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楚意难得回家,阮女士自然少不了当面问问她和何育扬的情况,祝楚意懒得细说,只说还那样,阮女士便不多问了,只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一会,说:“妈妈希望你能幸福。”

    以往阮女士总是跟父亲站在同一阵线,如今似乎是不同了,祝楚意也若有所思地看着阮女士,带着心思问:“我爸这几天又去哪里出差啊?”

    “不知道,我没问。”阮女士这几天得了感冒,说话感冒音很重,但姿态是淡的。

    祝楚意却觉得阮女士越轻描淡写,那便是越伤心的时候,她心疼妈妈的隐忍,也心疼妈妈生着病身边没有亲人,便很乖巧懂事地说:“妈,我留下来陪你住几天好不好?”

    阮女士在冲感冒冲剂,一边说:“好是好,但你要工作呀,不是说住这边太远了不方便吗?”

    祝楚意拿起阮女士的药看了看,卖乖地说:“工作哪有我妈妈重要呀!我可以休息几天,就专门陪你。”

    女儿要尽孝心,阮女士当然开心,笑着接过药来一颗颗数出来,祝楚意歪头看着,忽然说:“妈,人这辈子一定要结婚吗?有时候我觉得我其实可以不结婚的,我自己一个人应该也能过得很好。”

    阮女士吞下药片,缓缓说道:“结婚虽然不是人生必选题,但结婚组建家庭确实是最适合人的一种生活方式。否则,你说为什么大多数的人最后都选择结婚呢?”

    祝楚意很认真地思考过后说:“因为人是群居动物,组建家庭才有稳定的群居关系?”

    “对嘛,没有几个人能真正忍受得了孤独寂寞的。”阮女士语重心长地说,“结婚以后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要照顾自己的家庭孩子,没有人有空来管你过得怎么样。”

    “所以你如果不结婚,没有自己的家庭孩子,那你就会被社会抛下,你会变得格格不入,晚景大概也不会很好。到时看别人有人牵挂,有人照顾,你再来羡慕那就已经晚了。意意,人活这一生,婚姻是值得你去体验的,爱人和孩子也是值得你去拥有的。虽然婚姻可能鸡飞狗跳,最后的结局不一定美好,但不去体验这些,你的人生会不会太单调了呢?”

    难得听阮女士一口气说这么多,祝楚意兴致勃勃,又问:“那如果我一直谈恋爱,我只谈恋爱不结婚呢?”

    阮女士笑,嗔视她一眼,“现在你还年轻,当然可以谈恋爱。那等你老了以后呢?谁愿意跟一个老阿姨老太太谈恋爱呀?”

    祝楚意扑哧笑出来,玩笑道:“老阿姨也可以找年轻弟弟谈啊,年轻弟弟身体好。”

    “尽瞎说。”阮女士拉起祝楚意的手,看着她手腕上的表,“现在是流行戴手表了吗?你以前不喜欢戴这些东西的呀。”

    祝楚意懒懒靠着沙发背,想起这只手表的由来,不禁暗笑一下,随后敷衍说:“我不喜欢戴手镯,但手表还可以,就戴着玩,当装饰用。”

    阮女士感冒又觉得头痛,没与祝楚意坐太晚,吃过药早早回房去休息。

    祝楚意在家里住下来的这几日,母女两人处得相当舒服。期间有一天,阮女士说这次感冒拖了好多天不见好,想到山上的寺庙去敬香求个平安,祝楚意便陪着去了。

    跟着拜了一圈,阮女士去找主持解惑,祝楚意站在回廊上,想起上一次来这里,被何育扬逼迫着拍了第一张合影,忽然觉得好笑。何育扬这个人,说什么做什么都很儿戏。

    等得无聊,随手举起手机,拍一张照片给禾先生发了过去,禾先生很快问她:祝小姐想求什么?

    祝楚意拿他解闷,有意逗他:求姻缘。

    禾先生:你还需要求姻缘?

    祝楚意:我终究是要嫁人的。

    禾先生没有立即回复,祝楚意等了一会,觉得自己可能又把禾先生得罪了。

    ……得罪就得罪吧。

    过后禾先生果真没再回复,祝楚意也不太把这事放心上,任其自然而然。

    陪阮女士的最后一天,祝楚意陪着去了趟沈太太家。沈太太邀了三位太太,刚好凑一桌麻将。

    祝楚意对打麻将完全没有兴趣,被沈太太的女儿沈薇清拉着说话。

    沈薇清留学回来不久,祝楚意跟她见面次数不多,交情有限,但这次见面,沈薇清比以往都要热情。

    两人在花园散步,沈薇清抱着宠物狗,转头笑眯眯地问祝楚意:“听说你快要结婚了,是不是真的呀意意?”

    “没有啊。”祝楚意心不在焉,摸一摸沈薇清怀里的泰迪。

    “可我怎么听说,你在跟何家二公子在谈呢?”

    “是有在接触,但要说结婚,那是没有影的事。”

    “那……”沈薇清迟疑地问,“你有见过他家大公子吗?”

    “没见过,怎么了?”

    沈薇清笑得有点羞,“何太太给我看了他的照片,我觉得挺好,就是不知道他本人性格怎么样,本来想跟你了解一下的。”

    祝楚意想起何育扬那品行,下意识就对他亲哥没好感,毕竟是亲兄弟,骨子里流着一样的血,再好估计也有限。

    “我跟他们家其实不熟,但是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抱太大期望的好。”

    “为什么?”沈薇清睁大双眼,看起来很惊讶。

    祝楚意如实说道:“因为我认识的何家二公子,相当糟糕,所以他哥我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沈薇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噘噘嘴不再多问。

    转日祝楚意回公司上班,开完选品会议,又开会讨论筹划女装品牌的事。才回办公室坐下,直播间负责中控的员工就来递辞职申请。她前脚刚走,笙笙后脚就来办公室找她,问说中控的空缺,能不能让她弟弟顶上。

    笙笙是祝楚意捧起来的主播,人气很高,做得也很好,彼此保持着平等的合作关系,祝楚意当然要给笙笙这个面子,所以尽管对她弟弟没好感,还是答应让她弟弟来试试。

    这天下班回家,祝楚意进电梯按了自己的楼层,想了想又取消掉,转而按了禾先生家的楼层。然而到他家门口按了很久门铃,并没有人来开门。

    祝楚意站在电梯厅,呆呆地看了一会墙壁上挂的画,随后坐到禾先生的换鞋凳上,给禾先生发消息问他在哪里。

    没等太久,禾先生回她:在求姻缘。

    祝楚意嗤笑了下,暗骂禾先生小心眼。几天前的玩笑话,他现在还拿来怼人,真记仇。

    她几分赌气意味说:哦,那祝你早日觅得良缘。

    消息发送出去,祝楚意起身,看到电梯停在了二楼,她按了一下,仰着头,眼睛盯住上面数字耐心等着。

    电梯从二楼直达六楼,电梯门老奸巨猾地滑开,祝楚意漫不经心望进去,目光即刻被吸住——

    几天不见的禾先生,就这样突然地出现在她面前,脸带温文尔雅的笑意。

    他没有丝毫意外,似乎早猜到了她在这里。祝楚意却绷着脸,像看见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待禾先生走出电梯,她一言不发,错身而过就要进电梯,禾先生立即拽住了她的手腕,垂眸看她,“要去哪里?”

    “回家。”她赌着气,没意识到自己比禾先生还记仇。

    “生气了?”何盛宇带着哄的语气,歪头去看她的表情。

    “没有。”

    祝楚意口是心非,把脸一别,那样子可真倔强,何盛宇几分好笑,捏住她下巴掰回脸道:“就只许你开这种玩笑,我就说不得是么?”

    “知道我是开玩笑,你还几天不理我?”她说得委屈。

    禾先生笃定地说:“你以为你在开玩笑,但其实那就是你的真实想法。”

    祝楚意挣脱开脸,看电梯在眼前关闭上,并没有去按开电梯门。

    何盛宇却忽然意兴阑珊,松松地牵着她的手说:“小楚,你根本没把我当恋人,你把我当……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床伴了,是吗?”

    祝楚意觉得这话说得难听了,蓦地扬起眼,脸色冷冷的,眼里几分受伤,声音很轻:“那你是什么意思?想要终止关系吗?”

    何盛宇愣了一愣,摇摇头,分手绝对不是他的本意。他目光落在祝楚意另一只手上,定睛看着她手腕上的表。他送的那一只手表,她终于愿意戴了。

    心忽然被抚慰了,坏情绪暂且放下,他把人拥入怀里,是示好也是求和。

    祝楚意没有拒绝,一声不吭把脸埋入他怀里,很是温顺,禾先生身上的气息她很喜欢,觉得安心。

    “小楚,”何盛宇垂下眼,唇触了触祝楚意的发顶,“这几天有没有想我?”

    想听她讲情话不容易,祝楚意不接这个话,闭着眼瓮声瓮气地说:“我妈生病了,我在家里陪了她几天。”

    他在她头顶说:“我知道,我问阿秀姨了。”

    祝楚意软软地嗯了声,何盛宇瞧她一眼,把她慢慢地往后推,一点点走,像拥抱着跳舞。一直把祝楚意推到门边,祝楚意背抵着门,终于仰起脸看他。

    好像看到他的脸,就什么都能原谅似的,她有了点笑意,食指勾着禾先生的裤腰,笑问:“你呢,有想我吗?”

    见她笑,又做着这样暧昧的动作,何盛宇心潮骤然涨起,他没有回答,径自压过来吻她。

    祝楚意浅浅回应了一下,就把禾先生推开,示意他先开门。禾先生解了锁开了门,带着祝楚意进门,又忽然顿住,把她拉回到门外,从她身后拥着她,捉起她一只手给她录指纹。

    “给你录个指纹,以后我不在家的时候,你想来也可以来。”

    祝楚意没应声,身体放松往后倒去,头顶在禾先生胸前,仰着脸,嘴角扬了扬。

    何盛宇低头看她,目光相对,她眼睛里似有钩子勾着他,他身上的神经仿佛被电流击中,心脏都要骤停了。

    只要能这样把她拥在怀中,能把她占为己有,她多坏他都能包容。

    情不自禁地,他双手捧住她的脸,又亲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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