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喝一杯热茶暖暖身子,安安。”

    “谢谢何姐。”江为安双手接过茶杯,冒着热气的茶杯滚烫让她冻得僵硬的手指隐约发疼。

    她吹着热茶,低头抿了一口。

    何姐站在桌旁,手里掂量着江为安带来的盒子,绑盒子的绳子都被坠的失去了弹性,她面露满意道:“安安,我就爱买你做的饼干,好吃又量大,绝对不缺斤少两。”说着她打开盒盖,铺面而来的香甜让她口内唾液大量分泌,整齐摆放好的方形饼干像一个个士兵,列成一排,静静等待号令。

    何姐轻拿起一块饼干,手指微微用力一捻,指尖上留下一层淡淡的奶香味,一口吃下,奶香味夹杂黄油的纯润,在唇齿见炸开。

    江为安观察着何姐,见她对自己的饼干十分满意,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买毛线的钱有指望了。

    正想着,身后不远处的木门被“咯吱”一声推开,寒风瞬间灌入温暖的屋内,让原本暖和下来的江为安冻得一激灵。

    一双黑色的鹿皮靴子走了进来,上面还带着一层厚实结块的雪块。

    江为安看着对方身上厚实的熊皮外套,羡慕忍不住从眼中流露了出来,但一想到对方的身份,她默默低下头,移开了视线。

    “安安!”熊皮外套脱下来一把,男人才发现出现在家中的江为安,眼睛一瞬间就定在她身上,不肯移开,“你来了。”

    江为安几乎是从椅子上蹦起来,她快速接过何姐递过来的钱放进口袋里,声音不咸不淡道:“嗯,我过来送何姐订的饼干,现在准备走了。”

    “多呆一会吧,安安,你来一趟,我家南行可开心了,前两天还念叨说你和你师姐两个人生活不容易,让我平常多关照你。”何姐边说边朝儿子挤眉弄眼,拉着江为安的胳膊不松手。

    谢南行赶忙把熊皮外套往椅子上随意一搭,鞋子也没换,抬腿就往江为安方向走,身后是一排雪水脚印。

    江为安抓起自己的外套,手里捂着兜里的钱,“何姐,时间不早了,我要赶去村销站买毛线,晚些就买不到了。”

    何姐一听,拉着江为安的手也松开了。

    墙上的钟表滴答滴答的转动,险些盖不过谢南行的心跳声。

    村销站营业时间有限,如果到晚了没买上东西,再想买到就得等一周后了,如果是家用生活必需品,那这一家子可能都得凑合忍耐一星期。

    “哎,你这孩子不早说,我让南行送你。”何姐知道拦不住,连忙招呼儿子送江为安一程,“这大雪天的,你一个女孩子跑来跑去,再把身体冻坏了。”

    谢南行快速把熊皮外套又穿上,原本粘在熊皮外套上的雪化成水,但奈何衣服质量太好,微微一抖,水珠就顺着熊皮滚落在地上,再看熊皮外套上,干净如初,依旧暖和。

    江为安裹紧自己两层的羊毛外套,又用厚厚的围巾把脑袋和脖子包在一起,整个人穿完衣服,肿大了一整圈,抬腿都比平时更加费劲儿。

    寒风呼啸,巴掌大的雪花落在江为安的靴子上,又被一阵风刮起没入厚厚的雪地里。

    江为安一脚深一脚浅的往村销站走去。四周的房子高矮不一,从远处看去全是白花花的一片,与惨白的天空融为一体,只有依稀露出来的房檐和楼梯边沿能大致看出来这里有一个房子。再通过冒烟的烟囱判断这家有没有人住。

    “以前的伊什村很美。”

    江为安没说话,她怕自己一说话,冷风就往她肚子里灌,到时候回去闹肚子,师姐又要为了照顾她忙前忙后。

    “我以前来伊什村的时候,这里美的像人间仙境。”谢南行用手隔着鹿皮手套把口罩往上提,护住自己鼻梁,让冷风没办法灌入嘴里,自顾自的继续道:“天空很蓝,湖泊里的水仿佛第二个世界,将天上的一切都包容了进去。”

    江为安伸手努力拍掉落在肩膀上的雪,她的外套没有谢南行的好,如果不及时清理雪块,一但融化打湿衣服,那她今天就得交代在这里。

    到时候难过的还是她师姐。

    “安安。”耳边是谢南行叫她的声音,江为安抬手和他示意了一下,表示自己现在不方便开口说话。

    对方看见了,但依旧自顾自的说话。

    村销站的距离其实不远,如果不是现在这样的极端天气,两个人从谢家走过去不过才几分钟,但是现在两个人走了整整半个小时才到。

    村销站不大,从外面看上去,像是个要被雪压趴的绿皮铁盒,如果是夏天,就能看到被雪遮盖的黄色房顶,每次师姐跟着江为安来的时候,都觉得村销站装修的像个汉堡。在房子颜色鲜艳的伊什村都是一道独特的建筑。

    两个人穿过深至小腿的雪窝,好不容易来到门前,谢南行先一步隔着手套拧动门把手,他用力一推,门不动。谢南行只好整个人都压在门上,借着身体的力量,把门撞开。

    “嚓……”大门发出难听的摩擦声,堪堪被撞开一个半米宽的距离,让两个人能勉强侧着身体挤进去。

    “咳咳。”江为安扭着被衣服裹的笨重的身体好不容易进屋,又被屋内暖和的热浪呛得咳嗽。

    “嘭”门被谢南行用力的撞上,屋内再次暖和了起来。

    “周姨。”江为安叫了一声。

    脸上已经有些皱纹,眼角发白的女人从柜台后站起身,她穿着一身深蓝色连体工作服,头发一把抓的拢在一起,嘴里叼着一根烟,她的眼皮已经微微下垂,那双微微陷入眼眶的眼睛比炉子里烧得通红的碳块更加灼热。

    屋内面积不大,差不多60来平,一眼就能看完所有的东西。经营村销站的是一位名叫周琦的女人,她带着12岁的儿子,每周开着货车来往于村子,补充村子需要的货物。

    “安安来了。”周琦慢悠悠的吐出一口烟,手里拿着一把菜刀切着什么,“想买什么自己拿,价格好说。”她眼神又在谢南行身上打量一番。

    “谢谢周姨,我就买些毛线,还有什么颜色的?”江为安缓慢的解下围巾,脖子一下子轻巧了很多,连呼吸似乎都轻松了不少。她这下才看清,周姨正用刀剁肉。

    她的视线再柜台上搜寻,嘴里开始闲聊,“周姨,晨晨不在吗?”

    周琦剁下来一块冻肉,嘴里的烟只剩下一小节,有烫嘴的风险,“他在屋里睡觉呢,明天就走了,昨晚折腾了一晚上不睡觉,非要把枪都擦一遍。”

    江为安嘴角抽了抽,谢南行已经把柜子上的毛线一股脑的都抱了出来,堆放在江为安身前的桌子上。

    “周姨,这个毛线……”

    “和上次价格一样,5毛钱一捆,买10捆送一捆。”

    江为安从口袋里掏出何姐给她的钱,从里面数出皱皱巴巴的5块钱,又在手上来回数了三四遍,才放在桌子上,开始查看自己要用的毛线。

    “安安。”周琦把嘴里的烟吐出来,用脚碾了一下,清了清嗓子,“晨晨吵着要吃你做的焦糖饼干,我先和你订一斤,下周你来买东西的时候给我。”

    江为安眼睛一亮,声音也脆亮了几分,“好的周姨。”

    一斤饼干虽然挣得也不多,但有胜于无,挣点是点。

    “安安,你要织围巾吗?”一旁的谢南行突然出声。

    “嗯,师姐的围巾上次出门被刮破了,补修不了,我给她重新织一条。”

    谢南行像是突然打了气似的伸手拉住江为安的手,炙热的掌心烫的江为安一抖,她尝试抽手,对方握的她生疼。

    谢南行的眼睛注视着江为安,像是要把她盯出一个窟窿。

    屋内的温度急剧升温,周琦的眼神暧昧不清的在两个人身上转来转去,手上剁肉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能不能给我也织……”

    “嘭”一声巨响,把屋内三人同时吓了一跳。

    江为安趁机抽出手,谢南行眼睛暗了暗,眼神不善的朝门口的不速之客杀去。

    寒风像闯进屋的暴徒,把屋内残存的温度席卷一空。

    江为安拉紧外套,不让寒风侵袭身体。

    身影比门板都宽大的男人走进屋子,他身上穿着军绿色军装,一进屋就几乎占据了整个门口,脚下踩得地板咯吱咯吱作响,头顶的天花板都薄了几分,他轻抬帽檐,眼睛在屋内扫视了一圈,抬起手掌搭在门框上,轻轻一推,门就关上了。

    江为安听见屋内另外两个人隐约抽吸冷气。

    男人站在门口,整个小屋子顿时现的有些拥挤,他呼出的白气模糊了面容。他的视线缓慢略过周琦和谢南行,缓慢的打量让二人呼吸都放轻到听不见。男人的视线略过江为安的背影时,微微一顿,然后快速略过。

    江为安低着头,指尖触碰着桌上的毛线,试图专注着挑选自己需要的毛线。

    但现实并不允许,地板传来微微的颤动,她眼前暗了下来,她身后出现了一个黑影,挡住了她头顶晃来晃去的吊灯。

    她没回头,固执的低头装作忙碌的样子。

    “香皂,谢谢。”低沉有力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就在她脑袋的斜上方,声音形成了环绕,在江为安的耳边震动。

    周琦放下菜刀,快速从一个小隔间里掏处一个用黄纸抱着的小方块递了过去。

    “3毛钱。”

    为了展现香皂的模样,周琦还快速拨开黄纸,露出里面方方正正的奶白色刻着花边的香皂,随后又快速包上。

    江为安听见身后拉拉链的声音,经过漫长的十几秒,好似一个世纪那么长,长到江为安感觉自己已经僵硬的时候,两张折叠整齐的纸币被放在了桌角。

    身后的压迫感消失了

    屋子重新回到了原始的平静。

    “刚刚来的人是不是一个星期前任职的军官,叫伊万?”谢南行咽了咽口水,微微颤抖的手被他藏到了身后。

    “是他”周琦手指掐着一根火柴,来回划了几次才重新点起一根烟,叼在嘴里深吸一口,好笑的看了一眼在江为安面前装淡定的谢南行,缓缓道:“是个有本事的人,听说他一个人拿着一把刀就能杀死野外的大棕熊。”

    “开什么玩笑。”谢南行声音失去了刻意保持的平静,带着几分嫉妒的暴躁道:“现在的棕熊和以前的不一样,人类除非拿着枪支炮弹,否则根本打不过。你看我的熊皮大衣,当初我爸带着人打猎的时候得到的,那头熊的脂肪厚的连子弹都打不穿。”

    周琦笑了笑,脸上的褶皱加深了几分,“小伙子,这世道能活下来的人,都不简单。”她眼神瞟了一眼低头不动的江为安,“更何况,这位军官还是极北血统,那边的人本来就更有生存优势。你也看到刚刚他的力量了,不是我夸张,咱们三个人拿着枪都对付不了他。”

    “极北血统啊。”谢南行嗤笑一声,语气里带着嫌弃,“有名的野蛮难民地区,再说了,他不可能杀死一头熊。”随后有感觉自己气势不够的补充了一句:“他肯定抗不过我手里的一枪。”

    他能!

    江为安心底暗暗道,那具孔武有力的身影从她脑海里闪过。

    他真的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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