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席间,冷潇潇借着身子不适退出了这个游戏,其他人倒也没有再说什么。

    看着他们又玩了两圈后,王姿月的婢女突然欠身走进来附耳对她说了一句什么

    冷潇潇察觉到王姿月投来的猜疑目光,主动与旁的人攀谈起来,只做全然不知。

    心中却是了然

    果然,这一圈轮到了王姿月之时,她竟一时语塞,输掉了这一局

    理所应当的,婢女为她抱出古月琴

    冷潇潇尽管不懂琴,但王姿月一曲“春月烟”却令人如醉如痴

    仿佛身在江南之地的小巷中,濛濛细雨扫在脸颊上,眼前绿柳轻舞,远山青黛缭绕,吐纳之间竟是天地灵气,令人心胸只感到一阵轻快畅意。

    如此轻盈的曲子,在王姿月的弹指间倾泻而出,却又感动一种庞大的力量,那是——新生的希冀。

    冷潇潇对王姿月本没有敌意,今日得以聆听到如此美妙的琴音,更是对王姿月此人有了刮目相看。

    只是,不知为何,一曲未了,琴弦竟“啪嗒”一声断开了。

    冷潇潇这才想起自己的使命,看王姿月的目光带了一丝不忍。

    王姿月站立起身,“琴弦断了,今日到此为止吧。”

    “阿月你今日似乎有些心气浮躁,是所为何事?”

    王姿月不动声色地拂开顾苏染的手,轻声道:“许是饮酒过多,有些头晕罢。”

    心气浮躁?冷潇潇却是没有发现,看来在场的各位都不是简单的呀。

    顾苏染眼眸里划过疑虑,但见王姿月脸颊微红,双眼带雾,只好道:“那你先歇息会吧?”

    王姿月略微欠身道:“扫了诸位的雅兴了,你们慢慢玩,我且去后院醒醒酒。”

    冷潇潇立马道:“阿姐,可需要我陪你?”

    王姿月快速道:“不用。”说罢又勉强笑道“我去去就回,想必你已能应付她们。”

    冷潇潇暗暗后悔方才风头出过了,这下连说辞都没有了。

    “嗯,那你可得唤人跟着。”

    王姿月:“放心吧。”说着拍了拍她的手,抱着断弦的琴走了出去

    仍旧有人在讨论方才的琴曲

    “姿月的琴艺自是一绝,只是今日却仿佛有些力不从心的样子,本是轻快的曲目却觉得有些哀愁在。”

    “春月烟这首曲子旨在表达春意之美,万物初始之道,不过想那初春细雨,江南烟柳,确实带着一点哀愁的,如此说来也不算是失了意境吧。”

    各有各的见解,倒是对此褒贬对半

    冷潇潇很清楚为何好好的古月琴会突然断裂,为何从不在人前出错的王姿月今日却忍不住心中的怨气,想必还对那日之事耿耿于怀吧。

    *

    王姿月将琴交给了婢女

    独自一人穿过外廊,几经曲折婉转来到一处池塘边,这里有着大量假山做遮挡,两岸又栽种了许多傍水而生的海棠与杉树,是不可多得的幽会好地方。

    海棠花盛开得正好,合着杉树倒映在水面上,王姿月扔下一颗小石子,打散水中的绿影。

    身后传来衣料淅淅索索的摩擦声

    “怎么?还在生我的气?”来人话里带着三分调笑

    王姿月头也不回,只赌气道:“太子殿下好雅兴,竟也在此地‘赏春、色’?”

    正是躲在厢房里面的李沐泽,在天祥皇后对王家二小姐表现浓重的兴趣后派人知会了王姿月,王姿月这才故意输掉一局好有个表现的机会。

    但王姿月心中怒气依旧未消,所以在厅堂上才那般心不在焉,就连最熟悉的曲子弹得也带了小姑娘家的嗔怒。

    后来琴弦崩断,王姿月也便趁机前来他指定的地点会面,如今他人便就在身后,王姿月却仍旧不大想搭理他。

    李沐泽闷声笑道:“怎地吃醋吃成这个样子?”

    他上前了一步,并肩立在她身侧,为她拂去飘落头顶的海棠花,温声道:“那日是我不对,我向你赔罪好不好?”

    王姿月“哼”了一下,向左离开了一点距离,“太子殿下说笑了,我与你是何关系,值得您向我赔罪的。”

    王姿月低下半张脸,娇俏的眉眼低敛,水中的倒影倒是能将她眼底的厌恶看得一清二楚,只是并无人在意湖面。

    李沐泽闻言微撇了下眉头,不自觉地冷了两分道:“送你的赔罪礼你不收,今日派人提醒你,你不听,到底要我如何做?”

    不知为何,李沐泽心头竟生出了烦躁之气,连他自己都十分讶异,从前他可是很乐意哄着她的。

    王姿月蓦地转过身,双眼含泪,愤愤道:“好呀,都是我的不好,我不该在有的人失约后生气,更不该在某人选妃之际出差错,我王姿月哪里敢妄想太子妃之位。”

    李沐泽腾地一下升起了火,温怒道:“好了,你别再要曲解我的意思。”

    王姿月怔怔地看向他

    李沐泽这才惊觉自己态度很有问题,于是柔声道:“对不起,阿月,是我不好,我没有说你不应该生气,也没有责怪你之意,就算母后对你仍有微词,但我一定会兑现诺言的。”

    王姿月皱了皱鼻头,委屈道:“说到底,我与太子殿下什么关系也不是。”

    李沐泽当下就要表迹心意

    “阿月,我李沐泽此生……”

    正要说出一番情深意切的话,却被王姿月的婢女突然打断,“不好了,小姐,二小姐她与人打起来了!”

    李沐泽此刻恨得牙痒痒,但不知为何,心底的某个地方竟然悄然松了一口气。

    王姿月也没有迟疑,只看了他一眼后果断地选择疾步朝宴会厅行去

    边走边问“潇潇与何人起了争执?”

    婢女道:“是顾家小姐,只怕这会子不知打成什么样子了。”

    “简直荒唐!”

    还只是行至外廊,远远地便听见堂内一片惊叫之声

    王姿月听得心惊肉跳,忙提着裙摆冲进厅内

    看见厅内是何情形时,王姿月惊得捂住双唇,急切地喊道

    “潇潇!”

    而与此同时,本与顾苏染的剑还有一拳距离的冷潇潇,不知是谁推了一把,还是她自己没有站稳,竟然胸口撞上了长剑。

    “阿……阿姐。”冷潇潇捂住烫手的胸口,身姿摇晃

    王姿月哪里还顾得了什么,上前一把将呆滞的顾苏染推开

    “潇潇,你没事吧?”

    冷潇潇头朝门外的方向偏,视线中看见那人洞悉一切的眼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两人并非同时进来,说明她这出苦肉计是成功的。

    面颊上,王姿月的手无错且害怕地为她拭去染上的血迹,冷潇潇这才慢慢转过头

    语气虚弱:“阿姐,不怪顾姐姐,带我回家吧,我疼。”

    王姿月扫了一眼顾苏染,只道:“若是潇潇有个好歹,顾府定要给个交代!”

    顾苏染愣愣地转头,看着冷潇潇的眼神有些冰冷的恨意,咬牙切齿道:“是王姿潇自己发疯的,早就说了,她神志不清,疯疯癫癫的,自己往剑上凑。”

    一旁的的锦似哭花了脸,驳回她的话:“顾小姐你怎能如此张口即来?我们二小姐今日所为有目共睹,那只眼睛看见她神志不清了?神志不清之人还能作出那样出神的画?明明是你非要与我家二小姐比武。

    “明明我们二小姐不是习武之人,顾小姐招招制敌,二小姐早已认输不想比试可你仍旧没有放过她,如今失手刺伤小姐,倒如此污蔑她的名声,是何居心?”

    顾苏染愤恨地看向锦似,这丫头可真是牙尖嘴利

    “你胡说!分明是她乱我心在先,分明是她……”

    “够了!”一道威震十足的男音突然在女子堆里响起

    各家小姐具是一惊,而后看清来人面目后又低敛眉目恭敬道:“见过太子殿下。”

    李沐泽看眼混乱的大厅

    看来此地确实进行过一场生死般的决斗,这相府嫡女肯定是不会武功的,想必定是这顾家小姐眼热王姿潇剑术雕花之技,欲与之比个高下,此为试探。

    那么这王二小姐明明不会武却被众人推到了不得不接招的地步,或者说有没有可能是她故意而为?

    无论是哪种情况,这王二小姐断然不可能与顾家小姐打成如此地步,顶多不过三招必然败下阵来,又怎会打得四处遭殃,看其他人的样子定然闹得不小。

    王二小姐真是厉害了得啊,竟能坚持到他们回来

    而她却又那么巧合地在他进屋之前被顾小姐刺伤

    不怪李沐泽自信自己的魅力,无论怎样推,都觉得这王二小姐居心叵测,意在吸引他的注意,又或者是他的同情心。

    他嘴角一抹极轻的笑,温言和煦地道:“顾小姐,你乃习武之人,王二小姐却不是,无论是谁的过错,你的剑刺伤了她就应该向她赔罪。”

    此话看似是在让顾苏染认错,实则却是暗讽王姿潇刻意所为。

    顾苏染一怔,有些不服气道:“太子殿下说的是,潇潇妹妹,今日是我对不住了。”

    冷潇潇很快明白了锦似的眼神,一个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王姿月急道:“医师何在?”

    作为此地的主家浩越夫人这才唤人去寻医师

    王姿月看了一圈,都是一些花容失色的女子,只好看向李沐泽,道:“太子殿下,劳烦搭把手。”

    李沐泽来此已是于礼不合,加上心中对王姿潇的猜测并没有立马应话

    浩越夫人看出他的为难,向众人道歉:“诸位,今日发生如此之事,春日宴也到此结束吧,请诸位先行后府稍作休息,待酒醒了些再派人送你们回府可好?”

    众人纷纷道:“好。”

    屏退了其余的人,虽说大家对李沐泽突然的到来感到十分的惊讶,但却没人敢说些什么

    一来浩越夫人本就是太子殿下的姑母,前来内院也并无不可

    二来大多都有猜测,心中跃跃欲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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