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千秋家的老房子,诗织才发现千秋的眼睛似乎是受了伤。他正解开白色的绷带,眼球上有些淡淡的红。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草味,惹得诗织抽了抽鼻子。

    “千秋,怎么了?”

    千秋如今常忙于家族事物,时常同宗家一起出任务。在日向一族,分家如同宗家的提线木偶,生命都要被控制在宗家手里。分家生来便要承担保护宗家的责任,这种强烈的等级制度诗织一想起来,便直感觉到喘不过气来。即使是宇智波也是个规矩颇多的大家族,可能者为上的宇智波并没有如此严苛到残忍的制度。每想到那些高高在上的日向宗家,诗织心里便总是为千秋忿忿不平。

    “用眼过度,没事的。”

    千秋咪咪眼睛,笑着说道。说完便招呼诗织和加贺见坐到暖桌前,给每人倒了一杯果汁。小村老师则端来了一个奶油蛋糕。

    上面用笨拙的字迹写着「千秋」,诗织认得,是小村老师的字迹。

    “小村老师好偏心,只给千秋一个人做蛋糕。”

    “如果下次你也生病,我也会给你做的啦!”

    小村老师说着,揉了揉诗织的头发,笑眯眯地说着。诗织注意到,小村老师手上的情侣对戒摘了下去,或许真是同传马先生分了手。

    “干杯!千秋生日快乐!”

    暖黄色的灯光照射在每个人的脸上,明明是有些喧闹的场合,诗织却感觉到了一丝平静,这是她很久没有体味到的情绪。

    吃了蛋糕和一大堆小食,诗织喝了些果汁,而后躺在了千秋的木头屋顶上,目送着千秋送走了小村老师。

    “千秋和小村老师很亲密呢。”

    “是,一向如此。”

    “我总觉得,千秋和小村老师不一样。你看他看小村老师的眼神。”

    “你说什么呢?小村老师可是我们的老师和上司欸。”

    “我看是你的头脑在这方面向来迟钝。”

    “欸,你小看我,加贺见!”

    “我没有。”

    “明明就是有!”

    诗织说道,随后便整个人扑倒在了加贺见身上,肆无忌惮地嬉闹起来。

    .......

    次日,加贺见便出了任务。而诗织也办好了加入暗部的手续,成为了波风水门直属部队的一员。

    老实来讲,诗织同波风水门的关系是称不上亲厚的,若非是卡卡西和富岳先生的嘱意,诗织也并不会淌这场浑水。况且,等他加入暗部的消息传出去,想必她在家族中的日子许是会遇到些闲言碎语。

    在日渐离心的宇智波一族和村子中枢之间搭建起桥梁,本就是十分不易的事情。作为曾经驻守驻雷之国的一行,诗织几乎便是分离势力的直观体现。让这样的诗织加入暗部,可以说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了。

    相较于先代,富岳先生是真的在努力寻求改善与村子中枢改变关系的途径。

    “希望你们两个好好配合。”

    “好的,四代目。”

    诗织戴上了略显憋闷的面具,站在了波风水门的面前,半跪着向波风水门行了个礼。

    诗织和旗木卡卡西的加入并没有对队伍造成太大的影响。火之国人的性格大多是比较内敛的,他们很少去当面挑起事端,总是乐于做一个附和或者是窃窃私语的评论者。

    从某一种程度来说,只此野原凛牺牲,诗织和卡卡西从此便背上了杀害队友的名声。诗织不知道是谁泄露出他们任务报告书的细枝末节,也不知道那人是否有意为之,不论怎样他和卡卡西都成了队伍里的黑羊,不得不抱团取暖。

    任务是在雪之国都城。暗部要做的,便是找到一位潜逃的火之国经济criminal,他身边有忍者保护。

    他们掌握的情报实在是太有限,这第一步,便是扮作寻常人打探起情报来。旗木卡卡西和诗织很自然的被队长-“虎”分配到一起。

    冬天的雪之国越发的冷,当地正在举办一年一度的情人祭,相比于火之国,这个小国的现任当权者十分保守。在近几天,不是情侣的男女一同走在大街上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所以理所当然的,卡卡西摘掉了面罩,同诗织扮作了一对情侣。他们实在靠得太近,显得有几分滑稽。

    行走在都城里,卡卡西在路边买了一条紫灰色的围巾,系在了空荡荡的诗织的脖子上,照着店铺的宣传海报打了个温暖的结。他的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即使是知道所做并非自然,诗织也能感受到这家伙善于照顾人的特点。

    “把两双写轮眼安排在一起简直是浪费资源。”

    诗织说着,几乎是有些发牢骚的意味。卡卡西却在半路停住了片刻,他嘴角微微上扬,轻轻地握住了诗织的手,轻车熟路地塞进了自己的大衣口袋里。

    诗织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面不改色的,或许这就是一个专业忍者素养的集中提现。而诗织则是愣了一下,随即放松了自己被卡卡西握住的那只手。那个瞬间她几乎是被烫了一下。从相互接触的皮肤传递而来的热意,几乎要将她烫伤。

    坦诚来讲,卡卡西有一张十分好看的脸,尤其是在笑起来的时候。浅淡的睫毛在阳光下闪烁着七彩的磷光,几乎是任何一个怀春的少女都会心动。

    即使是她早已心有所属,诗织还是会被这样的清俊和温柔所惊动。

    “相互磨合是需要时间的,或许这是队长对我们两个新人的考验。”

    很显然,卡卡西和诗织在某种程度上并没有被这个队伍所接受。诗织能够感觉到,起初已经习惯于孤独和离群索居的卡卡西并不在意,面对自己的时候,却还是会有些动容,即使是他知道诗织的不合群。旗木卡卡西确实是个十分温柔的人,这种认知让诗织在漫长的旅途中几乎是无意识地依赖起他来。

    这样的照顾让诗织想起了加贺见。

    卡卡西同加贺见是不一样的人,尤其是性格上。

    卡卡西如同一杯清酒,很香甜亦是清淡的。他的温柔是不经意的,像雨水一样被大地所接纳。如果不是十分熟悉,则时常被隐藏在他的高傲和冷漠之下。

    而加贺见则是不一样的,他十分英俊和善,善于交际的他几乎是无数人憧憬的对象。可是诗织却时常在他的眼眸里窥视到一片从不与外人道的阴霾,他无疑是一杯果味的西洋烈酒,对于诗织,加贺见总是表现出一种柔软的侵略性,这种隐匿在平静无波下的热烈情感,既危险又迷人。

    “想什么呢。”

    “欸?”

    “是加贺见吗?这种气氛下,想起恋人是很正常的事情。”

    “嗯......前辈和加贺见确实是不一样的人。”

    诗织一愣,随即竟直接将心中所想脱口而出。

    “我可以知道些你和加贺见的事情吗?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有些好奇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之类的。当然,如果不想说可以不说的。”

    “那时候,我刚搬来村子。起初,加贺见想找我切磋,因为我很早就觉醒了眼睛,他把我当成了对手。而后,有一次下雨,他忘记了带伞,我将他带回了家。后来才知道,邀请并不熟悉的人来家中做客是很失礼的行为。也正因为如此,便慢慢熟悉了起来。”

    “这样啊...很浪漫的相遇...诗织,你的确是个很坦诚的人。”

    卡卡西轻轻笑了一声,而后继续说道。

    “其实,一直以来的工作,让你很厌倦吧。”

    “前辈???你......”

    诗织有些惊讶,他没想到卡卡西会问他这些,也没有料到卡卡西会讲些触及灵魂的话题。

    “或许你还记得,那一次是我们第一次聚餐,你同带土的话,我听到了。失礼也好,打破规则也罢......像你这样向往自由的人,定是不会喜欢做一个忍者的吧。抱歉,我不是故意揣测你的。我只是,想趁这个稍微轻松的时间,多了解一些你。”

    “其实,我本来是不想做忍者的。在家族中,爸爸的忍者才能可以说是平庸的,也正是因为这样,善于交际的他才被派往了雷之国,你知道,这并不是一个好差事。

    而我的母亲是外族人。爸爸从来没有把我作为忍者去培养,而我亦指不在此。

    我居住在临近都城的一个镇子里,那里风景秀丽,当地人自豪于多元文化。爸爸没有刻意去教导我木叶的文化,所以说,我便成长为了别扭的模样。

    可是十岁时我意外觉醒了这双眼睛,便不得不按照家族的规矩,与亲人分离。我花了一段时间才适应过来。

    起初,因为这双眼睛,我不得不去做。但是现在,或许有些不同了吧。”

    “什么不同呢?”

    “大概是有了前辈、加贺见、老师...这样的伙伴吧。不过,我确实有些悲观的。”

    诗织望了卡卡西一眼,卡卡西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不喜欢宏大叙事的东西,nationalism ,这种意志,那种意志,在我看来只不过是上层凝聚下层的手段罢了。只要有私心,这样的体系运作之下,就必然会有冲突和争斗,我们无法控制这些,便会成为棋子。棋子之间,是无法保护好彼此的。”

    诗织说着,笑了笑,在宽大的口袋里,抽出藏在袖口的苦无,放到了卡卡西的手心。

    “我的愿望是很狭隘的。有我这样想法的人,是家族和村子的祸害。前辈或许该在这里kill了我,一绝后患。”

    卡卡西却把苦无推了回去。

    “我也是很狭隘的。”

    他嘴唇翕动着,轻轻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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