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黎姐姐,你是说,楼主在你和他自己间,义无反顾地选择了你?”听完邱小黎的话,念儿有些诧异,但转念一想,她却并不奇怪。

    “嗯。”邱小黎的手紧紧扣着桌面,一想到顾北尘因她而死这件事,她的心中就像吃了个酸橘子般涩涩的,很不好受。

    念儿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张了张嘴,还是将话吞进肚子里。

    邱小黎看出了她方才的犹豫,便问道:“念儿,你是有什么想说的吗?”

    “小黎姐姐,我觉得楼主他,对你是真心的。”说罢,她偷偷看邱小黎的神情。

    只见邱小黎原本还支着的脑袋随着胳膊慢慢滑向桌面,最终,她将头埋在桌上,一阵闷闷的声音传来:“我知道。”

    尽管邱小黎是一个对待感情钝感力很强的人,但是到了此时,再愚钝的人都能看得出顾北尘的心意。

    “那小黎姐姐,你喜欢楼主吗?”念儿试探性问道。

    “我……”邱小黎不知怎样回答。

    若是问自己喜不喜欢顾北尘,她的回答一定是喜欢。

    顾北尘生得一表人才,从外貌来看就是她喜欢的类型。但是外貌也恰是顾北尘最最不值得一提的优点,他对自己的偏爱,他对自己的无条件信任,他在生死攸关之时能毅然选择放弃性命,这些都是最让邱小黎触动的。

    可以说,顾北尘给了她想要的一切。

    但是邱小黎却不确定,自己是否能给顾北尘想要的一切。系统任务完成之后,她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留在大璟。而即使她留在了大璟,她也是个来路不明的人,又该以怎样的身份嫁与顾北尘呢?

    从前邱小黎看电视剧和小说时,看到里面的男女主互相喜欢,但是却不能互相表明心意时,她还很不解。而如今她成为了当局之人,她才开始理解,原来相爱,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念儿看到了邱小黎神色间的彷徨,她的手轻轻覆上邱小黎因为紧张而握成拳头的手:“小黎姐姐,其实我能看得出来,你也喜欢楼主,但是我知道你定是还有许多要考量的事情。但是小黎姐姐,念儿总觉得,喜欢就是一件很纯粹的事情呀,有时候想的太多,反而会让这份喜欢变得不纯粹。与其瞻前顾后,不如享受当下。有一个词叫什么来着,及时行乐嘛!”

    邱小黎一笑,古代居然就有“及时行乐”这种现代化的词语了!不过笑归笑,邱小黎也思考了一下念儿的话,念儿说得确实有道理。

    她对念儿点点头:“好,我再想想。谢谢你呀,念儿。”说完,她在念儿头上轻拍了两下。

    念儿出了邱小黎的房间,正欲下楼时,却停住了脚步。她望了望房内正在沉思的邱小黎,想了想自家那个不善言辞的楼主,心中又开始捉急起来。

    罢了罢了,念儿心想,若是靠这两个人自己开窍,还不知得等到什么时候。她决定帮他们一把!

    恰巧就在此时,念儿看到长风正在朝顾北尘书房走去。她便拦住长风,同他说了几句什么。后者若有所思,而后拍了拍胸脯:“既然小黎姑娘心意也明了,那么我定当全心全意撮合此事,包在我身上!”

    念儿走后,长风径直往顾北尘书房走去。顾北尘正坐在书桌前,一边喝药一边翻着书卷,见长风一副匆匆忙忙的样子,便问道:“长风,可是小黎出了什么事?”

    “没有没有,啊……不是不是,确实是小黎姑娘。”

    “到底是还是不是?”顾北尘像是看傻子一般看着长风,而后又舀了一勺汤药。

    “楼主,其实是……小黎姑娘说她喜欢你!”

    “咳咳咳!”顾北尘刚喂进嘴里的一勺汤药全喷到了地上,“你、你说什么?”

    “哎呀,就是今日念儿去试探小黎姑娘心意,结果小黎姑娘承认她喜欢楼主你。但是呢,姑娘目前应当还有什么顾虑,所以还在犹豫。楼主,你作为一个男人,应当要主动些,否则像小黎姑娘这么好的人,怕是你再犹豫就要被别人追走咯!”

    顾北尘不语,但是脑中却浮现出先前看到邱小黎与别的男人走在一起时有说有笑的画面,心中酸溜溜的。

    “楼主,若是你不知道怎么追女孩子,你不妨问问景大人。我看景大人他……”长风剩下半句话没有说完,但顾北尘知道他的意思。

    只是……

    他回想了一下景颢追求叶漪的那些招数,若是自己也这样做,恐怕一日功夫就把邱小黎吓得连夜逃出廷北楼。

    但是长风的话也在理。

    “用完午膳后,我们去景府坐坐吧。”顾北尘挥了挥袖子,对长风说。

    只是长风却道:“楼主,这几日恐怕不行。我刚刚来找你,其实是有一件重要的事。”

    ——

    顾北尘当日在南方发生的事情传到顾元修耳中,顾元修差点一口气没顺过来直接昏死过去。

    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杀了他顾元修的儿子,顾元修怎么会放过他。

    于是,等顾北尘和邱小黎回来,他立刻将两个受了惊的孩子请回顾府,又找了个大璟有名的道士为二人去了去晦气,这才放心不少。

    不过,此次请二人前来,顾元修还想问些当日的细节,好让大理寺去查清此案。

    邱小黎和顾北尘都尽力回忆当日所发生的一切。

    末了,顾北尘补充了一句:“父亲,不知道你是否可以让我们有机会面见一下圣上?”

    顾元修一惊,以为是顾北尘对大理寺不放心:“面见圣上做什么?阿尘你放心,既然你们将那日细节都告知我了,这事我大理寺一定会为你们二人查清楚的。”

    顾北尘摇摇头:“此次我们去南方,发现去年水患一事,还有诸多可疑之处,需要启禀圣上的。”

    当然,二人还有私心,就是想趁机调查清楚众国盛宴一事。

    顾元修沉思片刻:“我尽力吧。”

    不曾想,顾元修不愧为传说中做事雷厉风行的大理寺卿,几日功夫就替顾北尘办妥了。

    圣上同意召见顾北尘和邱小黎二人。

    廷北楼就在京城,因此不过几个时辰,马车就驶进了皇宫。

    因为皇上先在御书房召见顾北尘谈论南方水患一事,邱小黎便在一位宫女的带领下先在后花园逛逛。

    按照规矩,邱小黎在宫里需戴着面纱。这面纱她先前脸上过敏时曾带过一次,体验感着实不好。

    但是无奈,宫规森严,她只好不情不愿地戴上。

    然而没过一会儿,邱小黎的注意力被另外一件事吸引过去了。

    因为她发现,自从踏进皇宫起,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好像她曾经来过这儿。

    这种感觉,当她踏进后花园时,就更明显了。

    她有些站不稳脚,踉跄了几下,吓得宫女连忙扶住邱小黎:“邱姑娘,可是身体有什么不适,要不要去找太医瞧瞧?”

    “没事,没事……扶我去前面槐杨树下的秋千坐会儿。”

    奇怪,自己怎么知道前面有秋千?

    宫女扶着邱小黎坐到了秋千上,邱小黎望着后花园里的那一花一木,一砖一瓦,突然脑中的某个开关被叩开,瞬间,许多记忆如潮水涌来。

    脑海中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她其实叫琉璃,而不是邱小黎。

    她从小在这皇宫里长大,而先前她在这皇宫里生活的片段,都如放电影一般在脑中快速闪过。

    她看到了年幼的自己在后花园抓蝴蝶,一不小心栽进了池塘里,正在她挣扎呼救时,一个小男孩突然跳进水里,将她举了上来。

    将她救上来之后,小男孩一言不发,而是静静地陪她等着宫人前来。

    她问小男孩叫什么名字,她定让自己的父皇给小男孩送许多金银财宝表示感谢。

    小男孩说了自己名字,但是模糊的记忆片段并没有记录下来。但是有一句话却很清楚,他说:“我兄长是太子伴读,我是跟着我兄长一起进宫来玩的。”

    后来,许多回忆中都有了这个小男孩的身影,他们经常和宫里其他孩子一起打鸟、捕鱼、做游戏。

    但是有一天,小男孩突然告诉琉璃:“今天是我最后一次进宫找你玩了。”

    琉璃问他:“为什么?你不喜欢和我一起玩吗。”

    小男孩垂下了头:“我的父亲为我请了教书先生,以后我就要在家读书了。”

    琉璃不高兴地嘟了嘟嘴:“好吧,那以后有机会进宫,你还要找本公主玩。”

    从此以后,记忆片段中都没有再出现小男孩的身影。

    后面的片段越来越模糊,最终,化作了一道白光,从脑海中消失……

    ——

    “姑娘,您醒啦?”

    邱小黎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黑漆鈿镙床上,而这儿精致的装横也不难猜出,她应当是在某个宫里。

    方才说话的侍女继续道:“刚刚姑娘晕在了后花园,恰巧我们娘娘身边的大婢女路过,得了娘娘的令,便把姑娘先抬进宫里歇息着。”

    邱小黎奇怪,她只记得自己是在后花园里随便走走,怎么突然晕倒了。还有,那侍女话中提及的娘娘又是谁?

    于是,邱小黎疑惑地问道:“你们娘娘是?”

    “回禀姑娘,我们主子是娴妃娘娘。只是今日娘娘有事,不见外客,所以听说此事后,就先让奴婢们安顿好姑娘。”

    娴妃娘娘,好熟悉的名字。

    邱小黎忽然想起来,娴妃娘娘就是王婶出宫前服侍的那位娘娘,也是顾北尘先前提及的琉璃公主的亲生母亲。

    现在看来,这娴妃娘娘果真是个大好人。

    不过,邱小黎今日还有要事需要见皇上,也不便在此逗留。

    于是她赶忙起身,对那侍女说:“今日我还有事,不能亲自向娴妃娘娘道谢。若是之后有机会,我定当亲自进宫拜谢。”

    那侍女见邱小黎有急事,便也不再多作挽留:“那姑娘慢走。对了……”

    侍女指了指邱小黎脸上的面纱:“姑娘的面纱脏了,可要为姑娘换一个?”

    邱小黎低头看了眼,确实发现素白色的面纱上沾了不少灰。但是她也不好意思再麻烦娴妃宫里的侍女,便挥了挥手:“无碍,多谢这位姐姐了。”

    走出宫门,邱小黎正想向一旁的宫女打听后花园的位置时,却看见一个公公带着一行太监正在走来。

    而看到邱小黎时,那公公却立刻双眼放光,指着她对后面的小太监们说:

    “可算找到了,人就在这儿呢,给我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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