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则序继续道:“沈氏集团掌权人这位置,你是想要的,不论你给自己铺多少的后路,多少次告诉自己,就算不做这个继承人也可以维持富足的生活,可等你真的为了那个男人而放弃这一切,早晚有一天你会后悔这个选择。”

    沈容臻和沈则序对视着,“既然这位置这么让人向往,那爸当年为什么又放弃了呢?是不是因为妈妈去世之后,你那时什么都不想要了,财富,地位,甚至也包括我。”

    沈则序僵在原地,“这么多年,你一直在怨我。”

    沈容臻有些悲哀地发现,他们父女两个是最了解彼此的,沈则序了解她的野心,因为那是他从小培养出来的,而她则了解沈则序的痛处,每每踩中时,都带着几分无法抹去的怨意。

    他们父女骨子里是一类人,纵横商场,需要野心,也需要一往无前的锐气,而沈则序早已没有了这些。

    沈容臻回到房间的时候,只觉筋疲力尽,她仰躺在床上,手机震动个不停,不知是谁打来的,可她却不想听,不想看。

    从小到大,她一直被教育要做到最好,记忆里,妈妈会把她抱在怀里,无声地对抗着爸爸的压力,她还记得七岁那年,那个雨夜里,妈妈同爸爸争吵得很厉害,甚至提出了离婚,要带她离开,那时她还不懂这些,可她很怕,缩在卧室的角落里,她想着,或许自己再努力些他们就不会争吵。

    她在回忆中睡着,被第二天早上的铃声惊醒,去浴室洗了澡,没有吃早饭就去了公司。她没什么胃口,又喝了宋秘书端来的咖啡,一番折腾,胃里难受得厉害。纪宁过来送文件时,被她苍白的脸色吓到,连忙问道:“你怎么了?”

    沈容臻站起身来,摇了摇头,可下一瞬眼前昏黑,她整个人倒了下去,沈容臻意识消失的那瞬,只看见纪宁紧张的神情,他将她抱住,急切地唤人进来。

    等沈容臻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在一家私人医院里,手上挂着点滴,她刚一动作,手便被人握住,“别动。”

    纪宁将她的手握得很紧,沈容臻身体有些虚弱,怎么都挣不开,“我怎么了?”

    纪宁的声音很低,像是真切地被她吓到,“低血糖昏迷了,送你过来的时候,你还一直出着冷汗。”

    难怪她身上会这么难受,她身体还算不错,可昨晚和今早都没吃饭,也难怪会低血糖。沈容臻想到什么,忙嘱咐一句,“别让人告诉我爸。”

    纪宁心有余悸,“我是真的没有想到,你在沈宅里住着也会不好好吃饭。公司离医院很近,从你昏迷到现在也才半个小时,如果不是知道了原因,这个时候恐怕沈先生已经得到消息了。”

    身体虚弱的时候,也会收起身上的戾气,沈容臻没有再抽回那只手,纪宁温声道:“小周去买吃的了,一会儿输完液,我送你回去,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沈容臻垂着眼眸,不理会,不回应,更不想去探寻这个男人的想法。

    只是小周还没有到,宋冉先带着人过来,男人身量很高,步履匆匆,眉宇间透着焦急与担忧,推开病房的门。

    徐嘉刚要出声,看到眼前的景象怔在了那里,纪宁就那样堂而皇之地握住沈容臻的手,即便听到有人过来,也没有松开。

    沈容臻抬起眼,唤了一声,“嘉嘉……”

    这个称呼将原有的“暧昧”打碎,纪宁识趣地起身,也松开了沈容臻的手。徐嘉走了过来,坐在了床边,摸着她的脸颊,声音有些颤,“你以前也这样住过院吗?都是我不好,没有陪在你身边。”

    沈容臻看着他,挤出来一抹笑意,“我没事,不过你怎么过来了?”

    刚才纪宁说她昏迷到现在只有半个小时,即便徐嘉第一时间得到消息,也不可能这么快从Z市赶来这里。

    “我昨晚给你打了很多电话,你没接,我怕有什么事,就来了H市,只是刚到你公司,就听宋秘书说你昏迷去了医院。”

    宋冉当然不止说了这些,那时她拍着胸口,一阵后怕的模样,“沈总晕倒得突然,好在纪特助在场,将沈总扶住,从办公室里一路抱着,直到上了救护车。”

    纪宁的名字很是刺耳,可沈容臻的身体更要紧,徐嘉没那个心思吃这飞醋,匆忙来了医院,第一眼见到沈容臻醒着时心里松了口气,只是纪宁握着她手的一幕始终横在他的脑海中。身后人还看着,徐嘉将沈容臻的手握住,“我应该昨天就赶过来陪着你,照顾你,这样你就不会昏倒了。”

    沈容臻笑了笑,“也不是什么大事,现在不是好好的了。”

    沈容臻从医院出来之后,没有回沈宅,带着徐嘉回了那套公寓,纪宁和宋冉也很是尽职尽责,将她送到房间里,宋冉道:“这里离公司很近,沈总如果需要什么,直接给我打电话。”

    沈容臻点了点头,“你们也辛苦了,先回公司吧。”

    纪宁进了房间之后就没有说话,可眼神一直落在她的身上,沈容臻有些别扭,身上又实在黏腻,她看向徐嘉,“嘉嘉,帮我放水,我想洗个澡。”

    纪宁衣袖下的手慢慢握紧,他步子僵硬,慢慢从卧室退了出来,走到客厅时,他还回去的那枚钥匙仍旧孤零零地躺在餐桌上。

    宋冉也从房间出来,见纪宁站在门口,像在等她,又像是不舍得离去,她笑了笑,“我们走吧,沈总正牌男友都来了,会好好照顾她的,小别胜新婚,想必不喜欢外人在这里碍眼。”

    纪宁没有理会她,转头走了出去。门被合上,公寓里安静下来。

    徐嘉将水放好,不放心她一个人洗澡,也要跟着沈容臻一起进浴室,她笑了笑,手指抵在他的胸前,意有所指,“如果是一周前你跟进来,我会很开心。现在就别挑战彼此的定力了,好吗?”

    徐嘉知道她故意逗他,辩解道:“我哪有想这个……”

    沈容臻洗澡的时间里,徐嘉打量着这套公寓,装修虽精致,但没太有生活气息,医院里她就喝了几口粥,说不定一会儿又饿了,徐嘉去厨房转了转,冰箱里还有一些食材,他打算做顿饭,将外套放在沙发上,徐嘉卷着衬衫的衣袖走了进来,视线倏地定住,只见流理台上放着一款精致的腕表,像是被主人随意取下。

    徐嘉脑海中轰鸣一声,大脑一瞬间空白,这是一款男士腕表,他下意识便想到了纪宁,甚至回忆病房里看到的那只手,手腕上好像也是空着的。纪宁曾经来过这里?

    他的思绪很乱,身后传来沈容臻的声音,他定了定神,将那腕表不着痕迹地收进裤袋里,再转身时,脸上已经看不到任何异常的神情。

    沈容臻穿了浴袍出来,“刚才在想什么?喊了你好几声都没听见。”

    徐嘉轻笑一声,“第一次来这里,倒是觉得新鲜,四处瞧了瞧。”他不着痕迹地试探,脸上的表情有些羞赧,“你之前邀我同居,是让我跟你住在这里吗?”

    沈容臻没有多想,“这套公寓离公司比较近,我有时忙了会住在这里,装修简单了点,还有一套房子和一套别墅在我名下,离公司远了些,不常过去,下班之后回老宅比较多。”

    她走过去,将徐嘉拥住,低声问他:“怎么,现在想和我一起住了?不害怕了?”

    “我什么时候害怕了?”

    见他嘴硬,沈容臻也不拆穿他,“行吧,你说不怕就不怕。不过如果住下来,我得让人添置一些东西,我这里什么都没有,总是不太方便。”

    徐嘉一直绷着的弦稍稍松了一些,没有男人的衣物,这是不是就代表这套公寓里,没有男人留宿过。

    纪宁的存在始终让他如鲠在喉,从前离得远些,他可以强咽下去,也可以因为相信沈容臻而忽略那些照片,可现在这个人在他看不到的时候,握着沈容臻的手,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一个下属,甚至来了上司的家中,把腕表落在了这里。

    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徐嘉想不清楚,更何况,当初纪宁并没有否认过对沈容臻的感情。

    沈容臻开口道:“我带你去别的房子里住吧。”

    既然纪宁有可能来过,他更没有理由从这房里退出去。“这公寓挺好的,离你公司又近,我打算在这里住几天,匆匆忙忙过来,什么都没有带,还需要内裤。”

    沈容臻本来打算叫小周到熟悉的品牌店里去一趟,挑好男士的衣服送过来,可如果是贴身的衣物,让小周去买总不太合适。

    沈容臻打算直接给品牌店里打电话,徐嘉却突然说了一句,“还是男人比较了解男人的审美,不如让纪特助帮我去买吧。衣服的尺码我打电话告诉他。”

    沈容臻表情有些微妙,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又咽了回去,“好啊,我给他打电话。”

    沈容臻拨电话的那瞬,徐嘉的眼神也在盯着她的手机,眼神里仿佛有一把刀子,隔着手机都能刮在那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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