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瑶离开后,江为安捻起一块点心尝了一口,淡淡的甜,她往嘴里塞了几个,吃的有些狼狈。

    额头在江瑶走后隐约作痛,她揉着太阳穴躺在床上,厚实温暖的被子盖在身上有些沉,却让她很安心。

    睡一觉吧,江为安哄着自己闭上眼睛。

    睡一觉,就不会头疼了。

    窗外月光暗淡,树影婆娑,扭曲的树枝在路面上印出一道道扭曲延展的造型。

    “呼呼……”粗重的喘息声在耳边回响,江为安捂着疼痛到快要炸开的胸口注视着四周,她站在错综复杂的森林里,脚下踩着泥泞的泥土,每一脚都会陷入泥里,拔出脚时,还带着潮湿的恶臭味。

    她往前迈了一步,踩断一根树枝,惊飞了树上的乌鸦。

    “啊……啊……”乌鸦的叫声让灰色压抑的森林更加颓败。

    她低头看见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血色浸染,破碎的裙边依稀能看出这条裙子完好的时候价值不菲。

    身体的疼痛又告诉她,自己的血占了大部分。

    江为安一脚深一脚浅的往前走,她好像在找什么,很着急。

    突然,她停下脚步,原本混沌的脑子顿时清晰,她站在原地几近赤/裸,站在她对面的是伊万。

    江为安未来的及做出任何反应,就看见伊万端着枪,身上多处伤口流着血,红色染满了他大半个身体,他满身杀伐气,一步步朝她走来,眼中是视死如归。

    江为安想要逃跑,脚下被泥泞的土壤裹住。

    她直面黑洞洞滚烫的枪口。

    “砰”

    江为安猛地睁开双眼,她的身体还蜷缩着较劲儿,浑身大汗淋漓酸痛不已。她坐起身,不知何时,阳光透过窗帘照在她的身上,暖意让她平复下来。

    她转过头,昨晚的蜡烛短了一大截,只剩下一根还算长的烛芯烧的黑漆漆的立在上。

    江为安揉揉脸,梦里真实到被枪口抵住的地方还在痛,她捂住胸口,梦很虚幻,疼痛却异常真实。

    早上的阳光极好,江为安已经一个多月没有看到日照如此充足。

    厨房吵吵闹闹,江瑶正指挥着伊万用锅炒栗子,满屋都是香甜味,时不时还传来栗子□□的声音。

    “安安。”江瑶见江为安来了,开心的招呼她,脸上笑容洋溢,全然没有了昨晚忧心忡忡的模样。

    “师姐,咱家什么时候存着栗子?”江为安好奇的走过去。

    伊万更加卖力,手里的铲子在锅里搅出来残影。

    “隔壁孙大姨送的,我昨天给她治疗头晕,也就几针而已,没收她钱,今天一大早,她家小孙女就给我送来一小框栗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存的,看着没问题,能吃。”

    江为安“哦”了一声,不自然扭头的避开了伊万看过来的视线,转身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的听着江瑶说话。

    “安安,你刚刚没看见,伊万先生不知道自家吃的糖炒栗子要先用刀开口,还以为和外面卖的一样,不开口也能炒着吃。我说这样栗子会被炒糊了……”江瑶笑得开怀,说到一半就笑得说不下去。

    江为安跟着笑,笑容却不达眼底,她的目光越过炒栗子的二人,看向窗外,积雪化了一大半,军营估计过不了几天就能修好,她想要了解可驼村的情况,就要在伊万离开之前想办法,否则等他住进兵营后,想要见他就难了。

    江为安想着,不经意间对上伊万看过来的眼神,他快速低下头,耳朵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江为安笑了笑,不太在意。

    刚炒完的栗子热气腾腾,浓浓的栗子香混合着甜香味瞬间铺满整个房子,江瑶左手倒右手,一边吹起一边剥开一个栗子,然后塞进了江为安的嘴里。

    江为安用牙咬着,烫的她一个劲哈气,伊万坐在她对面笑的颤抖。

    栗子又甜又面,江为安一连吃了好几个,又喝了半杯茶下肚,不用吃早饭也饱了。

    江瑶今天上午约了去王大夫家抓药,江为安担心她一个人拿不动,说什么也要跟着去。

    二人正在门口换鞋的时候,伊万拿着帽子走出来,他换上军装,整个人挺拔又威武,不说话的时候更加的威严有力,不宽敞的走廊成为了他的个人梯台秀。

    “我可以送你们。”伊万看着江为安,紧紧的捏着手里的帽子,“我也要出去。”

    江为安摇摇头,侧过身不看他,“不用,我们走过去就成。”

    江瑶也笑道:“您去忙吧,我俩也好久没一块遛弯了,距离也不远,不麻烦您了。”

    伊万张着嘴又闭上,他低头把帽子带上,大衣都没穿上,抱在怀里,快步侧身离开。

    江为安和江瑶对视一眼,没说话。

    街上的人变多了,不再像之前那样,走上一公里都碰不到一个人。

    温度还是很低,但已经零上了,太阳照得到的地方已经没有积雪,露出了路面原本的样子。

    江为安和江瑶有说有笑的往前走,刚拐到另一条小路的时候,一个高胖的男人从路边的破烂挡板里蹿出来,挡在二人中间。

    “不许动。”

    二人吓了一跳,江为安一眼就认出来眼前这个一脸横肉,膀大腰粗,一双牛眼看的傻愣的男人是张娟家的虎子。

    “虎子?”江瑶也认出来了,她下意识把江为安往身后挡,表面不动声色道:“你在这里干嘛呢?”

    虎子直勾勾的盯着江瑶,直的发愣的眼睛盯着她的胸口,不知觉的看呆了,手也伸进了裤/裆里。

    “你!”他指着江瑶,咽着口水,声音猥琐道:“给我亲一口。”

    江为安脸色一沉,手伸进大衣里,摸上了腰间的枪。

    “虎子,不许开玩笑。”江瑶神色未变,声音高了八度,“你才16岁,不要学那些大人的坏毛病。”

    “我说了,你给我亲一口!”虎子根本听不进去江瑶的话,他的眼睛通红,布满了红血丝,鼻子往外吐着热气,像是一头急不可耐的野兽。

    江为安快速环顾四周,握紧了腰间的枪。

    “虎子!”江瑶厉色道:“现在我们站在居民区,如果我大喊,这附近的人都会出来,到时候抓到你,你和你的爸爸妈妈都会被赶出村子,你爸爸会生气。你知道你爸爸生气是什么样子!”

    虎子听到‘爸爸’这个词的时候下意识缩了缩脑袋,村里的人都知道,他爸是典型的喝多了打老婆打孩子,长得更是五大三粗,打起来谁也拦不住,像头未驯化的野猪。

    虎子似乎被震慑住了,江瑶的声音也降了下来,似在安抚道:“你走吧,我就当没看见你,以后不许这样了。”

    虎子双手抱头,混蛋的劲头散了一半,他踉跄的转身走了几步。

    就在江瑶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他整个人猛地回过身,红着浑浊的眼睛看向二人。

    膀大腰圆的身躯看起来像一只发疯的牛,横冲直撞的朝二人奔来。江为安快速掏出枪,但碍于挡在身前的江瑶,始终被压制着不能动手。

    虎子伸出手在江瑶的胸前抓了一把,然后转身逃走。

    江瑶吃痛捂着胸口,倒在江为安怀里。

    江为安抱着江瑶,盯着虎子离开的方向,眼神晦暗不明,手里的枪也被她收回了腰间。

    “妈的。”江为安暗骂一句。

    “铃铃铃。”随着开关门,挂起来的风铃响的清脆。

    屋内弥漫着药材香,随处可见的书本和一面能顶到天花板的药柜。

    “王大夫。”江瑶放下捂着胸口的手,一脸什么都没发生的打招呼。

    “欢迎欢迎,我这正配药呢,你俩吃什么喝什么自己随便弄,需要什么药材记在本上,我配完药帮你们取。”王大夫坐在一个小板凳上,用药碾磨药,他穿的一身藏蓝色,衣服上打着几个深色的补丁,一副掉色的银边眼睛架在高挺的鼻梁上,头发跟鸡窝似的堆在头上。

    “多少副药需要配,我来帮忙。”江瑶单手脱下大衣,另一手护着胸口。

    江为安快速接过江瑶的大衣,将江瑶的动作记在心底,眼中的黑色像墨水一般深不见底。

    “67副,山药和黄芪都要打成粉,估计全都配完得一个多小时。”王大夫用胳膊推了一把眼镜,盯着江瑶的动作开口:“你胸口不舒服吗?”

    “没事,磕了一下,估计青了,过几天就好。”江瑶不在意的卷起袖子,拿了个凳子坐在边上。

    “你别磨药了。”王大夫拦住江瑶,“胸口不舒服就休息吧,我桌上有个药膏,你先拿着,回家敷上,对淤青有很好的效果。”

    “好。”江瑶轻抚鬓间的碎发,低头轻笑,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不言而喻。

    江为安把江瑶的衣服搭在椅子上,一脸不想当电灯泡的表情,“姐,姐夫,我去后院看看鸡。”

    王大夫霎时间满脸通红,低头支支吾吾的让江为安自己看着办,完全不敢和身边的江瑶对视,只是用力的推动手里的药碾,埋头苦干。

    江瑶笑弯了眼,让江为安别贪玩。

    江为安的笑脸在离开屋里后就荡然无存了。

    她来到后院,扫了一眼鸡棚里鸡,眼尖的发现一只母鸡屁股下面有一颗鸡蛋,她抬头看着太阳的方向,心里估摸一下时间,走到墙角,踩着杂物堆翻出了墙。

    她摸了摸藏在腰间的枪,顺着之前的虎子逃跑的方向追去。

章节目录

反派的属性,救赎的剧本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塔达牧的夏天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塔达牧的夏天并收藏反派的属性,救赎的剧本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