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没有吹风机,头发又长又多的人冬天洗头简直就是场灾难!

    尤其,她们俩连条像样的毛巾都没有,湿头发全靠手拧,头发又不像衣服,拧干了过不了多久还是要滴水,而且沁凉的贴在头皮上,哪怕人贴在火墙上还是会带走身上的热气。

    “我觉得这头发真是多余……”半天晾不干,还时雨浓不停吸鼻涕,佝偻着身躯,手抱着膝盖,脸贴在方歇颈窝取暖。

    此时方歇敞开胸怀抱着她,像极了雨天为小鸡仔遮风避雨的老母鸡,可即便他努力给媳妇儿取暖,却也只能保证她身上不冷,实际上媳妇儿脖子以上都是冰的,方歇担心拖耗下去害媳妇儿生病,便提议:“把头发剪了吧。”

    说完这话,方歇突然紧张起来,因为说完他才想起来,现世有些女孩子特别爱惜头发,他并不是很了解自家媳妇儿,不知道这句友好的建议会否惹她生气。

    答案是不生气,而且时雨浓还挺积极说:“可以啊,咱们尽量剪短点,能扎起来就行。”

    方歇暗暗松了口气,“那行,我去老板那借剪刀。”

    借回剪子方歇倒是犯了难,老实说他并不会理发,一把剪子拿到手上根本无从下手。

    主要他还是担心,万一没剪好媳妇儿冒火了可咋办?

    最后还是时雨浓想出个办法来,先用绳子把头发扎好,从扎发处延展一个半拳头的长度,再用剪刀咔嚓掉。

    然而借来的剪刀并不好用,剪完剩下的发桩坑坑洼洼很不好看,方歇尽力表现得和平时一样沉稳持重,以期如此就能瞒天过海,让媳妇儿察觉不出他丑陋的操作……

    但实际上单看剪下来的头发断面,便已然能推断出头发没剪好,只是时雨浓压根不在乎这个,剪完她感觉很舒服,脑袋一轻脖子都灵活许多,没有过多的湿发,想来头发也能干得快些。

    “来来来,我也帮你剪。”

    方歇乖乖背过身去,心想报应来得好快……

    他头发更厚发质又好,一剪刀下去他头发没事儿剪子反而被别歪了,时雨浓亲手操刀才晓得这剪子有多废物。

    剪多了根本剪不动,只能一点点剪。剪完之后她也觉得发桩很丑陋,等方歇回头看她时,后者心虚的低下头。

    方歇抿唇偷笑,他一个男的当然也不在乎丑不丑的,反正都是要绑住的,而且平时出门都要戴头巾,头发丑别人也看不着。

    “咱俩头发可真多啊。”

    他把两大把头发归拢到一起。

    方歇盯着头发若有所思,他据他所知古代的大盘发里面都是假发,古代贫苦百姓也会贩卖自己的头发。

    说不得他们剪下来的头发也能换点儿钱呢?

    时雨浓把绑头绳解开靠到火墙上取暖,瞅见方歇在旁边摆弄头发,便问他:“你在干嘛?”

    方歇说:“我想把头发铺开炕干,等明个去街上看看有没有人收头发。”

    “在这里头发也能卖钱吗?”时雨浓还真不懂这个,在现世的时候,对于理发店如何处理剪下来的头发,客人自然不清楚。

    头发回收这件事很多人也根本接触不到。

    “我也不清楚,所以想去试试。”方歇觉得这些头发长度,发质厚度都不错,遇上收头发的应该能换点儿钱。

    问题就怕天太冷,收头发的人不愿意出门……

    “嗯那就试试吧。”

    他们现在最大的困境就是没钱,如果剪下来的头发能换钱,当然是好事。

    时雨浓主动过去帮忙把衣服推开,空出更多地方便于方歇晾干头发。

    还剪子的时候,方歇特地咨询了旅店老板县城里可有收头发的人。因为人生地不熟跑去街上可能都没人搭理,所以问旅店老板这种本地人,总归也是一条路子。

    结果他运气是真不错,老板表示她们家就可以收头发,问清楚是小两口自己剪下的头发想换钱,老板当即表示想看看头发如何。

    方歇就领着旅店老板回屋。

    看到铺了大半张炕的头发,旅店老板眉头皱紧道,“哎哟你们把头发弄得这么乱,我收回来也不好卖呀。”

    人家只是觉得头发乱,没说其他,更没说不收,方歇心里踏实不少,忙表示:“明天我保证把头发都整理好,您拿到手绝对是齐整顺溜的。”

    旅馆老板扫了一眼裹着被子的小姑娘,心想这姑娘可真够窝囊的,大冷天只知道窝在炕上啥事儿不干,就指着男人里里外外的忙活,真是不像话。

    要是她家闺女敢这么懒,老板早拿笤帚抽人了。

    旅馆老板体谅这屋男租客的不容易,便点头答应下来,临走前还忍不住瞪了那不成器的女租客一眼。

    等方歇栓好门爬回炕上,时雨浓才委屈的钻进他怀里,尤如受伤的小兽急于跑回雄兽怀里寻求安慰,方歇并不知道她被旅馆老板再三不待见,但出于本能还是把此刻异常粘人的媳妇儿抱得很紧。

    “怎么了?”方歇嗓音温柔似水。

    “没有,就是想你了。”时雨浓把脸埋进他颈窝里,在如今的环境下自己帮不上任何忙,自然也不会跟方歇提及刚刚旅店老板看不惯她的那些举动。

    她知道自己很没用,这样子注定会被人看不起。

    方歇暗暗叹气,他不清楚刚刚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也隐约能感觉到怀里姑娘露出的几分委屈。

    此刻他也很无奈。

    有些话问了反而让人难堪,他最终选择将问题咽下,因为他也很清楚,现在他们流落在外,很多事注定不能顺心如意,有些委屈也是在所难免的,方歇只能尽量用怀抱和手掌的抚摸来安抚怀里的姑娘。

    长夜漫漫,他们将那些无法宣诸于口苦闷、委屈尽数用亲热的方式宣泄,直到疲惫睡去。

    天亮时,时雨浓偷偷出门。

    旅馆门口有比她起得更早的人,风雪中木讷的等在那,不知蹲了多久。

    经过简短打量后,那人半屈膝从怀里掏出个黑布包递过去:“大仙,东西都在这儿。”

    时雨浓接过黑布包,干瘪道:“辛苦了。”

    “能为大仙办事是小人的福分。”女子陪着笑脸十分客气。

    时雨浓犹豫两秒,决定还是给对方几句忠告……虽然此时她也混得不咋样,但拿人手短嘛,而且户籍正是由这些人经办来的,若是日后她们出事,时雨浓估计也得遭殃。

    “我觉得有件事得跟你讲一讲。”

    “啊,大仙请讲。”

    没想到大仙还有旁的指示,女子不敢怠慢,忙作洗耳恭听姿态。

    时雨浓心思一转,开口说道:“贴榜总会有疏漏,还需要人手看顾,容易引人注意不说,若是再遇上我这样的,你们也是艰难、以我所见,不如开一间像这样的鸡毛舍……以此作为临时据点,来往客人多也不打眼,获利虽不多但投入也不会很多,一来便于安置你们的人,二来也是门正经营生。”

    女子频频点头认同道:“是这个道理,大仙说得很对。”

    时雨浓见她愿意听,又道:“另外我以为大隐于市更为妥当,辟如城中肉价昂贵,你们可以去远处偏僻地方低价收些鸡鸭鱼回县城高价卖出,如此你们多一重走商身份,既能挣钱,出入县城也不会惹人注意。”

    女子眼露为难:“我们……苦于没有本钱。”

    “这个简单,哪里有山寨打劫过往商旅,你们便去打劫山寨。”

    “啊?”

    时雨浓面露疑惑:“难道说……你们如今连这点儿实力都没有?”

    女子解释道:“那倒也不是、只是附近的山匪与地方上有些关系,我们与她们素来井水不犯河水。”

    “嗯容我想想。”

    时雨浓想到这伙人是前朝残存势力,本来就见不得光,自然不大敢跟地头蛇作对。但问题是这帮人穷得比她还老火,别说起事了,能活多久都是个问号,所以怕前怕后根本没意义。

    “嘶,你们就不能试着制造冲突,再以受害者的身份将山匪和地方势力一锅端了?”

    女子很是为难:“这……怎么可能办得到啊?”

    时雨浓反问:“这么点儿小事儿都办不到,你们还能干成什么呀?”

    最后俩人在门角蛐蛐了挺久,最终那女子被时雨浓给说服了,回去就准备干一票大的。

    时雨浓心满意足的回到院里,正好瞧见方歇满脸幽怨的站在他们那屋门口。

    刚走到跟前就听见方歇小声控诉:“我还以为你丢下我不管了。”

    ”时雨浓赶快几步牵过他的手:“哪能啊?没你我可活不了。”她说得是再真诚不过的大实话,别看她刚刚搁外面把人忽悠得一愣一愣的,什么大仙、高人都快被捧上天了。

    可实际上没有人家方歇照顾着,在这冰天雪地里半天她就能被冻死……

    钻进被窝,回到了自己的底盘,方歇是一点儿不客气把人按在身下拷问:“大早上不见了这么久,老实交代你到底干嘛去了?”

    “我拿了点儿东西,你看嘛、”时雨浓挣扎出一只手去衣服堆里摸索,然后掏出个小黑布包来。

    方歇松开她,抖开黑布包,发现里头是两块身份符牌,还有盖印的户籍证明,从村佬到里正的公印都有。

    “你哪弄来的?”

    “找昨个跟踪咱们的人要的。”

    “昨天那事儿你都不许我问,结果你自己悄悄把事给办成了?”方歇又把她给摁住,凑到耳边边呵气边逗她,“媳妇儿,就这么信不过我?”

    “我还不是怕你担心嘛,而且你一问起来就跟好奇宝宝似的,一百万个问题,我图省事儿就不想说嘛。唉,反正你看事情也办成了,这不挺好的嘛。”

    方歇不满:“好个屁,我一点儿作用没有,毫无参与体验。”

    身为一个男人啥事儿都被蒙在鼓里,他很不爽,最主要媳妇儿半点儿不依靠他,他作用合作?

    “那下次让你参与。”时雨浓抱紧他,表现得亲昵无比。

    方歇郁闷一扫而空,好吧,其实他也不是完全没作用,身为媳妇儿的快乐本源,他在床上也大有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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