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神教会的霍伊斯主教遇害一案，让刚度过新年假期的警员们在上班的第一天便忙得焦头烂额。
办公室里不断发出椅子拖拽的声音，滑轮碾过地面，小山似的文件被翻动，时不时就有人突然站起来，往别的办公室快步走去。
署长单独的办公室里，老熊人一屁股坐在皮质的靠背椅上，他的身上还穿着没来得及换下的便服。
半个小时前，波布刚从列车上下来。
休假途中突然听到霍伊斯主教遇害的消息，他身为警署的署长，哪里还顾得上按照原定的计划继续度假，连忙买了最近一趟回海星石市的列车车票，撇下妻子和女儿，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
“现在是什么情况？”波布看向立在办公桌前的洛弗，“有抓到嫌疑人吗？”
“目前我们只有一位嫌疑人，或者说第一个目击霍伊斯主教尸/体的证人。”洛弗将手中的资料放到桌面上。
波布把资料拿起来，一目十行地快速阅读。
“索芙娜·鲁比特，半年前来到海星石市，在福德大道的达芙妮餐厅工作。与霍伊斯主教在此之前从未见过面……”
两个小时之前，警署的审讯室里。
索芙娜坐在审讯椅上，紧握的双手放在贴近小腹的位置，面上看着还算镇定。
因为索芙娜并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罪犯，警署暂时没有对她采用拘禁带和手铐。
负责审讯索芙娜的警员语气同样还算温和。
这回负责审讯索芙娜的人不是蒂欧丝，大概她也正因为和索芙娜的关系在接受同事的盘问。
巧合的是，对面坐着的熊人警员恰好是上次在雪松花公寓外拦下索芙娜，请她配合警署工作的贝尔多。
然而从贝尔多冷淡的神情中，看不出他是否还记得索芙娜。贝尔多公事公办的询问，“索芙娜小姐，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霍伊斯主教遇害的房间里？”
“一开始，是萝格德将我带到了那个房间。她离开后没多久，突然出现另一名陌生的修女将我拉走。当我重新回来，推开门，霍伊斯主教的尸/体已经躺倒在了房间里。”
“萝格德是？”
“光明神教会的见习修女。”
“好的。”贝尔多点头，在纸上做好相关的记录，“稍后我们会找萝格德小姐进行查证。”
“你还记得那名陌生的修女长什么样吗？她拉你离开房间的时候有说过什么吗？”
“她是一名犬人，棕色的耳朵，是非常常见的立耳。身高的话比我高一些，我大概到她的肩膀附近。她手上的力气很大，拽着我离开的时候我没办法挣脱。”
索芙娜仔细回忆相关的细节，“她对我说过，我之前待的那个房间之后有人要来，让我在另一个空房间里待着。”
之后有人要来？陌生修女口中的人会是指霍伊斯主教吗？
贝尔多着重给修女画了个圈，表示让同事们在之后的调查中重点关注。
“从你离开到回来，大概过去了多久？”贝尔多又问。
“我想应该不会超过十五分钟。”索芙娜给出一个较为保守的数字。
“在此之前，你从未和霍伊斯见过面？”
“是的。”索芙娜毫不犹豫的答。
“你的信仰是？”
“我信仰西风之神。”
“那你为什么会选择在昨天前往光明神的教会？”
“因为……”索芙娜头一次在回答中卡壳，引来贝尔多的注视。
贝尔多停下手中书写的动作，“因为什么？索芙娜小姐，我相信你的沉默并不是为了编织谎言，请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索芙娜踌躇了一下，“因为昨天是我和洛弗约好了要见面的日子。”
读到这里，波布放下手中的资料，他看起来像是有点迷茫，目光在洛弗身上来回扫视，“海星石市应该没有和你重名的人吧？”
洛弗的眼底透出些许无奈，“如果您真的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建议您直接前往市政厅询问相关人员更好。”
“假如您想问的是，和索芙娜小姐约定见面的那个‘洛弗’是不是我，那我现在可以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没错，是我。”
关于这一点，在陪同索芙娜来到警署的第一时间，洛弗就做了相关的口供。
负责给他记录的人是阿瑞娜。
这时，一直站在一旁的阿瑞娜上前一步，把手上的文件交给波布。
八卦是兽人的天性。
尽管霍伊斯主教这件事处理起来肉眼可见的麻烦，但不妨碍波布抽空关心一下下属的个人情况。
“你们本来约在兰塔广场见面，嗯……作为一个过来人，我觉得这可不是一个约会的好地方……”
“当然，我知道你的性格比较保守……等夏天来了约她去游泳怎么样？适当地展示你的好身材说不定比单纯的两个人一起吃晚饭更刺激食欲……”
用简单的玩笑活跃了一下气氛后，波布把资料放下来，“现在的情况我想你应该很清楚，索芙娜小姐明面上虽然没有作案的动机，但她作为第一个出现在犯罪现场的人，需要暂时留在警署，直到我们抓出凶手的那一刻。”
洛弗颔首。
他比任何人更明白警署针对相关案件如何处理的流程。
“毕竟涉及到霍伊斯主教，不管是你和索芙娜小姐的关系，还是你在光明神教会那边的身份，这个案子都不适合交给你来负责。”波布又道。
撇去洛弗和索芙娜的私人交情，单是他作为神眷者在光明神的信徒们心中的权威，就不适合淌这趟浑水。
尤其放在以前，神眷者可是地区大主教的有力候选者。
哪怕洛弗摆明了不打算回归教会，但他要是接下这个案子，查出了杀害霍伊斯主教的凶手，很难说在信徒们的心里，到底是不是下一位上任的主教更有威望。
把该表现的机会让给想要表现的人才是最好的选择。
思及此，波布看向阿瑞娜，“霍伊斯主教这个案子交给你来负责。”
“好好干，海星石市警署今年年底的汇报材料说不定就靠你了。”波布笑道。
这是暗示要提拔阿瑞娜的意思。
阿瑞娜当然领下这个情，直说自己不会辜负警署的信任，一定会尽快揪出杀害霍伊斯主教的真凶。
旋即她先一步离开了办公室，给波布和洛弗留下谈话的空间。
“这件事你有什么头绪吗？”波布把身子往后靠了靠，将大半的重量压在椅背上，导致屁股底下的椅子发出不堪重负的一点闷声。
好在警署统一采购的椅子考虑到各个种族的体格，当初对质量要求非常严格，才从没有闹出过谁把椅子压坏了的笑话。
“霍伊斯主教生前的名声很好，他在海星石市的光明神教会兢兢业业的干了二十多年，和各界名流都有不错的交情，至于私底下是否与谁有过矛盾，还需要后续的调查进行判断。”
洛弗根据已知的条件分析道。
至少表面上看起来，不存在这样一位有动机仇杀霍伊斯主教的角色。
“如果从受益者的角度来看，当今的三位主教候选人都具备同样大的嫌疑。”
霍伊斯主教去世，教会总部一定会尽快任命新的地区大主教，主持接下来的教会工作。
按照过去那么多年的传统，一般教会总部比起派人从帝都千里迢迢的过来海星石市接任大主教的位置，更倾向于在现有的人选中提拔一名新的大主教。
目前海星石市的光明神教会一共培养了三位主教。
年纪最大的莱奥波尔多，即同索芙娜在霍伊斯遇害的房间前打过照面的鳄人，他是由霍伊斯捡回来的孩子，和别人相比，他对霍伊斯的感情更深。
年纪第二大的艾瑟琳，普通的商人家庭出身，从小被送到教会内的学校学习，长大后顺理成章的成为见习修女，修女，一路老老实实地升到主教的位置。
年纪最小，但是是海星石市近年来最有天分的主教奥蕾莉亚，霍伊斯还在世时便频频夸赞她在神学研究上的成就，似乎对她最看重。
三位候选人各有各的优势和劣势，莱奥波尔多和霍伊斯虽然情同父子，但他因为相貌的原因导致性格较为阴郁，在教会内的人气不如另两位主教高。
艾瑟琳虽然在教会内饱受赞誉，大家都称呼她为“温柔的艾瑟琳”，但她除了性格好之外，实在找不出第二条强有力的优点。
奥蕾莉亚虽然在三人之中天分最高，但她颇有些高傲，除了霍伊斯，哪怕是市长站在她的面前都不一定肯给面子，因此在教会内外得罪过不少人。
总之三个人到底谁能接任大主教的位置，还得看帝都那边传来的决定。
“不管他们谁成为了大主教，另外两人的嫌疑都不会减少。”
杀害霍伊斯只是成为大主教的前提，并不意味着凶手一定能得逞。
“看来你觉得案子的重点应该放在他们三个人身上。”波布不是傻子，哪怕洛弗尽量从客观的角度分析案件，他平静的语气中依然难掩倾向。
洛弗认为真凶藏在得利者之中。
“当然不排除存在别的可能，只是更多的分析需要依靠阿瑞娜他们之后的调查。”洛弗道。
“你说的没错。”波布沉吟，“现在给案件的方向下定论还太早，这只是其中一个可能性，不过我会让阿瑞娜重点关注一下他们三人。”
“我想为了排除自身的嫌疑，他们会乐意配合警署的工作的。”
洛弗用沉默表明自己的态度。
“别担心，小伙子，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我们不会冤枉任何人。”波布站起来，走到洛弗身旁，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虽然要暂时麻烦索芙娜小姐在警署的拘留所里住一段时间，但——”
波布拖长尾音，朝洛弗眨了眨眼睛，“我允许你以警长的名义在食堂多打一份餐，总不能在这方面继续委屈索芙娜小姐，当然钱会从你工资里扣。”
“好像警署的食堂也没有比拘留所的预制盒饭更美味。”洛弗的眼里总算泄露出一丝柔和。
“话是这么说，热饭菜总比面包夹火腿片要好。”波布悻悻的道。
显然他也嫌弃警署食堂太过追求健康，上次他去吃饭，撞见食堂的厨师长，场面那叫一个精彩。
“波布署长，瞧瞧您的肚子！难以想象竟然有人在警署的食堂吃出这样滚圆的肚腩，您是不是又偷偷让厨师做蜂蜜煎鹅肝吃了？”
“当然没有，你都一周多没有采购新鲜的鹅肝了，我上哪吃去？”波布大声反驳厨师长。
能在警署当厨师长，天天为警员们的身体操心，厨师长的敏锐程度不是盖的，“您如果没吃，怎么知道我一周多没有采购新鲜的鹅肝了？”
“这个……”波布冷汗直冒，“我就多嘴问了一句，还不给我问问了？”
厨师长冷哼一声，明显不信。
然后单独为波布开了一个月的小灶，让他吃了一个月的蔬菜沙拉，吃得脸都绿了。
提起这回事，波布仍然心有余悸，“不过索芙娜小姐不算警员，不需要保持身材，我想厨师长会为她网开一面的。”
“我会跟厨师长说明白的。”洛弗笑道。
于是从审讯室出来后，被分配到单人间的索芙娜在用餐时间见到了前来送饭的洛弗。
洛弗不动声色地观察索芙娜的表情，确认她的状况还算不错。
没有因为暂时的拘留产生不安。
尽管早就知道索芙娜有着和柔弱外表不一样的坚强，但普通人碰到这种事，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吧。
洛弗其实想了很久，如果索芙娜感到害怕的话，他该如何安慰她。
涉及案件的具体细节不能说，保证在此刻显得苍白又无力，洛弗想了很久，却在真正见到索芙娜之后发现她好像并不需要额外的关心。
如果索芙娜能够得知洛弗的想法，一定要反问她为什么要感到害怕？
杀/人的又不是她。
如果警署会迫于教会的压力随便找个替罪羊的话，索芙娜冷静的想，就不会存在洛弗和蒂欧丝这样的警员了。
所以她什么多余的话都没有问，安安静静地吃完饭，只在最后和洛弗道别时说了句俏皮话：
“警署的食堂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吃，是你的功劳吗？洛弗警长。”
她好久没有这么喊他了，不同于之前的生疏，音调滚过唇舌，仿佛含着某种特殊的亲昵。
洛弗微笑着告诉她，“不，是厨师长的功劳。”
办公室里不断发出椅子拖拽的声音，滑轮碾过地面，小山似的文件被翻动，时不时就有人突然站起来，往别的办公室快步走去。
署长单独的办公室里，老熊人一屁股坐在皮质的靠背椅上，他的身上还穿着没来得及换下的便服。
半个小时前，波布刚从列车上下来。
休假途中突然听到霍伊斯主教遇害的消息，他身为警署的署长，哪里还顾得上按照原定的计划继续度假，连忙买了最近一趟回海星石市的列车车票，撇下妻子和女儿，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
“现在是什么情况？”波布看向立在办公桌前的洛弗，“有抓到嫌疑人吗？”
“目前我们只有一位嫌疑人，或者说第一个目击霍伊斯主教尸/体的证人。”洛弗将手中的资料放到桌面上。
波布把资料拿起来，一目十行地快速阅读。
“索芙娜·鲁比特，半年前来到海星石市，在福德大道的达芙妮餐厅工作。与霍伊斯主教在此之前从未见过面……”
两个小时之前，警署的审讯室里。
索芙娜坐在审讯椅上，紧握的双手放在贴近小腹的位置，面上看着还算镇定。
因为索芙娜并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罪犯，警署暂时没有对她采用拘禁带和手铐。
负责审讯索芙娜的警员语气同样还算温和。
这回负责审讯索芙娜的人不是蒂欧丝，大概她也正因为和索芙娜的关系在接受同事的盘问。
巧合的是，对面坐着的熊人警员恰好是上次在雪松花公寓外拦下索芙娜，请她配合警署工作的贝尔多。
然而从贝尔多冷淡的神情中，看不出他是否还记得索芙娜。贝尔多公事公办的询问，“索芙娜小姐，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霍伊斯主教遇害的房间里？”
“一开始，是萝格德将我带到了那个房间。她离开后没多久，突然出现另一名陌生的修女将我拉走。当我重新回来，推开门，霍伊斯主教的尸/体已经躺倒在了房间里。”
“萝格德是？”
“光明神教会的见习修女。”
“好的。”贝尔多点头，在纸上做好相关的记录，“稍后我们会找萝格德小姐进行查证。”
“你还记得那名陌生的修女长什么样吗？她拉你离开房间的时候有说过什么吗？”
“她是一名犬人，棕色的耳朵，是非常常见的立耳。身高的话比我高一些，我大概到她的肩膀附近。她手上的力气很大，拽着我离开的时候我没办法挣脱。”
索芙娜仔细回忆相关的细节，“她对我说过，我之前待的那个房间之后有人要来，让我在另一个空房间里待着。”
之后有人要来？陌生修女口中的人会是指霍伊斯主教吗？
贝尔多着重给修女画了个圈，表示让同事们在之后的调查中重点关注。
“从你离开到回来，大概过去了多久？”贝尔多又问。
“我想应该不会超过十五分钟。”索芙娜给出一个较为保守的数字。
“在此之前，你从未和霍伊斯见过面？”
“是的。”索芙娜毫不犹豫的答。
“你的信仰是？”
“我信仰西风之神。”
“那你为什么会选择在昨天前往光明神的教会？”
“因为……”索芙娜头一次在回答中卡壳，引来贝尔多的注视。
贝尔多停下手中书写的动作，“因为什么？索芙娜小姐，我相信你的沉默并不是为了编织谎言，请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索芙娜踌躇了一下，“因为昨天是我和洛弗约好了要见面的日子。”
读到这里，波布放下手中的资料，他看起来像是有点迷茫，目光在洛弗身上来回扫视，“海星石市应该没有和你重名的人吧？”
洛弗的眼底透出些许无奈，“如果您真的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建议您直接前往市政厅询问相关人员更好。”
“假如您想问的是，和索芙娜小姐约定见面的那个‘洛弗’是不是我，那我现在可以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没错，是我。”
关于这一点，在陪同索芙娜来到警署的第一时间，洛弗就做了相关的口供。
负责给他记录的人是阿瑞娜。
这时，一直站在一旁的阿瑞娜上前一步，把手上的文件交给波布。
八卦是兽人的天性。
尽管霍伊斯主教这件事处理起来肉眼可见的麻烦，但不妨碍波布抽空关心一下下属的个人情况。
“你们本来约在兰塔广场见面，嗯……作为一个过来人，我觉得这可不是一个约会的好地方……”
“当然，我知道你的性格比较保守……等夏天来了约她去游泳怎么样？适当地展示你的好身材说不定比单纯的两个人一起吃晚饭更刺激食欲……”
用简单的玩笑活跃了一下气氛后，波布把资料放下来，“现在的情况我想你应该很清楚，索芙娜小姐明面上虽然没有作案的动机，但她作为第一个出现在犯罪现场的人，需要暂时留在警署，直到我们抓出凶手的那一刻。”
洛弗颔首。
他比任何人更明白警署针对相关案件如何处理的流程。
“毕竟涉及到霍伊斯主教，不管是你和索芙娜小姐的关系，还是你在光明神教会那边的身份，这个案子都不适合交给你来负责。”波布又道。
撇去洛弗和索芙娜的私人交情，单是他作为神眷者在光明神的信徒们心中的权威，就不适合淌这趟浑水。
尤其放在以前，神眷者可是地区大主教的有力候选者。
哪怕洛弗摆明了不打算回归教会，但他要是接下这个案子，查出了杀害霍伊斯主教的凶手，很难说在信徒们的心里，到底是不是下一位上任的主教更有威望。
把该表现的机会让给想要表现的人才是最好的选择。
思及此，波布看向阿瑞娜，“霍伊斯主教这个案子交给你来负责。”
“好好干，海星石市警署今年年底的汇报材料说不定就靠你了。”波布笑道。
这是暗示要提拔阿瑞娜的意思。
阿瑞娜当然领下这个情，直说自己不会辜负警署的信任，一定会尽快揪出杀害霍伊斯主教的真凶。
旋即她先一步离开了办公室，给波布和洛弗留下谈话的空间。
“这件事你有什么头绪吗？”波布把身子往后靠了靠，将大半的重量压在椅背上，导致屁股底下的椅子发出不堪重负的一点闷声。
好在警署统一采购的椅子考虑到各个种族的体格，当初对质量要求非常严格，才从没有闹出过谁把椅子压坏了的笑话。
“霍伊斯主教生前的名声很好，他在海星石市的光明神教会兢兢业业的干了二十多年，和各界名流都有不错的交情，至于私底下是否与谁有过矛盾，还需要后续的调查进行判断。”
洛弗根据已知的条件分析道。
至少表面上看起来，不存在这样一位有动机仇杀霍伊斯主教的角色。
“如果从受益者的角度来看，当今的三位主教候选人都具备同样大的嫌疑。”
霍伊斯主教去世，教会总部一定会尽快任命新的地区大主教，主持接下来的教会工作。
按照过去那么多年的传统，一般教会总部比起派人从帝都千里迢迢的过来海星石市接任大主教的位置，更倾向于在现有的人选中提拔一名新的大主教。
目前海星石市的光明神教会一共培养了三位主教。
年纪最大的莱奥波尔多，即同索芙娜在霍伊斯遇害的房间前打过照面的鳄人，他是由霍伊斯捡回来的孩子，和别人相比，他对霍伊斯的感情更深。
年纪第二大的艾瑟琳，普通的商人家庭出身，从小被送到教会内的学校学习，长大后顺理成章的成为见习修女，修女，一路老老实实地升到主教的位置。
年纪最小，但是是海星石市近年来最有天分的主教奥蕾莉亚，霍伊斯还在世时便频频夸赞她在神学研究上的成就，似乎对她最看重。
三位候选人各有各的优势和劣势，莱奥波尔多和霍伊斯虽然情同父子，但他因为相貌的原因导致性格较为阴郁，在教会内的人气不如另两位主教高。
艾瑟琳虽然在教会内饱受赞誉，大家都称呼她为“温柔的艾瑟琳”，但她除了性格好之外，实在找不出第二条强有力的优点。
奥蕾莉亚虽然在三人之中天分最高，但她颇有些高傲，除了霍伊斯，哪怕是市长站在她的面前都不一定肯给面子，因此在教会内外得罪过不少人。
总之三个人到底谁能接任大主教的位置，还得看帝都那边传来的决定。
“不管他们谁成为了大主教，另外两人的嫌疑都不会减少。”
杀害霍伊斯只是成为大主教的前提，并不意味着凶手一定能得逞。
“看来你觉得案子的重点应该放在他们三个人身上。”波布不是傻子，哪怕洛弗尽量从客观的角度分析案件，他平静的语气中依然难掩倾向。
洛弗认为真凶藏在得利者之中。
“当然不排除存在别的可能，只是更多的分析需要依靠阿瑞娜他们之后的调查。”洛弗道。
“你说的没错。”波布沉吟，“现在给案件的方向下定论还太早，这只是其中一个可能性，不过我会让阿瑞娜重点关注一下他们三人。”
“我想为了排除自身的嫌疑，他们会乐意配合警署的工作的。”
洛弗用沉默表明自己的态度。
“别担心，小伙子，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我们不会冤枉任何人。”波布站起来，走到洛弗身旁，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虽然要暂时麻烦索芙娜小姐在警署的拘留所里住一段时间，但——”
波布拖长尾音，朝洛弗眨了眨眼睛，“我允许你以警长的名义在食堂多打一份餐，总不能在这方面继续委屈索芙娜小姐，当然钱会从你工资里扣。”
“好像警署的食堂也没有比拘留所的预制盒饭更美味。”洛弗的眼里总算泄露出一丝柔和。
“话是这么说，热饭菜总比面包夹火腿片要好。”波布悻悻的道。
显然他也嫌弃警署食堂太过追求健康，上次他去吃饭，撞见食堂的厨师长，场面那叫一个精彩。
“波布署长，瞧瞧您的肚子！难以想象竟然有人在警署的食堂吃出这样滚圆的肚腩，您是不是又偷偷让厨师做蜂蜜煎鹅肝吃了？”
“当然没有，你都一周多没有采购新鲜的鹅肝了，我上哪吃去？”波布大声反驳厨师长。
能在警署当厨师长，天天为警员们的身体操心，厨师长的敏锐程度不是盖的，“您如果没吃，怎么知道我一周多没有采购新鲜的鹅肝了？”
“这个……”波布冷汗直冒，“我就多嘴问了一句，还不给我问问了？”
厨师长冷哼一声，明显不信。
然后单独为波布开了一个月的小灶，让他吃了一个月的蔬菜沙拉，吃得脸都绿了。
提起这回事，波布仍然心有余悸，“不过索芙娜小姐不算警员，不需要保持身材，我想厨师长会为她网开一面的。”
“我会跟厨师长说明白的。”洛弗笑道。
于是从审讯室出来后，被分配到单人间的索芙娜在用餐时间见到了前来送饭的洛弗。
洛弗不动声色地观察索芙娜的表情，确认她的状况还算不错。
没有因为暂时的拘留产生不安。
尽管早就知道索芙娜有着和柔弱外表不一样的坚强，但普通人碰到这种事，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吧。
洛弗其实想了很久，如果索芙娜感到害怕的话，他该如何安慰她。
涉及案件的具体细节不能说，保证在此刻显得苍白又无力，洛弗想了很久，却在真正见到索芙娜之后发现她好像并不需要额外的关心。
如果索芙娜能够得知洛弗的想法，一定要反问她为什么要感到害怕？
杀/人的又不是她。
如果警署会迫于教会的压力随便找个替罪羊的话，索芙娜冷静的想，就不会存在洛弗和蒂欧丝这样的警员了。
所以她什么多余的话都没有问，安安静静地吃完饭，只在最后和洛弗道别时说了句俏皮话：
“警署的食堂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吃，是你的功劳吗？洛弗警长。”
她好久没有这么喊他了，不同于之前的生疏，音调滚过唇舌，仿佛含着某种特殊的亲昵。
洛弗微笑着告诉她，“不，是厨师长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