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并无其他异样,只是黑得很,就连屋中也是漆黑一片。

    按往日来说,宋禹应当已经在家中了,此时却没有他的身影。纪绾拿着帕子,站在院门张望了会,试探性的出声,

    “宋大哥?”

    院中依旧没有任何声响,纪绾虽说心下也有些拿不准,但她也还是迈着步子向屋中走去。

    随着纪绾距离屋子越来越近,屋中那隐约的光亮也透了出来。

    纪绾缓缓走进屋中,只见见桌子上放着一只蜡烛,而蜡烛的一旁则好似放置了个木质的盒子,在烛光下看起来很是精巧。

    见此纪绾又试着出声喊道:

    “宋大哥,是你吗?”

    只见宋禹从床幔后面走出,不明的夜色掩盖住他那有些发红的面色,他用手挠着头,语气中也有些不易察觉的别扭,

    “阿鸢,怎知我在这里?”

    话中总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今日宋的禹穿得也比往常要上心,头发被仔细得束起,没有一丝乱发,连衣裳也换了件比往常更为精致的,上面没有一丝多余的褶皱,将他的腰身衬得极好。

    见宋禹出来了,纪绾心中的猜想也都印证了大半,眼前这些事情应当都是宋禹布置的,只是她还不知是为何要做这一番事。

    “宋大哥,这是?”

    宋禹一直低垂着头观察纪绾,他见纪绾没有动作,便自己上前将桌子上的木匣打了开来递给纪绾,顺手又点了个更亮些的灯。

    带着暖意的灯光徐徐在屋里蔓延开来,纪绾也逐渐看清了那木匣里是什么。

    只见一个用银质打造的精致梳篦被放置在木匣中,其中的花样很是精巧,一朵朵镂空的桂花被雕刻上面,其中还有些许的宝石点缀。

    看着木匣里如此精致的梳篦,纪绾语气中带着些惊讶地问向宋禹:

    “宋大哥,何必送如此精巧的物件给我?”

    “阿鸢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宋禹带着些笑意反问,眸子却一直盯着纪绾观察她的反应,

    听到宋禹的话,纪绾面上闪过几许困惑,她这几日忙着看葛母他们的帕子,时不时又与沈玲交谈些开商铺的事情,一时间实在是记不起来。

    纪绾低着头轻轻摇了摇,回应道:“我这几日忙着,也没有记清。”

    听到如此回答,宋禹长叹了口气,克制住心中想要将纪绾揽入怀中的想法。

    “阿鸢总是不将自己的事情记在心上。”

    “生辰快乐,阿鸢。”

    听到宋禹这句话,纪绾猛的一抬头,眼眶瞬间染了红,眼中的泪水霎时间汹涌了出来。

    纪绾母亲在世时,每次生辰纪绾都会吃上碗长寿面,家中的菜肴也会更丰盛些。

    可自从母亲去世以后,纪绾就从来没有过过生辰,往日也总是看纪灵妙在府中大张旗鼓的置办着,刚开始的几年她满是羡慕,也期待着她的生辰也能这般热闹,可在被送到偏院后,她的生辰却从未有人提起。

    连带着她自己都对生辰都不在意了。

    本站在一旁的宋禹等待着夸奖,就见纪绾如同那断了线的珍珠流下,他连忙慌张地上前用手将纪绾的泪水轻轻抚去,嘴中也口不择言地认错,

    “阿鸢……你若是不喜欢过生辰,我……我这就将一切都收起来。”

    纪绾没有回话,只是泪水还在不断的流。

    “你不要哭了,我心疼。”

    宋禹的语气中也染上一丝疼惜。

    纪绾没有过多的言语,她努力止住泪水,用帕子将泪水拭去,摇了摇头,

    “我喜欢的,只是我许久没有过生辰了,没……没想到……”

    后面的话纪绾有些说不出了。

    宋禹见纪绾不是不喜欢,心中也松了一口气,但看着纪绾那发红的眸子,他还是不舒服。

    他想做些什么安慰纪绾。

    纪绾的手被宋禹宽大的手牵着,常年劳作的手上带着厚厚的茧子,可此时这带着粗糙手感的手,却给纪绾传来源源的暖意。

    纪绾被牵到桌前坐下,一碗热腾腾的寿面被推到她的面前。

    “阿鸢,吃了寿面,长命百岁。”

    许多孩童生辰时都会吃上一碗寿面,寓意能平平安安,宋禹不会说些甜蜜的情话,只是一心想着对纪绾好些再好些。

    纪绾看着放置在面前的寿面,

    啪嗒,一滴泪。

    接着就是一滴又一滴,她眼中的泪又自顾自的流了出来。

    她本不是什么娇气爱流泪的人,可是许久未有人如此对待她了。她已经习惯了被所有人漠视,被所有人忽略,甚至也已经习惯了自己把忽略自己。

    宋禹如此用心地对待她的一切,她心中不难有些触动。

    看着纪绾那还带着红意的眸子又流出的泪水,宋禹终究还是克制不住,起身将纪绾抱进了怀里。

    怀中的纪绾是那样的纤弱,可也是这样的她,从来这里之后并未诸多抱怨,而是想着法子赚钱。

    他没一刻不觉得自己能娶到纪绾是何等的幸运。

    “阿鸢,我在。”

    宋禹轻抚着怀着纪绾的背安慰,垂着鹰眸看着怀中的纪绾,泪水将他胸前的衣料浸湿,甚至能感受到纪绾那细微的啜泣。

    纪绾在宋禹那温暖宽广的怀中啜泣着,泪水不断的从那微垂的眸子中流出,像是把埋在心底许久的委屈都哭了出来。

    两人就这么抱着,周遭的一切都静了下去,只能听到纪绾那细微的啜泣声和宋禹的呼吸声。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寿面上的热气都消散了,纪绾和宋禹才逐渐分开。

    分开时,纪绾的目光落在了自己方才趴过的地方,只见宋禹胸前那一块的布料已经明显湿透了,绯红爬上了纪绾的脸颊,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

    “宋大哥……”

    宋禹自是注意到了纪绾的目光落在了何处,他本来不觉得有什么,可纪绾的目光落在的地方却有些发烫。

    “阿鸢,你快尝尝这……”

    宋禹试着将话题引向别处,可在看到那碗已经坨了的面时,他的话又止住了。

    “我,我再去做一份!”

    宋禹转身要向着厨房走去,可衣角却被扯了扯。

    “宋郎,陪我到院中坐会吧。”

    纪绾仰着头,眼中还有些湿润,此时落在宋禹眼中,更是惹人怜爱,面对这样的纪绾,宋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有些呆愣地回,

    “好。”

    宋禹将手中的面放到桌子上后,就拿了两个椅子同纪绾一起来到院子里。

    今夜月明星稀,整个空中也没有几朵云,万丈苍穹之上,半满的月牙高高挂在其中,为院中镀上一层银色,点点明星缀在周围,倒多添了几分活泼在其中。

    “宋郎,你瞧见那一颗了吗?”

    纪绾拢了拢身上方才宋禹拿来的披风,指着夜空中一颗稍显明亮的星星出声问道,

    两把椅子摆放得近,坐在其上的两人也挨得密切,此时宋禹一转头便能看见纪绾那不过几指距离的脸颊。

    顺着纪绾所指,宋禹自是也注意到了那颗星。

    “看到了。”

    宋禹柔声回应。

    “我幼时母亲同我说,后来会化这颗作星护着我,后来每年生辰我都会在院中瞧这颗星星。”

    纪绾难得说这样多的话,眸子中是宋禹未曾见过的怀念。

    宋禹瞧着纪绾,一时入了神。

    纪绾方才望着夜空,听到一旁的宋禹没了声响,转头望去,转入了宋禹的鹰眸之中。

    那其中有汹涌的爱意,但在发现纪绾看过来时,他的眸子一颤,惊慌掩盖了过去,纪绾只瞧见几分尾巴。

    纪绾又在宋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

    两人对视许久,之间的距离也逐渐缩短,就在即将触碰时,不合时宜的鸭叫了一声。

    距离被瞬间拉开,宋禹耳尖的红连月色都掩盖不住了,一旁的纪绾双手放在胸前,感受着胸腔中那愈发猛烈的跳动。

    “宋郎,我先去歇着了。”

    纪绾起身,快步向屋子走去。

    等到纪绾已经回到屋中好一会了,宋禹才回过神似得,将两把椅子抬回了屋中。

    宋禹洗漱完,床上的纪绾已经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走近,他今日送的梳篦被放在枕边。

    因着方才的哭泣,纪绾的眼有些肿,方才在院中消散了些,可还是能看得出来。

    宋禹看着纪绾那还有些红肿的眼,脸上的泪痕已经被洗去,一头乌发散落在枕头上,更衬得纪绾皮肤白皙。

    宋禹看着熟睡中的纪绾,终是没忍住,俯身落了一个吻在纪绾眸上,像是对待一件珍宝。

    做完这一切的宋禹,刚刚消散的耳夹,耳朵连带着脖颈也红了个遍。

    一时间是睡不下了,宋禹此时精神得很,低头看了看腹下那昂扬的物件,叹了口气,离开了床榻边。

    帷幔之后,越来越重的呼吸声传了出来,那壮硕的胸肌也起伏得厉害,宋禹手上的动作不停,脑中不断闪回着方才和往日的情景。

    “阿鸢……”

    随着一声低唤,一切逐渐都归隐于夜色。

    ————

    这几日宋禹醒得早,每日收拾院中时也将书卷拿在手上,时不时看几眼,再在嘴中念着。

    纪绾起身,同宋禹一起吃了早饭后,两人一同向着镇子走去。

    若是往常纪绾则会在家中等着葛母送帕子来。

    如今每日送来的帕子已经稳定了,再加上每人也都有家中的活,便改成了大家每晚将绣好的帕子都送到葛母家中,再有葛母每日上午送到纪绾家中。

    至于每日的工钱也都由葛母分给每人。

    只是今日是铺子开张的日子,纪绾用所有人说了,帕子明日再一同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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