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要娶妻,傅少侠前世攒不够赤幽的“嫁妆”,这些年吃着池阁主的软饭,的的确确也没有购置聘礼的资本。既然不想接道盟给的高官厚禄,整顿好隐云庄后,傅昀便戴上宽檐帽,重新做起了江湖散修,四处寻找差事。

    行侠仗义得来有限,据嫣梨的消息,说是曾看见武功盖世的凝清剑主穿着一身小二衣装,正在酒楼里替人跑腿擦桌,无论长工短工一并揽着。

    聚少离多的日子里,偶尔也会接到几封传信,池幽日日抱着凝清剑入眠,再不怕他不回来。

    寻常阁的女儿家们来来去去,池幽伤势渐好,却一日比一日懒散。某日凭栏摇扇时,她被一名喝得烂醉的锦衣公子拦下,对方厚着脸皮说要点她。

    池幽用团扇半遮着半张脸,好整以暇问:“池幽花期已过,不知为何能得客官青眼?”

    男人纯然没有注意到在她袖底吐着信子的毒蛇,露骨打量池幽一袭曳地红裙,还在不要命地往前凑:“徐娘半老,风韵犹存,池阁主见惯风月,难道就不觉空床寂寞?”

    “不知点你一晚,要价多少银钱?”

    碰到她衣角前,一个身影从门外一跃至二楼,一脚将不轨之徒踹飞:“滚!你算什么狗屁东西?”

    旁观一通暴力输出之后,池幽放下扇子,冲来人露出完美无瑕的笑颜:“要娶我的人都排了十多个了,傅少侠的聘礼可攒够没?”

    回来不打招呼却打人,真够冒失的。

    傅昀拍去掌心灰屑碎土,躬身把她抵在红栏边,用宣誓主权般的造型问:“救你命的聘礼,要不要?”

    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外出奔波这些年,他虽然没有攒够心理预期的聘礼,却找到了根治她腰伤的法子。

    池幽环过傅昀,在他满是风尘的颊边烙了一枚唇印。

    红尘岁月消磨少年意气,连寻常阁的鎏金匾额都染了沧桑,对他的心动却依然鲜活。

    *

    说是要寻医,池幽口头答应下,却还在不紧不慢打点着寻常阁。最终傅昀忍无可忍,直接赶了个大早将她劫上马背,一路疾驰。

    马蹄带起一片烟尘,繁华街市从两侧快速后退,渐渐转为荒烟蔓草。他们像在逆着时间出逃,颠簸行至初见的石板桥时,两人不约而同笑了一声。傅昀夹紧马腹,随即奔得更快,驰骋向崭新的未来。

    趁着风声呼啸,池幽仰头偷袭了一个唇齿交缠的吻。傅昀替她裹紧氅衣,敏锐察觉不对:“你喂了什么给我?”

    池幽弯眸道:“一纪之前,寂尘道君从寻常阁带人走时给了我一道剑意,我寻思多半对你有用。”

    悄悄借助妖族血脉炼化仙门剑意,难怪她的身体恢复得那么慢。不过这样一消耗,帝祖血脉和赤虺圣物的影响也都相互抵消掉了,往后便与寻常妖修无异。

    傅昀冷冷瞪了她一眼,把缰绳塞至池幽掌心。待马匹逐渐慢下来,他再不看路,一把搂过她,快速低头啃下去。

    日夜兼程,这人的下颌胡茬都有些刮人了。鹰不愧是蛇的天敌,接吻这件事,他始终学不会温柔,几乎像要生吞活剥了她下酒。池幽被傅昀紧绷绷地压在怀里,被迫将那希贵的剑意重新倒吸入体内。

    “再敢算计老子,”青年恶狠狠磋磨她,“保准让你后悔。”

    她在乎他右手的伤势,他也同样在乎她的安危。

    唇角被他蹭破了皮,池幽反而笑出声来:“爱我,你怕了?”

    “怕个屁。”

    “那你现在对着千岩万壑大喊一声‘傅昀爱池幽’,我就信你不怕。”

    妖血带毒,但对道侣免疫。傅昀她吮尽颊边冰冷无温的红渍,嫌弃吐了俩字:“矫情。”

    池幽偷偷瞄了一眼他不知冻红还是烧红的耳根。

    ……到底是谁矫情?

    “不好意思的话,改喊一声‘付沧洲爱赤幽’也算作数。”

    “欸,怎么越来越快了?山路务必要慢行啊,傅少侠……”

    千山皓白,两人一马。过如飞电,踏雪无声。

    少年心易老,侠义血难凉,这趟江湖路才刚启程呢。

    -《谋心》·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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