醒：“记得不要下楼，不要吵到老婆子睡觉。”
沈寻点点头，看着老婆婆一步一步地下了楼。
半夜的迷雾反倒没有白天那么重，雾散后月光照进屋里，虚掩的窗户被夜风吹开。
沈寻在床上睁开惺忪睡眼，起身在屋里环顾了一周没有什么异常，她脑子里浮现出楼下角落紧锁的屋子。
黑暗中，只有月光点亮的一角，于是有人避开了这一点光亮。
楼梯是木梯，平常有人上楼下楼时细微声响都听得清晰，可她站在最后几节楼梯时也没发出声音。
偏偏，老人的声音也是在这个时候响起。
“姑娘怎么下来了。”
夜里老人的声音和刚才不一样，透着疲惫。
“被磨刀声吵醒了。”沈寻朝着老人声音的方向走近这才看清月光照进屋里，老人正坐在小屋门外磨着手中的刀，而身后就是沈寻注意了很久的那间小屋。
“夜里醒来就听到楼下的磨刀声，还以为又是鬼小孩。”
“家里有客人来了，我准备把刀磨好明天把猪，宰了！”她的声音突然提高，手里的刀剁了剁。
她转过头对沈寻说话声又柔了些：“姑娘今天被吓到了，身边都是不熟悉的人不熟悉的环境睡不着也正常，在床上多躺一会儿就睡着了。”
沈寻往屋里看了一眼，没再说话。
“姑娘快上去吧，醒来就能吃肉了。”老婆婆说话总是不紧不慢的。
月光余晖中她转过了身，门口的老婆婆低下头继续磨刀，磨刀声丝丝地穿过屋内。
刀抵在松垮褶皱的脖颈时她并没有表现出慌张，却能看出来一点惊讶，接着就轻轻笑了。
“姑娘这是干什么？”
“婆婆好像早就知道我们今天会来。”
“村子里好久都没有见生人了，我哪里知道今天会有人来。”
“婆婆刚才从厨房端出来的食物有模有样的，像早就准备好的。”
“我平时一个人在家喜欢一次多做点吃的，省事，今天你们来刚好就拿出来了。”
磨刀声停了，屋里除了他们的声音陷入一片安静。
“我可没说过身边都是不熟悉的人，婆婆怎么看出来我和他不熟悉的，可我们从见面都一直牵着手。”
“姑娘想到哪里去了，我刚才随口一说的，哦，我想起来了，我是想着姑娘刚来我这里，我和你们不是才刚认识吗。”
“咚！”
老婆婆前一秒还耐心解释，手里的刀却狠狠剁了一下，看起来生气了。
“姑娘不要再问了。”
沈寻皱着眉往身后的屋里瞥去一眼，她放下刀随意地坐到老婆婆对面，与她正视。
“婆婆，眼睛挺好用，耳朵也好用，刚才我下楼时自认为没有发出声音，就当我是不小心重了些，可我站在楼梯处还没看清婆婆在哪，婆婆倒是一眼就看出来是我了。”
婆婆低头自顾自磨着刀，过了一会儿才说：“姑娘不知道吧，常言说回光返照，这时候啥鼻子眼睛都好用了。”
沈寻仔细观察着老人，好久没再说话，一直坐在对面平静得很。
楼梯处“突！突！”地声音打破了楼下的安静，黑夜中，高大挺拔的身影在月光中越来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