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心脏“砰砰砰”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来了，莺昭懿缓慢地眨眨眼，用被子揉了揉脸。
她还是决定解释一下：“我没打算帮他，是他来找我的。”
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
谢长楼微微挑眉，下一秒，他感觉袖口被一个不轻不重的力道扯了扯。
烛火忽的明灭，却驱不散这一室明亮——
莺昭懿的手抓住了他的袖口，又飞速挪开，指尖互相拈了一下。
甚至没有一秒便移开了。
那细若游丝的力道仿佛一片羽毛，自腕间的血管向上拂，直至胸膛。
谢长楼的心底浮现出一丝痒意，甚至小腹都一片酥麻。
这种感觉，似乎从来没有过。
“嗯？”
他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也不能用不知所措形容，谢长楼分明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借机让暗卫以此为由头伤她。
如果可以，便杀死她，一劳永逸。
如果不行，那便另寻他法。
莺昭懿扯完就后悔死了，好像有个小人儿指着自己脑袋骂。
她是嫌活的不够长还是不够刺激！！非要去招惹一下谢长楼？！
绝对是脑子进水了……晃一晃能出来么？
莺昭懿摇头晃脑，最后直接紧紧闭上眼睛。
方才谢长楼用丝线牵引她的时候都没有让她挨到一丝一毫，现在她自做聪明，真的碰了碰他！
果真是要死了吧。
等了许久，谢长楼都没反应，她忍不住抬头，直直撞进一双漆黑眼瞳中。
乍见并没有寒意，却仿佛没有任何生命事物能够栖息于此。
里面没有她以为的杀意，反而是几分困惑，几分柔和。
或许是因为几簇烛火在跳动，映出了柔和的温暖，但其实只是错觉。
“既然侯府这么急，那我便帮他们一把好了。”谢长楼看向她的眼里含满笑意。
“若是我让嫡小姐族中满门抄斩，嫡小姐可会怨我？”
莺昭懿愣了一下，他所谓的满门抄斩，一定也包括了她。
如此理所当然的态度……
谢长楼没等她回答，再次点头：“我知道了。”
莺昭懿再度躺下去，这下没有用被子蒙住脸，反而毫不退避地盯着他。
谢长楼兴致勃勃地回望她。
一秒、两秒、三秒……
空气仿佛静止了，他们像是玩一二三木头人一样定住，莺昭懿睫毛还会颤动两下，谢长楼是根本不动。
不指望他能动一下了，莺昭懿率先移开视线：“你知道什么？”
“要不要杀的，都随你。”
反正谢长楼杀不了她，这也仅仅是一本小说，她和书中人物本就不该有纠葛。
莺昭懿觉得她算得上是一个薄情的人。
身患先天性心脏病的缘故，莺昭懿随时都可能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她不敢对亲近的人或事物投入太多感情。
因为害怕。
害怕哪一天心脏病就突然犯了，害怕身边人伤心，害怕自己在处理好所有情绪之前……
就离开了。
更何况是书中人物，她还要回去现实世界，不能陷入其中无法抽离，所以无法对他们倾注情感。
最好早早便划清界限。
似乎是意外她的答案，谢长楼头一次没叫她嫡小姐。
“莺昭懿。”
这三个字被他吐出来，像是裹了一层蜜糖的毒药，甜得令人发腻。
暗卫已经在他的示意下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卧房，此刻就剩他们二人。
“那可是你的家人。”谢长楼面露困惑，“为何同意？”
在他的认知里，寻常人都视家人重若生命。
他也经常用家人来威胁别人，百试百灵，除却亡命之徒，很少有人放弃家人。
嫡小姐，竟和他也是同一类人吗？
谢长楼眼底星星点点的欲望顷刻间燃烧起来，仿佛烛火灼烧更烈。
莺昭懿张了张嘴，声音却被无形的力道堵在嗓子里，她知道理由，但此刻却一点也不想说。
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于是她想到编一个谎话来搪塞谢长楼：“我在这个世界没有家人。”
“为何？”
他很快自己给自己解答：“也是，你是异世之人，或许是夺舍的吧，侯府那些确实不是你的家人。”
“我们一样。”谢长楼神色微妙，“我也是孤身一人。”
他竟在她身上找到一丝归属感。
不过这可笑的归属感并不能抵消他的杀心，只是多了些怜惜罢了。
暖融融的烛火摇晃，将床榻之上二人的影子照得缠绵，举手投足间皆是暧昧，指尖相连。
一室温暖。
莺昭懿有一瞬间心软，很快反应过来。
她在干什么？眼前这是大反派，根本不需要别人可怜！
她是傻子才会可怜他！
然而还没等她如何动作，眼睛却突然被蒙上一层温热的黑暗。
缝隙中溢出丝丝缕缕光线，她甚至还没意识到什么，眼皮就被轻轻往下盖，直至阖上。
莺昭懿：“？”
谢长楼并未言语，他怔愣地望着自己覆盖在莺昭懿双眼上的手，脸上没了笑容。
他没有为这行为找到合理的解释，只是掌心被莺昭懿的睫毛扫过，如同他心底的痒意一般，生根发芽。
许久，谢长楼道：“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迟几日，等将侯府众人彻底扳倒之际再杀死她。
他心道。
莺昭懿眨眨眼，问：“你呢？”
这大反派想干什么？
“我去处理些事情。”谢长楼下了床榻，明净的灯火让他有片刻迟疑。
但窗外的寒冷才是他最终的归宿。
他早已习惯寒冷，如一至终。
莺昭懿才是他应该除掉的例外。
听着门扉扣上，莺昭懿睁开一只眼睛，发现谢长楼已经走了。
她放松了一口气，还以为今日要睡不好了。
现在看来谢长楼倒不会回来了。
挨到枕头和柔软的被褥，莺昭懿就困，她惯不会委屈自己，阖上眼便睡了过去。
ˉ
第二日一早，莺昭懿睡眼惺忪，一激灵便伸手向身侧摸去。
身旁被褥一片平整，只有她睡姿不整翘过去的一只脚，其余部分一片皆是冰冷，也没有余温的痕迹。
谢长楼一夜未归。
这人奇怪，唤她来一起睡，自己反倒不回来了。
她伸了个懒腰 ，脸朝下往一旁翻身，突然捕捉到房梁一点细微的动静，在安静的室内非常显眼。
莺昭懿向上看，却只看到一片阴影，但她就是断定，房梁上有人。
或许是谢长楼的暗卫。
怪不得敢将她独自一人放到房间里。
不过她也不在乎监视，心脏病严重那会每个病房都有专人监护，她早就习惯了。
接着便是唤画霜进来洗漱，她依旧不习惯有人伺候，自己慢吞吞地穿上夹袄，摸摸领子上的绒毛。
画霜凑近她耳朵，压低声音：“侯爷遣了两个丫鬟，正侯在院中，说是找小姐有事，从昨夜一直站到现在了。”
“她们不累吗。”莺昭懿托着脑袋，等画霜给她插上簪子。
“替侯爷做事都是如此。”画霜道，“若是做不好，更是要罚。”
她犹豫了一下：“怎么罚？”
“挨鞭子都是轻的，照她们的架势应该是件很重要的事情。”画霜摇摇头，“怕是连性命都要连累。”
性命？！
莺昭懿倒吸一口冷气。
她抬头看了看房梁，仍旧是没看到人，不过谢长楼无法伤她，那便不用害怕他。
“出去看看吧。”莺昭懿忧愁道，“总不能让她们真的死了。”
外边正是晌午，日头正盛，院中的花草疯长，光是秋千上的爬藤植物便已然姹紫嫣红，郁郁葱葱。
好生让人觉着可爱。
枝丫下站着两个人，眼下皆是黑青一片，的确像熬了个大夜。
她们一见莺昭懿，就像小狗见着了骨头，勉强地扯出灿烂的笑容，迎上去行礼：“小姐。”
这态度……看来真是有事求她。
“谢天谢地，您总算是来了，好让我们有个交代。”其中一人率先开口。
“侯爷念及小姐出嫁，定然需要人在身边伺候着。”另一个人圆滑道，“画霜姐姐单一个人，总得多些丫鬟打下手，便把我们安排到小姐身边伺候。”
“还请小姐多多担待。”
妈呀，她身边怎么这么多摄像头。
莺昭懿虽然接受无能，但还是很好脾气地说：“其实画霜一人足矣，这么多年也都是她跟我一起。”
“小姐，我们就在外院，不会过多干涉的。”小丫鬟惶恐道，她没想到一贯好说话的大小姐今日竟会拒绝她们。
莺昭懿琢磨了一下，突然把画霜拉到一边，悄声问：“如果我拒绝了，爹爹会杀了她们吗？”
“回小姐，可能会。”画霜亦不敢断定。
唉，算了，她们跟着便跟着吧，到时候搪塞过去就好了。
莺昭懿没留意到，灌丛暗处几道身影，在她答应的那一瞬间，便纷纷退开，隐入黑暗。
唯独一道，缓缓从其中走出来。
莺昭懿已经把那两个丫鬟打发走了，她呆呆地蹲在地上，看着太阳照出她的影子。
圆圆滚滚的，和熊猫似的。
她没忍住戳了戳自己的脑袋，影子也跟着动作。
下一秒，莺昭懿的半个脑袋就没了，被更大的一片阴影覆盖，变得奇形怪状。
她吓了一跳，捂住胸口站起来，发现身后静静地站着一个人。
“你不应该答应。”
那人面上覆盖着统一的银制面具，一袭黑色的干练衣着，裸露出的脖颈苍白得可怕。
莺昭懿一眼便认出那是谢长楼的暗卫之一，但他为什么要和她说话？
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被她忘掉了，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他又道：“答应了，会死。”
莺昭懿觉得他说话挺像人机，她好脾气道：“不会的。”
她问：“你是谁？”
他明显没料到，还是老实回答：“我是你胞弟。”
莺昭懿：“？？？”
“其他暗卫会把你的一举一动完完整整告诉谢长楼，他不会允许你破坏他的计划。”他继续道。
然而莺昭懿和他完全不是一个频道：“等等等等……你是我胞弟？你叫什么？怎么回事？”
他一抬手又缩回去，隔着面具都传递出一丝紧张：“你失忆了？”
很好的理由。
莺昭懿脸不红心不跳地点了点头。
“昨日掉荷花池里了，感觉有点晕，要不你再说一遍？”她抿唇。
“我没有名字，代号苍栩。”他解释，“我自幼被人悄悄抱出侯府，有了意识便在谢长楼身边训练，成了他的暗卫。”
“原来如此。”莺昭懿还有些懵，然而苍栩下一句话就仿佛一道惊雷落入水中，漾起圈圈波纹——
“千机阁是我带你去的。”
苍栩沉声道：“谢长楼会杀了你的，侯府必须用来挟制他，就算是为了我们的性命，也必须给莺永和做事。”
“明日，我们要再去一次千机阁。”
他的声音落下。
与此同时，莺昭懿手机的码字APP微微震响片刻。
她还是决定解释一下：“我没打算帮他，是他来找我的。”
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
谢长楼微微挑眉，下一秒，他感觉袖口被一个不轻不重的力道扯了扯。
烛火忽的明灭，却驱不散这一室明亮——
莺昭懿的手抓住了他的袖口，又飞速挪开，指尖互相拈了一下。
甚至没有一秒便移开了。
那细若游丝的力道仿佛一片羽毛，自腕间的血管向上拂，直至胸膛。
谢长楼的心底浮现出一丝痒意，甚至小腹都一片酥麻。
这种感觉，似乎从来没有过。
“嗯？”
他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也不能用不知所措形容，谢长楼分明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借机让暗卫以此为由头伤她。
如果可以，便杀死她，一劳永逸。
如果不行，那便另寻他法。
莺昭懿扯完就后悔死了，好像有个小人儿指着自己脑袋骂。
她是嫌活的不够长还是不够刺激！！非要去招惹一下谢长楼？！
绝对是脑子进水了……晃一晃能出来么？
莺昭懿摇头晃脑，最后直接紧紧闭上眼睛。
方才谢长楼用丝线牵引她的时候都没有让她挨到一丝一毫，现在她自做聪明，真的碰了碰他！
果真是要死了吧。
等了许久，谢长楼都没反应，她忍不住抬头，直直撞进一双漆黑眼瞳中。
乍见并没有寒意，却仿佛没有任何生命事物能够栖息于此。
里面没有她以为的杀意，反而是几分困惑，几分柔和。
或许是因为几簇烛火在跳动，映出了柔和的温暖，但其实只是错觉。
“既然侯府这么急，那我便帮他们一把好了。”谢长楼看向她的眼里含满笑意。
“若是我让嫡小姐族中满门抄斩，嫡小姐可会怨我？”
莺昭懿愣了一下，他所谓的满门抄斩，一定也包括了她。
如此理所当然的态度……
谢长楼没等她回答，再次点头：“我知道了。”
莺昭懿再度躺下去，这下没有用被子蒙住脸，反而毫不退避地盯着他。
谢长楼兴致勃勃地回望她。
一秒、两秒、三秒……
空气仿佛静止了，他们像是玩一二三木头人一样定住，莺昭懿睫毛还会颤动两下，谢长楼是根本不动。
不指望他能动一下了，莺昭懿率先移开视线：“你知道什么？”
“要不要杀的，都随你。”
反正谢长楼杀不了她，这也仅仅是一本小说，她和书中人物本就不该有纠葛。
莺昭懿觉得她算得上是一个薄情的人。
身患先天性心脏病的缘故，莺昭懿随时都可能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她不敢对亲近的人或事物投入太多感情。
因为害怕。
害怕哪一天心脏病就突然犯了，害怕身边人伤心，害怕自己在处理好所有情绪之前……
就离开了。
更何况是书中人物，她还要回去现实世界，不能陷入其中无法抽离，所以无法对他们倾注情感。
最好早早便划清界限。
似乎是意外她的答案，谢长楼头一次没叫她嫡小姐。
“莺昭懿。”
这三个字被他吐出来，像是裹了一层蜜糖的毒药，甜得令人发腻。
暗卫已经在他的示意下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卧房，此刻就剩他们二人。
“那可是你的家人。”谢长楼面露困惑，“为何同意？”
在他的认知里，寻常人都视家人重若生命。
他也经常用家人来威胁别人，百试百灵，除却亡命之徒，很少有人放弃家人。
嫡小姐，竟和他也是同一类人吗？
谢长楼眼底星星点点的欲望顷刻间燃烧起来，仿佛烛火灼烧更烈。
莺昭懿张了张嘴，声音却被无形的力道堵在嗓子里，她知道理由，但此刻却一点也不想说。
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于是她想到编一个谎话来搪塞谢长楼：“我在这个世界没有家人。”
“为何？”
他很快自己给自己解答：“也是，你是异世之人，或许是夺舍的吧，侯府那些确实不是你的家人。”
“我们一样。”谢长楼神色微妙，“我也是孤身一人。”
他竟在她身上找到一丝归属感。
不过这可笑的归属感并不能抵消他的杀心，只是多了些怜惜罢了。
暖融融的烛火摇晃，将床榻之上二人的影子照得缠绵，举手投足间皆是暧昧，指尖相连。
一室温暖。
莺昭懿有一瞬间心软，很快反应过来。
她在干什么？眼前这是大反派，根本不需要别人可怜！
她是傻子才会可怜他！
然而还没等她如何动作，眼睛却突然被蒙上一层温热的黑暗。
缝隙中溢出丝丝缕缕光线，她甚至还没意识到什么，眼皮就被轻轻往下盖，直至阖上。
莺昭懿：“？”
谢长楼并未言语，他怔愣地望着自己覆盖在莺昭懿双眼上的手，脸上没了笑容。
他没有为这行为找到合理的解释，只是掌心被莺昭懿的睫毛扫过，如同他心底的痒意一般，生根发芽。
许久，谢长楼道：“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迟几日，等将侯府众人彻底扳倒之际再杀死她。
他心道。
莺昭懿眨眨眼，问：“你呢？”
这大反派想干什么？
“我去处理些事情。”谢长楼下了床榻，明净的灯火让他有片刻迟疑。
但窗外的寒冷才是他最终的归宿。
他早已习惯寒冷，如一至终。
莺昭懿才是他应该除掉的例外。
听着门扉扣上，莺昭懿睁开一只眼睛，发现谢长楼已经走了。
她放松了一口气，还以为今日要睡不好了。
现在看来谢长楼倒不会回来了。
挨到枕头和柔软的被褥，莺昭懿就困，她惯不会委屈自己，阖上眼便睡了过去。
ˉ
第二日一早，莺昭懿睡眼惺忪，一激灵便伸手向身侧摸去。
身旁被褥一片平整，只有她睡姿不整翘过去的一只脚，其余部分一片皆是冰冷，也没有余温的痕迹。
谢长楼一夜未归。
这人奇怪，唤她来一起睡，自己反倒不回来了。
她伸了个懒腰 ，脸朝下往一旁翻身，突然捕捉到房梁一点细微的动静，在安静的室内非常显眼。
莺昭懿向上看，却只看到一片阴影，但她就是断定，房梁上有人。
或许是谢长楼的暗卫。
怪不得敢将她独自一人放到房间里。
不过她也不在乎监视，心脏病严重那会每个病房都有专人监护，她早就习惯了。
接着便是唤画霜进来洗漱，她依旧不习惯有人伺候，自己慢吞吞地穿上夹袄，摸摸领子上的绒毛。
画霜凑近她耳朵，压低声音：“侯爷遣了两个丫鬟，正侯在院中，说是找小姐有事，从昨夜一直站到现在了。”
“她们不累吗。”莺昭懿托着脑袋，等画霜给她插上簪子。
“替侯爷做事都是如此。”画霜道，“若是做不好，更是要罚。”
她犹豫了一下：“怎么罚？”
“挨鞭子都是轻的，照她们的架势应该是件很重要的事情。”画霜摇摇头，“怕是连性命都要连累。”
性命？！
莺昭懿倒吸一口冷气。
她抬头看了看房梁，仍旧是没看到人，不过谢长楼无法伤她，那便不用害怕他。
“出去看看吧。”莺昭懿忧愁道，“总不能让她们真的死了。”
外边正是晌午，日头正盛，院中的花草疯长，光是秋千上的爬藤植物便已然姹紫嫣红，郁郁葱葱。
好生让人觉着可爱。
枝丫下站着两个人，眼下皆是黑青一片，的确像熬了个大夜。
她们一见莺昭懿，就像小狗见着了骨头，勉强地扯出灿烂的笑容，迎上去行礼：“小姐。”
这态度……看来真是有事求她。
“谢天谢地，您总算是来了，好让我们有个交代。”其中一人率先开口。
“侯爷念及小姐出嫁，定然需要人在身边伺候着。”另一个人圆滑道，“画霜姐姐单一个人，总得多些丫鬟打下手，便把我们安排到小姐身边伺候。”
“还请小姐多多担待。”
妈呀，她身边怎么这么多摄像头。
莺昭懿虽然接受无能，但还是很好脾气地说：“其实画霜一人足矣，这么多年也都是她跟我一起。”
“小姐，我们就在外院，不会过多干涉的。”小丫鬟惶恐道，她没想到一贯好说话的大小姐今日竟会拒绝她们。
莺昭懿琢磨了一下，突然把画霜拉到一边，悄声问：“如果我拒绝了，爹爹会杀了她们吗？”
“回小姐，可能会。”画霜亦不敢断定。
唉，算了，她们跟着便跟着吧，到时候搪塞过去就好了。
莺昭懿没留意到，灌丛暗处几道身影，在她答应的那一瞬间，便纷纷退开，隐入黑暗。
唯独一道，缓缓从其中走出来。
莺昭懿已经把那两个丫鬟打发走了，她呆呆地蹲在地上，看着太阳照出她的影子。
圆圆滚滚的，和熊猫似的。
她没忍住戳了戳自己的脑袋，影子也跟着动作。
下一秒，莺昭懿的半个脑袋就没了，被更大的一片阴影覆盖，变得奇形怪状。
她吓了一跳，捂住胸口站起来，发现身后静静地站着一个人。
“你不应该答应。”
那人面上覆盖着统一的银制面具，一袭黑色的干练衣着，裸露出的脖颈苍白得可怕。
莺昭懿一眼便认出那是谢长楼的暗卫之一，但他为什么要和她说话？
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被她忘掉了，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他又道：“答应了，会死。”
莺昭懿觉得他说话挺像人机，她好脾气道：“不会的。”
她问：“你是谁？”
他明显没料到，还是老实回答：“我是你胞弟。”
莺昭懿：“？？？”
“其他暗卫会把你的一举一动完完整整告诉谢长楼，他不会允许你破坏他的计划。”他继续道。
然而莺昭懿和他完全不是一个频道：“等等等等……你是我胞弟？你叫什么？怎么回事？”
他一抬手又缩回去，隔着面具都传递出一丝紧张：“你失忆了？”
很好的理由。
莺昭懿脸不红心不跳地点了点头。
“昨日掉荷花池里了，感觉有点晕，要不你再说一遍？”她抿唇。
“我没有名字，代号苍栩。”他解释，“我自幼被人悄悄抱出侯府，有了意识便在谢长楼身边训练，成了他的暗卫。”
“原来如此。”莺昭懿还有些懵，然而苍栩下一句话就仿佛一道惊雷落入水中，漾起圈圈波纹——
“千机阁是我带你去的。”
苍栩沉声道：“谢长楼会杀了你的，侯府必须用来挟制他，就算是为了我们的性命，也必须给莺永和做事。”
“明日，我们要再去一次千机阁。”
他的声音落下。
与此同时，莺昭懿手机的码字APP微微震响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