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怔了好一会儿,“嗯。”他再次应答时有了小孩的欣悦,被长辈肯定的开心色彩。

    Moon听着音调明显不一样的尾音,也有了丝丝毫不可察的慰藉,但她马上严肃地站起来,坐去椅子上,:“The  Sun,你的伤是牙齿印,为什么咬破指尖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这倒不是Sun表达困难范围之内。

    他没思考太久便十分清醒明了地说:“去演武场遇见王后了,她因为我的能力而怀疑我的身份,让我咬破指尖取血辨别我的种族。”

    Sun张张口,又小声补充:“我是人族。”

    ”我明白了,她还问什么了吗?”Moon翘了二郎腿。

    ”她问我的过去,我说了从培养皿出来的事,讲了父亲,”见女孩神情若有所思,Sun马上注解,“没说看见了你。”

    他怕给Moon行动带来麻烦。

    “说了也无妨,别太紧张了。”Moon按按太阳穴,舒展的眉眼有稍严肃的色彩“Sun,他不是我们的父亲,是【守护者】。”她手搭在膝盖上“Sun,你见过了王后,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她叫伊莉丝,黑发黄眼,一七八左右,今早穿了演练装束……”Sun这段极为客观描述又被打断了。

    “The Sun……”Moon扶下额,又去撩上一缕烦人的银色碎发,“我问的是你的感受……这个王后是否友好,不是在论证客观事件表面。”

    Sun低头,认真思考方作答:

    “很强,态度中上,但给人比狼神上感觉好。”

    “嗯,很好,这倒是不是什么大事…”Moon暗自思索。

    “The Sun。”

    “嗯?”

    “一切在变好。”

    “嗯。”

    “夫,那个叫Sun的孩子,倒是个难见的天才,”伊莉丝帮许承灾脱下军装外套挂在架子上,温柔地开了话头,“他舞长枪不错。”

    许承灾有些倦意,接过伊莉丝递来的温牛奶,用有些干的声音说:“他们两个…并不简单。”

    “可他们救了阿诺阿言,今天我去试探了下Sun,并无敌意。不过,”伊莉丝走到许承灾后方,给他捏肩,褪去演武场上的狠厉,此刻一副小女人情态,和刚与各族长开完会的大夫相互话家常,“我没你机敏警觉,但就是认为那个叫Sun的孩子是个可塑之材,小小年纪很稳重,明明看眼神是迷茫的,但很淡定。”

    许承灾眉眼伸展开,把头后仰,靠在伊莉丝怀里,很享受这夫妻间的暇情时光,悠悠地说:“你没见过Moon,她才应该两个人中领导的一方。”

    “长得好看吗?”伊莉丝问。

    “没你好看。”

    “哎,没让你说这个!”

    “那是让我说那个?”

    伊莉丝轻打一下许承灾,嗔怪:“我认真问的……拿一个小女孩比什么?”

    许承灾抓住伊莉丝的手,搭到自己心口,蹭了下耳朵毛,闭着眼睛说:“还可以吧,眼睛和Sun一样。”

    “听你这么讲…是真好看了。对了夫,他们的证件什么时候办呐?”伊莉丝想起来,问道。

    证件是现在这个星球身份证明,人族没有,办了证件可以纳入狼神族名下,出门什么的时候凭证件证明狼神族客卿身份,这是最大限度的庇佑。”

    “再说吧…过一两天让承运带他们俩去办。”许承灾目光眯着,用白色的耳朵蹭伊莉丝的藕臂,依在妻的怀中,享受现在不多见的闲暇时光。

    伊莉丝为他拢好头发,轻柔地说:“行,阿诺阿言也总算有同龄朋友了……”

    “说到这,夫,要不让这两个孩子与阿诺阿言一起学习吧?七八岁人族正好。”伊莉丝弯腰,问许承灾的意见,“两儿子一起,没孩子陪多少不好。”

    “可以考虑,不过今天下午,我们两个见Moon一面,这些安排得讲。”许承灾伸手去拨弄伊莉丝的黑发,目光带笑看着她的黄眸,由衷地,“妻,你真美。”

    “来,阿诺才美。”伊莉丝点点许承灾脸颊,

    许承灾无奈道:“妻,阿诺是男孩。”

    “我知道啊,美的感觉不分性别,母亲眼中,孩子永远都是最美的宝贝。”伊莉丝眼神有眷恋,及为母特有的慈爱。

    许承灾不争,反问:“那阿言呢?”

    伊莉丝是丝毫没被难住,搂着自己夫的脖子说:“他是个酷崽崽。”

    “嗯,你说的都对。”许承灾捻过几缕妻的黑发,淡笑着道。

    晨光透窗洒在夫妻的身上,一切如此静谧,如此美好。

    狼神族的王上与后拥在一起,没有戴上金冠王冠,只是同寻常夫妻一样,在这个美好的上午闲碎话家常,享受晨间阳光与难得安宁。

    伊莉丝松开手后,开始询问:“这次会议怎么样?”

    许承灾眉目蒙上倦色与愠怒,道:“不太顺利,那几个老家伙心思太明显了,想发动暴乱统治五十多族,用精灵…作底牌。”

    “那个精灵王子……”

    “还活着,但不知道被折磨成什么样子了。”许承灾叹气。

    精灵族,蕴净化之力,创世之神最宠爱的眷族,长相纯净空灵,是全宇宙颜值最高的种族。不论男女,都生得一副好皮囊。他们可净化杂质,使废土重焕生机,在这个社会状况下极为稀贵的能力。

    也是专家指出,为何现在植物少见,仍有能量生出的原因。

    因为精灵王子。

    大浩劫唯一活下来的精灵。

    没人见过他,因为他被圣翼族长囚禁起来了,不知所踪。

    但精灵是大自然的生产者。仅一个精灵王子便可供给星球一年所需的能量物质,他无时无刻都在自主释放净化之力,虽无法改变当下大体局势,但也是堪堪维系住了平衡。

    除人族外,各族生存主依靠吸收外界【能量】,精灵是除星核与能量之神外可提供【能量】者。

    这个世界只剩一个精灵了。

    囚禁他的人,起了掌控世界的心。

    “可惜那位殿下似乎还是个孩子,精灵又无战斗型气血之力驱动的能力。”伊莉丝叹了口气。

    “他六十岁,换算精灵族,才是幼生儿。”许承灾点头,“之前金枝玉叶锦衣玉食,族人尽死,囚于笼中沦为玩物,不疯都难。”

    “可怜的孩子……现在的局势对年少一代还是太残忍了。”伊莉丝眼底有不忍。

    许承灾起身,搂住她,下巴抵着她头发,:“妻,所以…阿诺必须成长成一个合格的王,阿言也要努力,亲王的职责,不可推卸……你会怪我吗?”

    伊莉丝靠着丈夫结实又安全的胸膛,阖上眼,声音中有不忍:“不会的,否则要是哪天…我们不在了,他们也没法……”她说不下去了,死死咬唇。

    神族千万代的传承,既不在浩劫中毁灭,便永不可灭于他手中。

    许承灾头挨着伊莉丝。

    窗外的光洒上他的白发,红眸却未被光芒点亮,仿佛失了神。

    “召那个姑娘来吧,”伊莉丝抹抹红了的眼,“快些安排好事宜才是应该的,客卿的到来不可打我族秩序,也不好怠慢。”

    “行。”

    “只召我一个人去吗?”Moon指自己,再三确认。

    “是的客卿大人。”女仆躬身。

    Sun牵着Moon的手,听言眉一皱,看神情是厌烦到了极点。

    Moon若有所思。

    她的手覆上Sun的手,看出了他的情绪,安抚性地道:“我马上回来,你等我。”

    “好,我等你。”

    Sun松开了手。

    Moon松口气。

    刚才的心理辅导是有用的,Sun的恐惧性依赖长者心理多多少少缓和了一些。

    有用就好啊。

    还是要长大的。

    Moon和女仆停在二楼房间。

    王上房间里嘛……

    她敏锐地觉出这件事可能与身份性质上无关。

    进门后女仆关上了门。

    “见过王上,王后。”看见转向自己的那对夫妻,Moon避免了对视,手放腹部弯腰行礼,这是和女仆们学的。

    “不用这么拘束孩子,叫你来只是一些程序上要走完。”伊莉丝开口了,怜爱地看着银发小女孩,“你长得真像一个珍珠宝宝,真漂亮。”王后面上盈盈笑意,手挽去肩前发,步伐轻快的走上前。

    她双手交十,黄眸子里很友好,“你叫Moon是吗?我是阿诺阿言的母亲,很感谢你救了他们!我叫伊莉丝,很高兴认识你!”王后伸出手。

    Moon伸手握住,很有礼貌但也仅限于礼貌,“您好,在下是Moon,很荣幸认识您,my queen。”先松手的是她,欠欠身。

    伊莉丝拿过桌上打印的文件,笑容明媚地道:“Moon,基于对你与Sun的负责与保护,我们决定为你们办个人身份证明,并对你们提供教育,正式成为在狼神族中的客卿一员。“她把文件给塞到Moon手上,“你看一下。”

    Moon仔细看了几下便合上了,看着伊莉丝的笑。

    她与Sun说的完全不同,很亲和。

    但又古怪。

    从进门伊莉丝的主动开口甚至有些急促,生硬的笑容,很僵硬的肢体动作无一彰显了她的慌乱与心烦。

    这不源于她的丈夫,因为Moon看先前占主权的王上此刻一言不发任由王后行动,他自己在盯着Moon的眼神中发呆,还拧了眉。

    是与王后同样的焦躁症状。

    王后在强作欢颜从而达成一种对自己的心理暗示,使自己内心负面情绪在这种肢体与语言暗示出的积极思想中减缓。

    方法不错,但成效甚微。

    她捏紧文件夹,抿唇。

    现在被召过来的她……是在当他们的情绪宣泄口。

    真麻烦……她的柳眉轻微一皱。

    在她踏入这个房间之前,王后与王的对话话题是Moon可以想到的压抑恐怖。

    作为一个合格的客卿她现在应该……

    Moon抬头,轻点一下头,把文件合好递给王后,“自然是一切听从贵族的调配安排,这些没问题,只是……我与Sun的名字可能得改一下了。”

    “嗯?”伊莉丝耳朵动了动,挑眉。

    “不是重名间谍,是因为我们的现名取于万古前的一颗恒星与卫星,但终归是无名时期的代称,我们各自有名字,正式一些的。大半年用昵称叫?”她别开目光,状似轻松声音轻轻,“还是改口回来吧……”

    伊莉丝抱住文件,柔和地问:“你们的姓名叫什么?”

    Moon,银发女孩道:“他叫落阳,我叫……”她顿了一下,“我叫泯月。”泯月很平静。

    “听着这名字,含义是……”伊莉丝迟疑地摸着颈部,不知当问不当问。

    “我们的出生,对周遭并不象征美好,是负担。”泯月很坦并不忌讳地摊摊手,很轻松的样子。

    伊莉丝问:“你与Sun……你与落阳是亲人吗?”

    泯月思索着,“没有血缘关系吧……也不算。但我敢保证,我们之间的情谊比现在剩下的亲人之间的比毫不脆弱。王后,我们能提供的身份信息只有姓名与种族了。”她并不对这悲哀的事实而悲哀。

    看那从进了门就未表露平淡之外的神色的女孩,伊莉丝是在心中拿阿诺阿言甚至于拿金发男孩对比。

    气度,礼仪,聪慧程度,心理无不是顶好的。

    又一次被惊艳了。

    她想再开口,但丈夫出声了。

    “泯月,你过来。”许承灾此刻回了神,目光复杂地看着女孩。

    泯月深吸一口气,走到王后与王上之间,无畏地直视着许承灾的红瞳,但她双手紧握,有微颤的幅度。

    “你在害怕?”许承灾坚毅的面容上有不解,但更多是比上次见面剧增的严肃与审判之味。

    “没有。”泯月摇头,不着痕迹看了伊莉丝一眼,王后她的情绪已经平稳下来了。

    有的人心理素质很弱,因为女人独特的心思,外表的强悍让有些人误解了隐藏的柔软的心,但为母则刚。她的心态很好调节,想来不是头次心理防线破口子了,像急雨中的狂风来得快安抚好也快。自我愈伤能力可谓惊人了。

    可有的人……

    泯月看着许承灾紧崩的俊脸,无形中王的威严与压力释放出来,铺天盖地地向女孩瘦小身躯压去,气血之力在体内的涌动让王双目猩红,显然对自己举动的不合时宜毫不自知,还不清醒。

    许承灾是个自负的王,顶着让人腿软的压力,泯月如是想。

    王的心理素质理应很强,很难有事或人可以攻破他的心防,但他在现下的战争前夕嗅到了销烟味道,狼王的警觉让他皮上毛发炸开肌肉紧绷,看似美好安稳的狼神族并不安全。上至族群生存下到族人心理问题百出,子民态度消沉,王上不得已用森严的阶级压力迫使族人努力,但这不算法子的法子令王压力很大。王将每件事放心上但件件无法解决心力憔悴。

    妻子的痛苦成为推倒多米诺骨牌的那只手,终于让积压已久的情绪袋子裂开一道口,马上渲泄出来。

    一向自负的王很少失控,闷着不语的心理调节只会令其更加胡思乱想,谈何安抚好心中的无名之火与躁动?不容易啊。

    泯月认为自己更不容易。

    她有些紧张了,阴晴不定极需情绪泄口的王上叫她来只是发泄情绪要一个载体。近下来了个泯月与落阳,便召她前来议事。

    这“事”……议好了王上安稳心神皆大欢喜。至于议不好的话……她不想设想。

    但泯月同时松了口气,还好落阳是不在。

    不然那孩子也要进入应激反应状态,处理不好很危险。

    男人应当未想好说什么,沉默了很久。

    但他之后便想好开口了,“泯月,你有什么特长与能力吗?”许承灾红眸闪烁不明情绪,看银发女孩的俯视目光不明态度。

    泯月张唇,不急着说。

    那个给她的文件很没用,叫她过来的两人对处理她的事的态度表面上一个关心一个严谨,但只不过是表面,实则在无形释放自我压力。语言中对泯月的态度是消耗情感储备已达到情绪低外泄状态从而冷静下来。

    细想很卑劣,也很懦弱。

    但现下当急是……

    如何和平有效地让许承灾友好下来。

    从刚才那一句话可他现在精神状态不太良好。

    没话找话……

    但泯月又不可以直接拆穿他,王后没察觉,她不可妄言。

    泯月并不想细数这是第几次在心中哀念真麻烦了,像她与落阳两个对许承灾举足轻重不用在意的小客卿,纵使能力在人族范围内表现太惊异,也无法让王感到重视,小力量不足挂齿。

    拥有客卿身份倒不会让有忠挚天性的狼神族王在怒火下杀了她与落阳,但这种情况属于家国存亡伦理纠纷世界局势的旋涡中

    难办。

    现在这种僵持的气氛另人讨厌。

    鬼使神差,她咬牙后,问:“王上,您辛苦吗?”

    许承灾:?

    伊莉丝也愣了。

    “还……行?”许承灾精神恍惚,紧崩的精神被未料及的一句话搞震动了,震了个半呆滞,也莫名其妙回了一句。

    泯月与许承灾大眼瞪小眼。

    关键是泯月小眼……也瞪不了太久。

    许承灾盯住那双金色威瞳久了,从骨骼中生出了一抹寒意。

    卡着他即将顶不住压力的临界点,神经脆弱,泯月又开口了,:“王上,您在苦恼,从进门,看见您与王后开始,便感受到了您们的情绪,”她可以感知许承灾施加给她的威压已不足原十分之一了,冷静列举,“王后与您的表情在您们房间这个低警惕的空间中毫不掩饰地扬送着焦虑、紧张,甚至末了有绝望的气息。”

    “放肆!”

    “你现在”许承灾的表情耐人寻味,“完全不是用一个八岁人族幼女的身份与口吻在讲话,你是哪家派来卧底的?无气血之力,潜伏任务?现在在这讲这些拆自己台子干什么?”

    伊莉丝黛眉一拧,双手紧张地交揉着。

    银发的金瞳女孩沉稳地摊手:“行,知道您会如此猜测,疑心这东西在当下人人都不会容易打消,何况脆弱的王。”

    糟糕,习惯毒舌。

    听见“脆弱”一字,许承灾面色阴沉,比泯月刚来见到他时还难看些。但他并没有什么举动,只是声音阴沉着,仿佛在压抑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地问:“此话,我不明白,你是要表达什么?”

    “这个问句是不到两分钟前我想问您与王后的,”泯月露出了一个清冷的笑容,笑意寡淡,“叫我来的目的并不会让时长拖太是您与王后在找事消磨时间……”

    她的话音刚落,便听见许承灾冷冷哼笑一声,“消磨时间?我认为你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了,自以为是。你知道身为狼神王的我有多少事吗?族内打理族外纠纷二十四小时的度过十分满当,你的事是我与王后共处时间剩的一星半点丁儿,微不足在这毫无根据说认为我们在消磨时间?太可笑吧?”他五官都携了怒火。

    “王上……”伊莉丝紧张开但声音太小被又出言的泯月盖过去了。

    “正因我微不足道,所以王上才会将情绪放肆宣泄在我的事上,您有分我不会死,但您无经验,连将人当作情绪媒介都想到了,但具体方式却不会。一个人闷着什么也没发泄况且!若不是消磨时光,您为何将宝贵的、与王后相处的时间挤出处理我?”泯月步步紧逼,声声质问,“家人相处于乱世的时间谈何“剩的”,你可以满足吗?分明,不过是你与王后的话题,根本维系不下去罢了!”

    “放肆!”

    许承灾怒极了,“你不怕我杀了你这大胆叛贼与同伙吗?!”

    “我不是叛贼,也无同伙,落阳与我,并无羁绊,您也不会杀他。”泯月声音归于平淡。

    “哼,如何肯定?”

    泯月开口道:“您很确定,落阳他只是个虽行为异常但内心干净人生还很空白的孩子,一如确定我并不是个同外表一般的八岁稚童柔弱的人。您说我说的对吗?”许承灾诡异地默了。

    讲真,他确定这么想。

    但他未置其是非,又问:“你从何笃定?”

    “您的心思很明显从一开始就没把我当孩子也没把落阳当我一样,狼的天性真敏锐啊,不愧是王。从今天就可以看出来了,只叫我一个来,是潜意识认为我是我与落阳命运关系中主导的决定人吧?他得知后稍有郁闷。您给的文件大刻板干燥了,像其他的我这个年纪的孩子,八成翻都不愿意。当然落阳也是个异类,在您心里,我与他,是不同的异类。”

    许承灾想扶额但忍住了。

    全中。

    而且这孩子真就一脸平淡,口吻平静,让人脸热。许承灾没忍住,抹了把脸。

    他四处乱瞟,对上泯月的视线。

    “行了,你回去吧。明天我让人带你与落阳□□件。”

    这下不止泯月,伊莉丝也震惊了,惊呼:“什么?”

    那位情绪状态似乎稳定了一些的王上一脸柔和地看着妻子:“什么什么?”

    “王上你……”伊莉丝看看许承灾,又看看泯月,欲言又止。

    许承灾似乎觉得妻子表情可爱了些,有了一个五官舒展的笑:“惊讶吗?我没快刀斩乱麻地把泯月小姑娘给处理了。”

    伊莉丝呆愣点头。

    泯月不被人轻易察觉地挑了下眉。

    讲实话,她也惊讶。

    狼神王上先前那股暴虐的气息在刚才被雲时压制抚平紧接着说出那句表态明确又令人惊奇的话。

    怎么回事?

    “妻,我刚才细想了一下,这个小姑娘为潜伏卧底的可能性为零。现在仅五十二可享智慧乐的种族中,与狼神族齐并联盟的有二十一个,结仇七个,中和十一个,友好三个。但众族强者罕见,并不会探入狼堡中冒险,至于潜伏……在细想后,我认为我族并不会存在值得潜伏的利于敌方事物。”许承灾仍笑容满脸。

    伊莉丝还是看看他又看看泯月,这位王后在不断转变气氛之后变得太不知所措了一些。

    “你不怕我是伺机杀您的继承人?”泯月挑眉,许承灾也一挑眉。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老是使用对自己不利的可能性来影响对方的对你的判断,真是个古怪的小姑娘。”

    “您会被影响吗?”泯月不急于回答。

    这个时候,许承灾反而恢复了冷静,镇定的王者恣态很宏伟,俯视而又不小看的目光在泯月脸上打量,道:“客观讲,得看那个可能性多大。但客卿你的态度,不像欲擒故纵,像在排除隐患。”

    泯月点头,“是,为合作方排开一切不利于己的可能性,避免横生事端。发生意外的状况。”她承认了。

    同时,她欣赏又好奇的目光在这位王身上肆意地上下扫。这个表现,令她在心中对狼神王上的评价有了变故。

    改观了啊……

    “凭你这个态度,我倾向于信任你。你的身份不简单,但我认为,你似乎是承担了落阳那个男孩守护者的身份,虽无法觉出异样,但你今天的行为是坦城了些。我并不会将你二人囚禁,我直觉,你会成为我族复兴计划的大助力。”

    “王上……”泯月恍然,但又微拧眉,“我不是,落阳的价值更高。”

    “哦?”许承灾稍有些意外。

    泯月昂首,目光落在许承灾衣服上的族徽上,声音沉重,“我的人生并无目的,唯落阳对我重要些,但我自己并不在意生死之类的。权利是否……可落阳并不一样,他青春未至,热血尚存,有冲劲,也有头脑。我不妨与王上挑明了说,他是一个你从未见过那般优良的战士胚子。”

    许承灾道:“你在向我推荐他?”

    “是也不是吧,只是告诉王上,在处理今天我与他证件这种事上,您还是一视同仁吧。甚至他更可以独自管我俩的事些……”泯月耸了下肩。

    许承灾抿住唇。

    但他又马上放缓了表情,一双红瞳灼灼。

    “行,你退下吧,明日通告你与落阳。”

    “属下告退。”泯月出了门。

    “夫。”伊莉丝惊慌过后,担忧地凑过去,见许承灾眉字间方才的戾气果真消失了,才拍拍胸脯松了口气。

    刚才泯月小姑娘与王上的对持可吓坏她了。

    “让你担心了……为夫的错。”许承灾又抱住了伊莉丝,黑发美妇感受丈夫平和的气息美目瞪了他一下,“情绪大起大落,小心伤了身体,也是我们的不对,让那孩子为难了。”她在末尾又有惆怅。

    “还叫孩子呢,她都暗示了自己身份不一般了。”许承灾用头拱拱妻子颈窝,伊莉丝又是羞恼地怒目。

    声音娇怒:“我见她,合了我眼缘,不行?”

    每当到了夫妻独处话平常闲事时,王后才有了小女儿的情味。

    “行行,妻你若要收泯月当女儿我都不会说一个不行……”许承灾笑道。

    “得了,要有了个这般凌厉的妹妹,阿诺阿言得羞了,不争气的……他们两个对泯月与落阳,还是朋友好。小姑娘身上,肯定藏了不少事。但愿真如你言,不会害了狼神一族吧。”伊莉丝靠在许承灾身上,眼中又有了重重忧虑。

    许承灾抚过伊莉丝长发,见妻子神色,叹道:“与泯月这一谈,我也算明白了,论心性,我还是欠佳了。要振兴族群,路还长呢。”

    ”不急,我们陪你。”

    “Moon!”Sun,不,落阳见泯月回来了,走近,“没出事吧?”他金色的眸蒙上忧虑。

    “能有什么事?”看见他泯月身子骨松懈下来,五官也没了凌厉之色。

    落阳紧紧握住她的手。

    “我很好,”末了泯月顿顿,补充了称呼“落阳。”

    “你和他们说了?那你改了吗?”金发的男孩将似乎疲倦了的女孩握着到房间桌椅边上

    他并不意外。

    泯月坐在椅子上,落阳坐在桌子上。

    她缓了口气:“泯月。”

    “泯、月。”落阳咂着嘴,重念了几遍,那样子似要从这二字里品出些味道来似的,很认真,逗笑了女孩。

    银发女孩金眸一弯,看呆了男孩,她说:“根据上你的名字取的,你要是实在改口不过来,接着叫Moon也行。我也还叫你Sun。”

    “只我们彼此叫这个吗?”

    “也行,毕竟是特殊的存在。”

    对彼此而特殊……

    落阳心中笑笑,不差。

    泯月并没剖析他的心理,因为他坐得高所以抬头对落阳道:“明天亲王许承运带我们办身份证明,然后开始和二位皇子一起上课。但今日听见他们教制改革,文化课多少带了些主观色彩。至于战斗课程……”

    “那个王后说,我很厉害。”

    “嗯,你的确比那两小子强多了。”泯月抓了下头发。

    落阳心中有了异样情绪“那你呢?”

    泯月是再一次实打实地感受到了落阳的依赖,但这次是情绪上的,而不是行为心理上的,她平和的目光迎上那炙热的金瞳反而柔和了些:“这个…赢他们可以……The sun你,我不确定。”

    落阳不太信。

    见他眉梢一挑,泯月脸上浮现些许无奈:“The  sun,你有巨大的潜力,以后会成长到新的顶峰上的。会更厉害的。”

    落阳不是很喜欢她哄小孩的口气,但还是去问:“你会在山的哪儿?”

    “我永远在你身后。”

    落阳不是很满意,这个答案大模棱两可了些,但他听了,心里还是很高兴,不知是在高兴那个“永远”还是高兴她的“你的身后”。

    “我们永远不分开?”

    “我想,我永远不会愿意与你分开,我的Sun。”

    泯月眼中的金发男孩在她说完这句后脸一下子渲染上了大片大片的红晕,死咬着唇不发声,但盯着自己满含笑意的眼。

    最后,轻声。

    “嗯。”

    泯月憋笑:“好了,我的太阳,亲爱的落阳,你该回房吃午饭了,然后小睡一会儿,有什么别的下午聊吧,我有点倦了。”她的手抚住落阳的手。

    女孩的手更加纤细白皙,很柔软,又有冰凉。男孩的手热得像个火炉在烧。

    他不知她因何笑,却也为她兴而兴地笑了,又马上消失了,笑容多了些孩子性的不贫与失落,恰好流露但尽量收着:“行吧,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我下午来找你。”

    男孩身子掩在门外,像小孩望家长,看着一门之隔的泯月。

    她这下憋不住笑了,挥手:“行了,用餐去吧。”

    “行。”

    门关了。

    泯月微笑不减。

    她脸上浮现了幸福,可能她自己也未察觉吧,不过这个笑太成熟了,这么一看与她幼态的脸太违和了。

    随后笑容一敛。

    “要干正事了。”

    落阳午睡醒后,有人敲门。那个轻缓声,不是泯月。

    他从床上坐起,简单折了下被子,下床开门。

    比他高很多的狼神皇子两兄弟站门口,敲门的手举半空,阿诺不好意思地哂笑:“下午好呀,Sun哦不,落阳!”

    “下午好,”落阳倚在门框上,目光不算友“有事吗?”他的手指抓在门框上,在门框上用指腹摩着,有了不让人看出的紧张。

    他用暗处窥探他人的眼神在光照下注射着阴暗,盯着两只小狼。

    “我们来找你玩儿啊!”

    落阳错愕。

    之后的之后,发生了太多事。

    落阳的头发剪了,剪成了耳长,还是弯弯卷卷的金发,但不再留到垂肩上了,他被许承运授以知识,让伊莉丝教以格斗。

    许承运亲王比他兄长更不苟言笑一些,一心扑在图书上,不过他讲的课落阳听得半解,两位皇子全然不懂,泯月在课上笑而不语。关乎现下社会现状什么的…下课后要写论文,三个男生每逢这会围住银发女孩,听她复述课上内容并通句细讲,再是每次落日的奋笔疾书与两只小狼恍然大悟的一通咋咋呼呼夸泯月,待他们万分不愿开始动笔写论文时,落阳与泯月已经完工了。

    落阳后来看完了图书馆五分之一的书。他并不是很喜欢看书,是泯月推荐他去看的。每本书她看完后拿给他,几乎一天两本,只是空余时间占了。落阳在这很闲。

    两位皇子更喜欢和他交往一些,在泯月的建议下他接纳了阿诺阿言的交友信号,并很快成了朋友。

    格斗训练时用的冷兵器,即使偶尔伊莉丝破例让他们摸热武器也不会配备供气血之力驱动的武器。落阳在训练中并不求胜,只是在自己不受伤状态下恰好认输。开始是伊莉丝的困惑及泯月的无奈一笑。

    不过,他还是更喜欢长枪,攻击时似耍棍,因为不能用枪尖伤了皇子。

    至于泯月……

    她变得更神秘了。

    泯月的性格有了微变,她不再是落阳生活中占比最大的那个人了。等落阳意识到后,才觉虽然自己一直在用泯月的建议作生活参考,可那个银发姑娘话少了,人也疏远了。

    而他有了好友,恩师,爱好。

    有时一个人坐床边时,心中会涌上悲憾。

    落阳身体生长很快,才过四五年,都已经与阿诺阿言比只矮大半个头了,泯月也是,可她终是落了下风,矮他一些。

    但许承运不止一次讲,泯月是最成熟稳重的,她的成绩也一向是最优秀的。

    格斗课落阳自持可以打得过第一阿言,但不保证胜过倒数第一泯月。每次对练,要么泯月认输,要么老师伊莉丝去干预。

    就是讲,私底下阿言与阿诺也与落阳讲,狼的直觉:泯月只是在装弱。

    同样装弱的落阳:……

    对了,他还老是发现,泯月与许承灾不太对。比如上楼梯看见走廊上伊莉丝王后失魂落魄地站着,银发女孩冷冷地与许承灾王上交谈,还有,泯月经常在午后进入王上与王后的卧房,再被愠怒的王上和尴尬的王后送出。

    还有是,泯月常与一只鸽子来往。那似乎不是鸽子,可落阳不认识。

    泯月从不会避讳他,将信绑鸟上,让它从小窗飞走。虽不明说,但落阳从未和任何人讲。

    这是他与她间生疏也磨不走的信任与默契。关于她的私事,他不多问。关于他,她了然于心不必问。

    一晃六年,他十三岁了。

    暖色,恒星光,狼神堡过节了。

    “狼愿节是狼神族的传统,男儿相扑肉搏,女儿斗剑比试,也有有情人互相表白的舞。”伊莉丝给泯月扎辫子。

    “这是大劫后的第一次狼愿!”阿诺兴奋地跑进来,阿言与他形影不离,紧随其后。

    “哇--!”他夸张地捂口,“泯月这么打扮很好看!”之后进来的落阳乍听见这一句,循声去看。

    十四岁的少女跪坐在软垫上,蓄了三年的银色长发被身后尤如母亲的王后抓握在手里分股编花样,她不再穿裤子配衬衫,露出洁白的藕臂。一条由伊莉丝亲自拿自己晚礼服改的白纱长裙衬得她人光彩映人,右侧开叉,两条又长又直的腿裹上黑色丝袜,正弯折着放在垫子上。

    她的头发养了三年多已经及了腰,伊莉丝坐在她身后,腕上搭了几条珠链,正一条条编少女发间,打多股蜈蚣辫。头顶上有个真银发冠,雕了薄瓣银莲与珍珠,是伊莉丝的。

    少女未上妆,但她生来银发闪耀,金眸明亮夺目,皮肤白皙眉睫深浓,面庞线条深遂,适合艳丽,唯一缺点是气质冷淡,且唇色发白,是淡淡的粉色,不干裂开,但也不水润,连带面色也显得苍白冷冽。

    有不足,但在落阳眼中,如此夺目。

    也如此陌生。

    伊莉丝扎好长长的银蜈蚣,拿金丝带绑上,慈爱又满意地扫过泯月的后脑,纤长手指撩过少女耳边碎发,道:“好了,泯月,可以上妆了。不会化太浓,你不会参与比剑,但你应当不喜浓妆。”

    “嗯,谢谢王后。”

    泯月乖巧转身,正脸对着伊莉斯。对上落阳时勾勾唇,又隐下。

    伊莉丝:“阿诺阿言,拿眉笔与口脂来。”

    “好咧!”

    “行!”

    一白一黑两只小狼端来化妆品,左右给母后打下手。

    伊莉丝目光在泯月精致立体的五官上停留了下,又看着落阳,边拿眉笔沾黑边笑道:“我养的这四个孩子,一个赛一个好看,这么落阳泯月都快漂亮过阿诺阿言了。”她轻笑。

    除人族外,众种族为阶段性成长,狼神族每三十年左右一阶,每阶人形有跨越性生长,阿诺阿言才幼生期,泯月落阳在长大,他们一如初见年少。

    也一如初见热血,幼稚。

    阿诺很激动地道:“那是!这一走出去,不知道会迷倒多少青年的狼,这次狼愿节,许多在外头的雄狼来了!”他去问阿言,“你说,泯月是不是很漂亮?”阿诺眨眨眼。

    “别问我,怕被打。”阿言秒懂微微侧首看了眼一边的落阳,两只小狼同时露出坏笑。

    落阳很想翻个白眼,但王后在影响不好,只得作罢。瞪了他俩眼,重新认真地去观赏正在上妆的泯月。说不浓妆,但因泯月五官骨相很立体,伊莉丝只化了唇与腮,以及眼线,竟多了欲拒还迎的妩媚。

    偏偏少女眸光太冷,化不开的冰凉,上这妆,违和双显,冲淡了妩媚。一眸一笑携了抹勾人心魄的欲气。

    欲得落阳脸一红,头自动偏开。

    “还,还成……”

    “喔--!”阿诺怪叫。泯月瞄了他们几下,又专心上妆。

    化好了妆,王后拍拍她肩。

    “好了,美丽的少女,与少年们去赴约吧。”

    “泯月大人,请让我,与您跳一支舞,好吗?”

    火光摇曳,倒映在来邀请人族客卿跳舞的黄毛狼神族的少年黑眸中,他的长相端正俊秀,有一头黑发,穿了白色正统服饰,礼貌地伸手。

    他眼神有光,对自己很有自信。

    簧火在燃烧,在狼神堡后院。

    米亚斯肆意地观赏美得不可方物的姑娘,没有狼耳狼尾的她在一众人中很显眼,样貌也很吸引人。

    他是旁系皇亲,在外生活,早听闻早年间有一对人族孩子走运救了二位皇子,成为了狼神族座上宾。

    原本是心中不屑的,但当见到这个人族少女时,他生了贪恋。

    多奇特啊。

    盛装的人族啊,在这次节日中出现。寄人篱下,弱小的种族是没有话语权的,在狼神雕堡里过得不好吧,想来心中不痛快,从未有人正色看他们。

    他米亚斯尊贵,博学,英俊,所以……

    答应吧。

    跳一支定情的舞吗?不不不,人族少女,这么想便错了,他无意将婚仪之事定在人族身上,即使她美丽。

    但那太愚蠢了。

    是为了吸引她,体现价值展示魅力,揽上她的腰,握住她的手,在逐渐粗重的吐息中放肆地探索去触及。

    跳一支泄欲纵情的舞。那个人族少女淡漠。

    在装吧?真可爱!

    玉指一抬,握住了。

    天哪!

    米亚斯心中不免一阵狂喜,但面上不显露。礼貌半握住道:“待下一支舞曲吧。”

    人族少女没什么反应。

    她没笑,只点点头。

    轻吐一字:“好。”

    远处。

    “不会吧不会吧!那男的谁呀?抢我兄弟的人?阿言,认识吗?”阿诺夸张地表现愤怒与不满,撞了下身边的弟弟,他白色尾巴一抽一抽的,想来是很生气的了。

    “是叔爷的孙子,按关系,是我们堂哥,叫米亚斯。”阿言抿了口手中的牛奶。他又瞟了眼落阳,正神色如常在自动烤架边不顾销烟地烤肉。

    他听了嘛……

    落阳一抬头,见两个兄弟一脸“真惨”“兄弟我们懂你”的表情,有种想把油刷子砸他俩脸上的冲动但按捺住了,知道他俩在想什么。只抬眸看了正在跳舞的两个人一眼,继续烤肉,淡声道:“泯月不会喜欢那种人的,只是礼貌地跳一支舞。”

    阿诺阿言不太信。

    阿诺着重看了他眼。

    唔,被他与阿言两个不会动手的皇子拉来烤肉排的少年郎,金发金眸,五官精致甩那米什么斯八条街,围不远处的姑娘七八个呢,全盯他在。在狼神堡厨子的完美厨艺下,脸色红润,身体健康,皮肤还白。穿了正统黑衣,但为了烤肉把袖子挽到关节像穿了件外衣,不太体面。

    也是姑娘们为什么没来跳舞的原因。

    “嘶……这么讲,降分点是他与阿言的问题喽?”阿诺握拳。

    “不行,泯月落阳他看大的,以前是弟弟妹妹,现在…现在也是都算朋友。落阳的心意他与阿言玩笑都开两人面前了,泯月也不介意,这次节日天降良缘。天杀的,从哪窜来个米亚斯?”

    阿诺酝酿出了一肚子火气。

    基于他表情,阿言很容易想到他在想些什么,轻打他一下,“别操这个心啦!泯月是那种初见一支舞就喜欢上别人的姑娘吗?落阳与她同甘苦共殊荣,关系怎么是米亚斯可比的?落阳都不讲什么。(┯_┯)”黑发红眸的少年笑兄长,肆意胆大“况且,米亚斯不是好鸟。”

    “那你不阻止……”

    “你认为,泯月会被俘获?”阿言冷笑看向远处耀眼的银发姑娘一边那已露不堪表情的黄毛狼人,“论英俊家世熟悉程度,我们仨秒杀全场,而且泯月像是会想恋爱的人吗?”

    阿诺:“……好神秘一女的,看不透。”

    烤完肉后,落阳掀掉外把袖子放下来去盯远处。

    火光很耀眼,炙热地跳跃,像他此刻的心脏。他的四肢冰凉。

    那米亚斯的粗劣表情他都看得见,泯月为什么……

    她美丽,高洁,今天是神圣又典雅的,即便心中知道她不会喜欢上那个米亚斯,也在心中燃了一把烈火,吞噬了他的冷静。一寸一寸,暴虐与邪恶淹没在他的四肢与躯干。

    这是恶的黑海,落阳的头勉强露出水面大口呼吸,四肢被水草纠缠着往下扯。他要保持理智,要去观赏他的一切寄予,藏在心底的那个女孩。但她在与邪恶源头共舞,每多看一眼,黑海水便上涨一分,水草演化为铁链,缠得人发痛。

    他表情趋于平静,但似于麻木不仁。

    他不再大口呼吸,不再挣扎,沉默着,在上涨的水与下沉的锁牵引力下,放任隋落。

    他的思想被引导着下堕下深渊。

    呼吸在变得又急又喘,盯着烤架燃起的火堆发怔。

    闻到了一股淡花香,但很奇怪,明明没有关于植物香的记忆,脑子很自然地浮现了一个答案。

    梨花香。

    真怪,凭借觉,他认定这个花香味伴随了不好的事物,例如培养皿……外的两个男人。

    他知道其中白衣的亚麻色长发男人,不知道将他捆怀里的黑发男人。那个黑发男人俱体样貌他不记得了,但记得那双眼睛。

    那是…毁灭一切的眼睛没有眼白空部,漆黑一只留了一线白当瞳仁,黑白一对比,更烧人心。

    那双瞳,威胁,惊人,不应存在。

    两个男人相拥着,头与头凑着不知在干什么,黑发男人回脸色潮红,但看向培养皿中意识模糊的落阳目光却很凶狠。

    转,又带上了幸灾乐祸。声音童稚,又用沙哑抵消天真。“落阳,你注定失败。”

    “你太弱了,是个失败品。”

    “不瞒你那个女人骗了你,她是个成功品。”

    “失败品存在有意义吗?”

    “只有毁灭才是长眠。”

    “毁灭吧!”

    落阳不认识他,但不妨碍他在这个幻境男人口中的话语中陷入痛苦的挣扎。

    头痛得厉害,撕裂一样。

    这种感觉……已经超出了落阳对痛的认知范围了。

    要把经脉搅碎的痛楚,但还保持了落阳的绝对清醒,他在痛苦中清醒,在话语中痛苦加剧。男人的语言无法驱散泯月与米亚斯共舞的阴影,他没忘记,但内心被已经安抚下的卑微重现,化为千柄小刀,在他的精神上切割出数道细密创口。

    痛不欲生。

    那个黑发男人蛊惑着,又不言了,去吻另一个亚麻色长发,戴了白色蒙眼布的男人,他比黑发男人矮,此刻依偎在他怀里,面庞滴红,呼吸乱套,任由对方吮吸亲吻自己的脸庞。

    荒唐又露骨,真实又混乱。

    在他们面前的落阳一边头痛,一边这么想。

    他的心沉浸在这个荒涎的幻境中,忘了太多真实。导致他快精神崩溃了,死盯着那两个在他认知中不断攻击认知防线的男人。

    他的[守护者],在被……

    黑发男人偏头,又看了落阳一眼,言语更沙哑,更加幸灾乐祸。

    “你好惨,爱的人,似乎不爱你。”

    “泯月不爱你,不爱你这个失败品。”

    “她那么成功,你那么卑微。”

    “她不爱你……”

    “不爱你…”

    黑发男人古怪地笑了笑。

    渐渐地,在极端的痛苦与内心情绪驱动的疯狂中,落阳两眼一黑。看不见那两个男人了,但声音却一字不落。

    “阿…阿米诺斯……”

    “你,太用力了……”

    声音断断续续地,不是黑发男人,是落阳的[守护者]。

    “哦∽,寸心哥哥,不喜欢吗?”

    之后的,落阳也听不见了。

    “嘿!兄弟你还好吗?”阿诺见落阳许久不动,拍拍他肩。

    落阳回过神。

    痛觉消失了?

    那是幻觉?

    落阳下意识地向前看,见到的是阿诺非常关切的目光,听见周遭的喧杂声一下子从梦拉回现实,才感到身后出了冷汗。

    疼痛还有余劲,但他已回现实。

    漆黑的夜挂上亿万光年前的幻象,远处的簧火嗞嗞作响。

    这是……狼愿节?

    泯月!

    落阳又猛地抬头,去在远处搜寻那个银发少女的身影。看见后,目光一沉。

    泯月……在牵米亚斯共舞。

    梨花香的味道萦绕在鼻间,有些恶心,让他疯狂又清醒,失控又安静。轻易被调动起了心绪,一点儿也不安宁。

    无法平静。

    他又出现幻觉了。

    看见那个阿米诺斯与寸心坐在簧火边,在泯月与米亚斯身后,毁灭的凶瞳与坚毅的金瞳对撞出火光。

    阿米诺斯指了下共舞的二人,对落阳露出了一个轻飘飘而又怜惜的眼神。马上笑得肆无忌惮,凶恶至极。

    那是怎样的目光?

    落阳感觉读懂了他那凶恶的眸光。

    “真可怜。”

    “真惨。”

    “她不爱你哟!”

    明明那个阿米诺斯没张口,但感觉耳边就是传来了清晰的稚声。

    恶心,胃在翻。

    再去看泯月与米亚斯的时候一曲结束,两人双手暂分,可在面对面交谈。

    落阳听不见,也不懂唇语,心头火更旺了。

    在愤怒充满大脑的那一刻,落阳冲了出去。

    “哎,落阳!”

    阿诺见他没回话,直接走了,有些急。

    阿言也很担心,“他有点不太对,别动手了,走,去看看!”两个人追上去。

    意犹未尽。

    这是米亚斯与泯月跳完一支舞之后的感受。

    在刚才那支舞中,他有很多机会触及少女娇躯的柔软秘色。也尝试过了,但每次都在即将得手时被这个人族少女用各种角度闪避离开继续共舞。

    她很专注,但限于他们的舞,一直没看米亚斯一眼。

    在这过程中,米亚斯无数次感到懊恼与憋屈.这个女人故意的吗?

    每当冒出这个念头,米亚斯就会产生一种被愚弄的怒意,但看到少女无暇精致的面容与玲珑有致的身材时,又平息了心火,但肝烧愈旺。

    难熬啊……

    可这么快结束,他又不甘心。

    一曲已了。

    他很不甘,在无数试探中,他仅仅摸了少女冰凉还带了手套的手,连腰都没摸一下,怎么可能会甘心?

    米亚斯看着面前垂眼不动的绝美少女,眼珠一转,伸手。

    “你裙子系带上有个东西…”

    粗鲁失礼的大手马上要碰到少女被系带束紧的细腰了,被一只横空截胡的手抓住了腕部,动弹不得。

    他脸憋红了,使出吃奶的劲也没动摇那只手一下。

    去看人族美女……

    她没看他,一脸惊愕看着来人。

    “落阳?”

    什么?

    米亚斯扭头,吓了一跳。

    金发的少年与他差不多高,一双没有眼白的黑眸实在是太可怕了,只有白的瞳仁,可还是非常的吓人。

    简直像直面毁灭之神一样!

    腕部传来的疼痛一下子不见了,不重要了,而米亚斯的大脑一片空白,唇部哆哆嗦嗦的,脸一下子变白了,心里有个声音在叫嚣。

    他会杀了你。

    快走!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杀了你!

    快!快逃!

    那双眼睛太恐怖了!

    他太危险了!好恐怖的!

    要逃!

    这是米亚斯唯一的一个念头。

    但当他身体应激做出反应时却往下一摔,头砸到了地面。

    因为那个恐怖的金发少年还抓着他手,太用力,往后逃时就栽在了地上,碰了满头的土与灰。

    还呛了几口。

    更滑稽的是,他在栽了后乱扑腾,咳灰时双腿一缩,整个身子悬空。靠一只手提着自己,米亚斯只觉手要断了。

    偏偏另一个当事人稳若泰山,瞪着那一双黑不溜秋的凶瞳。

    丢人又委屈。

    这一栽就把他泪给逼出来了。

    大概生理性泪水让米亚斯多少发泄了下情绪,找回了一些理智,意识到面前少年无狼耳尾巴,是个人族。

    噢!那个人族少年。

    他火气上来,即害臊又恼怒于自己这么狼狈。

    “你……有病呐?松开我!”他没敢直视金发少年,但因为哽咽了一下,气势全无,尤其是他头发衣服脸全身上下沾满了土灰的时候,一点威慑力都不存在。

    而落阳,不讲声,直勾勾盯着米亚斯便够有压迫感了。

    明显的对比。

    泯月要疯了。

    这双凶瞳……

    她咬牙切齿,握紧拳强逼自己冷静下来。

    阿米诺斯在哄骗寸心上可真有一手啊,她千盯万防不让他靠近的宝贝还是让他放入了干扰的影响。

    但现在问题不是这个……

    落阳已经受到阿米诺斯的精神影响,而且异变了双眼,不幸的,那双凶瞳有污染神经的作用,该死的干扰……

    麻烦了。

    她担心地看了宛如失去理智的落阳。

    不可以闹大让他暴走,她自己的力量已经很孱弱了,现在落阳体内有多大阿米诺斯的“影响”暂且不明,若不小心激出他体内那个大的……

    这片城区片甲不存。

    拜托小太阳,醒来吧。

    “落阳!”

    “落阳!”

    他不理。

    阿诺阿言马上来了,米亚斯行为也更癫狂了。

    ”The sun!”

    一瞬间,泯月找到了通关密钥。

    【只有我们彼此叫这个吗?】

    【也行,毕竟是特殊的存在。】

    落阳黑眸里暴虐的黑流在瑟缩,他额角一突一突,表情终于有了挣扎的变化迹象。

    他松开了米亚斯,正在挣扎的男人受惯性又一个栽跟头。

    落阳闭上了眸,再一睁,已经是正常又非凡的黄金般耀眼坚毅的色泽了,除了眼白有红血丝外,一切正常。

    泯月松了口气。

    总算暂时控制住了。

    正落失神地盯住米亚斯,泯月镇了下心神,勾住了他的手,另一只手抚在他的肩上,轻声细语。

    “The sun,看我。”

    落阳转头,直勾勾对上了泯月的金瞳。

    盎惑之瞳,谁还没有了呢?

    在她的手段下,落阳体内混乱动摇的气息也平和了下来。

    “深呼吸,冷静下来。”她沉声道。

    照她的做,落阳更为清明,无措地看看泯月。

    “The Moon……”

    此刻的他,身上才有几年前那个迷惘的孩子的样子。

    泯月在心累。

    过了这么多年,这个孩子还是在苦难与自我怀疑的泥泞中挣扎,自我施压,始终摆脱不了自我的阴影。

    明明是黑暗中神撒下的幼嫩光芒,在燃烧自己时却把自己的理智与自信当作燃料,可怜,但又让她没有办法。

    她不可以放弃落阳,但这些不确定因素实在让她恼火。

    “没事了,清醒下来便没事了,我在。”她劝言,影响。

    “The moon……”

    “你…喜欢,他吗?……

    落阳却一语惊她。

    炽热的情绪。

    泯月却寒了全身。

    他…在意的不会是……他喜欢我?

    米亚斯起身,影响消失,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两个贱……”

    “堂哥呀,你说谁呢?”插三人中间的两个皇子对上米亚斯,阿诺气鼓鼓地,阿言阴森森地。

    “呃……殿下们……”米亚斯愣了,又慌张起来,“我不是冒犯您们的!”

    “我们二位客卿也不行!”阿诺喝斥,“他们是我们皇室座上宾,你冒犯他们,相当于不尊敬我们!再有下次,哼!你知道下场!”他做了一个自认为很凶的表情给他看。

    “是是是,在下马下走。”米亚斯心中叫苦不迭。

    阿言拉住他的袖子,拉低声音危胁道:“不要贪图泯月。她,绝不是你可以冒犯或掌控的,王在保佑信众,懂?”

    红眸一冷。

    “知道知道,在下不会再靠近他们了!”米亚斯一下子溜了。

    没想到,那个客卿真成座上宾了,二位殿下直接保人。

    按王上的过去事分析,不应该呀……

    阿诺阿言相视,击掌。

    “耶!”

    “恐吓成功!”

    他们两个看向身后一男一女,又是相视不语,同时远离。

    泯月脑子乱得很。

    阿诺阿言开玩笑她清楚,但如果只是少年冲动一时糊涂便算了,她可以用[暗恋者]的行举去引导落阳直至青春期结束。

    可……

    这种喜欢强到阿米诺斯留下的影响可以让他失控,就是……

    就是祸害了。

    但她还是冷静道:“不,我只是顺带同意跳舞的,对他没有任何的兴趣。过程中,我很讨厌他。”

    簧火的光泽映着少女冷静的眸子。火舌在金色的世界中跳跃流动,直到落阳再次回神。

    “我……想和你跳一支舞!”他脸变红了,局促地道。紧张地看着泯月的反应。

    “行。”

    她很干脆。

    落阳搂住了她的腰,在她的允许下,贴近,绅士又克制地抱着她握着她,一起等待下一支曲子的前奏响起。

    狼神族人用鼓与风琴奏出激烈的乐子,他们会跳狼神的舞。

    但在落阳沉浸时,泯月开口:“The  sun,今天的你,太冲动了。”

    一句话让他寒心。

    阿米诺斯在身后低笑。

    他出汗了,他在紧张。

    在落阳眼睫泛成黑色时,泯月用手拍了下他的脖颈,声音非常非常冷淡:“落阳,不要沉迷幻觉,会改变本心,你是个坚毅的孩子。我知道阿米诺斯的盎惑很少有人可以抵住,但我希望你清醒着与我交流。能做到吗?”

    “能……”落阳摇了下头,又变回正常的淡金色睫毛,“你的……你知道他?”落阳嘴巴里有些苦。

    “知道,他是【守护者】的对手,要毁灭我们的【恶极者】。”

    泯月手放在落阳肩上,感应他的气息。

    还好,封印没松动。

    但落阳却莫名红了脸。

    他想起了一些……幻境中在培养皿中见过的亲昵辣目动作,以及【守护者】了带有诡异气音的对话。

    对手?他不太相信啊!

    泯月见他脸色,联想了一下,脱口而出问道:“你不会看见了他们两个……”她瞪大双瞳,鲜少有如此失态的时候,冷汗直冒,不断否认可能性最大的那个,祈祷千万别真的是那种情况。

    “……他们在…”落阳拥抱着泯月旋转,羞于启齿。

    “不用为难地讲了,我知道了。”

    泯月发烫的脸在冷风吹中也降不下温度。

    她虽然见不到阿米诺斯了,但不妨碍她拥有想把他千刀万剐的心思,为什么下了盎惑之瞳还放了那种画面呐……

    她的太阳才多大!

    与落阳共舞,她思考对策。

    “The sun,阿米诺斯的话不要信。”

    “他说,你是…成功品……”

    “我不是,而且这很重要吗?”夜色中,泯月眸光淡淡,很凉。

    盎惑之瞳会攻击人心中最深的执念与最脆弱的地方,落阳对于失败品的执念太重了,加上对泯月的,这不就出事了?

    ”这……”落阳认为是重要的。

    泯月叹气,“The  sun,你什么时候才会明白……”她手拂过了少年的面庞,“实验改变了开始,但过程与结果取决于实验体本身。”泯月的声音变冷了,道:“你要逃避,堕落在失败的颓废中吗?”

    “我不会!”

    “但你现在就是在逃避!直面一切,才有锐变成世界之上的机会,如果你努力向上攀岩,世界!只是你俯视见到的,顶峰上,无人质疑,怀疑你的成功性。你将是主宰。”

    泯月成功调动了落阳的情绪。

    他的胸口起伏很大,汗也出了不脸色更红润了。

    “The sun,你确定一生都在不甘于你自己都不明白到底在实验什么的男人的话吗?被阿米诺斯操纵,是个毙端。何况,他只是一个幻象。这样,才是太失败了!”

    在落阳的印象中,这是他的月头一次用这么狠厉的语气对自己讲话,内容让他恼怒羞愧,让他胆寒心凉。

    失败与成功。

    取决于自己嘛……

    他好痛,心痛,堵得慌。

    此时冷言冷语的泯月很陌生,很吓人,很害怕。

    他很自责,失落。

    这支舞,他感受到了。

    Moon生气了。

    Moon生他气了。

    他做错了,想错了。

    阿米诺斯没有出现嘲讽他,但他仍感到了熟悉的窒息感。

    “总而言之,”泯月目光冰冷,“The Sun,你今天的表现,太叛逆了,在想清楚你想要怎样的人生前,不要靠近我,再次找我时,你必须定义好自己的位置。过去失败的不是你,是【守护者】与【恶极者】。你是Sun,是落阳,想当实验体不想当人,就离开人的群体!”

    这是最后一句话。

    她离开了。

    没有跳完这支舞。

    落阳失落,又委屈。

    “落阳!”

    “兄弟!没事吧!”

    两只小狼跑来,关切又同情地问。

    “让……我一个人静静吧。”

    风吹着落阳的金发,熄灭了他金眸里永恒的光。他口腔腥味重,咬舌头咬出血了。

    他失魂落魄地走了,离开了纷杂与喧嚣。

    他与泯月走了相反的方向。

    永不相见的今夜。

    “阿言……他们俩……”阿诺有些急。

    “他们情意厚重长远,弄别扭而已,不会出事的。”阿言沉吟。

    “真的?”

    “真的吧……”

    他们不懂。

    但泯月头次对落阳发那么大脾气耶……真的吓人矣!

    虽然感觉落阳没什么大错……

    落阳走了,两皇子也觉无趣,回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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