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腿的伤口崩裂,鲜血染透纱布,幸好房间里配备医药箱。给伤口消毒、敷药、包扎,一系列动作完成后,安亦阳忽然想起苏南的忠告。

    他不想去理杨禹欢,但怕自己和燕北辰的恩怨牵连无辜,硬头皮去找她。

    船舱的隔音效果特别好,刚打开门,外面的吵闹声鱼贯而入,客厅的电视剧开着,一二三四、二二三四……富有节奏的音乐快把吊灯震碎。

    地毯中央,杨禹欢的一字马相当标准,右臂高高抬起,指尖压到左小腿,又换成左臂高高抬起,指尖压到右小腿……

    她的额头上香汗淋漓,闭着眼睛一脸享受,杏口微微张开,两片薄唇娇艳欲滴,白皙修长的天鹅颈下面,着件男士的白衬衣。

    安亦阳的目光快速扫过沙发,他遗落的行李,包裹四敞大开几件衣裤散落一地,唯独不见白衬衣。

    “你这个人,怎么随便动别人的东西。”

    他气急败坏,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杨禹欢正沉浸在运动带来的放松之中,忽然被声音吓到,“妈呀”一声从地上弹起来。

    男士的衬衣下摆盖住她的底裤,把两条腿衬托得更细更白更直,安亦阳别开眼,语气从质问改成命令,“请你把我的衣服脱下来。”

    杨禹欢气喘吁吁,高挺的胸脯起起伏伏,生平第一次见到对她的美貌无视的男人,她表现得这么明显,他不应该扑过来XXOO吗?

    他不会不举吧?

    狗男人就算不举,也会咬两口占便宜的啊!

    “杨小姐,请把我的衣服脱下来。”

    杨禹欢嬉皮笑脸,“那我只能光溜溜了……”

    话没说完已经开始解衬衣上的扣子。

    “你别!”

    安亦阳吓坏了,直朝她摆手,“你的衣服呢?我的那个是脏衣服,没来得及洗呢。”

    杨禹欢抬起胳膊嗅嗅,“很香啊,不是洗衣粉的味道吗?那就是你的体香了。”

    她笑嘻嘻朝这边走过来,安亦阳连连后退,“你离我远点。”

    杨禹欢一屁股坐沙发上,委屈巴巴的,“谁叫你弄脏我的衣服,我只能穿你的了。”

    安亦阳侧身不看她,无可奈何道:“你的衣服在哪,我去拿。”

    杨禹欢懒洋洋说:“在一楼演员休息室,左数第二间,门上有我的名字。”

    安亦阳来到门口又顿住,叹了口气说:“赶紧去把你的衣服洗干净,浴室应该有烘干机。”

    杨禹欢双手抱住膝盖,大眼睛巴巴地盯着安亦阳的后背,这个男人挺有意思。

    “安教授,你怎么受伤的啊?”

    “安教授,你是哪里人啊?”

    “安教授,我们交个朋友吧?”

    “安教授……”

    安亦阳充耳不闻,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片虎狼之地,临关门前,他郑重其事地警告她:不要随便给人开门。

    “为什么呀?”杨禹欢嗲声嗲气。

    安亦阳撂下狠话:“你要是不想死,就乖乖听话。”

    偏室的房门砰地关上,杨禹欢终于松了口气,她关掉电视机,把安亦阳的衣裤装回包内,灰溜溜地跑回主卧锁上门。

    她没舍得脱掉他的衬衫。

    不对,她的衣服脏了,先借他的衣服穿穿。

    一夜相安无事,燕北辰没来找麻烦,杨禹欢也没作妖,安亦阳睡得不错。

    游轮上每个房间都有时刻表,早上七点是早餐时间,可以去一楼餐厅,也可以由服务员把早餐送到门口,如果没有特殊要求,送上门的早餐将统一规格。

    安亦阳开门时,门铃刚好响起,黑人服务员礼貌地鞠躬,“Good morning.”

    安亦阳点头回应,“Good morning.”

    早餐很丰盛,西式和中式的都有,安亦阳拒绝服务员的服务,要自己把餐车推进来,服务员上下打量他,用蹩脚的中文问:“您,真的可以吗?”

    安亦阳点点头,“可以的。”

    他语气温柔,神态和善,但有股强烈的执着劲儿,服务员便不再坚持,躬身退出。

    卧室的门打开,杨禹欢睡眼惺忪,头顶上的长发乱蓬蓬的,她用棉被裹住身体,看见安亦阳尴尬地笑,“不好意思啊,我大姨妈突然来了,弄脏了你的衬衣,改天,我赔你一件?”

    安亦阳不理她,快速从餐车上挑选食物和水,不出意外的话,游轮下午三点十五分到达黎明岛,他拿够鸡蛋和牛奶扭头就走,

    杨禹欢却跑过来拦住他。

    她眨巴大眼睛天真地问:“你可以帮我给客房部打电话要卫生巾和止痛药吗?”

    安亦阳头也没抬,冷言道:“你自己不会打吗?”

    杨禹欢尴尬地挠挠乱发,“我,我英语不好。”

    安亦阳耐心提醒,“他们听得懂中文。”

    杨禹欢讪讪地笑,“经纪人给我立的人设——不会中文的华人。”

    安亦阳忍不住抬头去看对面的奇葩,“你平时不说话吗?”

    杨禹欢耸耸肩,“高冷御姐,哪有那么多闲话。”

    “给你经纪人打电话,叫他给你送。”

    “我是瞒着他来你这的。”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她是来找他偷情的吗?

    安亦阳不想与她继续纠缠,“恕难从命。”

    说话间便向前迈步,杨禹欢见状,玉手扯上腋下的被子,撅起嘴巴威胁道:“你不从命,我就……我里面可什么也没穿。”

    “别别别……”安亦阳咬牙抿唇,怒气从鼻孔里喷出来。

    这女人怎么如此不知羞耻?

    杨禹欢见他的脸红到脖子,呵呵呵笑地笑,她还没见过会害羞的男人呢!这个安亦阳是真有意思。

    她早有准备,像是吃定他,把电话递过来脸也凑过来撒娇道:“安教授,帮个忙嘛!”

    没有办法,安亦阳只能给客房部打电话,红着脸和对方要卫生巾,对方问需要什么牌子的,他哪懂得这些,只好询问杨禹欢。

    “你问问,有什么牌子的?”杨禹欢眨巴无辜的大眼睛。

    安亦阳报告了所有品牌名字,并问她有没有过敏史。

    杨禹欢不过敏,只是没有她喜欢的口味。

    口味?他没有听错?挑卫生巾,是挑口味吗?

    杨禹欢迟迟拿不下主意,安亦阳便随便给她选了第一种,杨禹欢确实听不懂英文,便问他和对方说些什么。

    安亦阳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你想要的口味,突然又有了。”

    杨禹欢不疑有他,点点头,“别的口味我真的用不惯。”

    接下来是止痛药,比卫生巾消耗的时间还要长,客房部叫专业医生来接听电话,医生尽职尽责,慢条斯理讲述各种止痛药的药理和功效,以及可能会引起的不良反应。

    毕竟涉及药物,安亦阳不敢胡来,只能耐着性子和杨禹欢交涉,她像赶大集似的,问问甲药多少钱,乙药可不可以零售,丙药为什么不能吃两粒,丁药可不可以外敷……

    安亦阳机械地翻译她的话,感觉下一秒就要疯掉。

    电话终于挂断,杨禹欢却不让路,安亦阳吓唬她,“我仇家正到处追杀我,我劝你赶紧回房间去,等东西送过来,我放你门口,要是把你错杀了,可别怪我。”

    杨禹欢大眼睛眨巴眨巴,她被他的气势唬住了,说出的话磕磕巴巴,“你你你你,你小说看多了吧。”

    安亦阳先晃晃石膏,又摇摇拐杖,“我如此狼狈,全拜仇家所赐……”他的音量突然变小,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特别像一个专讲鬼故事的声优。

    “你不信可以开门看看,也许我的仇家就躲在门外,你开门就……”

    杨禹欢小时候被鬼故事吓过,大脑里对这种声音有阴影,她打了个激灵,感觉浑身上下的汗毛支棱起来。

    就在这时,门铃突然响起——“叮铃铃,叮铃铃……”

    “啊啊啊啊啊啊!”

    杨禹欢花容失色,整个房间里回荡她“见鬼”的叫声,几乎是连滚打爬,她手脚不利索地逃回卧室。

    安亦阳长舒口气,这女人脑袋有毛病吧。

    他打开门接过卫生巾和止痛药,放到主卧门口,敲敲门,“东西到了。”

    安亦阳关门进屋后,杨禹欢才察觉被耍了,她跑来哐哐哐敲他的门,又好气又好笑,“安亦阳,你个大坏蛋。”

    出乎意料,再没意外发生。

    游轮靠岸时,杨禹欢已没有踪影,客厅里挂着洗干净,并且烘干的白衬衣。

    安亦阳把衬衣叠好放进包裹,他不舍得扔掉,但也不会再穿。

    苏南夫妇早早来到他门口,苏南好心搀扶他嘴巴却招人烦,“腿脚不利索,就早点准备,你怎么不等天黑出来?”

    安亦阳心里暖暖的,抿唇微笑,“其实我自己可以的。”

    苏南坏笑,给安亦阳使个眼色:“是可以,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苏太太八卦的小耳朵立马竖起来,“什么春宵?”

    苏南对安亦阳的醋意并未减轻,碰到抹黑他形象的机会怎么肯放过?他故意放高音量,详细解释道:“你刚不是回去拿东西吗?我就看见有个女人从老安房间里跑出来……”

    他站在两个人中间,见老婆吃瓜的眼睛闪耀金光遂松开搀扶安亦阳的手搂过老婆,造谣不计成本,“那女人衣衫不整,站立不稳,定是经历过几番激战。”

    苏太太越过丈夫去看安亦阳,不可置信四个字写满脸,小声嘀咕:“他,还行吗?”

    苏南一本正经,“行,怎么不行?那里又没受伤?”

    苏太太点点头,“噢”了一声。

    她这个“噢”意味深长,苏南不乐意了,撇撇嘴,“行不行,你还想试试怎么地?”

    苏太太意识到丈夫的醋意,剜他一眼,“怎么也不如你行。”

    苏南心满意足,“你知道就好。”

    安亦阳:“……”

    他应该在船底,不应该在船里。

    和登船时的清净相比,下船的场面堪称壮观,五层大游轮下来不少人,附近还有几艘客船,一时间人山人海的。

    黎明岛是全球著名的旅游胜地,光靠旅游业就撑起全岛经济百分之十的GDP,每天都有来自世界各地的人登岛、离岛,兴致而来,满载而归。

    苏南夫妇却是第一次来,难掩心底的兴奋和激动,苏太太更是叫出声:“黎明岛,我爱你!”

    “黎明岛,留下我吧!”

    “黎明岛,幸福之岛。”

    迎接的车辆排成长龙,旅游公司的客车位于最外边,导游们举着小旗和喇叭,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叮嘱“不要拥挤,不要拥挤……”

    即便导游喊破嗓子,依旧有不懂礼貌的游客从人群中穿梭,正好撞上安亦阳的拐杖,安亦阳心中装着事,没太注意路况,伸脚迈下台阶时,险些一头栽倒。

    一只大手扶住他,安亦阳未抬头声先至,“Thanks”

    “不客气”

    字正腔圆的中文,颇有磁性的男人嗓音。

    待他站稳,大手并没有收回,帮忙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身着白色运动套装,面容英俊,气度不凡,在人群中特别亮眼。

    安亦阳猛然怔住。

    这个人的眉眼和念之竟然如此相似。

    他就是G先生,黎改之。

    安亦阳没认出他,他却将安亦阳每一岁的容貌刻入脑海。

    像苏南和燕南辰这样的客人,黎改之派专人迎接。

    而安亦阳,他要亲自会面。

    黎家第三代掌舵人黎猷天的私生子。

    他血源上的堂哥。

    四目相对,他抓住他胳膊的手由帮扶变为控制。

    人声鼎沸中,黎改之桀骜而克制。。

    “安先生,欢迎来到黎明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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