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之后,诗织在家赋闲一年有余。直到九尾骚乱之后的第三年,才开始接一些B级以上的任务。

    父亲合作,想要搬倒宇智波克己的人,族内定是有的。只是在族内,有能力直面宇智波克己并不多。而报告中显示,宇智波克己的尸体,尤其是眼球处破坏严重,就好像在掩饰什么一样。

    族长和港长老一脉已经对峙了这么多年,是什么原因让父亲这么急迫,愿意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去与宇智波克己堵上同归于尽的命运。

    或许还是有另外一种可能,是表面上的平衡被打破了,父亲觉得自己不得不这样做。

    诗织的写轮眼和加贺见不同,是不堪大用的。如今想来,加贺见觉醒万华镜的事情,富岳先生和父亲未必不知道。

    宇智波克己,会不会有了新手段。而对于富岳先生和父亲来说,那新手段是新生的万华镜或者是利用万华镜的机会,它的价值便也增加了,是值得去冒险的。如果宇智波克己觉醒万华镜写轮眼,那么这个天平的平衡便被打破了。

    父亲笃定能和自己合作的人,必定有自己不得不做的理由。如此,宇智波克己可以是目的,也可以是诱饵。

    能够和父亲合作,能够有能力对付万华镜写轮眼,这一切论证,便指向了族内人。那人,很有可能拥有着万华镜写轮眼。

    这般想来,加贺见的确是有嫌疑的。可加贺见,会对自己的父亲动杀心么。

    诗织想着,差点站不住。她只觉得头皮发麻,几乎要窒息了。

    天气越发转凉了,秋日的萧索以具象化的方式吞噬着周围的温度,寒冷稀疏的阳光似乎只眷顾宽敞的街道,遗落了阴暗的角落。拥挤昏暗的巷子里,沾满污秽的大猫在撕咬着出生不久的小猫。

    猫会咬死自己的孩子。

    那么人呢?

    ......

    诗织一回家,便看见加贺见在院子里等她。他坐在门廊前,阳光落在他的马尾上,染上了一丝暖融融的棕。

    还未等诗织开口,加贺见便先一步说道。

    “我知道,你一直在调查伯父和父亲的事。也有...在调查我。”

    “加贺见...不是的,我...”

    诗织见他开门见山,反而一时间有些讶异和语塞。

    “那件事情已经盖棺定论了,就算查出来也是徒劳。”

    加贺见一步步走到她面前,漆黑的眸子炯炯地望着他。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那件事,和我有点关系。”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加贺见....我...”

    “诗织,我今日是向你辞行的。”

    他的神色依旧是那般温和,他那样温情脉脉看着诗织,一双眸子如此好看。诗织一时间,无所适从,便只得点了点头。

    恍然间,诗织发觉,喜欢加贺见,便已经如同如呼吸一般寻常。

    他就像上天的眷顾,像是神的使者,带她逃离了罪恶的索多玛。可她到底心存欲念,便只得化作了那茫茫旷野之中,留恋世俗的盐柱。

    “我有个远方任务,任务周期很久。等我回来,会给你一个清楚的答复的。如今,我只能说,无论我做过什么事,都是不想伤害你的。相信我,诗织,我做的一切,都只想你平安。”

    加贺见说着,温柔地揽住了诗织的肩。

    “抱歉,让你这么没有安全感。”

    他紧紧抱住了诗织。

    湿热温柔吻落在了诗织的额头上,封印了她的慌乱与手足无措。

    ......

    因为父亲和这双眼睛的原因,诗织便被富岳调回了宇智波守卫部队。

    诗织跪坐在宇智波富岳身前,颇为局促。空荡宽敞的和室里,她显得格格不入。

    “你初次回到家族里就职,若是有不适应的,前辈也能关照你。”

    “多谢富岳先生。”

    “你父亲的事情,我很抱歉。诗织,目前族内村里的情况,确实不能够让你回到原职。”

    富岳说着,诗织和没有继续拉扯。

    “我会尽力做好新工作的。”

    “那天九尾暴乱,你还曾注意到什么吗。”

    富岳说着,目光落在诗织的眼上,闪过一丝犹疑。这一眼,却看得诗织心下不再平静,反而增添一丝愠怒。

    对宇智波富岳忠心耿耿直到死去的父亲,竟然都换不到宇智波富岳对她的信任。她抿了抿嘴唇,语气变得有些生硬。

    “富岳先生如今这么询问,不会觉得,有些晚了么。”

    “我知道因为那件事,你受到了村子许多问询。这件事情很敏感,你夹在中间,更是为难。我今日问的,你若是说什么,也权当亲人之间的闲聊罢了。我只是想知道,你作为忍者之外,有什么个人的猜测。”

    诗织当然不会把富岳当成什么亲人,便也只得压下心中的烦躁,静心说道。

    “那日,那人提到了我的祖父。以他的口吻来看,仿佛是个经久的老者。可是,我却不那么认为。若是老者,没必要在我的面前卖弄。

    因我的经历,我识得。那人虽讲的是通用语,咬词却有些极淡的他国口音。

    所以,我怀疑,是青壮年一代的族人,长期生活在外,拥有万华镜写轮眼。

    如同我曾经交代过的一样,他擅长时空间忍术。这个人,或许已经潜伏在族内很久了。

    他如此行事,必是对家族抱着恨意的。如此,确实是家族的大敌。这样的人,我认为是不可接触和控制的。”

    诗织说着,富岳似乎似乎料到了诗织的回答,神色颇为平静。

    “富岳先生,是怀疑我因为父亲的死,而对家族怀恨在心么。”

    “没有,我知道你不会这样做,诗织。”

    “我不会让父亲白白丢了性命的。”

    诗织的意思很明显。宇智波富岳动了别的心思,亦是有些怀疑她,所以在试探她。如若真有那样一位忍者,若是能化干戈为玉帛,反而能增进宇智波的筹码。

    只是富岳未免太过多疑了。

    挑这个时间点说,他必然是有旁的事情了。富岳自然是知道,诗织和她的父亲不一样,并不是一心忠于族长,只是如今这种形势,她也不得不与家族越套越牢。

    ......

    回到家族里工作的诗织,工作勉强算是顺利。得益于富岳的安排,同族虽是疏离,却也没有特意为难于她。只是偶尔有不长眼的找她麻烦,也畏惧于他的眼睛,不敢动她。

    那日,诗织如寻常来上工,却听到了一个噩耗,不啻一个惊雷,几乎一瞬间击溃了她。

    “加贺见哥他,玉碎了。”

    止水似是鼓起极大的勇气,才将将开口。他从兜里掏出了残破的彦星娃娃,明晃晃的红那般刺眼。

    诗织直接跪坐在了地板上。眼前顿时一片鲜红,随着止水提前给她注射镇静剂的动作,他只感觉周围响起尖锐刺耳的爆鸣,耳膜和额头一起鼓胀,眼前的光影越发模糊起来。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没死..........没死......”

    这个事情已经超出了她思考的极限。

    失去意识的那一刻,她只知道,她的天塌了。

    ......

    诗织选择不参加加贺见的葬礼,她不接受这样的结局。

    他们并没有找到加贺见的尸体,只是在战场找到了破碎的残肢和随身的遗物。加贺见与他的队友遭遇了埋伏,遭遇了巨大爆炸,那样的爆炸,是没有人能够活下来的。

    家族在一夜之间就接受了这样的结局,可诗织并不能。

    他明明说给自己一个答复,可他转眼就失去了消息。这样的认知让诗织不能接受。似乎她的命运也在那一刻凝固。

    那样完美的恋情,那样美好的他......

    她怎么能接受?怎么会接受?

    那样的失去,她觉得荒诞。

    失去加贺见,耗尽了她所有的气力。

    ......

    宇智波港在一周之后死去了。葬礼还是家族给办的。

    诗织眼看着近日的一切,便只觉得虚伪。现在宇智波港一脉全死了,宇智波富岳许是安枕无忧了。

    而诗织,则在没有告知富岳的情况下,给止水留了一封信,便准备离村。只是这仓促的决定,却被卡卡西拦了下来。他被卡卡西粗暴地打晕,扣住手腕,绑在了椅子上。

    这一次,面对诗织的癫狂,他越界了。

    “我要去寻找他的下落。”

    “现在村子与云隐关系紧张。你如今去西线,一旦踏错,便可能会引发两个村子的战火。”

    “加贺见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怎么可能就如此算了。村子这样,是对村里的忍者不负责任。”

    “你不能走,你现在的处境,反而会拖你们一族下水。富岳先生也不会允许你去的。”

    卡卡西顿了顿,继续说道。

    “暗部有人在那边,我会留意那边的事情。若是有线索,会第一时间寻找加贺见。等到战事平息些了,你再离开也不迟。”

    他一口气竟说了那么多些话,只为了安抚失控的诗织。卡卡西看着诗织,似乎他也洞悉了诗织的不坚定。

    没有人能够在那样的爆炸中活下去,一座山都平了。

    就算是加贺见也不行。

    ......

    一转眼,便又是一个年头了。

    时间能够让人淡忘许多东西,可加贺见,却到底成为了诗织心头上的疤。

    诗织从来没有停止过寻找加贺见,只是消息却越发的少。

    加贺见曾经说过,他是自己的光。诗织想着,他或许是真的死了,若是不然,怎么还没有回来看她。

    加贺见的老屋被接手的族人翻修。连存在的痕迹都在很短时间内消失了,就好像从来不曾存在过那样。

    太久了,以至于诗织再想起加贺见,总觉得恍惚,恍惚是昨日,又恍惚是上辈子的事情。

    加贺见许是死了,可她却要继续活。

    这些年来,止水越发地出挑。他与鼬少爷一向交好,和鼬少爷一同则加入了暗部。

    而她这几年,却越发地消沉了。富岳先生不知道怎般和三代目火影商量的,将诗织编入了常规队伍,并没有与家族的忍者一起行动,也没有回到暗部。诗织与村子里的上忍一起,平日负责一些探查追踪的事务。没有日常事务时候,也可以接一些任务。

    再次执行任务,心境竟也是不同了。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小村老师死了,千秋也在接下来的任务中,为了保护宗家而失明,命运好像从来都没有眷顾过他们这一代。亦不会纪念他们失去的东西。

    她去了看了千秋。

    “别走。”

    千秋很瘦,下巴尖锐得吓人。他拉住诗织的手,抱着诗织,弓着身子,将头靠在诗织的肩头,泪水濡湿了诗织的肩膀。

    “我只剩下你了......”

    千秋的父母早早死在了战场上,小村老师也死了。如今,与千秋私交亲密的人,便只剩下了诗织。就如同这个时代许多忍者家族的孩子一样,他们经历了短暂的少年时代,便被硝烟逼迫着孤独长大。这个时代是残忍的,对于她,对于千秋,都不留一丝情面。

    诗织握住了他一只冰冷且干枯的手,将它握在了自己的双手的手心之间。

    “我不会走的。这段时间,我会照顾你的。我会陪你,慢慢地好起来。”

    与其他人相比,日向一族和宇智波一族等瞳术家族之人的体质,似乎有所不同。他们可以移植同族人的眼睛,排异反应很小。千秋等到了旁的分家人的捐赠,只不过那人日向血统稀薄些,并不能掌握白眼。如此,可以预见的是,等手术恢复期过去,千秋复明后,便再也用不了白眼了。

    这对日向一族的忍者来说,打击是毁灭性的。所以,即使一段时间后便能复明,他也即将跌入谷底。当然,最让他难过的,还是小村老师的死。

    这种心情,诗织再了解不过了。她不想再让千秋体会到无边际的绝望。她想让他了解,他们并不是一无所有的。或许除了忍者的身份,做一些别的职业。或许,人生还有别的选择。

    以宇智波一族的身份,出入日向分家几乎是离经叛道的。除去这些,单身女性居住在政//敌家族的男性家中,也绝对不是什么可以张扬的事情。

    好在千秋除了分家的老宅,还有一套小公寓。公寓很狭小,住下两个人刚刚好。

    诗织将行李收拾了一些放在了公寓里,搀扶着眼盲的千秋,在和室内铺好了被子,扶着千秋躺下后,盖着厚厚地毯子,就这么蜷缩在了角落。

    屋子里静得可怕,还是诗织打破了宁静。

    “眼睛恢复了之后,你怎么打算的。”

    诗织没有明示,她知道,失去白眼的日向忍者,很多都放弃忍者之路了。

    “老师留下了许多东西给我,那些忍术和封印术,够我研究一段时间了。”

    “那刚好,假期长,倒也可以钻研。”

    “你以为我会放弃做忍者么。”

    千秋轻声呵了一声,诗织则没有回答。

    “诗织,我恨......我不甘心。我恨,恨自己不得不牺牲未来去保护蒹人那家伙,我更恨,老师也成为了被牺牲的那一个。”

    “千秋.......”

    在上位者面前,他们都是可以被随意牺牲的。生命的价格,远远不同。

    诗织想起了死亡的促狭,还想起了树雨的死。

    “我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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