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
“什么意思？”谢无念一时间只觉得信息量太大，面上的表情变幻不停，显得有些滑稽。
“你该知道此界之上，天外有天？”云落星停顿片刻，去看谢无念的表情，“不知道？”
谢无念知道，只是他实在难以相信，青梅竹马、从小相伴的人是哪门子界外者。
看着谢无念的神色几经转换，最终坚定下来，似乎下了什么决心，云落星了然：“那就是知道。不管怎么说人我肯定是要救，具体能停留多久我不确定，但肯定不会超过五年。”
“再怎么也不会比灵魂逐渐消散要差了……”谢无念的手指在几近触碰到宋清溪的灵魂时，猛地收回，“动手吧。”
云落星抓住最后一片虎厉草的叶尖，不知道是安抚谢无念还是安慰自己：“做好心理准备，这很有可能是一场长线治疗。”
虎厉草盖住唇部，至此，云落星身上木心的气息彻底被掩盖。她拾起一根精修过的织心草，轻轻点在宋清溪的心口。那处仍如心跳般有规律地朝外迸散着闪烁的亮点，被织心草接触过后并未产生什么变化。
谢无念紧张地看着宋清溪灵魂与织心草普普通通的交点，此刻在云落星眼中却是大不一样。原本每轮迸散的光点在数次闪烁挪移后便会消影无踪，但持有织心草的云落星看到的却是那些光点留下的复杂拖尾。
嗡——
磅礴的灵力如水雾般坠在地面，谢无念提心吊胆地退后了几步，既怕惊扰了云落星，又怕一个不小心就破坏了那灵力交融。
织心草中散出的灵气并不多，但那翠绿色很快与云落星纯白的灵力交融在一起，带着整片灵力转变为一种如玉质温润的淡绿。地面上的灵力雾更像是某种液体，一丝丝的灵力触须探出，交缠在云落星持着织心草的手臂，也环绕着织心草本体。
云落星动了。明明是轻如鸿毛的织心草，在她手中似有千斤重。不均质的灵魂，没法猜测下一笔是落在坚石中，还是丝绸中，只得以极缓的速度运笔以免一笔飞出，走错了线。
这下连谢无念也能看见了，云落星用织心草划过的位置显现出一条稍暗淡些的光路，而之前看似无规则闪烁的光点，竟真是照着这条光路前行的。
待那些光点一开始闪烁过的位置都被布上光路，云落星睁开眼，雾气般的灵力瞬间流回体内，虎厉草扑棱棱地落下，散了一地。
她看了看宋清溪，心口处已经被“织”上了一张横纵交错的光网，灵魂中的光点沿着网流出后，在光路末端再次变回之前的样子，朝外部闪动几次后又一次消失。
“看来还得来上不少次呢。”云落星倒也预料到了这样的情况，再怎么说她也不是天才，织魂还是很费精力的，“不过好在并没遇上什么问题，最近一段时间只要我满灵就会来，你若是无事便静修，替她从心口处输灵，别贪多，让光路维持在不黯淡又不超过光点的程度就好。”
“嗯！多谢你，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料的。”谢无念的眼中倒映着那张光网，看起来有神了许多。
云落星总算是放了心，谢无念也是会挑时间醒，这可是顶级护工人选，完全不需要担心会不会出问题。
若说织心草是画魂的笔，那使用者和织心草一同散出的灵力便是墨。虽然只是画了一小部分的光路，此刻云落星还是觉得身子被掏空，提不起劲儿。
“先把东西带给修远师兄好了。”云落星取出一个小兜子，是万霓在她走时请她帮忙带的东西，“顺便去灵犀山薅一点现成的回春丹。”
灵犀山。
贺修远坐在崖顶，目光无神地对着山下的灵田，整个人摇摇欲坠，下一秒就朝着前方倒去。
云落星一来就见到这么个场景，瞬间出了一身冷汗，一个箭步上前逮住了贺修远的衣领，好在他立刻就清醒了，挣扎着自己爬了上来。
“师兄，你看不懂就看不懂，也不至于跳崖吧？”云落星瞄了一眼他差点坠崖都没撒开的书，是万霓他们给的古籍，没想到那书页开着，她仅仅是瞄了一眼就感觉头晕目眩，赶紧挪开眼去，“啊，还是至于的。”
贺修远面色微红，挠了挠头，把古籍合上：“师妹说笑了。怪我心急，越了前面的去看后面，谁知道这一眼差点把自己送走了。”
这倒是个好地方。灵犀山当是这些山头中风景最好的一山，且灵犀山人所占据的灵田地势颇高，随意找个小峰头一坐，远眺来皆是令人心神平静的景观。
不过不管怎么说，研究这些大能的东西还是找个安全些的地界比较好……谁知道哪下一言不合，入了定、引了神智，都是有可能的。
“正巧师妹你来了。”贺修远带着云落星找了个小屋坐定，“我此次提前看后面，便是为了这个。”
之前让人发昏的书页已经快到了中间部分，这次贺修远则是打开了较前的一页，上面有些图画，红黑绿的底色看着十分扎眼。
贺修远点着那些配图旁的文字：“图倒是清晰明了，只是若看不懂文字，总觉得有不少解读方式。可惜这关键的文字也不知道是什么语言，甚至我都不确定这是不是文字。这本古籍循序渐进，我便想着先看后面有没有相关的解读，谁知道此页之后所有的字皆是此种，看到一半还……总之麻烦师妹有空给我母亲递信，问问其中意思。”
云落星接过书，看着那些配图旁的文字，有些愣神。
黑色的小人身周包围着绿色的灵植——以至亲之躯为芽。
黑色小人持有的绿色灵植扎入另一个小人的体中，红色的鲜血溢出——以至亲之血为基。
黑色小人站在倒地不起的小人身旁，绿色的灵植是起初的几倍之大，张牙舞爪地在黑色小人的周围舞动——将死之人许下最后的心愿。
最终图中只剩一颗黑紫色的晶石，这张图的旁边应当是有配文的，只是字迹模糊不清，像是洇了水。
“师妹觉得呢？”贺修远见云落星盯着那页看，询问道，“一开始我觉着是某种利用灵植攻击的术法，就像师妹你做的那样。后来我又觉得有点像我曾经学过的一种祛毒法，此法用到针灸，也是需要扎入人体内，最终用灵力带着淤毒而出。所用银针皆是腐蚀涨大，凝出的毒也晶莹剔透、滴血不沾，可重复利用。”
“唔……”云落星沉默了，看前几句的配文，可不像是什么正经术法。她前后翻了几页，倒是可以看出此页之前皆是些目前已失传的药修知识，此页之后虽然不都是“不正经术法”，但也大多是非常高级的术法。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直接就能看懂那些文字，只是和前面页不一样，这些文字上面好像飘飘忽忽浮着一层“即时翻译”。
“不太清楚呢。”云落星倒也没乱说，最后一张图这么关键的配文，反倒看不清了，谁知道许下心愿能怎么样啊，“我记下了，过些日子就去扶桑宗。师兄也别太急着往后看了，哪天真从崖上落下去了也不是次次都有人救的。”
“咳……知道了。”贺修远刚消下去的红晕又泛了上来，把一大兜回春丹与其他日用丹药塞给云落星，“拿着拿着，别打趣我了。”
告别了贺修远，云落星回到了风闲山的灵田别墅中，磕上一把回春丹，美滋滋地钻进软绒的被窝里。
“就是这个防腐剂味儿爽！”云落星仔细回味着那把回春丹，深吸一口气，“不腐草的清爽口感和千年果的酸甜香气……这就是手工炼丹的‘灵魂’味吧。”
说起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盛行的，原本炼丹时为了长久保存以便随取随用，炼丹师们经常会选用固石藤作为防腐剂。这种藤蔓材料性质稳定，完全不影响任何一种丹药的品质，只是原本只有淡淡草味的它，一旦被加入炼丹材料，便会强势“夺舍”整个丹中其他的气味，变成一种让人想吐的土腥味。
后来人们发现不腐草和千年果这两物皆可防腐。前者打碎加入丹药会令其有一种脆生的独特口感，且味道清新芬芳，宛若口嚼鲜花。后者榨汁拌入丹药便能将其强烈的果香沁入药材，霸道的酸甜风味会直接击碎其余所有的怪味。
唯一的问题就是，这两者都没法像固石藤一样做到不影响丹药品质。不过炼丹师们仍热衷于把它们应用在对药效不那么苛刻的丹药上，或许这就是需求决定市场吧。
这也是云落星问贺修远讨丹药的原因。她直接炼化的成品防腐期接近于无，且不仅没有好味道，甚至还不如加了固石藤的，整个丹药散发着一种药材本身的味道，而药材本身的味道……众人皆知，一言难尽。
若是遇上事儿了，比如连续吞服大量的灵髓丹，还可能产生呕吐的应激症。
“谁研究的呢。”云落星嘴里尽是甜甜的气味，渐渐合上了眼，“还是得多加钻研啊，得想想怎么才能带着防腐灵植一起炼化并且保留风味了。”
她在温暖的甜香中沉睡了，只是好像忘了些什么事。
“你该知道此界之上，天外有天？”云落星停顿片刻，去看谢无念的表情，“不知道？”
谢无念知道，只是他实在难以相信，青梅竹马、从小相伴的人是哪门子界外者。
看着谢无念的神色几经转换，最终坚定下来，似乎下了什么决心，云落星了然：“那就是知道。不管怎么说人我肯定是要救，具体能停留多久我不确定，但肯定不会超过五年。”
“再怎么也不会比灵魂逐渐消散要差了……”谢无念的手指在几近触碰到宋清溪的灵魂时，猛地收回，“动手吧。”
云落星抓住最后一片虎厉草的叶尖，不知道是安抚谢无念还是安慰自己：“做好心理准备，这很有可能是一场长线治疗。”
虎厉草盖住唇部，至此，云落星身上木心的气息彻底被掩盖。她拾起一根精修过的织心草，轻轻点在宋清溪的心口。那处仍如心跳般有规律地朝外迸散着闪烁的亮点，被织心草接触过后并未产生什么变化。
谢无念紧张地看着宋清溪灵魂与织心草普普通通的交点，此刻在云落星眼中却是大不一样。原本每轮迸散的光点在数次闪烁挪移后便会消影无踪，但持有织心草的云落星看到的却是那些光点留下的复杂拖尾。
嗡——
磅礴的灵力如水雾般坠在地面，谢无念提心吊胆地退后了几步，既怕惊扰了云落星，又怕一个不小心就破坏了那灵力交融。
织心草中散出的灵气并不多，但那翠绿色很快与云落星纯白的灵力交融在一起，带着整片灵力转变为一种如玉质温润的淡绿。地面上的灵力雾更像是某种液体，一丝丝的灵力触须探出，交缠在云落星持着织心草的手臂，也环绕着织心草本体。
云落星动了。明明是轻如鸿毛的织心草，在她手中似有千斤重。不均质的灵魂，没法猜测下一笔是落在坚石中，还是丝绸中，只得以极缓的速度运笔以免一笔飞出，走错了线。
这下连谢无念也能看见了，云落星用织心草划过的位置显现出一条稍暗淡些的光路，而之前看似无规则闪烁的光点，竟真是照着这条光路前行的。
待那些光点一开始闪烁过的位置都被布上光路，云落星睁开眼，雾气般的灵力瞬间流回体内，虎厉草扑棱棱地落下，散了一地。
她看了看宋清溪，心口处已经被“织”上了一张横纵交错的光网，灵魂中的光点沿着网流出后，在光路末端再次变回之前的样子，朝外部闪动几次后又一次消失。
“看来还得来上不少次呢。”云落星倒也预料到了这样的情况，再怎么说她也不是天才，织魂还是很费精力的，“不过好在并没遇上什么问题，最近一段时间只要我满灵就会来，你若是无事便静修，替她从心口处输灵，别贪多，让光路维持在不黯淡又不超过光点的程度就好。”
“嗯！多谢你，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料的。”谢无念的眼中倒映着那张光网，看起来有神了许多。
云落星总算是放了心，谢无念也是会挑时间醒，这可是顶级护工人选，完全不需要担心会不会出问题。
若说织心草是画魂的笔，那使用者和织心草一同散出的灵力便是墨。虽然只是画了一小部分的光路，此刻云落星还是觉得身子被掏空，提不起劲儿。
“先把东西带给修远师兄好了。”云落星取出一个小兜子，是万霓在她走时请她帮忙带的东西，“顺便去灵犀山薅一点现成的回春丹。”
灵犀山。
贺修远坐在崖顶，目光无神地对着山下的灵田，整个人摇摇欲坠，下一秒就朝着前方倒去。
云落星一来就见到这么个场景，瞬间出了一身冷汗，一个箭步上前逮住了贺修远的衣领，好在他立刻就清醒了，挣扎着自己爬了上来。
“师兄，你看不懂就看不懂，也不至于跳崖吧？”云落星瞄了一眼他差点坠崖都没撒开的书，是万霓他们给的古籍，没想到那书页开着，她仅仅是瞄了一眼就感觉头晕目眩，赶紧挪开眼去，“啊，还是至于的。”
贺修远面色微红，挠了挠头，把古籍合上：“师妹说笑了。怪我心急，越了前面的去看后面，谁知道这一眼差点把自己送走了。”
这倒是个好地方。灵犀山当是这些山头中风景最好的一山，且灵犀山人所占据的灵田地势颇高，随意找个小峰头一坐，远眺来皆是令人心神平静的景观。
不过不管怎么说，研究这些大能的东西还是找个安全些的地界比较好……谁知道哪下一言不合，入了定、引了神智，都是有可能的。
“正巧师妹你来了。”贺修远带着云落星找了个小屋坐定，“我此次提前看后面，便是为了这个。”
之前让人发昏的书页已经快到了中间部分，这次贺修远则是打开了较前的一页，上面有些图画，红黑绿的底色看着十分扎眼。
贺修远点着那些配图旁的文字：“图倒是清晰明了，只是若看不懂文字，总觉得有不少解读方式。可惜这关键的文字也不知道是什么语言，甚至我都不确定这是不是文字。这本古籍循序渐进，我便想着先看后面有没有相关的解读，谁知道此页之后所有的字皆是此种，看到一半还……总之麻烦师妹有空给我母亲递信，问问其中意思。”
云落星接过书，看着那些配图旁的文字，有些愣神。
黑色的小人身周包围着绿色的灵植——以至亲之躯为芽。
黑色小人持有的绿色灵植扎入另一个小人的体中，红色的鲜血溢出——以至亲之血为基。
黑色小人站在倒地不起的小人身旁，绿色的灵植是起初的几倍之大，张牙舞爪地在黑色小人的周围舞动——将死之人许下最后的心愿。
最终图中只剩一颗黑紫色的晶石，这张图的旁边应当是有配文的，只是字迹模糊不清，像是洇了水。
“师妹觉得呢？”贺修远见云落星盯着那页看，询问道，“一开始我觉着是某种利用灵植攻击的术法，就像师妹你做的那样。后来我又觉得有点像我曾经学过的一种祛毒法，此法用到针灸，也是需要扎入人体内，最终用灵力带着淤毒而出。所用银针皆是腐蚀涨大，凝出的毒也晶莹剔透、滴血不沾，可重复利用。”
“唔……”云落星沉默了，看前几句的配文，可不像是什么正经术法。她前后翻了几页，倒是可以看出此页之前皆是些目前已失传的药修知识，此页之后虽然不都是“不正经术法”，但也大多是非常高级的术法。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直接就能看懂那些文字，只是和前面页不一样，这些文字上面好像飘飘忽忽浮着一层“即时翻译”。
“不太清楚呢。”云落星倒也没乱说，最后一张图这么关键的配文，反倒看不清了，谁知道许下心愿能怎么样啊，“我记下了，过些日子就去扶桑宗。师兄也别太急着往后看了，哪天真从崖上落下去了也不是次次都有人救的。”
“咳……知道了。”贺修远刚消下去的红晕又泛了上来，把一大兜回春丹与其他日用丹药塞给云落星，“拿着拿着，别打趣我了。”
告别了贺修远，云落星回到了风闲山的灵田别墅中，磕上一把回春丹，美滋滋地钻进软绒的被窝里。
“就是这个防腐剂味儿爽！”云落星仔细回味着那把回春丹，深吸一口气，“不腐草的清爽口感和千年果的酸甜香气……这就是手工炼丹的‘灵魂’味吧。”
说起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盛行的，原本炼丹时为了长久保存以便随取随用，炼丹师们经常会选用固石藤作为防腐剂。这种藤蔓材料性质稳定，完全不影响任何一种丹药的品质，只是原本只有淡淡草味的它，一旦被加入炼丹材料，便会强势“夺舍”整个丹中其他的气味，变成一种让人想吐的土腥味。
后来人们发现不腐草和千年果这两物皆可防腐。前者打碎加入丹药会令其有一种脆生的独特口感，且味道清新芬芳，宛若口嚼鲜花。后者榨汁拌入丹药便能将其强烈的果香沁入药材，霸道的酸甜风味会直接击碎其余所有的怪味。
唯一的问题就是，这两者都没法像固石藤一样做到不影响丹药品质。不过炼丹师们仍热衷于把它们应用在对药效不那么苛刻的丹药上，或许这就是需求决定市场吧。
这也是云落星问贺修远讨丹药的原因。她直接炼化的成品防腐期接近于无，且不仅没有好味道，甚至还不如加了固石藤的，整个丹药散发着一种药材本身的味道，而药材本身的味道……众人皆知，一言难尽。
若是遇上事儿了，比如连续吞服大量的灵髓丹，还可能产生呕吐的应激症。
“谁研究的呢。”云落星嘴里尽是甜甜的气味，渐渐合上了眼，“还是得多加钻研啊，得想想怎么才能带着防腐灵植一起炼化并且保留风味了。”
她在温暖的甜香中沉睡了，只是好像忘了些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