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宵夜,已是三更,劝走了要留下来守着自己的长辈们,许焕珍这才把伺候的人都打发了出去,只留了小蛮在屋子里。

    前世,她去梁州后,身边伺候的人都被梁王府换了个遍,只留下了小蛮陪着她。

    而小蛮留下来的代价是被割了舌头。

    “小蛮。”许焕珍唤道。

    小蛮正忙活着往香炉里放驱蚊香,闻听,忙问道:“小姐可是要喝茶?如今夜深了,喝点牛乳可好?”

    许焕珍是不喜欢喝牛乳的,平日里嫌弃有股子膻味,不如茶喝着香。

    但是适才太医说过,许焕珍许是受了惊吓,睡前喝点牛乳睡得好,总比吃安神药强。

    这才一直让小丫头在小炉子里热着。

    小蛮见许焕珍点头,忙去外间端了一碗牛乳来。

    许焕珍拿个小勺子,有一下没一下的喝着牛乳,问小蛮道:“今日救我的人是不是个戴半副玄铁面具的男人?”

    “小姐,您记得啊?”小蛮问道。

    前世救她的那个人,也是戴了半副玄铁面具,她自是记得的。

    不过前世她没有过问过此事,只知道祖父派了好多人找,又贴了悬赏的告示找,但那人却再也没有出现,想来,救自己,只是那人的举手之劳。

    “嗯。”许焕珍点头,不管前世今生,她晕倒前的一瞬看到的都是一张戴着面具的脸。

    “咱们的人可记得此人的其他特征?”许焕珍继续问道。

    “小姐,当时您掉下来的突然,咱们带的护卫都赶不及救您,是那个人把您接住了。”小蛮边说着,边做了个托举的动作。

    “然后,把您放地上就走了,等我们的人赶到,那人已经没有人影了,咱们的人除了记得是个戴面具的男子其它都没看清楚。”

    许焕珍摆了摆手,不再想铁面之人的事儿,而是吩咐小蛮道:“这几日你派人注意着点,若是梁王世子来咱们府上,及时回报。”

    小蛮忙答应着下去了。

    ……

    夜深人静,整个宁安城都安静了下来,但是总有些地方是安静不下来的,比如勾栏青楼,酒楼赌坊,比如凌霄阁。

    作为京城最大的娱乐场所,凌霄阁坐落在朱雀坊、玄武坊与外城的交界处,虽称为“阁”,却是一处极大的院子,占地之大,不亚于许府,其中又分出七八个小院子,梨音院是看戏听曲的,及乐院是喝酒行令的,诗书院是吟诗作对的……

    每个院子都有自己的不同用处,其中有一处,称为天乐馆,里面皆是擅音律的少年。

    如今的大宏国掌权人是位女皇,认为女子也是有大作为的,无论男女,只要有真本事,皆可入朝为官,例如朝中被称为宋司密的宋朝若,以女子身份掌管机密司,有监察百官之权,是名副其实的“副相”。

    天乐馆,便专用来招待这样的女子们,为京城最独特的去处。

    天乐馆里坐落着两座楼房,前面一栋高三层,名为天乐,后面一栋高五层,名为观星。

    观星楼虽在天乐馆内,但是却不对外开放,楼内外守卫森严,等闲人等不得靠近。

    此时的观星楼五楼,四面窗户洞开,风吹的纱帐乱舞,在纱帐之间,坐着位男子,男子满头白发,皮肤苍白,嘴唇红润,分辨不出年纪。

    男子一身宽大的白色袍子也随着风飞舞,混着飞扬的白发,摇曳的烛火,竟似不在人间。

    此人正是凌霄阁的阁主——席风。

    席风的对面,凭栏靠着一位少年,少年身材颀长,一身青衣,扎着同色的腰带,腰间除一块玉珏外,另配着一把佩剑。

    少年头发用一根碧玉簪挽起,露出好看的眉眼,不似书生的温润,不似剑客的潇洒,竟是隐隐中透着矜贵,如金如玉如树如风。

    少年一只胳膊支在栏杆上,另外一个手里,手指绕着一件东西,赫然是半幅玄铁面具。

    “听说,你今日出手救了许知远的孙女,为何?”席风缓缓问道。

    “举手之劳。”少年随意答道。

    “举手之劳?”席风淡淡一笑:“这是你第一次示人于人前,只是因为举手之劳?”

    “这不是有面具挡着吗?”少年的语气愈发的随意:“再出去换个面具就是,谁也找不到。”

    说完,又解释了一遍:“真的是举手之劳,我也不知道那是许家的人。”

    当时他只是随着人群去瞅一眼穆星尘,没想到就在茫茫人海里看到了那个少女,她的笑容是所有人中最灿烂的,是未经任何风霜的笑容,是顺风顺水的笑容。

    这笑容,是他可望不可及的。

    所以,在少女摔下楼的一瞬间,他出手了。

    如果知道她就是许知远唯一的孙女,他大概不会出手。

    “其实如果只论身份,许知远的孙女是最好的选择,许家从许知远到许云亭,男人们各个都是能干的。”

    席风喝一口茶,将许家的事情细细道来:“许家的当家人,许知远,自是不用说,当朝首辅,历经三朝,数十年身居高位,门生故旧不计其数。”

    “育有三子,长子许怀仁,虽不在朝为官,但几十年专心做学问,在学子中颇有威望,称一声大儒也不为过;次子许怀志,二十多岁便中进士,为避嫌放弃进翰林院,从一方县令做起,如今任汝州节度使,一州父母官,每年的考评在大宏十三州中都排在前头,可见也是个人才;三子许怀礼,虽只考中了举人,却极擅经商,这些年借着父兄的便利,生意遍布大半个大宏,是棵名副其实的摇钱树。”

    “许知远的孙子辈,也各个未来可期,老大许云亭,二十岁便中了进士,如今在翰林院,听闻此子在兵法上颇有天赋,擅棋道,老二许云台,自小习武,已经在羽林卫谋了差事,老三许云楼,单等着今年秋季参加秋闱……”

    席风看少年没有反应,继续说道:“我听闻他那孙女虽然嚣张跋扈了些,却也没做过伤天害理之事,是个至纯之人,而且样貌长得不错,最关键的是,许家三代,只得了这颗明珠,若是选了她,对你倒是助益良多。”

    “您确定一个至纯之人适合我?”少年一笑:“而且,我听说,这位许小姐是个只看长相的,您觉得,戴着面具的我和那个引得全京城女人都疯狂的穆星尘,许小姐会选谁?”

    少年说完,随手将把玩着的面具又戴在了脸上。

    “在我看来,你比他俊俏。”席风说完,想着少年的身份,不容外人看见的长相,自己默默叹息了一声,道:“许小姐的事,你还是仔细的考虑考虑。”

    少年没有说话,从栏杆处一跃而下,不知道去向了。

    如果选了穆星尘能让她的笑容一直这样灿烂下去,他又何必去趟这一趟浑水,而且,他要做的事情,又何时需要依靠女人的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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