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师兄,她她她,真的是你妹妹啊?”宋之道用胳膊肘戳了戳许修业。

    “不可能。”许修业斩钉截铁道。

    “那她怎么一直跟着你,还‘哥哥,哥哥’地喊你?”宋之道不信。

    “我…不知道。”许修业也满头雾水,“或许,我跟他哥哥长得很像吧。”

    许修业剑眉星目,面容英俊,眉宇间有着世间少有的正气。

    宋之道端详着许修业的脸,又瞟了邬念杉一眼,啧啧叹道:“说实话,你俩长得一点也不像。”

    “她哥哥是她父母收养的,自然不像。”许修业笑道。

    “对哦,忘了这一茬了。”宋之道被自己蠢到了。

    都是那个叫阿杉的姑娘,“哥哥,哥哥”喊得这么亲热,总让他觉得,许修业像她的亲哥哥一样。

    “她不是你妹妹,你还带着她干嘛?”宋之道疑惑问道。

    “她…我还有些事没弄清楚。”许修业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这个叫阿杉的姑娘的哥哥,怎么可能这么巧跟他一样,脖子后面有红线?

    莫非她哥哥也是…

    不可能。

    师父说,世间仅有他一个。

    “得了吧你,你就是看人家娇滴滴地喊你哥哥,舍不得人家走吧!”宋之道调侃道。

    “师弟,慎言。”许修业觑了他一眼。

    上昆仑山,不能御使拂尘,只能徒步爬上去。

    “请问,你是昆仑山的道士吗?”少女语气焦急。

    少女着装奇特,色彩斑斓,衣袖窄而精致,裙边绣着古老的图案。她所搀扶的少年,与她同样装扮,且与她长得十分相像。

    是苗疆人。

    “在下乃茅山弟子,请问姑娘发生什么了。”许修业安抚道。

    “我哥哥,他为了救我,被一个女鬼吸了阳气!”女孩气得肺快炸了,“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我就说那个女鬼怎么会这么好心救我!”

    “姑娘若是信得过我,让在下看看你哥哥吧。”许修业好心道。

    “这…”少女有些纠结,茅山弟子好像没有昆仑弟子厉害…

    “如果你哥哥再拖延一会,等你扶他到昆仑山上,他早已断了气。”许修业知道她在顾虑什么。

    “那这位道长,麻烦你快点救救我哥哥吧!”少女一听,瞬间有些慌乱。

    许修业开始救人,将自己的元气输送给少女的哥哥。

    宋之道好奇地观摩许修业的又一次救人,第一次看他替阿杉姑娘疗伤就觉得非常神奇,从来没见过伤口可以愈合得那么快。

    邬念杉站在一旁,冷眼观看,哥哥真是心善,看见谁都救。

    她有些后悔帮那个少年救她妹妹了,早知道就不贪那一口阳气。谁知道那个少年在她吸他阳气的时候,会把唇凑到她唇上,还敢揭她的面具。一不小心,她就吸多了,可她又不会把阳气还回去,只能算他倒霉。

    没想到,还得让哥哥消耗元气去救他,她生出一丝愧疚。

    少年枯白的面容逐渐恢复红润,眼珠在眼皮下动了动,缓缓睁开眼,“我这是…?”

    “小今呢?”他像是想起什么,忙攥住许修业的手,“我妹妹呢?!”

    “哥!我在这!”小今泪眼汪汪,“对不起,都是我太胡闹了,才害你被那女鬼所害!”

    “没事,你没事就好。”少年面容白净,笑容纯真。

    “这位道长是…”少年微微疑惑。

    “哥,你赶紧谢谢人家,道长是茅山弟子,他救了你!”小今用手指戳戳少年的背。

    “多谢道长,在下昔允,这是舍妹今若,今日救命之恩,来日定当相报!”昔允躬身行礼。

    “昔允公子言重,我们还有要事,先行一步。”许修业打算继续上山。

    “道长可是要去昆仑山顶?”昔允嘴角微微上扬,笑容纯粹。

    “正是。”许修业回答。

    今若惊喜道:“我们也是!不如一起吧!”

    嗯?原来他们不止是为了救昔允才上昆仑山的…

    明明长相十分相似,不同于昔允的温和无害,今若笑起来更明媚张扬。

    “哈哈哈哈,咱们相聚在这里就是缘分,一起上山也热闹有趣!”宋之道倒是很开心,熟络地和他们自我介绍一番。

    后来,兄妹俩才注意到一直躲在许修业身后的邬念杉,她怯怯懦懦地小声说:“你们好,我是阿杉,是他的妹妹。”

    说罢,邬念杉胆怯地看了许修业一眼,见他并未反驳,心情愉悦,眼底浮现一抹笑意。

    宋之道摇头晃脑,“唉!你们都有兄弟姐妹,就我孤零零一个人,我爹要是再给我生个弟弟妹妹多好!”

    昔允却多看了邬念杉一眼,总觉得她有些眼熟,却不记得在哪里见过。

    邬念杉察觉到这多看的一眼,垂眸掩盖眼底的杀意,该死,要是他敢跟哥哥乱说什么,她定要弄死他。

    今若也看向邬念杉,不过,她看的是邬念杉肩上的乌鸦,这乌鸦仿佛通人性,不像寻常乌鸦,且一直时不时扭头看向宋之道的方向,实在有趣。

    他们大致明天晚上才能到达昆仑山顶,于是找了一处洞穴,稍作休息。

    今若和宋之道不知道为什么吵起来了,明明刚见面的时候还相谈甚欢,好像是因为宋之道随口说了一句,“哦,你来自苗疆啊,蛮荒之地。”

    今若瞬间大发雷霆,“你说苗疆是蛮荒之地?你知不知道,苗疆现在有多富饶?我这身衣裙乃是各个地方的顶尖绣娘所绣,蛮荒之地能纺织出这样好的布料吗?你又来自哪个犄角旮旯?”

    宋之道也来劲了,“犄角旮旯?你可知羸州才是是最富饶的地方?我爹可是…”

    “可是什么啊?”今若哼了一声。

    “就不告诉你!”宋之道憋着不肯说。

    然后,他们为了不打扰洞内的人休息,出去吵架以示礼貌。

    洞内的氛围也很古怪,许修业一如既往闭着眼睛打坐,邬念杉目不转睛地盯着许修业的面容,她肩上的乌鸦不知道飞去哪里了,好像是去围观今若和宋之道吵架。昔允表面好似安安静静地时不时添加柴火,实则在偷偷观察邬念杉。

    昔允越看越觉得邬念杉眼熟,到底在哪里见过呢…

    一缕微风幽幽吹进洞穴,火焰闪了闪,火光时而映在邬念杉上半张脸,时而映在她的下半张脸。

    一个人,不,一个鬼的形象猛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昔允缓缓勾出一抹笑容,与平常纯净无害的笑容大相径庭,眼底闪过一丝趣味。

    他对这女鬼,很感兴趣。

    尽管,她很危险。

    …

    次日,他们继续赶路。

    “哥哥,我们为什么要去昆仑山顶啊?”邬念杉故作无知地问道。

    “去借昆仑镜。”许修业没有隐瞒,也无需隐瞒,此次行动注定无法悄无声息。

    “哥哥,昆仑镜是什么?”邬念杉尽可能地找话题跟许修业说话,她已经一千年没听过他的声音了,真想再多听听。

    “昆仑镜,知往昔,晓未来,是上古神器之一,许道长借它有什么用处,据说自神魔大战后,它失效已久。”昔允微笑插话道。

    邬念杉恶狠狠地刮了昔允一眼,却在昔允看过来时躲避他的眼神,装出一副不谙世事柔弱少女的模样。

    昔允笑容更深了,他很好奇,她为什么要在这个道士面前伪装出另一副模样,难道,她想骗取许修业的阳气?可是,她如此之强,为什么不直接一点呢,何苦作戏作成这样,牺牲至此。或许,这个许道长实力强到她只能出此下策?

    那她还真是个执着的女鬼。

    “看来昔允公子也知晓上古神器?”许修业有些意外。

    “不敢不敢,我们苗疆人擅长用蛊,可我却不大碰,更喜欢读一些古书,实在有些丢苗疆人的脸面。”昔允摆手,脸红道。

    今若瞥了昔允一眼,暗自腹诽,她这个哥哥又开始说瞎话,成天嘴里没一句真话,明明跟她用蛊能力不分上下,在苗疆属于顶尖的存在,现在却在那装小白,真是服了他。

    “阿杉的小乌鸦,怎么飞你肩膀上了?”今若好奇问道。

    “你管?小爷人见人爱。”宋之道还在记恨昨日的吵架,让他大失颜面,风度尽失,不可原谅。

    “我呸!”今若唾弃他不要脸的言语,果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快到昆仑山顶的时候,一个声称自己是昆仑山弟子的白衣男子走到许修业面前,“在下乃昆仑山弟子陈澈,兄台可是茅山弟子许修业?”

    “正是。”

    “我们掌门有请,请随我来。”陈澈文质彬彬,伸手示意。

    其他人想跟过去的时候,却被陈澈阻拦:“诸位远道而来,来者是客,一会儿会有其他昆仑弟子为你们接风洗尘,掌门只会见许道长,请见谅。”

    于是,他们只能在原地等着。

    邬念杉面色不虞,目光追随许修业的背影直至消失。

    “许道长并非阿杉姑娘的亲兄长吧。”昔允站在邬念杉的身后,身子微弯,在邬念杉的耳边轻声道。

    邬念杉瞬间往前走了几步,转过身,警惕地看向他,声音还是小小的,“你…你问这个做什么?”

    “阿杉姑娘别紧张,在下只是见许道长与姑娘长得并无相似之处,好奇问问罢了。”昔允笑意盈盈道。

    居然还在装吗?

    “哦,阿杉与哥哥本就不是亲生兄妹,他是我父母的养子。”邬念杉垂眸,嘴角微微抿出一丝笑意。

    可能是因为提到她哥哥,她的神情变得温软无害,与那日他所见到的媚眼如丝,巧笑倩兮的女鬼全然不同。

    有意思…

    原来,同一张脸,竟然能做出截然相反的两种表情,她比他还会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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