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池砚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又恢复了平常面对她时温和周到的样子,松开她重新站在了灯杆上。

    “抱歉,我失态了。”他将提灯再次升至高空,从乾坤袋中取了个糖包递给她,“吓到你了,吃点糖豆吧,我自己做的,蓝色的梅子口味有安神作用。”

    云落星看不见他的神情,却莫名觉得这种十全好妈妈的态度比刚才闹脾气时更吓人了……

    就像是在酝酿一场风暴,但凡她回来不好好把事聊开,那是暴风雨是真的会来。

    振作点啊!云落星!你是欠了情债,不是欠了命债!

    她胡乱想着,嘴里却塞满了糖豆。

    “到了,我准备了不少方便的吃食,若是在扶桑宗嘴馋便吃些。”提灯缓缓降下,池砚一边嘱咐一边给云落星的乾坤袋塞东西,好像她要常住扶桑宗似的。

    云落星心不在焉,嗯嗯啊啊地应付几句便逃也是的走了,徒留池砚一个人想着那蓝透了的舌尖无奈摇头。

    扶桑宗内部不知因何原因,收徒典礼居然还未结束,云落星赶到时仍是一片吵吵嚷嚷。

    大老远她就看见万霓在人群后头焦急地踱步,赶忙上前询问。

    “这是怎的了?”云落星远眺,也只能隐约听见一位中年人样貌的白袍修士和贺信争执着什么。

    “呀,你不是才走,这么快就回来了?”万霓面上的焦虑纠结一下子消影无踪,满心欢喜地拉着云落星越过人群,“先不说那些,想来想去这事你最有说服力。”

    来到人群前方,这才听清了白袍修士是来砸场子的。

    “你收这么多药修徒弟,入门条件还如此随意。”那白袍修士一脸痛心疾首,“莫不是要重蹈覆辙呀!届时,这些好苗子,可全让你搭进去喽!”

    “怎会如你所说!”贺信已是让此人气得眉头紧锁,“如今世上药修骤减,各界修士已意识到药修的重要性,且我宗每位药修出行,皆有丹修弟子一同随行,难道我扶桑宗丹术还不够证明安全性吗!”

    “咳。说来说去,还不是得靠丹修弟子助力。”白袍修士意图初现,轻咳两声掩饰道,“你药修不禁手无缚鸡之力,竟还要搭上数位丹修弟子,你当那丹修弟子是工具么!在你这扶桑宗,还不如去我那,好歹也是个顶个的正经丹修。”

    贺信面色涨红:“药修弟子不同他修,总归要历经一段较弱的时期,却是未来可期啊!”

    “啊,未来。那不就是——画饼充饥?”白袍修士故意拉长了音,一脸夸张做作的惊讶表情,“贺宗主,您这未来,今日是未来,明日是未来,不会百年后,还是未来吧?”

    “你!”贺信气愤不已,却也无可奈何,早年间药修数量庞大,有术研型,有术斗型,他是那术研型,如何向白袍修士证明药修实力不输旁人?

    万霓倒是可以,只是请了她原本的身份来,若是参与到这些纠纷中,必定对其声誉以及聚宝阁的中立性有影响。

    贺信听着白袍修士喋喋不休的嘲讽,咬紧了牙根,目光飘向了万霓——旁边的云落星?

    正巧万霓此时已经将来龙去脉给云落星理了一遍,她也答应了万霓替扶桑宗占个场子,夫妻俩眼神一交换,皆是定下心来。

    贺信瞬间换上一副不与无知之人争短长的高深莫测脸,长叹一声:“如今的丹修,当真是没落了。若是没有药修,就没有丹修,如此放碗骂娘之举竟也成了一方长老。”

    白袍修士本心里打怵,这贺信忽的换上如此自信的面目,难道还有后手?转念一想,若真有后手,早在他挑拨离间的第一句便该拉出来溜溜了。

    “牙尖嘴利!“白袍修士长袖一挥,“就算药修不可或缺,你如此大包大揽,照单全收,真打算让他们一生与那花草树木为伴,胆战心惊地掂量自己的小命?”

    “看起来,您是瞧不起药修咯。”

    “非也!只是论这自保手段……”白袍修士满目不屑,看着走上前来的云落星,“这又是哪儿来的丫头,你是药修?”

    云落星不疾不徐,在白袍修士面前站定:“若说自保手段,怕是您在扶桑宗以丹杀人之术出现之前,也只能偷偷给人下药不是?”

    此话一出,连周围叽叽喳喳的闲话都静了一瞬,只能说扶桑宗这丹术杀人实在太惊艳,传播度太广,以至于人们一时间忘了,丹修原本和药修一样需要保护。

    “这……这更是说明了药修上限极低!”白袍修士脑子倒是转得快,“既有丹术杀人,怎得不见有药术杀人?别说杀人了,药修能接我三招丹爆,我都算他身板□□!”

    他环视一周,见无人应他,更是自信:“我白鹤虽不是什么大能,但众人也该听过我的名号。若真有人能接,我带着我那白鹤门直接并入扶桑宗给我们贺宗主托举!”

    云落星瞄了一眼贺信,他果然激动不已。这白鹤虽然职业歧视严重了些,在丹术上面可也算是一名鬼才。

    不同于其他宗门派别,那白鹤门更像是精英化小班教学,十名不到的弟子却个顶个是人才。白鹤本人更是发明了一手重塑丹,一丹下肚,五灵根天崩开局直接换命,成了双灵根。

    他年纪轻轻,有此天赋,自是有不少宗门招揽白鹤,他却是坚持不入。今日借他低看药修,放出此言,扶桑宗算是撞到大运了。

    “此话当真?”这赌约可算不小了,云落星谨慎地取了立约符,“恕晚辈冒昧。”

    “你来?”白鹤挑眉,“立约可以,但若你接不下,扶桑宗这丹修弟子中让我任选十位带回白鹤门!”

    这倒是公平。得了贺信首肯,云落星扫了一眼扶桑宗的灵田,最终还是找了块空地,从乾坤袋里取了些还算有活力的鲜切灵植握在手里,竟是原地坐下闭目养神起来。

    白鹤一眼辨识出那一轮圆月似的蚀月花,哼笑出声:“满月状态的蚀月花?确实是防御的好物,但你一个药修,总该不会不知道,这东西只有炼化后才能为修士所操控吧?”

    他的说法,在目前的知识体系下确实没错。甚至可以说大部分灵植都需要经过二次加工才能发挥效用。

    但云落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甚至不是本地人。

    她没打算利用变异灵根炼化蚀月花来作为防御手段,要让他心服口服,必须利用药修原本就该拥有的能力——共鸣。

    “没有后招了吗?”白鹤见云落星并不言语,仍轻拢着那一小捧随风摇曳的蚀月花,甚至眼睛都未曾睁开过,掂了掂手上的毒丹,“那这十名弟子,我可就笑纳了!”

    一击掷出,丹药以极快的速度直冲云落星面门,眼见着胜负即将分出,她却面目平和,不理外物。

    正当白鹤以为云落星打算硬抗之时,那丹却在意料之外的地方先行爆炸,定睛一看,云落星身周一层透明的保护层,像极了蚀月花遭受攻击时自行展开的防御。

    “怎么会……”白鹤疑惑地拧起眉,他很确信自己并未朝着蚀月花的方向攻击,且云落星也未曾挪动,“难道是丹爆的散烟?”

    这丹爆之术,为了能更好的爆开,一般材质上会稍许松散些,在飞行路径上总会有些散烟飞出,许是那散烟朝着蚀月花去了,引得防御张开。

    不过白鹤自然有对应之策。

    此人不愧是丹术鬼才,这丹术杀人的手法虽不是他所创,却让他玩出了花。此刻三招融为一式,丹爆、墨玉手与第三招丹灵风共同作用,不仅结合了三种毒素,毒上加毒,最重要的是在墨玉手的质量加持和丹灵风的速度加持下,丹爆不再有散烟,是更强力的点对点攻击手段。

    云落星仍是一动不动,面色沉静,却时有冷汗滴落,不知在做些什么。

    那颗集三招精华的毒丹一出,学了丹术杀人的丹修尽是惊呼,普通修士能直面一招都要喝上一壶,三招齐出,就算是蚀月花也顶不住。

    却不曾想,云落星忽然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浑身灵力外泄,又尽数归入那捧蚀月花之中。原本削了根去了叶的蚀月花居然以云落星为支点,根须四溢,紧紧扎入土中,而花体本身则是在灵力的滋养下迅速生长,其中一株甚至当真如盈月盘,瓣上暗光流转。

    这次的三合一毒丹走得还没普通的丹爆远,才出几步就被瞬间膨胀的防御层弹了个稀碎,反倒是朝着白鹤冲去。

    好在尽是他自己的毒,顶多是被铺了一头一脸,有些不好看罢了。

    再看云落星这边,不仅没因为灵力外溢而脱力,反而进入了一种微妙的状态。她被那些受了滋养的蚀月花根须托举着,自己却又托举着伸展的花体,花随人动,像是合而唯一一般。

    “敢问第三击?”云落星见白鹤久未出招,开口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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