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成江市。
一场令人猝不及防的大风寒潮，把不在意气温波动的人收拾得服帖老实。陈幸予负责的公益项目后院起火的时候，她正坐在常去的小诊所里，歪着身子打吊瓶。
凉凉的药液顺着血管漫延至全身，缓解了她的低烧，却浇不灭此刻一条网络热搜的突然火爆。
距离公益活动正式开始还有三天，她原本想的是，绝对不能在启动仪式上倒下，没想到，吃瓜吃到自家项目头上。
伴着节奏跳突、旋律紧张的背景音乐，“情妇实名举报模范企业家”几个大字不断在手机屏幕上闪现，视频里的女人声泪俱下，控诉着对方的“非人行径”。
“姑娘啊，看视频就看，你别抢啊，咱俩都扎着管，不行你将就将就？”
陈幸予这才反应过来，她抖着手握着的，其实是旁边输液大姐的手机。被大姐半吃惊半开玩笑地一提醒，她赶快低头说对不起。
可能是药劲儿上来了，陈幸予感觉到从头顶心浇下来的一股冷。视频里那个“非人”之人，正是三天之后，将要在她负责的公益活动上，号召全社会捐款的爱心企业家。
这项目要是变天，她陈幸予说什么也跑不了，绝对是要第一个站出来扛雷的。
兴许是急火攻心，陈幸予想说话的时候，发现自己哑到变声，她艰难地把声音从嗓子里扯出来，还顺带用手比划，“有急事，不输了。”
陈幸予嘴上说着，熟练地上手准备自行拔针，遭到小护士的温柔规劝之后，她把哀求的目光投向了一旁的诊所大夫。
诊所的孟大夫常给她开药，一来二去也相熟了，他故意变了腔调劝她：“矮油，最后半瓶了啦，你就再坚持一下下嘛！”
火烧眉毛，可爱无用。陈幸予刚想再开口，骤然响起的电话铃声便替她发了声。
按下通话键，她还没来得及说声“喂”，就听得一声穿透力极强的“陈幸予！”从手机里冲出来，诊所里的所有人都齐刷刷抬头，注视着这个把手机拿远，两只耳朵却已经红透的姑娘。
打电话的是她那已经抓狂的年轻上司——维盛营销咨询公司的副总，沈言澈。
音量调小，陈幸予继续听着沈言澈的风暴输出：
“张老板上热搜了你知道吗！我特么就#+&!?:*:/……就那老板真特么是个&#！*#!*#/!……”
陈幸予习惯性地把对方的不文明用语转换成“哔——”型音效，她站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再请护士过来帮她。
这次对方倒是痛快地给她拔了针，还善解人意地让她回来再结账，她回之以感激的目光，一边耐心冷静地回着电话，一边急速下楼，赶往公司。
挂断电话之后，陈幸予第一时间交代手下的助理，按照应急预案里的备选名单，联络寻找能救场的企业或者单位。
为了保险起见，她又在内部的微信群组广撒网，尝试依靠人脉寻求江湖救急。
这期间，她又联络了公司的企宣部，紧急调整和更换宣传物料；安排客服专员，统一应提对话术；沟通媒体，为公益活动和负面新闻撇清关系……
当然，她还接了好多个电话，有询问、有求助、还有责骂……
说到最后，陈幸予嗓子再也发不出一个音，再也答不出一句话。
脑子里千头万绪，出租车被她催到漂移。
恶心和头晕终于打败了所有感受，陈幸予握着发烫的手机，在后座上抬头闭眼，强行给自己昏涨的脑袋按下了暂停键。
片刻之后，她心底突然生出一种乱到深处自然静的释然，鼻子一哼，她扯着嘴角笑了。
久经沙场，洒洒水，小意思。
当然，这种虚妄的平静自然很快就被击碎了。
陈幸予一进公司，眼前的场面忙如救火，人人脚下生风。她飞进项目组办公室，正在忙碌的各位都是她刚刚联系过的，见她一进来，也只是抬手打了个招呼，就又匆匆低头。
她径直走到沈言澈身旁，刚要开口和他交换进度，却被对方先一步安排了工作。
时间紧迫，陈幸予点头接了任务，转身就走，结果刚走出两步，就被沈言澈叫住了。
“你那边……联系上救场企业了吗？”沈言澈问。
陈幸予眉心微蹙，轻轻摇头。
沈言澈听了，深叹一声，面色沉重。
半分钟的沉默之后，陈幸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神色，对沈言澈说：“沈总，别叹气，还没到最后。”
见沈言澈脸色稍缓，陈幸予再次转身欲走，不料却又被他叫住了，“你……身体怎么样了？”
陈幸予扯出一个微笑，忍着刀刮嗓子的疼，答：“好多了。”
从企宣部回来，陈幸予依旧没有收到任何救场企业的消息，她已经开始思考怎么对这次的“项目事故”负责了，然而还没进办公室的门，她就听出了沈言澈打电话时的兴奋和激动。
“哎，好好好……感谢感谢……这次真是太感谢程总您雪中送炭了……哎呦您可太谦虚了！那咱们下午见，好、好……再见！”
听这意思，应该是搬到救兵了，陈幸予那颗快要凉透的心，也终于解了冻。
果然，放下电话的沈言澈，一脸轻松，“救场的企业联系好了，下午那边的老总一到，就开碰头会，我们随时准备着。”
陈幸予刚想追问这家企业是通过什么渠道联系上的，就听见沈言澈的电话又响了起来。两人一看，是自家老总来电，她赶紧让沈言澈上楼领命，自己继续忙碌。
陈幸予再回到办公室的时候，还是有几个同事停下了手里的活，悄悄盯着变装之后的陈经理看了又看。
和刚赶来时的风尘仆仆不同，此时的她换上了一件暗灰格子的半长款西装，搭配着直腿西裤和细长的高跟鞋，整个人看上去干练利落；颈间的精致项链和耳垂上的小巧耳钉互相辉映，不仅衬出她清晰流畅的面部线条，也让她平添了几分灵动。
她的妆一如既往地轻薄，本就素净的脸今天显得有些苍白，可也更显出她浓淡相宜的双眉之下，那一双舒长盈波的杏仁眼；不笑的时候，她豆沙色的薄唇虽然微微上翘，却看起来隔着山高水远，好像她不愿上前，谁也靠近不了。
随着侧头回应他人的呼唤，陈幸予并未发现她的倏而起身，让周遭的多少人也跟着一瞬间低头，匆忙转成工作的状态。
下午四点半，一辆外地牌照的商务车，缓缓停在了维盛营销公司所在的商业中心楼下。
陈幸予站在一众迎接的人中间，一眼就认出，这辆车，挂的是北山市的车牌号。
离家小十年，陈幸予没想到，心底一瞬间泛起的复杂情感，居然是来自于这一串既熟悉又陌生的编码。
车门缓缓开启，陈幸予忽然有了种“停船暂借问”的闲情与好奇，然而当她看到从车上下来的“救兵”时，这份无人知晓的天真心思，陡然变为了明目张胆的错愕和震惊。
这位将在公益活动中临危救场又慷慨相助的爱心企业家，竟真是一位她多年未见的旧相识——程故舟。
陈幸予心里暗叹，阴差阳错就该错得彻底一点。
碰头会之前，她被安排去接公益组织的汪会长来公司参会，为了节省时间，她把整理救场企业相关资料的工作交给了助理小周。等他们回来之后，还没来得及审核小周提上来的文字稿，她就被沈言澈叫来了楼下。
本应随着领导上前相迎的陈幸予，心里的感激之情逐渐飞散，取而代之的是好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大脑里拉扯，翻滚。
“程总，您好！欢迎欢迎！远道而来，哎呀真是辛苦了！”站在前排的沈言澈首先热情向前。
眼前的程故舟也笑得粲然，眉眼间透着月明星稀般的舒朗，他笑着回应：“沈总您客气了，是我要感谢维盛营销给我这个机会，为我们牵线塔桥。”
不是错觉，陈幸予清楚地看见，程故舟说完这些话，目光越过几个肩膀，飘到了自己身上。
这映着满色夕阳的温柔一瞥，虽是穿越了几年的时光，却像从未经历过久别一般，直直照进了陈幸予的心间。
这可不太好……
有过一刹那的迟疑，陈幸予最终还是没有躲。她定了定心神，松开不经意间紧攥的双手，绽开了一个自以为云淡风轻的笑容。
下一秒，众人就纷纷露出不解神色，为何本应该顺着引导走进大楼的程总，突然侧身越过了身边的人，在陈经理的身前，笑着站定。
陈幸予也不知道，她还以为这场欢迎，已经被她一“笑”带过了。
程故舟一张口，几乎同时，陈幸予跟着倒吸了一口凉气，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陈幸予，”被程故舟微笑着直唤名字，陈幸予脑子一空，心跳好像没了动静。
程故舟却似笑非笑，在顿了一秒之后继续开口，“……陈经理是吗？幸会幸会，久仰大名。”
心脏不够强大的人，没办法坐过山车，脑子不够强大的人，受不了程故舟的故意。此时的陈幸予，心底忽然生出了一丝丝的不满意。
无论如何，听到了熟悉的职场寒暄，陈幸予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她决定按照商业礼仪，和对方热情握手。
可陈幸予得到的，却是一个最高规格的拥抱。
这拥抱，温度有些低，熟悉的气息却像一串通关密码，提取着陈幸予埋在心底的记忆。
这拥抱，很短又很长，很重又很轻。
从拥抱开始到拥抱结束，程故舟都没给陈幸予回应的机会，他动作一气呵成，揽住陈幸予单薄西装之外的后腰，说了句：
“太冷了，我们进去吧。”
虽然是全场唯一一名女性，可陈幸予也并未想过能得程总如此关照，被众星揽月般的围在人群之中。
进了电梯，陈幸予衣兜里的手机开始震动。“嗡嗡嗡”的震动声，衬得整个电梯间无比安静。她拿起来一看，来电人是自家大boss。
左手边是沈言澈，右手边是程故舟，她竟一时犹豫，不知道应该先向哪一位领导说明汇报。
“接吧。”轻声答应的是沈言澈。
陈幸予随即接通，简单两句，挂断电话之后，她耳语着向沈言澈汇报，沈言澈刚一点头应允，程故舟也转过头来，虽是没说话，可也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楼层一到，沈言澈伸手引导：“程总，这边请。”
程故舟礼貌颔首，却也伸手，对着陈幸予说：“女士优先，陈经理，请。”
陈幸予不多言，顺着邀请快步走出电梯，却在出来之后，被沈言澈挡在了身后。
沈言澈“程总，陈经理现在有紧急情况要处理，我们先去会议室。”
陈幸予在沈言澈身后，微微一笑，随着程故舟迟了两秒的“好”，她转身向自家大boss的办公室走去。
一场令人猝不及防的大风寒潮，把不在意气温波动的人收拾得服帖老实。陈幸予负责的公益项目后院起火的时候，她正坐在常去的小诊所里，歪着身子打吊瓶。
凉凉的药液顺着血管漫延至全身，缓解了她的低烧，却浇不灭此刻一条网络热搜的突然火爆。
距离公益活动正式开始还有三天，她原本想的是，绝对不能在启动仪式上倒下，没想到，吃瓜吃到自家项目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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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幸予这才反应过来，她抖着手握着的，其实是旁边输液大姐的手机。被大姐半吃惊半开玩笑地一提醒，她赶快低头说对不起。
可能是药劲儿上来了，陈幸予感觉到从头顶心浇下来的一股冷。视频里那个“非人”之人，正是三天之后，将要在她负责的公益活动上，号召全社会捐款的爱心企业家。
这项目要是变天，她陈幸予说什么也跑不了，绝对是要第一个站出来扛雷的。
兴许是急火攻心，陈幸予想说话的时候，发现自己哑到变声，她艰难地把声音从嗓子里扯出来，还顺带用手比划，“有急事，不输了。”
陈幸予嘴上说着，熟练地上手准备自行拔针，遭到小护士的温柔规劝之后，她把哀求的目光投向了一旁的诊所大夫。
诊所的孟大夫常给她开药，一来二去也相熟了，他故意变了腔调劝她：“矮油，最后半瓶了啦，你就再坚持一下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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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下通话键，她还没来得及说声“喂”，就听得一声穿透力极强的“陈幸予！”从手机里冲出来，诊所里的所有人都齐刷刷抬头，注视着这个把手机拿远，两只耳朵却已经红透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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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量调小，陈幸予继续听着沈言澈的风暴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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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幸予习惯性地把对方的不文明用语转换成“哔——”型音效，她站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再请护士过来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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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断电话之后，陈幸予第一时间交代手下的助理，按照应急预案里的备选名单，联络寻找能救场的企业或者单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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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最后，陈幸予嗓子再也发不出一个音，再也答不出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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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心和头晕终于打败了所有感受，陈幸予握着发烫的手机，在后座上抬头闭眼，强行给自己昏涨的脑袋按下了暂停键。
片刻之后，她心底突然生出一种乱到深处自然静的释然，鼻子一哼，她扯着嘴角笑了。
久经沙场，洒洒水，小意思。
当然，这种虚妄的平静自然很快就被击碎了。
陈幸予一进公司，眼前的场面忙如救火，人人脚下生风。她飞进项目组办公室，正在忙碌的各位都是她刚刚联系过的，见她一进来，也只是抬手打了个招呼，就又匆匆低头。
她径直走到沈言澈身旁，刚要开口和他交换进度，却被对方先一步安排了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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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边……联系上救场企业了吗？”沈言澈问。
陈幸予眉心微蹙，轻轻摇头。
沈言澈听了，深叹一声，面色沉重。
半分钟的沉默之后，陈幸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神色，对沈言澈说：“沈总，别叹气，还没到最后。”
见沈言澈脸色稍缓，陈幸予再次转身欲走，不料却又被他叫住了，“你……身体怎么样了？”
陈幸予扯出一个微笑，忍着刀刮嗓子的疼，答：“好多了。”
从企宣部回来，陈幸予依旧没有收到任何救场企业的消息，她已经开始思考怎么对这次的“项目事故”负责了，然而还没进办公室的门，她就听出了沈言澈打电话时的兴奋和激动。
“哎，好好好……感谢感谢……这次真是太感谢程总您雪中送炭了……哎呦您可太谦虚了！那咱们下午见，好、好……再见！”
听这意思，应该是搬到救兵了，陈幸予那颗快要凉透的心，也终于解了冻。
果然，放下电话的沈言澈，一脸轻松，“救场的企业联系好了，下午那边的老总一到，就开碰头会，我们随时准备着。”
陈幸予刚想追问这家企业是通过什么渠道联系上的，就听见沈言澈的电话又响了起来。两人一看，是自家老总来电，她赶紧让沈言澈上楼领命，自己继续忙碌。
陈幸予再回到办公室的时候，还是有几个同事停下了手里的活，悄悄盯着变装之后的陈经理看了又看。
和刚赶来时的风尘仆仆不同，此时的她换上了一件暗灰格子的半长款西装，搭配着直腿西裤和细长的高跟鞋，整个人看上去干练利落；颈间的精致项链和耳垂上的小巧耳钉互相辉映，不仅衬出她清晰流畅的面部线条，也让她平添了几分灵动。
她的妆一如既往地轻薄，本就素净的脸今天显得有些苍白，可也更显出她浓淡相宜的双眉之下，那一双舒长盈波的杏仁眼；不笑的时候，她豆沙色的薄唇虽然微微上翘，却看起来隔着山高水远，好像她不愿上前，谁也靠近不了。
随着侧头回应他人的呼唤，陈幸予并未发现她的倏而起身，让周遭的多少人也跟着一瞬间低头，匆忙转成工作的状态。
下午四点半，一辆外地牌照的商务车，缓缓停在了维盛营销公司所在的商业中心楼下。
陈幸予站在一众迎接的人中间，一眼就认出，这辆车，挂的是北山市的车牌号。
离家小十年，陈幸予没想到，心底一瞬间泛起的复杂情感，居然是来自于这一串既熟悉又陌生的编码。
车门缓缓开启，陈幸予忽然有了种“停船暂借问”的闲情与好奇，然而当她看到从车上下来的“救兵”时，这份无人知晓的天真心思，陡然变为了明目张胆的错愕和震惊。
这位将在公益活动中临危救场又慷慨相助的爱心企业家，竟真是一位她多年未见的旧相识——程故舟。
陈幸予心里暗叹，阴差阳错就该错得彻底一点。
碰头会之前，她被安排去接公益组织的汪会长来公司参会，为了节省时间，她把整理救场企业相关资料的工作交给了助理小周。等他们回来之后，还没来得及审核小周提上来的文字稿，她就被沈言澈叫来了楼下。
本应随着领导上前相迎的陈幸予，心里的感激之情逐渐飞散，取而代之的是好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大脑里拉扯，翻滚。
“程总，您好！欢迎欢迎！远道而来，哎呀真是辛苦了！”站在前排的沈言澈首先热情向前。
眼前的程故舟也笑得粲然，眉眼间透着月明星稀般的舒朗，他笑着回应：“沈总您客气了，是我要感谢维盛营销给我这个机会，为我们牵线塔桥。”
不是错觉，陈幸予清楚地看见，程故舟说完这些话，目光越过几个肩膀，飘到了自己身上。
这映着满色夕阳的温柔一瞥，虽是穿越了几年的时光，却像从未经历过久别一般，直直照进了陈幸予的心间。
这可不太好……
有过一刹那的迟疑，陈幸予最终还是没有躲。她定了定心神，松开不经意间紧攥的双手，绽开了一个自以为云淡风轻的笑容。
下一秒，众人就纷纷露出不解神色，为何本应该顺着引导走进大楼的程总，突然侧身越过了身边的人，在陈经理的身前，笑着站定。
陈幸予也不知道，她还以为这场欢迎，已经被她一“笑”带过了。
程故舟一张口，几乎同时，陈幸予跟着倒吸了一口凉气，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陈幸予，”被程故舟微笑着直唤名字，陈幸予脑子一空，心跳好像没了动静。
程故舟却似笑非笑，在顿了一秒之后继续开口，“……陈经理是吗？幸会幸会，久仰大名。”
心脏不够强大的人，没办法坐过山车，脑子不够强大的人，受不了程故舟的故意。此时的陈幸予，心底忽然生出了一丝丝的不满意。
无论如何，听到了熟悉的职场寒暄，陈幸予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她决定按照商业礼仪，和对方热情握手。
可陈幸予得到的，却是一个最高规格的拥抱。
这拥抱，温度有些低，熟悉的气息却像一串通关密码，提取着陈幸予埋在心底的记忆。
这拥抱，很短又很长，很重又很轻。
从拥抱开始到拥抱结束，程故舟都没给陈幸予回应的机会，他动作一气呵成，揽住陈幸予单薄西装之外的后腰，说了句：
“太冷了，我们进去吧。”
虽然是全场唯一一名女性，可陈幸予也并未想过能得程总如此关照，被众星揽月般的围在人群之中。
进了电梯，陈幸予衣兜里的手机开始震动。“嗡嗡嗡”的震动声，衬得整个电梯间无比安静。她拿起来一看，来电人是自家大boss。
左手边是沈言澈，右手边是程故舟，她竟一时犹豫，不知道应该先向哪一位领导说明汇报。
“接吧。”轻声答应的是沈言澈。
陈幸予随即接通，简单两句，挂断电话之后，她耳语着向沈言澈汇报，沈言澈刚一点头应允，程故舟也转过头来，虽是没说话，可也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楼层一到，沈言澈伸手引导：“程总，这边请。”
程故舟礼貌颔首，却也伸手，对着陈幸予说：“女士优先，陈经理，请。”
陈幸予不多言，顺着邀请快步走出电梯，却在出来之后，被沈言澈挡在了身后。
沈言澈“程总，陈经理现在有紧急情况要处理，我们先去会议室。”
陈幸予在沈言澈身后，微微一笑，随着程故舟迟了两秒的“好”，她转身向自家大boss的办公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