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徐佳异很早就醒了,因为她昨晚忘记关窗帘,晴天的太阳过于刺眼,但她没去餐厅吃早饭,赖到快中午才去洗漱。

    妈妈早上给她发了信息,问她到岚廷酒店应该是坐到哪个地铁站,她说给他们打车,别太折腾。

    燕南的公共交通发达,但家里来这实在太远了,如果她没记错,中途至少要转两条线,要走很远的路,而且有些线路方向要搭电梯去另外的地方换乘,很容易弄混,差不多也要花两个小时的时间。

    徐佳异穿上昨晚脱下的棕色风衣,将围巾叠着放进包里,挎上包,下楼去办退房,又到一楼,接通了妈妈打来的电话。

    她小声说:“你们等一会,我刚约好餐厅的位置,现在来门口。”

    妈妈絮絮叨叨,说在哪儿等啊,没看见你人呢,是在保安亭外边等吗,徐佳异还没应声,爸爸倒是不耐烦地哎了一声,说她让你等着你就等着,她能来找你的。

    徐佳异原先也有些不耐烦,但听见了爸爸说的话后就有些生气。他不好意思来问她,让妈妈问,却又不好意思听见妈妈在大庭广众之下连连发问,觉得丢人,这真是一件矛盾的,既要又要的事情。

    徐佳异走到酒店门口,终究还是接受了一回门迎的点头示意,她也轻轻点头,走出旋转门,又沿着两边栽满绿植花卉的道路走到保安亭附近,发现她的妈妈、爸爸、妹妹和弟弟都站在外边,有点吵,便加快了脚步。

    “走吧。”她说。

    妈妈早就看见她了,喊了声佳异。爸爸挂断电话,转个身来,将烟头丢在地上,用脚踩灭,心情好好地说:“走吧走吧,等会你席叔叔他们该到了。”

    徐佳异有点尴尬,转移注意力看了妹妹和弟弟一眼,一个低着头,一个对她说:“你要是来接我们,或者把车给老爸开,不就没有这么麻烦了。”

    爸爸说:“哎,你姐姐工作赚钱了,请我们吃大餐,你怎么还说这么没良心的话。”

    妈妈则是走上前来挽着徐佳异的手,她另一边臂弯挎了个小帆布手袋,里头放了保温杯和纸巾、零钱包。

    徐佳异低头看了一眼,妈妈穿了件黑色的羽绒服,是她小学那会,家附近的商场倒闭前清仓打折的时候买的,她爸爸当时买的是藏蓝色的,但之前穿着去工厂做工的时候弄脏弄破了一点,就没再穿出门。

    妈妈抬头看了眼泛着金光的酒店说:“这里吃一餐饭不便宜吧?”

    徐佳异说还好。妈妈又说:“哎呀,我女儿真是长大了。”

    徐佳异没说话,有些难为情,僵硬地任她挽着手臂,低头带他们再次走进酒店的旋转门。

    门童依旧问好,妈妈朝他们挥了挥手说:“新年好。”

    上楼到中餐厅那一层,侍应生带他们到徐佳异提前很久订好的位置坐下,徐佳异把菜单给妈妈,她又给了她爸爸。

    妈妈问徐佳异:“这些碗筷不用再洗了吧?干净的?”

    徐佳异点点头。爸爸抽空抬了个头说:“还是洗洗卫生一点。”

    很平常的一句话,徐佳异却有些炸毛,忍着说:“他都没给你装水用的碗,不用洗就是不用洗。”

    爸爸表情尴尬地愣了两秒,说了句好吧,又继续低头点餐。

    她弟弟则是在一边小声地模仿她:“不用洗~不用洗就不用洗呗。”在徐佳异忍不住要失态生气前,被妹妹一巴掌拍了回去。

    过了会儿,席叔叔一家来了,席英杰很自然地坐在了徐佳异身边。

    爸爸将菜单递给席叔叔的时候,席英杰低声问她:“昨晚你去哪了?给你发信息都没回?”

    徐佳异嗯一声,端起白瓷杯喝了口热茶。席英杰只好在她放下茶杯的时候,给她添茶水。

    他们两家逢年过节会在一起吃饭,因为徐佳异的爸爸和席英杰的爸爸是朋友,认识了大概十多年了。还有两个叔叔,他们也是一起玩的酒肉朋友,只是趁假期回老家和外出旅游,徐佳异就没请到。

    中餐厅不是自助形式,点好菜后,菜品慢慢被送了上来。

    正午的阳光晒了有一阵,谢回洲和秦深才下楼吃早饭,他们是昨晚四五点赶回来酒店休息的。

    服务生带着两人走向大桌。

    谢回洲刚一坐下,就灌了大半瓶矿泉水,才终于清醒了些。他问秦深:“你最近有去体检吗?”

    秦深把菜单丢到他面前,喝了口服务生刚给他倒的热茶,放下茶杯的时候回应说:“没去,怎么了?你哪里有病?”

    谢回洲把菜单拿回给他:“是我觉得你脑子有问题,找个时间去看看吧。”

    秦深不接,谢回洲便又伸了伸手,示意他接,他终于接了,谢回洲又说:“不知道抽什么风,刚睡着就把人叫醒说吃饭,还要特地跑下……”

    谢回洲边说边四处打量,正想接着吐槽这里人多嘈杂,就发现了个还算熟悉的面孔,没忍住说了句粗口:“我靠,徐佳异怎么也在这?”

    秦深刚翻开菜单的手顿了顿,想抬头,脖颈却像被人定住了般。

    谢回洲在一旁又妙语连珠:“她怎么还**和那男的在一起?”

    秦深立刻合上手里的菜单,抬起头寻找了一阵,“谁啊?”

    “就那个,额……”谢回洲皱着眉回忆,“打排球的吧,高中在……反正是校队,现在不知道在干嘛。”

    桌位之间的间隙有点大,秦深刚看见徐佳异,她正对着一位中年妇女笑,不知道是她的妈妈,还是……他又看了眼她边上坐着的那男的,还是他妈妈?

    但昨晚遇见的人,他能确定是她,至少她们穿的外套是一样的。

    秦深转个头问谢回洲:“你怎么知道?”

    “之前问过高中部的人呗,我那段时间不是很喜欢她吗?我就问她那几个艺术生朋友。”谢回洲看热闹不嫌事大,特地补充说:“你忘了?她还很烦你来着。”

    “……”

    秦深沉默了会,重复问说:“那男的是谁?”

    “之前是前任,现在应该是现任。”谢回洲说着,发现他的表情不太对,“干什么?为什么感觉你比我还生气?”

    秦深瞪他一眼说:“你有什么好生气的?”

    谢回洲被他看得有些莫名心虚,摸摸鼻子说:“就……觉得……那男的……不适合她啊。”

    “他们也不一定在一起。”秦深说。

    谢回洲嗤笑一声:“不在一起,这种时间点在一起吃饭,还是两家人一起?”

    秦深哼了声,问说:“她最近在干什么,你知道吗?”

    “不知道啊,这还是我高中毕业以后第一次见她。”谢回洲耸耸肩,“如果不是那时候真的很喜欢她,她又不理我,我应该早就把她给忘了。”

    见秦深不说话,只是盯着那附近看,谢回洲反问道:“你知道?”

    秦深说:“不知道。她的艺术生朋友呢?你还认识吗?”

    “认识啊,但不联系了,她们之间也不联系了,她毕业之后就像消失了一样,再也没在共友朋友圈出现过,不然我应该还能看见她们的合照。”

    “你之前看过?”

    “对啊。”谢回洲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她们拍了,发了,我就看到了。”

    秦深依旧不解:“你上哪认识她们的?”

    谢回洲故作神秘地说:“她们想和我在一起。”

    秦深不搭理他了,单也没点,起身准备离场,被谢回洲一手攥住。

    “你喜欢她。”

    在公共场合拉拉扯扯不妥当,秦深立刻甩开他的手,又发现边上有几桌客人朝他投来视线,不情不愿地坐下。

    “那又怎样?”

    “不怎样啊。”谢回洲说,“喜欢就追呗,我又不会生你的气。谈恋爱其实还挺好玩的,只要不结婚。”

    秦深白了他一眼:“她讨厌的应该是你。”

    谢回洲得意地反驳道:“凭什么这么说?我俩同桌吃过饭,还是周末假期的时候。”

    秦深说:“滚。”

    后专心点菜。

    谢回洲不计前嫌,认真跟他分享了些他还记得的高中的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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