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森的地牢里，满地都是未干的血和已然凝固的痕迹，惨叫声混着肉腐烂的味道，让人闻着直作呕。
夏文石被绑在刑架上，四肢上布满了血痕，正耷拉着脑袋。他已经一天一夜都没进过水和吃饭了，现在连抬起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晏明章在众人的簇拥下，落座在了与夏文石一门之隔的地方，方便待会儿审讯。
夏文石咧了下嘴角，瞧瞧，他是多么的体面和风光。而自己只能狼狈的成为被羁押的对象。
清退了周围的闲杂人士，晏明章才开口询问。
“她在你之前还有丈夫吗？”
夏文石不想回答他，下一秒鞭子就像雨点一样袭来，他避无可避。
“我不知道。”他也确实不知道。
晏明章一刻也不想在此逗留，他料想夏文石也不该知道，来此处不过是为了求个心安。
“她爱我。”
晏明章的脚步停了下来，身侧的拳头逐渐握紧。夏文石又再向他炫耀他们之间的感情。
“她也永远不会爱你。”
夏文石说完，好像松了一口气一般，像个获胜者轻蔑的看向晏明章。
晏明章觉得自己很可笑，跟个阶下囚计较些什么。
“看好他，别让他死了。”
无所谓，反正他未来有的是时间，去取代夏文石在她心里的地位。
回到皇宫，晏明章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宋长歌。
推开门时，她正坐在案上剪窗花。也是，快要下雪了，该是这个时令做的事。
晏明章便坐在她对面盯着瞧，怎么看也看不够。
他忽地想起来一年前的一个冬日。
当时，他寄住在夏家。这是他父皇在太子意外离世后，给他的最后一个考验。
查出能够证明夏家贪腐的证据，在夏家被抄家后，皇位自然就归晏明章所有了。
其实，先帝那时就已经气数将尽了，晏明章心里清楚的很。但他憋着一股气，想证明给父皇看，自己比太子优秀百倍千倍。
他也是那时遇到的宋长歌。
可他印象最深的不是初遇，而是那个冬夜。
晏明章在那段时间查出了一些眉目，但不敢白日里明目张胆的翻阅查找，只能在万籁俱寂的夜晚，点一盏灯，伏在案前仔细比较。
盈盈点点的灯火，不只照亮了他桌上的文字，也借了窗外一束光。
窗根处有个女孩，晏明章见过，是夏文石，夏家最小的孩子的妻子。
她似乎没看见自己，只顾着在雪堆里捣鼓些什么。
没一会儿，竟从里面掏出了一枝花，一朵没有枯萎的花。
女孩悄悄的把它藏在身后，在院子里绕了几圈，好似又对什么不满意了。
左瞧瞧，又看看。
拖着雪白色的狐裘大衣，留下一串串脚印。嫩粉色的唇色，点缀着暗沉的夜色。
原来她是在找掩体。
最后，她躲到了一棵树后面，那树根本就挡不住她。可夏文石走进来时，却还是假装没找到人，四处转悠了半天。
这时，女孩忽然跳出来。夏文石佯装成被吓了一跳的样子，捂着心口。
女孩则掏出了事先准备好的花朵，献宝似的举在了两个人的中间。
“喜欢吗？”
“喜欢！”
抱在一起的两个人难舍难分的吻着。
晏明章与他们仅仅一窗之隔，见证完了这一幕爱情戏。
“为什么挑了这间院子？”
“你不说这里空着吗...”
声音从远方传来，渐渐清晰的飘进晏明章的耳中。
晏明章此刻什么都没有想，他自以为。
在很多年后的另一个冬天，他才意识到，一切的失控都是从那里开始的。
对爱情，对人生......
另一个此刻的晏明章还不清楚这些，只知道宋长歌就在他面前，而夏文石，早已失去了出现的资格。
若是让宋长歌知道，晏明章正在想这些东西，她定然会觉得荒谬可笑，因为那天她刚杀完人，他以为的浪漫不过是帮她躲过追查的工具罢了。
“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宋长歌专心的剪着纸张，本也没空理会晏明章在干些什么。
大约一刻钟，晏明章从外面回来了，神神秘秘的拿着样东西藏在背后。
“你猜猜是什么？”
宋长歌刚好剪完最后一张，正好闲着无聊，便也配合的答了问题。
“梅花？”这天气里也只有梅花在开吧。
晏明章从身后拿出来了朵花，不是梅花，而是一朵由红玉雕刻而成的玫瑰花。
花纹被刻在玉石上，栩栩如生，永不凋谢。
宋长歌还真的有些喜欢，放在手里把玩了许久。
永生的花，好寓意。
天地间不知何时飘起了细碎的雪花，每一片都含着水光轻轻落在地上。
“我自己刻的。”晏明章知道，他若是不主动邀功，宋长歌这辈子都不会好奇和知晓这件事。
他为了刻这朵花，前前后后搭进去了许多时间，手掌也被割破了好几处。
“谢谢。”
宋长歌说的很真心，眼里甚至泛了些泪光。
她总是逢迎着别人，却少有人愿意真正花心思给她做些东西。
今日是她的生辰，只有她自己知道。
晏明章未曾见过这样的宋长歌，有些脆弱和伤感...？
宋长歌主动牵起晏明章的手，在那些已经结痂的地方，柔柔的呼着。
晏明章忽然听不到北风的呼啸了，只有手心麻麻的温热感在提醒，他还存在于这个世界。
两个人一起用了晚饭，宋长歌也罕见的没有赶晏明章走，留他住了下来。
晚间，晏明章坐在榻上批奏折，一时间入了神。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宋长歌已经不在旁边捧着书读了。
晏明章下意识的看向窗外。
宋长歌穿的很单薄，一个人孤零零的跪坐在雪地上，面前是一个刚堆好的小雪堆，上面还插着那朵红玉玫瑰。
风呼啸的灌进宋长歌的衣衫中，扬起她的长发。
晏明章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当下的那种感觉，他忽然觉得自己离她好远好远，远到像两个世界的人。
也许从未有人真正的走入过她。
宋长歌是个孤儿，她记事起就一个人在大街上乞讨。
她以天地为父母，以风雪为家。
今日既然是生辰，便合该祭拜一下孕育她的命运。
宋长歌流不出眼泪，只是呆呆的坐在那里半天，空自缅怀悲歌的前半生。
晏明章没有去打扰她，静静的回到了床铺上，帮她暖好床，回来的时候不至于连个热乎地方都没有。
虽然晏明章总想着控制宋长歌只留在自己身边，但他从未派人探查过她从前在海国的事情。
他在等一天，等她向他袒露心扉。
次日宋长歌晨起时，晏明章就已经离开了。
整理好情绪后，还像往日一样，宋长歌在架子上挑了本感兴趣的书，准备到窗边去赏雪景，再饮上一壶热茶。
可她却意外见到了一个陌生脸庞，在窗外。
玟玉是个会来事儿的，见她盯了那个在外面修剪花枝的小太监半天，便主动介绍起来。
“那个小太监是新来的，皇上特意派来料理外面的梅花的。”
宋长歌点点头，貌若平静的坐下读起了书。
但她的注意力却早已不在书上了。
那个小太监是海国人，她从前见过。
晏明章是什么意思，特地把那个小太监安排在她身边，是为了考验她吗？
心思有些乱，宋长歌不慎将茶壶打翻了。倒是没溅到她身上，就是地上有些狼狈。
一时间也收拾不完，宋长歌便干脆回了内室。
回去之后，不出一炷香，那个小太监便从窗边翻了进来，拉起宋长歌就要带她走。
宋长歌指了指脚上的锁链，小太监才从袖子里掏出一根铁丝，拧了几下打开了锁。
居然真的让他给打开了？！
宋长歌本还抱着看热闹的心理，想看看小太监这么明显怎么被抓，结果他还真有点能耐。
宋长歌从前拿铁丝试过，打不开。
这小太监拿着的铁丝便只有可能是根据钥匙特殊设计而成的了。
宋长歌虽对他还半信半疑，但现在既然有机会跑，自然没空犹豫。
出于对晏明章的信任，即使抓到自己，也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宋长歌跑的很放心。
两个人一路上东躲西藏，终于挨到了宫门口。
宋长歌转过头，无声的问他打算怎么出去呢。
若是只有她一个人，她早就出去了。可如今尚未摸清对方到底是谁的人，宋长歌只能按兵不动。
小太监没说话，默默掏出了一把刀，架在了宋长歌的脖子上。
宋长歌压下了心中的不爽，勉强的配合了他，毕竟这样就算被发现，自己也是无辜的那个受害者。
两个人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到了宫门口。
值班的侍卫本还打着哈欠，搓着手取暖。一看这架势，心凉了，身体却被吓得温度急剧飙升。
侍卫认识宋长歌，前几日太监总管陶顺特意来给他们发的画像认人。
“这是贵妃，好好认认，万不可伤着，也万不可放出宫去。否则你们都得掉脑袋。”陶顺吩咐道。
如此自相矛盾，侍卫们却不敢反驳，只能日日夜夜祈祷，贵妃千万别没事来为难他们。
此刻，便是祸至临头了。
这一班侍卫的首领赶紧派人去通知了皇上，然后全体戒备，让弓箭手找好角度别误伤了贵妃。
小太监一路上都没说话，只是挟着宋长歌，逼他们后退。
宋长歌有些奇怪，从开始到现在，自己一句话都没听这个小太监说过。
一个人改变容貌简单，声音却需要长时间且专门的训练。
两个人就快把侍卫逼出宫外时，晏明章骑着马赶来了。
死死的盯着两个人，空气静止了好几秒，他才翻身下马，一步一步走到了宋长歌的面前。
小太监退的更快了，若是近距离对峙，他这样根本不占优势。
可后面还有侍卫围成的包围圈，他退无可退。
“你放下她，我饶你一命。”
晏明章现在的声音非常平静，可这也往往代表着他的愤怒快要控制不住了。
小太监不屑的笑了一声。
宋长歌此刻更确定他是谁了。
她绝对不会跟他走，从一个水坑跳进另一个火坑。
宋长歌见他忙着在心里嘲讽晏明章，定然是分神了。便趁机屈肘击中了他的腹部。
小太监见情势不对，便也不顾宋长歌，从怀里掏出一包药粉向上撒去。
白色的烟雾迷住所有人的眼睛，呛得人也止不住的咳嗽。
宋长歌专门训练过，并不怕这个药粉，这甚至还是她当年的改良版。
“公良水。”
宋长歌面对着小太监缓缓说了三个字的口型，她知道他看见了。
公良水深深的望了宋长歌一眼，然后转身逃走了。
晏明章的视角里，便是两个人冒着生命危险，眉目传情、依依作别。
烟雾散去后，众人才发现下雪了，但没人有心思赏雪。
侍卫们跪了一地，生怕被皇上的怒火牵连。
此情此景，宋长歌倒是轻松的，她不可避免的想起了昨日的那朵玫瑰。
她走到晏明章的面前，踮起脚尖，搂住他的脖颈，非常真切的吻上他的唇。
是为了安抚他，也是真的想亲他。
晏明章今日本是气不顺的，骤然听到她被掳走，一边担心她的安危，又一边在心里不可抑制的泛起酸水。
能带走她，他不信没有她的首肯。
到了宫门口后，又看到那刀离她那么近，心中的惶惶不安淹没了他嫉妒。
她主动回来了，那一刻，晏明章是开心的。可她又看向了那个小太监，在传达着他不知道的事情。
但是。
她主动吻了她，也许有目的，但这个吻是纯洁的，如同洁白的雪花。
他现在可以原谅这个世界。
夏文石被绑在刑架上，四肢上布满了血痕，正耷拉着脑袋。他已经一天一夜都没进过水和吃饭了，现在连抬起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晏明章在众人的簇拥下，落座在了与夏文石一门之隔的地方，方便待会儿审讯。
夏文石咧了下嘴角，瞧瞧，他是多么的体面和风光。而自己只能狼狈的成为被羁押的对象。
清退了周围的闲杂人士，晏明章才开口询问。
“她在你之前还有丈夫吗？”
夏文石不想回答他，下一秒鞭子就像雨点一样袭来，他避无可避。
“我不知道。”他也确实不知道。
晏明章一刻也不想在此逗留，他料想夏文石也不该知道，来此处不过是为了求个心安。
“她爱我。”
晏明章的脚步停了下来，身侧的拳头逐渐握紧。夏文石又再向他炫耀他们之间的感情。
“她也永远不会爱你。”
夏文石说完，好像松了一口气一般，像个获胜者轻蔑的看向晏明章。
晏明章觉得自己很可笑，跟个阶下囚计较些什么。
“看好他，别让他死了。”
无所谓，反正他未来有的是时间，去取代夏文石在她心里的地位。
回到皇宫，晏明章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宋长歌。
推开门时，她正坐在案上剪窗花。也是，快要下雪了，该是这个时令做的事。
晏明章便坐在她对面盯着瞧，怎么看也看不够。
他忽地想起来一年前的一个冬日。
当时，他寄住在夏家。这是他父皇在太子意外离世后，给他的最后一个考验。
查出能够证明夏家贪腐的证据，在夏家被抄家后，皇位自然就归晏明章所有了。
其实，先帝那时就已经气数将尽了，晏明章心里清楚的很。但他憋着一股气，想证明给父皇看，自己比太子优秀百倍千倍。
他也是那时遇到的宋长歌。
可他印象最深的不是初遇，而是那个冬夜。
晏明章在那段时间查出了一些眉目，但不敢白日里明目张胆的翻阅查找，只能在万籁俱寂的夜晚，点一盏灯，伏在案前仔细比较。
盈盈点点的灯火，不只照亮了他桌上的文字，也借了窗外一束光。
窗根处有个女孩，晏明章见过，是夏文石，夏家最小的孩子的妻子。
她似乎没看见自己，只顾着在雪堆里捣鼓些什么。
没一会儿，竟从里面掏出了一枝花，一朵没有枯萎的花。
女孩悄悄的把它藏在身后，在院子里绕了几圈，好似又对什么不满意了。
左瞧瞧，又看看。
拖着雪白色的狐裘大衣，留下一串串脚印。嫩粉色的唇色，点缀着暗沉的夜色。
原来她是在找掩体。
最后，她躲到了一棵树后面，那树根本就挡不住她。可夏文石走进来时，却还是假装没找到人，四处转悠了半天。
这时，女孩忽然跳出来。夏文石佯装成被吓了一跳的样子，捂着心口。
女孩则掏出了事先准备好的花朵，献宝似的举在了两个人的中间。
“喜欢吗？”
“喜欢！”
抱在一起的两个人难舍难分的吻着。
晏明章与他们仅仅一窗之隔，见证完了这一幕爱情戏。
“为什么挑了这间院子？”
“你不说这里空着吗...”
声音从远方传来，渐渐清晰的飘进晏明章的耳中。
晏明章此刻什么都没有想，他自以为。
在很多年后的另一个冬天，他才意识到，一切的失控都是从那里开始的。
对爱情，对人生......
另一个此刻的晏明章还不清楚这些，只知道宋长歌就在他面前，而夏文石，早已失去了出现的资格。
若是让宋长歌知道，晏明章正在想这些东西，她定然会觉得荒谬可笑，因为那天她刚杀完人，他以为的浪漫不过是帮她躲过追查的工具罢了。
“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宋长歌专心的剪着纸张，本也没空理会晏明章在干些什么。
大约一刻钟，晏明章从外面回来了，神神秘秘的拿着样东西藏在背后。
“你猜猜是什么？”
宋长歌刚好剪完最后一张，正好闲着无聊，便也配合的答了问题。
“梅花？”这天气里也只有梅花在开吧。
晏明章从身后拿出来了朵花，不是梅花，而是一朵由红玉雕刻而成的玫瑰花。
花纹被刻在玉石上，栩栩如生，永不凋谢。
宋长歌还真的有些喜欢，放在手里把玩了许久。
永生的花，好寓意。
天地间不知何时飘起了细碎的雪花，每一片都含着水光轻轻落在地上。
“我自己刻的。”晏明章知道，他若是不主动邀功，宋长歌这辈子都不会好奇和知晓这件事。
他为了刻这朵花，前前后后搭进去了许多时间，手掌也被割破了好几处。
“谢谢。”
宋长歌说的很真心，眼里甚至泛了些泪光。
她总是逢迎着别人，却少有人愿意真正花心思给她做些东西。
今日是她的生辰，只有她自己知道。
晏明章未曾见过这样的宋长歌，有些脆弱和伤感...？
宋长歌主动牵起晏明章的手，在那些已经结痂的地方，柔柔的呼着。
晏明章忽然听不到北风的呼啸了，只有手心麻麻的温热感在提醒，他还存在于这个世界。
两个人一起用了晚饭，宋长歌也罕见的没有赶晏明章走，留他住了下来。
晚间，晏明章坐在榻上批奏折，一时间入了神。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宋长歌已经不在旁边捧着书读了。
晏明章下意识的看向窗外。
宋长歌穿的很单薄，一个人孤零零的跪坐在雪地上，面前是一个刚堆好的小雪堆，上面还插着那朵红玉玫瑰。
风呼啸的灌进宋长歌的衣衫中，扬起她的长发。
晏明章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当下的那种感觉，他忽然觉得自己离她好远好远，远到像两个世界的人。
也许从未有人真正的走入过她。
宋长歌是个孤儿，她记事起就一个人在大街上乞讨。
她以天地为父母，以风雪为家。
今日既然是生辰，便合该祭拜一下孕育她的命运。
宋长歌流不出眼泪，只是呆呆的坐在那里半天，空自缅怀悲歌的前半生。
晏明章没有去打扰她，静静的回到了床铺上，帮她暖好床，回来的时候不至于连个热乎地方都没有。
虽然晏明章总想着控制宋长歌只留在自己身边，但他从未派人探查过她从前在海国的事情。
他在等一天，等她向他袒露心扉。
次日宋长歌晨起时，晏明章就已经离开了。
整理好情绪后，还像往日一样，宋长歌在架子上挑了本感兴趣的书，准备到窗边去赏雪景，再饮上一壶热茶。
可她却意外见到了一个陌生脸庞，在窗外。
玟玉是个会来事儿的，见她盯了那个在外面修剪花枝的小太监半天，便主动介绍起来。
“那个小太监是新来的，皇上特意派来料理外面的梅花的。”
宋长歌点点头，貌若平静的坐下读起了书。
但她的注意力却早已不在书上了。
那个小太监是海国人，她从前见过。
晏明章是什么意思，特地把那个小太监安排在她身边，是为了考验她吗？
心思有些乱，宋长歌不慎将茶壶打翻了。倒是没溅到她身上，就是地上有些狼狈。
一时间也收拾不完，宋长歌便干脆回了内室。
回去之后，不出一炷香，那个小太监便从窗边翻了进来，拉起宋长歌就要带她走。
宋长歌指了指脚上的锁链，小太监才从袖子里掏出一根铁丝，拧了几下打开了锁。
居然真的让他给打开了？！
宋长歌本还抱着看热闹的心理，想看看小太监这么明显怎么被抓，结果他还真有点能耐。
宋长歌从前拿铁丝试过，打不开。
这小太监拿着的铁丝便只有可能是根据钥匙特殊设计而成的了。
宋长歌虽对他还半信半疑，但现在既然有机会跑，自然没空犹豫。
出于对晏明章的信任，即使抓到自己，也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宋长歌跑的很放心。
两个人一路上东躲西藏，终于挨到了宫门口。
宋长歌转过头，无声的问他打算怎么出去呢。
若是只有她一个人，她早就出去了。可如今尚未摸清对方到底是谁的人，宋长歌只能按兵不动。
小太监没说话，默默掏出了一把刀，架在了宋长歌的脖子上。
宋长歌压下了心中的不爽，勉强的配合了他，毕竟这样就算被发现，自己也是无辜的那个受害者。
两个人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到了宫门口。
值班的侍卫本还打着哈欠，搓着手取暖。一看这架势，心凉了，身体却被吓得温度急剧飙升。
侍卫认识宋长歌，前几日太监总管陶顺特意来给他们发的画像认人。
“这是贵妃，好好认认，万不可伤着，也万不可放出宫去。否则你们都得掉脑袋。”陶顺吩咐道。
如此自相矛盾，侍卫们却不敢反驳，只能日日夜夜祈祷，贵妃千万别没事来为难他们。
此刻，便是祸至临头了。
这一班侍卫的首领赶紧派人去通知了皇上，然后全体戒备，让弓箭手找好角度别误伤了贵妃。
小太监一路上都没说话，只是挟着宋长歌，逼他们后退。
宋长歌有些奇怪，从开始到现在，自己一句话都没听这个小太监说过。
一个人改变容貌简单，声音却需要长时间且专门的训练。
两个人就快把侍卫逼出宫外时，晏明章骑着马赶来了。
死死的盯着两个人，空气静止了好几秒，他才翻身下马，一步一步走到了宋长歌的面前。
小太监退的更快了，若是近距离对峙，他这样根本不占优势。
可后面还有侍卫围成的包围圈，他退无可退。
“你放下她，我饶你一命。”
晏明章现在的声音非常平静，可这也往往代表着他的愤怒快要控制不住了。
小太监不屑的笑了一声。
宋长歌此刻更确定他是谁了。
她绝对不会跟他走，从一个水坑跳进另一个火坑。
宋长歌见他忙着在心里嘲讽晏明章，定然是分神了。便趁机屈肘击中了他的腹部。
小太监见情势不对，便也不顾宋长歌，从怀里掏出一包药粉向上撒去。
白色的烟雾迷住所有人的眼睛，呛得人也止不住的咳嗽。
宋长歌专门训练过，并不怕这个药粉，这甚至还是她当年的改良版。
“公良水。”
宋长歌面对着小太监缓缓说了三个字的口型，她知道他看见了。
公良水深深的望了宋长歌一眼，然后转身逃走了。
晏明章的视角里，便是两个人冒着生命危险，眉目传情、依依作别。
烟雾散去后，众人才发现下雪了，但没人有心思赏雪。
侍卫们跪了一地，生怕被皇上的怒火牵连。
此情此景，宋长歌倒是轻松的，她不可避免的想起了昨日的那朵玫瑰。
她走到晏明章的面前，踮起脚尖，搂住他的脖颈，非常真切的吻上他的唇。
是为了安抚他，也是真的想亲他。
晏明章今日本是气不顺的，骤然听到她被掳走，一边担心她的安危，又一边在心里不可抑制的泛起酸水。
能带走她，他不信没有她的首肯。
到了宫门口后，又看到那刀离她那么近，心中的惶惶不安淹没了他嫉妒。
她主动回来了，那一刻，晏明章是开心的。可她又看向了那个小太监，在传达着他不知道的事情。
但是。
她主动吻了她，也许有目的，但这个吻是纯洁的，如同洁白的雪花。
他现在可以原谅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