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她的期望越来越小,刚开始希望她是无辜的,或者被鸠山惠子威胁不得不欺骗他。

    现在,他已不在乎她是否加入骗局,只要她说一句“我爱你”,哪怕是哄人的违心话,他也可以原谅她。

    丁甯站起身哈哈大笑,指他的鼻子骂,“你这种人,也配提爱,你配吗?”

    说着,打开手机里的录音。

    “父亲,您交代的事,我恐怕办不成了。”

    “你也是惯着她,她说离婚你就同意。”

    “哪有相爱的人动不动就提离婚的,她肯定不爱我了。”

    “惠子就是一时冲动,离婚也好,对你办事有利,凡事大局为重。等尘埃落定再把惠子追回来。”

    “惠子那么优秀,我怕有歹人把她拐跑了。”

    “放心,我帮你盯着,不让惠子接触别的男人。”

    “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说到底会影响我和惠子的感情。”

    ……

    不仅这一段,还有他来之前和鸠山隼人的通话。

    孙郗想出手打掉手机,但身体像被施法术定住了,动弹不得。

    他用乞求的眼神去看丁甯,想解释,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孙郗,以后别在我这扮深情,我恶心。”

    孙郗的心如置冰窟,颤抖地问:“所以,一直以来,你都在骗我。”

    丁甯斩钉截铁地说:“对”

    孙郗咧开嘴笑,泪水滴滴答答,“你知道,耍我会是什么后果吗?”

    丁甯居高临下地蔑视他,眼神和丁昇如出一辙,“你还敢杀了我?话说回来,估计你手上也不差我这一条人命。”

    孙郗听出来了,她以为孙祁是他杀的。

    他不打算解释,因为现在解释在她面前完全没用,人与人建立起信任需要非常漫长的过程,但土崩瓦解,只需一瞬间。

    更何况,她可能从来没信任过他。

    他的脑袋快爆炸了,愤怒、委屈、伤心欲绝、失望透顶……太多的情感拉扯着他的神经,最后,占有变成唯一发泄的途径。

    他要占有她,哪怕是身体。

    丁甯大惊失色,眼前的男人,目眦尽裂,双眼迸射出恐怖的凶光,似一头发癫的狮子,朝她扑来。

    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如今他失去理智,下手没轻没重,疼得她险些晕厥,她激烈地反抗,他不理不顾,把她撕扯得□□。

    丁甯又羞又恼,拼命维护自己的尊严,很快,孙郗也把自己所有的衣服脱掉,火辣地抵上她的身。

    “孙郗,你别这样,我们有话好好说……”

    “放开我,你这个人渣……”

    丁甯见他软硬不吃,就想用恶心的方法阻止恶行,手指伸进口腔里搅了几搅,胃里的东西登时就吐了出来。

    孙郗有洁癖,如此这般肯定没有什么心情了。

    丁甯没避,直接吐到两人赤裸裸的身上,因为孙郗把她放到钢琴上,连带着黑白键上也一片污秽。

    可惜了,千里迢迢运来的,价值连城的钢琴。

    她本想恶心孙郗,最后连自己也恶心到,嗷嗷地吐个不停,胃里的东西全倒出来,最后只剩下干呕。

    剧烈的呕吐声将孙郗唤醒,以为丁甯又产生应激反应,一时间手足无措,内心悔恨自责。但又不肯服软,吧嗒吧嗒掉眼泪,闷声给她擦拭身体。

    丁甯吓坏了,把他的触碰理解成兽性未消,急得大哭,“妍姐,我要妍姐。”

    此时此刻,孙郗不想听到任何人的名字,“你闭嘴,你再喊妍姐,我立马杀了他。”

    丁甯捂住嘴巴,无声哭泣着。随手抓起他的衬衣遮蔽身体。

    孙郗泪如雨下,为什么她信任李妍,却不信他。

    丁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连自己也分不清是真哭还是装的。

    她的样子实在叫人心疼,孙郗忍不住给她拭泪。

    “别碰我”,她无情地打开他的手,孙郗的倔劲儿蹭地窜上来,“我就碰……”,话毕,吻住她的唇。

    丁甯死活推不开他,张口咬上他的舌头,孙郗呻吟两声,嘴下的力道更大了,同时,扣住她的后腰。

    情急之下,丁甯想起医生讲述的,PTSD的几种表现,惨叫几声,四肢抽搐扭动着。

    上次由于应激,她双腿突然失去知觉,把孙郗吓个半死,他可不敢再惹她,光屁股跑出老远,“我不碰你,你别生气。”

    过了一会儿,见丁甯的情况好转不少,孙郗尝试着靠近,商量道:“我带你去洗澡好不好?”

    又是哭喊,又是装抽筋,丁甯精疲力尽,她猜不透孙郗的忍耐力是多少,怕他又动粗,低头不说话,算是默许他的要求。

    别墅外,李妍被孙正和元郅合伙骗出来,怕她不老实,用安全带把她捆汽车后座上。

    李妍苦口婆心,“正哥,我的好正哥,我求求你让我进去,丁甯有PTSD,三先生会害死她的。”

    孙正耐心开导她,“没事,三先生有分寸。”

    副驾驶座上的元郅,鼻孔哼了两哼,“女人都是贱货,上了床就老实了。”

    他似乎忘了,车上就有个女人。

    李妍翻了个白眼,不屑道:“男人再厉害,也是贱货生的。”

    “没有男人,女人自己能生?”元郅颇为不服气。

    李妍刚要反驳,被孙正打断,“闭嘴,要不然你俩当场演示一下,男人和女人怎么生孩子?”

    他们被噎得不说话。

    孙正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李妍,你生的孩子,不会是元郅的吧?”

    “胡说八道”。

    两个人异口同声,元郅先狡辩,“我眼瞎吗?和她上床?”

    李妍淡定自若,笑嘻嘻道:“就算睡了也怀不上,毕竟太短,射程不够。”

    吃瓜群众孙某上线,“你怎么知道长短?”

    “你要不要再看看照片?”,李妍眼不红心不跳。

    孙正恍然大悟,拿出手机准备验证到底有多短,元郅鼻子要气歪了,“不许看,信不信我弄死你。”

    “我死了也比你长”,孙正哈哈大笑,李妍也跟着笑,连眼泪也笑出来。

    下沉式浴缸里放满水,孙郗试好水温,转身时不小心碰到丁甯。

    丁甯迅速抱住肩膀,呈现防御的姿势,“我自己会脱。”

    “我又没说要帮你脱”,孙郗气鼓鼓的,当她的面,又把自己脱个精光。

    丁甯后退两步,余光不小心扫过他结实的胸肌、完美的人鱼线,最后是……

    她羞红了脸,别过头去。

    她的反应叫孙郗心里特别得意,想逗逗她,便雄赳赳气昂昂地朝她走。

    丁甯接连后退,咒骂道:“孙郗,你要点脸。”

    “命都要没了,要脸干什么?”

    说话间,小孙郗更猖狂了。

    见他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丁甯怪叫两声,嘴角一抽,小手一勾,白眼翻出天际。

    把孙郗给气笑了,“别装了,丑死了,我不会碰你,这个世界上,又不止你一个女人。”

    是啊!这个世界上不止她一个女人。

    他背过身去,把水调到最冷,企图减轻身体的燥热。

    丁甯没进浴缸,缩在旁边低垂着头,看样子仍在提防着他。

    想到此处,孙郗异常烦躁,他关掉水龙头,披件浴袍摔门而去。

    丁甯起身快速把门锁好,又确定浴室没有暗门,这才放心洗澡,她没进浴缸,只站在花洒下淋了几分钟,冲干净身上的污渍,也离开了浴室。

    她要赶去打扫那架钢琴。

    那架钢琴是孙郗三岁生日,他妈妈送的礼物,他叫她随便弹,可惜她水平太差,怕玷污这好琴,这些日子,连碰也没舍得碰过。

    琴室门虚掩,钢琴合着盖,椅子已摆放整齐,看来有人收拾过,再往里走,丁甯看见孙郗撅着屁股,不知道在干什么。

    作为装饰美观,钢琴周围多铺上层天鹅绒毯,她吐得恰到好处,只把天鹅绒弄脏,要不然根据孙洁癖的习惯,估计会把整个琴室的地毯换掉。

    钢琴没事,丁甯松了一口气。

    察觉到身后有人,孙郗并没停止手上的活计,把脏毯子取出,换上新的。

    他提着脏地毯朝外走,路过丁甯身边时,快速捏了下她的脸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其实我早就发现你在骗我,既然你爱演戏,我就陪你玩玩。”

    男人可怜的自尊心啊!

    丁甯对他怒目而视,咬紧下唇,一字一顿,“孙郗,我恨你。”

    孙郗挑挑眉,“巧了,我也恨你。”

    说完这句话,他头也不回的走了,决绝而潇洒。

    到了楼下,他接到珠宝店经理打来的电话,“孙先生,您和未婚妻的婚戒做好了,给您送过去,还是您亲自来拿?”

    经理的语气特别温柔,但每个字都像是沾满剧毒的子弹,把他破碎的心打成筛子。

    他哪有那么坚强,不过靠一口气吊着,而这通电话,将他信念的堡垒彻底击垮。

    他跑进母亲的卧室,锁好门后,放声大哭。

    他满心欢喜的要和她求婚,他做好准备同她风雨同舟,他立下誓言陪她白头到老。

    转身之际,全化作泡影。

    所有的甜言蜜语,所有的两情相悦,全是假的。

    “妈妈,她骗我,我的心好痛,好痛……”

    李妍赶回来时,和孙郗在二楼走廊相遇。

    孙郗的浴袍,穿戴不整齐,领口松松垮垮的,由于哭过,整个人看起来不甚憔悴,特别是涣散的眼神,很像刚干完坏事的模样。

    再往下看,天鹅绒毯上有几块污迹。

    她立马断定,在琴室,他在寝室强迫了丁甯。

    “畜牲”

    她扬起手甩给孙郗一个耳光。

    孙郗怔了怔,脸颊火辣辣的疼,他眼皮跳了跳,“我不打女人,不代表你可以对我为所欲为!”

    李妍拳头攥得紧紧的,肚子里一大堆污言秽语,不过她什么没骂,对待这种卑鄙无耻的小人,无需浪费唇舌,她越过他,朝里走。

    孙郗却没想这么轻易放过她,把她堵在楼梯口,眼中杀气腾腾,“你是不是用药物控制了丁甯,不然她为什么那么信任你?”

    李妍哈哈大笑,“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那么龌龊。”

    她并不想和他废话,试图推开他。

    孙郗像一面铁墙岿然不动,语气咄咄逼人,“今天,你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保证叫你好看。”

    李妍怒目而视,道:

    “为什么信任我?因为她昏迷的那八个月,是我一把屎一把尿伺候她,从她苏醒,到能站能走,再到如今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每一次康复训练,都是我在帮她。”

    她越说越激动,声音都变了,“还有安亦阳,他为治疗丁甯的伤东奔西走,到处求医问药,为了她的安危,不惜只身前往黎明岛,至今生死未卜。傅霁月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没有她,就没有今天的丁甯。”

    “在丁甯人生中最黑暗的那段岁月,我们都曾真心待过她,而你呢?你做过什么?”

    孙郗无力反驳,气得干瞪眼。

    李妍的奚落才刚开始,只听她又说到,“丁甯又不是没脑子的白痴,分得清谁对她好,谁对他不好,你摸摸自己的良心,除了算计和利用,你有过一丝真心吗?”

    孙郗的眼眶红了,反驳道:“我对她是真心的,我爱她。”

    李妍哈哈大笑,“真正爱一个人,会叫她做小三吗?会叫她受尽世人的眼光吗?丁甯是个特别坚强的人,受伤那段时间,无论怎么痛苦,她没掉过一滴眼泪,可自从你出现后,她隔三差五就要哭一场,”

    她真是有病,同一个冷血废这么多话。

    “听说你老婆怀孕了?乖乖做你的上门女婿,回去伺候孕妇吧,别既想当婊子,又要立牌坊。”

    李妍推开孙郗,大步流星走掉。

    走廊里只剩下孙郗,整个人抖若筛糠,他踉跄着走回琴室,却不见丁甯的踪影。

    他翻出手机,打电话给黎改之,“把李妍从丁甯身边撤走,我自然有办法叫她开口,如果你不答应,我叫你永远得不到地图。”

    十分钟后,孙郗换好衣服离开别墅。

    上车后,孙正见他黑着脸,什么也没问,倒是孙郗先开口,“两件事,第一件,找律师,公布我和鸠山惠子已于三个月前离婚的消息。”

    “离了?为什么离?谁蹬的谁?都离三个月了?”

    孙正的脑袋一时不够用。

    “第二件事”,孙郗揉着眉骨,“把探子调查到的,鸠山隼人与岛国高官行贿受贿,以权谋私,杀人越货的证据交给总务院。”

    这回鸠山隼人有得忙了,哪还有心情管他们的儿女情长。

    交代完事情,孙郗闭目养神,一路上再也没说话。

    直到君耀国际酒店的套房里,他忽然想起什么,“丁昇的情况查清楚了吗?”

    “查清楚了,资料在车里。”

    等着老板夸他的办事效率,却被孙郗没好气啐道:“为什么不早说,赶紧去拿?”

    孙正大气不敢出,悄默声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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