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瑶迦轻耸鼻尖,仰头,过近的距离,鼻尖相擦,逐渐拉响警报,激起一片涟漪。

    “没,没哭。”她答,“鼻子被撞了,有点酸而已。”

    手抽离出,短暂失去热源,指腹点在鼻梁上,按了按,刚撞上的那股刺痛一下归于平静,没那么疼了。

    在暗处待久了,视线逐渐清晰,她没有夜盲症,眼前人的轮廓能看得很清。

    只是他的眼底似乎藏了些她看不懂的情绪。

    哪怕已经隔得这样近了。

    “你干嘛突然把灯给关了,我没带手机,乌漆嘛黑的,害得我摸黑走路。”顾瑶迦就着这个姿势没动,仰头。

    他坐在台阶上,上半身弓起凑近,长腿跨越三四阶,大喇喇敞着,膝盖间,顾瑶迦半跪着。

    声音破天荒的软绵,带着些控诉意味,叽里咕噜地说了好几句。

    时季青其实没大听,脑子里全是手心的温软。

    当时摸黑,只听得见顾瑶迦被撞后传来一声惊呼,更黑的那一块影子动作幅度变大,他未经思考,就伸出了手将人按进了自己怀里。

    细腰,玉手。

    一来一回的,蹭了个遍。

    “你听见我说话没?”顾瑶迦说了半晌没得到一句回复,霎时有些恼火。

    “突然停电了,我走过来是找你的。”时季青说。

    顾瑶迦没往这方向想过:“啊?这种地段还能停电啊。”

    “可能是跳闸,我准备去看看。”

    “那你能不能先送我回房间?我去拿个手机。”

    在纯黑、且没有手电筒的情况下,手机傍身便是最大的安全感来源。

    “我手机,没电了。”时季青说这话时居然有点不好意思。

    顾瑶迦忽地笑出声:“所以你是准备摸黑去看电箱?”

    怎么好好的一个大帅哥突然脑子坏了呢?

    “那用我的手机吧,送我回房间。”顾瑶迦总算从他身上爬起来,站定的那一刻,直冲天灵盖的酸软令她再度下跪。

    时季青眼疾手快。

    于是顾瑶迦从半跪着趴进他怀里,到现在成了站着撞进他怀里。

    “这是什么新型手段?”时季青一声冷哼,握住她的手抬起,“还要再摔一次吗?”

    顾瑶迦“嘁”了声,甩开他的手。

    她几乎能在夜里看清,但步子还是比较慢,进卧室摸索到手机后点亮手电筒。

    光径直打上他的脸,顾瑶迦没好气地说:“走吧。”

    男人情绪变得真快。

    刚还热忱着护着她,防止摔着碰着,这会又怀疑她居心不良。

    好的坏的都让他做了说了,顾瑶迦现在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她充当手电筒的工作,时季青指哪照哪,一番倒弄下,灯总算亮了。

    只是二楼原本就按了开关的走廊灯亮了,其他地方还是暗的。

    回了房,再看时间已是三点四十。

    实打实地熬了一个大夜。

    顾瑶迦甩开手机闷头将自己埋进被窝,不过分钟,呼吸逐渐绵软平静。

    对门,灯才刚按灭。

    时季青就着窗外的夜色,落座床沿,目光远眺,隔着白色透明窗帘窥探月色,却只见一片混沌。

    他觉得自己很奇怪。

    有时候会情不自禁对顾瑶迦好,会时刻关注她的动向,似乎视线里只有一个她。

    但有时又忍不住对她恶语相向,仿佛她生而就是该被他讨厌的。

    他就像是一只被丝线拉扯的木偶,左摇、右摆,木头构造,没有心脏,没有大脑。

    所以不会思考。

    晚上起风了。

    窗户没合紧,窗帘鼓起圆润的弧度,荡起又坠落。

    时季青默不作声地看,起身,把窗户合上,再转身上床。

    -

    周末两天,在周六凑齐了工作室的所有人,主要是因为只有陈丞只在这天有空,周日晚他有场会要开。

    除了他外,其他人都是在职员工。

    工作氛围融洽的情况下,私下聚餐团建并不算额外的工作。

    一发通知,群里十五人纷纷响应。

    当天就讨论起了周六要吃什么,最后定下了前段时间刚开的韩式烤肉店。

    年轻人凑在一起,话题多的说不完。

    从当下最流行的歌曲,畅谈到明星,又到最近追的剧、看的小说。

    话题从头到尾就没有掉在地上过。

    烤肉店白雾缭绕,肉在烤盘上滋啦作响。

    不是特别明亮的灯,反而营造出一种别致的韩剧氛围。

    隔壁几桌有人喝大了,分贝拉得极高,几乎快要掩盖他们这边聊天的声音,一起再起,甚至有人脱了鞋踩在椅子上唱起了歌。

    “顾姐,你刚刚说什么?”

    坐在顾瑶迦对面的小妹,关卡策划师王然,脑袋穿过白雾,拉高音量冲她说。

    顾瑶迦与之对应的,也放大声音:“我说你最近情绪低落,是因为什么?”

    聚餐环节不适合谈工作,作为老板,顾瑶迦也需要关注员工的心理状态。

    王然突然不说话了,脑袋缩回去,又闷了口酒。

    旁边坐着的,服装设计师方云筝,凑到她耳朵附近来,告诉她:“阿然前两天被分手了,气得不行,气着气着闷头哭了一天。”

    话匣子一下被打开,方云筝继续说:“那男的无缝衔接了个新女朋友,这不就是劈腿吗?完全就是个渣男。”

    “啊——”顾瑶迦才知道内幕,不免得产生怜爱,然后以恋爱大师的口吻同王然说,“不要为渣男伤心,过了这村还有的是店,不要吊死在一棵树上,难不成以后还找不到更帅更好的人了?”

    一听这话,在场的人都转头看过来。

    陈丞的位置有点偏,因为他只是个实习生,但见此还是没忍住开口试探:“那瑶迦姐你有没有谈恋爱?”

    小孩在这么多人面前倒是不叫姐姐了。

    “我?”顾瑶迦脑海里瞬间涌起时季青的脸,虽然订了婚,但两人有名无实,哪里算得上谈恋爱,于是矢口否认,“没有。”

    “噢——”他们起哄。

    “噢什么呢,这不是忙着让我们的《夏恋》赶紧落地,没时间谈吗?”

    “失敬失敬,不愧是顾姐,理想远大。”

    这些人,一口一个顾姐,明明年纪差不多,其中还有不少比她大的,也照喊不误。

    美名其曰——“喊老板太生分,喊妹妹过轻浮,顾姐最好了,尊称。”

    “不过顾姐都没时间谈恋爱,那我们打工人更没时间谈了。”有人幽幽开口,像是吃了二十年的斋饭。

    顾瑶迦一语道破:“只要你想,一天二十四小时忙二十三小时都能有一小时去谈恋爱。”

    “哈哈哈,我们的心脏可经不住这么造。”

    国庆前夕,游客越来越多,新开的烤肉店成了打卡点,他们进场时还空着的座位顿时坐满了。

    温度也升了起来,吃着的人后背热出了汗。

    顾瑶迦脱掉外套挂在椅背上,内里穿着的白色薄款针织衫十分贴身,衣袖稍往上推,堆在小臂处。

    她和朋友一起吃烤肉的时候,习惯当主烤的人。

    新鲜肉类上烤盘,混着油,滋啦作响,颜色一步步变化,厚实的肉用剪刀剪开,薄的肉简单烤几下就能放进餐盘里。

    尽管他们屡次说不让她来,但顾瑶迦还是强硬地在自己手里塞了个夹子。

    “我喜欢烤肉,就让让我吧。”顾瑶迦开玩笑着说。

    陈丞身在曹营心在汉,作为实习生他也是拿下了烤肉的工作,只是心思并不在这。

    烤着烤着,糊了好几片肉。

    “陈丞,看啥呢?”刘瑞实在看不下去了,夺走他手里的夹子,免得剩余的烤肉遭受迫害。

    他顺着陈丞的视线看过去,瞬间被一张明媚张扬的笑脸占据视野,秒懂了。

    刘瑞压低声音,夹了块熟肉扔进他碗里,身子顺势侧过去,调侃:“你喜欢我们顾姐啊?”

    “我,我......”陈丞思绪瞬间回收,吓得一激灵,“你怎么知道?”

    他恨不得捂住刘瑞的嘴:“你可别乱说。”

    “不说不说,我就问问。”刘瑞嘿嘿笑。

    见这桌没了生菜,刘瑞往隔壁桌伸手抓来一片,把刚刚烤好的肉裹上蘸料,用生菜包裹,塞进嘴里。

    嚼巴嚼巴着,笑说:“顾姐这样的人,你追不上的,我觉得她不会喜欢年龄比自己小的。”

    其实陈丞自己也有这种感觉。

    只是,心动这件事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一发动全身。

    于是乎他也闷头喝酒,只是视线还是忍不住往那头游走,没再跟桌上的人说话。

    几轮肉下来,大家都吃饱喝足。

    有人情绪上头,喝醉了,整个脑袋像夕阳时悬挂天边的太阳,红彤彤的。

    顾瑶迦招呼:“大家国庆都好好休息,假后再一起努力干活。”

    “好——”醉的,没醉的,都争先恐后响应。

    很快关系好的、家里挨得近的,分成几波,没喝的送喝了的回去。

    到最后居然只剩下她跟陈丞。

    顾瑶迦没喝,自己开车来的,清楚自己的酒量,喝了之后怕是家庭地址都报不出,索性一滴没沾。

    另一头剩下的陈丞因为住在学校,同大家都不顺路。

    他不算完全喝醉,尚且还能独自站稳,但脚步虚浮,走一步晃一下,完全不能让人放心。

    “我送你回去吧。”顾瑶迦念他年纪小。

    虽然是个男生,但喝醉了还是不安全。

    陈丞把外套挂在肩膀上,脑袋无力地垂着,转个方向,确认声音来源。

    瞧见是顾瑶迦后,脑袋里两个想法打起了架。

    不想麻烦她。

    但是想跟她单独相处。

    好纠结。

    “听见了没?”

    声音突然变近了。

    抬眼,她凑自己凑得好近啊。

    近到呼吸都凝滞,生怕一点动静就能惊扰到她,把她赶走。

    陈丞重重点头,小狗似的,从喉咙里哼出一声“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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