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琳一家在加利福尼亚度过了整个圣诞节和新年假期,按照计划在1985年1月4日返程。

    在离开之前,乔琳同她结识的小伙伴们一一告别,阿曼达和伊丽莎白都很舍不得她,保罗也是。

    “我会写信给你,”乔琳问道,“你会给我回信吗?”

    他们都点头说:“当然,会的。”

    乔琳笑着点了点头,她其实不知道这些假日朋友在日后还会不会记得她,她有过很多类似的失联经历,但她在这一刻情愿相信彼此想要保持联系的心意是真的。

    “再见,阿曼达,伊丽莎白,保罗!”

    “再见,乔!”

    在同朋友们道过别后,她坐上了父亲的车,回家继续跟父母一起打包行李。

    第二天在他们就要上车离开前,保罗突然出现在门外。

    “保罗?”玛丽亚第一个看见了他。“你是来找乔的吗?”

    “对,”他点点头说,“我有点东西要给她。”

    乔琳从车子里钻了出来,惊喜地看向他说:“保罗!你来送我的吗?”

    “嗯,”他红着脸说,“你昨天来告别的时候走得太急了,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很多你的照片,给——”他把一个信封递给了她。

    乔琳接过信封,打开一看,里面大约有十几张她的照片。“谢谢你!”她惊喜地大叫,忍不住给了男孩一个拥抱。

    后者脸红得更厉害了,同样回抱住了她,然后又放开了她。等她退后一步后,他说:“乔,我会把我们一起拍的录像寄给你的,我保证。”

    乔琳笑着点了点头说:“谢谢!”

    “我保证。”他盯着她的眼睛郑重地又说了一遍。

    “我相信你,”她也郑重地说,“谢谢你,保罗,你是个好朋友。”

    “你也是。”

    “乔,我们该走了!”约瑟夫从车窗里探出头招了招手。

    “好的,爸爸!”

    保罗见状朝着乔琳伸出了手,乔琳握住了他的手,彼此像大人一样严肃地晃了晃手。

    “保重,阿普尔比。”

    “你也是,安德森。”

    等乔琳坐回车上,他们一家三口朝着保罗招了招手道别,随即发动车子驶上了公路。保罗看着车远去,也骑着车往家去了。

    乔琳坐在汽车后排,一直忍不住回头看着他,等看不到时才转回身去,眼睛红通通的,早已蓄起了泪水。

    玛丽亚回头看了她一眼,有点担心地问:“甜心,你还好吗?”

    “我很好,妈妈,”她哽咽地说,“我只是非常非常难过。”

    玛丽亚同情地看着女儿,又扭头同丈夫对视了一眼,叹了口气。她的小女孩已经逐渐长大了,乔开始对男孩感到好奇了。可乔的目光总是停留在那些年纪更大的男孩身上,这让做母亲的分外担忧。她知道这对孩子之间本来可能会有些别的东西,但他们相处的时间还太短,不足以让那颗种子发芽。

    坦白说,玛丽亚很庆幸,她的小女孩还太小,应该再等一等。

    “甜心,保罗送给你什么了?”

    “照片,我们的照片。”

    乔琳一边说,一边打开了保罗给她的那个信封,取出了照片。那上面记录了她这些天的生活:她在网球场高举球拍宣布胜利,她跟安德森家的宠物猫说话,她低头吃橙子,她跟保罗骑在自行车上击掌,她跟阿曼达互相编头发,她骑在矮脚马上,她跟保罗看恐怖片时害怕地捂住眼睛躲在他身后,她抱起伊丽莎白……

    有的是她的单人照,有的是她和伙伴们的合影,这样一张张地翻下去,她的泪水滴落在了相纸上。

    ______________________

    新一年的到来也意味着新学期的开始,乔琳又重新回到了她规律、丰富却也有点紧张的日常里去。

    到目前为止,唯一的特殊事件就是她全家的入籍申请被内政部批准了,因此他们抽空参加了仪式,现在阿普尔比一家都是两个国家的共同公民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发生,又不像是她头上会自动长出来一个英国国旗之类的东西,她还是她,只是下次过海关时就方便很多了。

    除此以外,最让她记忆深刻的就是她父母带她去参加了2月19日马克斯韦尔·戴维斯的《第三交响曲》在曼彻斯特自由贸易大厅的首演,BBC爱乐乐团演出,指挥是爱德华·唐斯。

    那真是非常棒的一场演出,戴维斯像斐波那契数列那样安排乐曲的结构,让乔琳对此感到着迷。音乐的底层逻辑可以用数学来解释,它不是百分百数学的,但它无疑与数学紧密关联。

    当然,辛迪·劳珀拿到格莱美最佳新人奖也是个很好的消息。乔琳兴奋极了,她非常迷恋辛迪的《Girls Just Want to Have Fun》,她拥有从辛迪第一张专辑《She’s So Unusual》到最新的单曲《Money Changes Everything》所有唱片。

    辛迪那种混合着朋克风格的复古夸张装扮也是乔琳的最爱,而且辛迪是红头发,她喜欢看到跟自己一个发色的人出现在电视上!

    哦,对了,还有学期中放假的时候父母带着她回了一趟意大利,在罗马待了一周。他们在那儿有些经济事务和合作要处理,她倒是好好地闲逛了一会儿。

    除去这些足够让她激动或者印象深刻的事外,剩下的生活同过去区别不大。除了学习的压力更大了外,她还是在学校、家和乐团之间打转,时不时跟学校的朋友出去玩,没什么大事发生。

    就这样,时间悄然流逝,日历一页页地翻到了3月17日,圣帕特里克节到了。

    *

    利亚姆按响门铃的时候,乔琳正在楼上编辫子。她一听到门铃响,就从楼上的窗户探出头来,看着楼下的他喊道:“等一会儿!”

    利亚姆抬头望着她说:“为什么?”

    “除了我没人在家,我在编辫子!”

    “你就不能先下来给我开门吗?”

    “不!我要先编好辫子!”说完她就把头缩了回去。

    没等她对着镜子编一会儿,她就突然听到了窗外有种奇怪的动静。她不得不走到窗边向外看,发现利亚姆正把院子里放着的园艺梯架在二楼的窗户外沿上,他正在往上爬。

    她忍不住大叫起来:“该死!利亚姆,你在干什么!你会伤到你自己的!”

    利亚姆继续向上爬,满不在乎地回答:“不,如果你不尖叫,并且让开位置,我就不会伤到我自己的!”

    乔琳不安地攥着自己的辫子,看着他一点点接近二楼的窗户,并且让开位置,让他翻进来。

    “瞧!”他骄傲地落了地,张开双臂炫耀道,“我一点伤都没受!”

    乔琳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摇头道:“你简直是个疯子!”

    这可是二楼!

    他满不在乎地挑了下眉,自在地坐在了她的床上,扬下巴示意她继续编辫子。“来吧,”他躺倒在床上说,“快点,我可不想把时间都浪费在等你梳头发上!你甚至都没换衣服!”

    乔琳气哼哼地翻了个白眼,不满地踢了踢他的脚,跑进了她的浴室,关上了门。

    在乔琳走进浴室的同时,利亚姆惬意地躺在她的床上,打量着周围的一切。这不是他第一次来她的卧室了,可不管来多少次,女孩子的卧室就是有点不同。他躺在带着星星图案的蓝色床罩单上,发觉始终有一股淡淡的果香气萦绕在他的鼻尖,不知怎么的,他突然就脸红了。

    随后他坐了起来,从床头抽了张纸巾,打了个喷嚏。他把纸巾团了起来,精准地像是三分线投篮那样丢进了床边的垃圾桶。

    “Oh yeah!”他得意地小声欢呼了一下。在没人跟他一起庆祝的情况下,他又懒洋洋地重新躺倒在了床上。

    *

    乔琳在浴室里快速编完了剩余的头发,把身上的粉色睡衣换成了出门的夹克和牛仔裤。

    等她走出浴室,利亚姆还躺在床上,正盯着她天花板上的星空图案发呆。

    “你又在干什么?”她不满地问。

    “那是什么?”

    “双子座。”

    “为什么?”

    “我就是双子座啊,”她翻了个白眼,“我和诺埃尔都是双子座,你不知道吗?”

    “难怪你们俩都很怪!”利亚姆翻了个白眼,坐了起来。

    乔琳气呼呼地走了过去,坐在他身旁,伸手捏着他的耳朵说:“我不怪!你总是这么说,道歉!”

    虽然耳朵在乔琳手里,但是利亚姆非常硬气地反驳道:“不!我又没说错!”

    “那你就是个神经病!”

    “不,我非常正常,好吗?”他低头躲过了乔琳的手,拯救了他的耳朵,乔琳气得推了他一下。

    她费解地抱怨道:“为什么你会是室女座?我真不明白!”

    他双臂交叉嘲笑道:“你们女孩太迷恋这东西,这都是假的!”

    “我不相信星座学,但就算是迷信也总比你不道歉好!”她扭过头,不想再搭理他了。

    “别这样,笑一个吧,安娜!”他重新凑到她面前,当她把头扭到另一个方向时,他就也跟过去,简直像朵追着太阳跑的向日葵,成功把乔琳逗笑了。

    他一看她笑了,便瞬间得意起来,笑着说:“安娜,别生我气了,好吗?”

    “好——”她收回了笑容,皱着眉说,“除非你道歉。”

    “好吧,”他最后妥协了,“抱歉。我有个大嘴巴,你又不是不知道。”

    “好吧,”乔琳勉强满意地点了下头,“我接受你的道歉了。”

    利亚姆肉眼可见地兴奋了起来,站了起来。“走吧!不然我朋友们还在等呢!”

    乔琳点点头,背起她的斜挎包,拿着她要带的东西跟他一起下楼了。

    “等一下!”她在离开院子之前想起了一件事。

    “什么?”

    “把梯子锁起来呀!万一有贼呢?”

    “哦——”利亚姆乖乖地回头去把梯子拿了下来,两个孩子一起把它折叠起来,锁进了花园的工具屋。

    “好了,这下我们是真的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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