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幽昏，树影摇动，漫天尘雾笼罩林中。高阳追至若水镇外二十里，仍不见锦衣公子等人的身影。
远方传来嗡嗡嗡的声音，这般寂静之地，声音入耳格外清晰。高阳凝神，拿出身上的灵笔，在空中一划。
这支笔名为“无墨”，乃有“徒笔成书山海现，素手绘灵百媚生”之神奇妙法。高阳因进入历化第三劫——真空劫，灵力被锁，因此尚不能发挥其绘灵的功效，无奈只能拿来画画蚊子。
妙笔生光，只见一群“默默蚊”飞出。这是蜀地一种常见的“小毒物”，其状如墨如夜，其型小巧若无，其声和柔静默，栖息于人身，不着痕迹。高阳可是深受其害多年，才将其驯化为追踪第一猛将。
所谓第一，评判标准有如下两点。
其一，是无需主人喂养，执行任务期间能自顾温饱，时不时咬上宿主一下，渴了饮血，饿了充饥，还不拿工钱，免费劳工是也。
其二，如果一不小心被拍死了，还能变成“怨灵”，法力值翻倍，给人奉上一个又大又红的“包”，并将其视为终生“宿主”。
高阳循迹而去，忽而树林中飘来一阵诡异的声音，高阳静立聆听，竟然是……骂声。
“高阳，杀人狂魔，嗜血恶徒……”
不远处，一个火光，若隐若现，火光中好似有一张嘴大张着，高阳眼神一凛。
就在此时，林中冲出一人，满脸是血，像中邪般奔命而来，边跑边回看，一下撞在了高阳身上。
高阳差点摔倒，稳了一下身子，听得他道：“杀人了，杀人了，好多血。”
那人跌坐在地，神识有些混乱，高阳将他拉起，方才看清其模样。
原来是当时酒坊中跟着锦衣公子的小厮，小厮满脸通红，用力抓着高阳的手，七慌八乱地对高阳道：“少宗主，少宗主，被杀了。”
“随我前去一看。”
“不，不。太恐怖了，我不去！”
高阳毫不含糊，边说边拉着不情愿的小厮向前奔去。漆黑的树丛中躺着两具尸体，正是那位醉酒胡言的锦衣公子和另一名小厮。
二人死状极其惨烈，心、肺、腹三处各有一个拳头大小的洞，内脏已被掏出，随意扔在地上，鲜红的血洒满了干枯的树叶。
高阳一看，轻叹一声，此情此景，恁是谁看了都免不了蹙眉。他走到尸身旁边，蹲下来仔细检查，在心里暗自分析了一番。
从这伤口可见，杀人者出手极快，伸进拔出，一气呵成，甚至保持了破开之处皮肤的工整。要知道能在胸腹处同时开三个大洞，除非那人长了三条手臂，否则不可能做到。
小厮站在一旁，不愿靠近尸身，战战兢兢地张望着四周，远处的火光萦绕在他眼中。
“火，火光，火里有张脸！你看见没？”他声音颤抖，想靠前躲在高阳身后，却又不敢抬脚，整个人冷汗直冒。
“他，他就在你面前，快跑，他要吃了你！”小厮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
高阳“嗯”了一声，眼中没有丝毫变化：“什么火，什么脸？”
“鬼火中有张脸，你看不到吗？”小厮眼中的惊恐更剧。
高阳随意地转了下脑袋，好奇地看了眼四周：“这乌漆嘛黑的，哪儿来的火光，不要自己吓自己！”
高阳不再理他，在锦衣公子周围寻找着什么。
他的眼神一凝，落在地上默默蚊的尸体上，看来凶手的功力很是了得，一招出手连附着在锦衣公子身上的默默蚊都震落而亡。
如此一来，不知凶手是谁，还得从这死亡现场的情况及几人的身份来推断。
高阳抬头看向小厮：“你可看到何人所为？”
小厮仍是目光呆滞，自顾自说着：“不可能，那张脸明明就在你面前！他在盯着你，你怎么可能没看到！”
高阳稍加思索，刻意空手打了一记耳光：“你看，若是鬼脸，能这样被我打吗？”
“你打到它了！”小厮失声尖叫起来，“它，它大张着嘴，你的耳朵快被它咬下来了！”
“我等只要行得正坐得端，怎会被那些神啊鬼啊的东西缠上，你说是吧？”说完，高阳顺手又在耳旁扇了一下。
小厮整个人已陷入发懵状态：“它，它被你打飞了！”
高阳一手搭在小厮肩上，大声道：“镇定，是不是你家公子的死吓着你了，要不你闭上眼睛，不就看不到了！”
“对，闭上眼睛！”小厮即刻照着高阳的话做。
缓了几口气，他才清醒过来：“你刚才问我什么？”
高阳提了提嗓门，重复道：“你可看到何人所为？”
小厮摇了摇头：“我等三人驾着车到此，我想撒尿，便到前边大树背后去了，没想到，过来时就看到了，这，这~~~真不是有鬼吗？”
高阳循着小厮所指方向打量了一番，继续向小厮问道：“你们是何人，来此地何事？”
“我家少宗主乃蜀山氏，二小姐与这相公岭的巫常氏早前定了亲，半个月后将嫁来若水镇。”小厮兀自镇定了一下心神，“听说此族神秘，少宗主不想让二小姐吃亏，就说前来打探巫常氏一番。因此，我三人才来到此地。”
“什么巫常氏，还和蜀山氏联姻，当真？”听得这一消息，高阳与那小厮再确认了一遍，心中疑云顿起。
“所以就说巫常氏神秘，基本上当地人都不知道，所以才叫我等来探查一番。婚宴请帖已于十日前发出，如今想来已到了九州各大氏族手中，连神族都邀请了，我骗你做甚？”
“巫常氏和蜀山氏大婚，遍邀九州神族！”高阳边说边绕着锦衣公子的尸体在外围又巡视了一圈。
想到蜀山氏，高阳心中泛起一丝暖意，那是他阿娘的母族，算起来其族也是高阳的至亲。
蜀山氏如今在九州已不再显赫，一个灭门之族与一个没落之族的婚宴，便邀九州神族，这极不合常理！
巫常氏十年前被灭族，唯有苍芒之孙尚有可能活着。是何时向蜀山氏提的亲，联姻之人又是谁呢？
另外，既然这位是蜀山氏少宗主，就该知道他与蜀山氏的关系，二人怎可能有血仇，三千杀伐更是从何说起？他的话存疑啊！
想完这些，高阳又将眼睛移到小厮身上，看得他有些头皮发麻。
小厮又自顾自强调了一遍：“我所说之话，全部属实。”
“你刚刚说有鬼，我看是有人心里有鬼吧？！”高阳打量着他。
“你什么意思，不要冤枉好人！”
“先别紧张，这么残忍的绝杀，我的意思是莫非仇敌所为？”
“我家少宗主不曾离开过蜀山，怎来的仇敌？”
“那是山贼、野狼，还是个会掏心挖肺的鬼？”
小厮顿时睁开双眼，不满地道：“我哪知道！”
“你不知道，我却知道，一定是山贼突然大发善心，或是野狼吃饱了没胃口，再或是鬼杀得无趣了，便偏偏放过了你？”
“我，我~~~我刚不是去撒尿了吗！”
“这等距离，有如此身手能杀他二人者，要发现你该不难吧！”
小厮被高阳这么一顿追问，心中急了，自觉眼前的鬼火又靠近了些，那火光在他眼珠中烧得人心慌，他又将眼睛闭起。
不耐烦地大喊：“你这人怎么回事，难道你觉得我还该死了，没死成，你不乐意了，是吧！”
高阳没想到小厮竟还怪起自己来了，说明其虽被吓得不轻，脑子还算清醒，继续问道：“你家少宗主方才在碧玉春所说之话，听起来似和人有血海深仇？说不定是仇家报复，我不过是帮你回忆回忆，小哥何必发怒。”
“哼，少宗主第一次喝那破酒，我看就是那酒害他胡言乱语。”
已经好久没听人痛骂过碧玉春了，高阳苦笑，继续问道：“你们可有进到相公岭的山中？”
“没有，说来就气，我等一早就到了山脚那片树林，结果转了大半天，怎么都找不到进山的路，到了下午干粮吃完了公子饿得慌，才去了那间破酒坊。”小厮越骂越来劲。
他等一行人没上山，这倒是不出高阳所料。
苍芒那日在山下消失后，他曾多次前往相公岭探查，却发现从那片树林起再往上走被人设计了迷瘴，不管如何走都找不到上山之路，御空飞行也被一团云气遮掩，根本找不到落地方向。
更为奇特的是，在那山上待的时间越长，其灵力损耗竟然越大，像是莫名被吸了一般。
如今，这“巫常氏”成亲，要邀请九州宾客来观礼，岂不是开山的好时机，这桩十年的悬案一直如石头压在他心上，现在看来是撬动的时候了！
想到这些，高阳心知这桩凶案不过是引子，今日定是查不出其他线索了，方对小厮道：“现如今，还是先为你家少宗主收尸吧。”
“少宗主啊，可怜的少宗主，您不如带着我一起走算了……”小厮睁开眼，一边将两人的残躯搬上马车，一边哭喊着。
少顷，待他收拾完毕，他终于想起了一个关键问题，一只手抹过额头，不知是在擦汗还是擦眼角的泪珠：“你，你是谁？”
高阳望向小厮，对上他那困惑的眼神：“你口中那家破酒坊的坊主。”
“那你，你来做什么？”小厮突然向后退，眼中的恐惧竟比见了鬼还多。
“收起你的想法。”高阳听到这一质问，仍是不急不怒，“本坊主只是前来买消息编戏而已，多问你几句，不过觉得这公子甚是可怜罢了。再者，你可知没有一个在碧玉春惹事的人能安然离开若水镇。”
他语气平静，话却让人不寒而栗，关于碧玉春神秘打手的传言他也是知道的。
小厮颤声道：“你，想怎么样？”
“当然是送你一程！”
噗，小厮听得这话，那急欲踏上马车离开的脚竟踩空了，差点摔倒。
高阳一把将他扶住：“来来来，坐好了！”
说完，高阳顺手在马背上一打。
“啊~~~”马声嘶鸣，小厮惊叫。
小厮的身影在马儿的奔蹄中闪过，带着逝去的主人和同伴，长驰而去。
前方的人影被夜色遮掩，耳边的马蹄声被风吹散。
这森寒树林中，只剩下了高阳一人，伴着幽幽血光。
乍然，他竟是甩开腿在林中狂奔，似背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紧追着他。
远方传来嗡嗡嗡的声音，这般寂静之地，声音入耳格外清晰。高阳凝神，拿出身上的灵笔，在空中一划。
这支笔名为“无墨”，乃有“徒笔成书山海现，素手绘灵百媚生”之神奇妙法。高阳因进入历化第三劫——真空劫，灵力被锁，因此尚不能发挥其绘灵的功效，无奈只能拿来画画蚊子。
妙笔生光，只见一群“默默蚊”飞出。这是蜀地一种常见的“小毒物”，其状如墨如夜，其型小巧若无，其声和柔静默，栖息于人身，不着痕迹。高阳可是深受其害多年，才将其驯化为追踪第一猛将。
所谓第一，评判标准有如下两点。
其一，是无需主人喂养，执行任务期间能自顾温饱，时不时咬上宿主一下，渴了饮血，饿了充饥，还不拿工钱，免费劳工是也。
其二，如果一不小心被拍死了，还能变成“怨灵”，法力值翻倍，给人奉上一个又大又红的“包”，并将其视为终生“宿主”。
高阳循迹而去，忽而树林中飘来一阵诡异的声音，高阳静立聆听，竟然是……骂声。
“高阳，杀人狂魔，嗜血恶徒……”
不远处，一个火光，若隐若现，火光中好似有一张嘴大张着，高阳眼神一凛。
就在此时，林中冲出一人，满脸是血，像中邪般奔命而来，边跑边回看，一下撞在了高阳身上。
高阳差点摔倒，稳了一下身子，听得他道：“杀人了，杀人了，好多血。”
那人跌坐在地，神识有些混乱，高阳将他拉起，方才看清其模样。
原来是当时酒坊中跟着锦衣公子的小厮，小厮满脸通红，用力抓着高阳的手，七慌八乱地对高阳道：“少宗主，少宗主，被杀了。”
“随我前去一看。”
“不，不。太恐怖了，我不去！”
高阳毫不含糊，边说边拉着不情愿的小厮向前奔去。漆黑的树丛中躺着两具尸体，正是那位醉酒胡言的锦衣公子和另一名小厮。
二人死状极其惨烈，心、肺、腹三处各有一个拳头大小的洞，内脏已被掏出，随意扔在地上，鲜红的血洒满了干枯的树叶。
高阳一看，轻叹一声，此情此景，恁是谁看了都免不了蹙眉。他走到尸身旁边，蹲下来仔细检查，在心里暗自分析了一番。
从这伤口可见，杀人者出手极快，伸进拔出，一气呵成，甚至保持了破开之处皮肤的工整。要知道能在胸腹处同时开三个大洞，除非那人长了三条手臂，否则不可能做到。
小厮站在一旁，不愿靠近尸身，战战兢兢地张望着四周，远处的火光萦绕在他眼中。
“火，火光，火里有张脸！你看见没？”他声音颤抖，想靠前躲在高阳身后，却又不敢抬脚，整个人冷汗直冒。
“他，他就在你面前，快跑，他要吃了你！”小厮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
高阳“嗯”了一声，眼中没有丝毫变化：“什么火，什么脸？”
“鬼火中有张脸，你看不到吗？”小厮眼中的惊恐更剧。
高阳随意地转了下脑袋，好奇地看了眼四周：“这乌漆嘛黑的，哪儿来的火光，不要自己吓自己！”
高阳不再理他，在锦衣公子周围寻找着什么。
他的眼神一凝，落在地上默默蚊的尸体上，看来凶手的功力很是了得，一招出手连附着在锦衣公子身上的默默蚊都震落而亡。
如此一来，不知凶手是谁，还得从这死亡现场的情况及几人的身份来推断。
高阳抬头看向小厮：“你可看到何人所为？”
小厮仍是目光呆滞，自顾自说着：“不可能，那张脸明明就在你面前！他在盯着你，你怎么可能没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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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到它了！”小厮失声尖叫起来，“它，它大张着嘴，你的耳朵快被它咬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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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摇了摇头：“我等三人驾着车到此，我想撒尿，便到前边大树背后去了，没想到，过来时就看到了，这，这~~~真不是有鬼吗？”
高阳循着小厮所指方向打量了一番，继续向小厮问道：“你们是何人，来此地何事？”
“我家少宗主乃蜀山氏，二小姐与这相公岭的巫常氏早前定了亲，半个月后将嫁来若水镇。”小厮兀自镇定了一下心神，“听说此族神秘，少宗主不想让二小姐吃亏，就说前来打探巫常氏一番。因此，我三人才来到此地。”
“什么巫常氏，还和蜀山氏联姻，当真？”听得这一消息，高阳与那小厮再确认了一遍，心中疑云顿起。
“所以就说巫常氏神秘，基本上当地人都不知道，所以才叫我等来探查一番。婚宴请帖已于十日前发出，如今想来已到了九州各大氏族手中，连神族都邀请了，我骗你做甚？”
“巫常氏和蜀山氏大婚，遍邀九州神族！”高阳边说边绕着锦衣公子的尸体在外围又巡视了一圈。
想到蜀山氏，高阳心中泛起一丝暖意，那是他阿娘的母族，算起来其族也是高阳的至亲。
蜀山氏如今在九州已不再显赫，一个灭门之族与一个没落之族的婚宴，便邀九州神族，这极不合常理！
巫常氏十年前被灭族，唯有苍芒之孙尚有可能活着。是何时向蜀山氏提的亲，联姻之人又是谁呢？
另外，既然这位是蜀山氏少宗主，就该知道他与蜀山氏的关系，二人怎可能有血仇，三千杀伐更是从何说起？他的话存疑啊！
想完这些，高阳又将眼睛移到小厮身上，看得他有些头皮发麻。
小厮又自顾自强调了一遍：“我所说之话，全部属实。”
“你刚刚说有鬼，我看是有人心里有鬼吧？！”高阳打量着他。
“你什么意思，不要冤枉好人！”
“先别紧张，这么残忍的绝杀，我的意思是莫非仇敌所为？”
“我家少宗主不曾离开过蜀山，怎来的仇敌？”
“那是山贼、野狼，还是个会掏心挖肺的鬼？”
小厮顿时睁开双眼，不满地道：“我哪知道！”
“你不知道，我却知道，一定是山贼突然大发善心，或是野狼吃饱了没胃口，再或是鬼杀得无趣了，便偏偏放过了你？”
“我，我~~~我刚不是去撒尿了吗！”
“这等距离，有如此身手能杀他二人者，要发现你该不难吧！”
小厮被高阳这么一顿追问，心中急了，自觉眼前的鬼火又靠近了些，那火光在他眼珠中烧得人心慌，他又将眼睛闭起。
不耐烦地大喊：“你这人怎么回事，难道你觉得我还该死了，没死成，你不乐意了，是吧！”
高阳没想到小厮竟还怪起自己来了，说明其虽被吓得不轻，脑子还算清醒，继续问道：“你家少宗主方才在碧玉春所说之话，听起来似和人有血海深仇？说不定是仇家报复，我不过是帮你回忆回忆，小哥何必发怒。”
“哼，少宗主第一次喝那破酒，我看就是那酒害他胡言乱语。”
已经好久没听人痛骂过碧玉春了，高阳苦笑，继续问道：“你们可有进到相公岭的山中？”
“没有，说来就气，我等一早就到了山脚那片树林，结果转了大半天，怎么都找不到进山的路，到了下午干粮吃完了公子饿得慌，才去了那间破酒坊。”小厮越骂越来劲。
他等一行人没上山，这倒是不出高阳所料。
苍芒那日在山下消失后，他曾多次前往相公岭探查，却发现从那片树林起再往上走被人设计了迷瘴，不管如何走都找不到上山之路，御空飞行也被一团云气遮掩，根本找不到落地方向。
更为奇特的是，在那山上待的时间越长，其灵力损耗竟然越大，像是莫名被吸了一般。
如今，这“巫常氏”成亲，要邀请九州宾客来观礼，岂不是开山的好时机，这桩十年的悬案一直如石头压在他心上，现在看来是撬动的时候了！
想到这些，高阳心知这桩凶案不过是引子，今日定是查不出其他线索了，方对小厮道：“现如今，还是先为你家少宗主收尸吧。”
“少宗主啊，可怜的少宗主，您不如带着我一起走算了……”小厮睁开眼，一边将两人的残躯搬上马车，一边哭喊着。
少顷，待他收拾完毕，他终于想起了一个关键问题，一只手抹过额头，不知是在擦汗还是擦眼角的泪珠：“你，你是谁？”
高阳望向小厮，对上他那困惑的眼神：“你口中那家破酒坊的坊主。”
“那你，你来做什么？”小厮突然向后退，眼中的恐惧竟比见了鬼还多。
“收起你的想法。”高阳听到这一质问，仍是不急不怒，“本坊主只是前来买消息编戏而已，多问你几句，不过觉得这公子甚是可怜罢了。再者，你可知没有一个在碧玉春惹事的人能安然离开若水镇。”
他语气平静，话却让人不寒而栗，关于碧玉春神秘打手的传言他也是知道的。
小厮颤声道：“你，想怎么样？”
“当然是送你一程！”
噗，小厮听得这话，那急欲踏上马车离开的脚竟踩空了，差点摔倒。
高阳一把将他扶住：“来来来，坐好了！”
说完，高阳顺手在马背上一打。
“啊~~~”马声嘶鸣，小厮惊叫。
小厮的身影在马儿的奔蹄中闪过，带着逝去的主人和同伴，长驰而去。
前方的人影被夜色遮掩，耳边的马蹄声被风吹散。
这森寒树林中，只剩下了高阳一人，伴着幽幽血光。
乍然，他竟是甩开腿在林中狂奔，似背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紧追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