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酷暑在泥潭里散发恶臭,苍蝇飞绕,芝麻点点从北到南。有一种天气它使人陷入高温度的曝光里,这意味着,你的所有都将从内到外以红肿的形式显露在众人面前。

    在田里顶着帽子赶鸭子的,红热的烙印在破编织帽的窟窿洞里被凿好了形状,就这样红肿地印在老伯干裂的嘴上。老伯努着嘴,眉眼前的疙瘩以红肿的形式驱散着烂泥地里扑腾的白毛。于是这鸭蹼便不安分地在这六月的稀泥地里,留下愤懑的坑洼,那后来的有不慎栽了的,只是在不停地埋怨着:“去你妈的鬼天。”

    人们总是这样的生活,十分平庸却年年复年年的,没人知道他们的心思,也没有空闲的人去询问他们的打算,他们只知道这是老李家的鸡,又跑到他家菜地里去了;那家的孩子又偷了人家种的瓜,也要去偷回来的。那些老妇人也不闲在家里,因眼花的缘故罢,无法多坐一会儿。电视,总是给孩子看的,他们看不懂也无心,只是慢悠悠地游到田里去,帮忙丈夫儿子的劳作,摘多了的果子只是装一半袋拿给亲戚或远房的闺女。而那些有钱的阔绰老妇,只是琢磨着如何能逃离出这贫穷的小镇。

    就在这样的小镇上,最闹腾的除了鸡、鸭、鹅外还有这群从前院跑到后院,从泥地玩到菜花田里的女孩们。在知了聒噪的仲夏,一切都是令人发晕的红色,而这几个小孩银铃般的笑声倒是缓解了这烦躁的氛围。

    在这么一般酷热的暑夏,鸭鹅们都躲在凉棚下,张大娘只是拉开那深色的窗帘,探出头迅速向菜花田里吼一声:“张玲玲!你还嫌不够晒吗?你再跟她几个搁那撒野,回来就跟你不客气的!”不等张玲玲回答,张大娘那张黄光光的脸就伴着那半眯着的眼,被迅速扯动的帘隐没了。

    烈日下搁那儿站着的是撅着嘴,不停摆弄姐妹们刚为她扎好的两条麻花辫的张玲玲,好啦!就刚堵在刘林大牛请吃冰粉的时候,可就使劲偷着笑吧,张玲玲原先那张白净的脸已是满脸通红,就像日暮时,挂在天上的火烧云一样。

    “小蟑螂,不会少你的,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还是大发慈悲的赏你一碗,行不行?张玲玲看着眼前扎着低马尾,两只眼深情似柳潭地在烈日下机灵转着的纤弱女孩笑出了声,现在这一小只在张玲玲眼里,就像王大姨家中犁田的牛一样,如此的高大!如此的憨实!抱歉,张玲玲的眼中只有这么令他赞叹的对象才能和她的坐骑勇士相比。

    “哗啦~”两人一回头就见张大娘紧蹙的眉,像是下一秒就要抄起大家伙,踩着风火轮闪现在她们面前,对张玲玲实施酷刑一样。张玲玲只好双手合十,进行朝拜:“妈呀,不要打你的宝贝女儿,好不好嘛?我错了嘛~马上来嘛。”张大娘恍惚间又瞥见张玲玲白恤上的黑泥,再一看裤腿也是一圈泥巴,真是气不打一来。“张玲玲你个兔崽子,看我不打死你”张大娘抡起鸡毛掸子就向楼下跑。

    “妈呀,我天!!完了,完了我要完了 ,林大牛~要不你替我顶一下,啊?”张玲玲猛一回头“我说人呢?只见泥田里几个密密麻麻的脚印,直排到田外去。“我去!林大牛,我……记住你了!”张玲玲不得已直向何大叔家狼狈逃命。“小羊羔子,我辛辛苦苦的啊,又是在村外给你报钢琴、芭蕾班的,让你注意点形象啊,啊你倒好,当家里钱不是钱啊,像个野人一样,看我不教训你”张大娘撸起袖子就要走小路赶她。“我丢,还来真的”张玲玲拉着裤腿就向何大叔家口飞奔去,恨不得在泥地里进行赛跑,张大娘着急地一滑竟在田里摔了个仰朝天“哎哟!”张大娘满脸泥的看着自己新买的碎花连衣裙,又看看在窗口前偷笑的何大叔,简直气炸了,一上口就爆粗口:“tmd张狗羔子,我跟你没完,我看你今晚逃得过我的魔掌不?看tm老娘不宰了你!”张大娘青筋暴起就像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怪兽。

    “张玲玲这回可得惨了哟”林桐连连啧声到。向张玲玲投去哀怜的目光。黄昏的光晕下,几株白色栀子,在热风中开得正浪漫,犹如那青涩童年时光那般清新芬芳,林雨田慢慢揽过脸上汗湿得鬓丝,白皙的脸上多了几块红晕,带点婴儿肥的脸颊与她那双静谧如潭水般的双眸毫不相称,只是冷的可爱。她只是摘一朵栀子花调侃地说道:“放心,我们一定会在次日明朗的清晨再次见到她那可爱的脸庞,不同的只是脸上挂了点彩罢了。”林桐深表震撼,竖起大拇指:“牛啊,淡定姐,走走走请吃冰粉”“哦,行记得给张玲玲带一份。”

    仲夏还是同以往的吵闹,每次黄昏的太阳刚好挂在十字街的中央,如此带着金色的神秘,就这般温暖地记录了所有。

    暮色中只见得几个少年的背影,在风中肆意的飞奔着,歌唱汗水、欢乐浸泡的童年,如风中夹着栀香的甜,仿佛如果要求这美好的瞬间破碎,都是不合时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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