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灯 01
柒从小长在死人堆里。这没办法,他天赋高,又命硬。杀的博士多了,就算自己心里无感,在高桌和同辈看来也已经无法忽视。
杀人能带来什么?骨肉劈碎后、刀锋连着四肢筋脉一起挑断的快感,脑浆迸裂时的视觉冲击,又或者是无数个难摘星辰的不眠月夜,行走时手臂如何摆放能最快抽刀、诸如此类的暗杀技巧;黑眼圈、令牌、魔刀千刃,还有那本食谱。
柒突然笑了。笑意或许不在脸上,但他笑,是因突然意识到这想法实在荒唐。自己和浣之的缘分怎么会因杀戮而起?真是无稽之谈。
他们之间纯粹极了。说缘分大概有少,因为这里还多了一分来自他心底的念想和渴求。
燕窝汤或许难了,但她大病初愈后想去山下趁着灯节痛痛快快地游玩——
首领会同意吗?
唉,管他呢。
其实看浣之睡容时,他忍不住想到自己。
青凤说过,魔刀千刃是天下第一。自己单枪匹马地去神锻国夺了刀后,距十六的生辰已只有三天。自然,已和刚拿到令牌时的十五岁出头不同。在那之前,他从第一次杀人后就夜夜梦魇缠身,管事的请训练场边的和尚来看过,只说是厉鬼意图索命,却没有一个成功的。当时觉得,既然自己休息不好,那么第二天那些刀下冤魂就可如意,没想到是虽睡不安稳,自己却始终吊着半口气。
这情况一直延续到拿魔刀前。有了魔刀后,梦魇散了个干净,自己也不必再每日抱着武器入睡。但就在梦魇消失的第二天,他发现自己开始做一个新的梦。
寂静的训练场,四周黑暗空阔,灰茫茫看不真切,似乎不论多么努力地用眼睛使力,都看不清楚周遭的一切。地板上的划痕依旧,一道一道如工匠拿铁镐凿出,生硬地布满了他所经之处。但因为太困太累、又出不去,自己只好委曲求全,勉强蜷起手脚,睡在角落里。
*
下山容易上山难。柒背着浣之,只需脚力多用些,几乎刚吹完一阵晚风就到了镇子口。他们眼前一片烂漫的灯火和彩纸装饰,柒正欲抬脚向前,浣之突然拉住了他的手臂。“哎——你等下。”
她小步跑开,回来的时候手里抓着一个精致的狐狸面具,画出了细长的眼睛和翘起的嘴角。柒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就蒙上一层黑色。他条件反射地捏了捏魔刀千刃的刀柄,在心里强调了两遍“这只是个面具”,才放松下来。浣之眼也不眨地又掏出一个狸猫面具,同样双眼弯弯,额中带一点工笔勾出的红色。
柒很快适应了面具,已能透过面具上眼睛处的小洞去观察环境。只是在视野的盲区里,正如原先他未料到自己会被浣之戴上面具——他露在护甲外的手指一僵,在感到浣之的靠近时轻轻颤动着,被动地和她十指相扣。
“好了,我们走吧。”浣之的话在他耳边重新响起。柒仿佛能看到她的声音姿态轻柔、动作缓慢,然而最终却不容置疑。“柒,”
“不要放开我的手。”
杀人能带来什么?骨肉劈碎后、刀锋连着四肢筋脉一起挑断的快感,脑浆迸裂时的视觉冲击,又或者是无数个难摘星辰的不眠月夜,行走时手臂如何摆放能最快抽刀、诸如此类的暗杀技巧;黑眼圈、令牌、魔刀千刃,还有那本食谱。
柒突然笑了。笑意或许不在脸上,但他笑,是因突然意识到这想法实在荒唐。自己和浣之的缘分怎么会因杀戮而起?真是无稽之谈。
他们之间纯粹极了。说缘分大概有少,因为这里还多了一分来自他心底的念想和渴求。
燕窝汤或许难了,但她大病初愈后想去山下趁着灯节痛痛快快地游玩——
首领会同意吗?
唉,管他呢。
其实看浣之睡容时,他忍不住想到自己。
青凤说过,魔刀千刃是天下第一。自己单枪匹马地去神锻国夺了刀后,距十六的生辰已只有三天。自然,已和刚拿到令牌时的十五岁出头不同。在那之前,他从第一次杀人后就夜夜梦魇缠身,管事的请训练场边的和尚来看过,只说是厉鬼意图索命,却没有一个成功的。当时觉得,既然自己休息不好,那么第二天那些刀下冤魂就可如意,没想到是虽睡不安稳,自己却始终吊着半口气。
这情况一直延续到拿魔刀前。有了魔刀后,梦魇散了个干净,自己也不必再每日抱着武器入睡。但就在梦魇消失的第二天,他发现自己开始做一个新的梦。
寂静的训练场,四周黑暗空阔,灰茫茫看不真切,似乎不论多么努力地用眼睛使力,都看不清楚周遭的一切。地板上的划痕依旧,一道一道如工匠拿铁镐凿出,生硬地布满了他所经之处。但因为太困太累、又出不去,自己只好委曲求全,勉强蜷起手脚,睡在角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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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容易上山难。柒背着浣之,只需脚力多用些,几乎刚吹完一阵晚风就到了镇子口。他们眼前一片烂漫的灯火和彩纸装饰,柒正欲抬脚向前,浣之突然拉住了他的手臂。“哎——你等下。”
她小步跑开,回来的时候手里抓着一个精致的狐狸面具,画出了细长的眼睛和翘起的嘴角。柒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就蒙上一层黑色。他条件反射地捏了捏魔刀千刃的刀柄,在心里强调了两遍“这只是个面具”,才放松下来。浣之眼也不眨地又掏出一个狸猫面具,同样双眼弯弯,额中带一点工笔勾出的红色。
柒很快适应了面具,已能透过面具上眼睛处的小洞去观察环境。只是在视野的盲区里,正如原先他未料到自己会被浣之戴上面具——他露在护甲外的手指一僵,在感到浣之的靠近时轻轻颤动着,被动地和她十指相扣。
“好了,我们走吧。”浣之的话在他耳边重新响起。柒仿佛能看到她的声音姿态轻柔、动作缓慢,然而最终却不容置疑。“柒,”
“不要放开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