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车回到公寓,唐长莺没有Ura年轻能熬,冲了个澡直接睡了。

    凌晨五点,她醒来去厨房倒水,看见女儿正撅着屁股,往贴在鞋柜上方的白板上写字。

    周一/周三:

    8:00AM - 11:00AM 数字摄影

    2:00PM - 5:00PM 胶片摄影

    周二/周四:

    8:00AM -11:AM 摄像

    1:00PM - 2:15PM 摄影史

    2:30PM - 3:45PM 图片研讨会

    4:00PM - 5:15PM 文学与写作

    6:00PM - 9:00PM 绘画

    周五:

    8:00AM - 11:00AM Workshop

    “你这怎么选的课?” 唐长莺从上到下扫了一遍周二和周四密密麻麻的排课,“想累死自己?”

    “这样我周一和周三的晚上,还有周五十一点之后就都能空出来了,” Ura倒是对自己精心安排的课表很是满意,“大片的空白时间才好做事。”

    唐长莺吃惊地问,“四节工作室课,三节大课,每个都有作业,你还有空折腾别的?”

    “万一突然有别的计划呢?” Ura手指一松,马克笔啪嗒落进笔筒,她转过身体往后一靠,胳膊搭在鞋柜上,嬉皮笑脸的说,“反正我早就习惯啦。”

    Ura的高三,是又要学习又要工作,还得挤时间考SAT、准备作品集申请大学,像个陀螺一样被抽得团团转的一年。

    Ura在飞机上睡了一路,精神奕奕的清空行李箱,又把家里稍微打扫了一遍。

    落地纽约后Ura像是回到了主场,家里所有事情都安排得井井有条,上学前还给唐长莺煮了碗虾仁挂面。

    这学期她还是选了Lindsay的课,班里同学大部分都是熟悉的面孔,Ura端着保温杯走进教室,热情的问候声一句句的接踵而至。

    和大家聊了两句,她从包里把电脑掏出来放好,Jean一个箭步坐到她旁边,“你艺术史报的哪个时间?”

    “周二周四一点的。” Ura说。

    “Yes!” Jean高兴的挥拳,“是同一节课!”

    “我也报的这个老师,” 坐在旁边的Tina探头过来,“我们又可以在一个小组啦。”

    “写作课和图片研讨会呢?” Jean问。

    “我都是周二周四,” Ura从电脑里调出课表推给他看。

    “你又选绘画了?,” Jean诧异道,“上学期没吃够苦头啊?”

    “我还得学的更认真才行。” Ura喝了一口杯子里苦涩的咖啡,“我把上学期的作业拿给我的中国画老师看,被训了,她说我画画态度不认真。”

    Lindsay踩着上课时间进入教室,新学期的第一堂课正式开始。

    星期二晚上,绘画课教室里,Ura把这节课的死线日期记到本子上,如此一来,她已经拿到了这个学期所有的假期、考试和作业的交稿日期。

    下课后她迫不及待的给上田义彦老师编写邮件。

    “春假,春假,希望能春假拍摄。” Ura小声念叨着,手指点击了发送。

    可喜可贺,上田义彦也觉得在三月中旬拍摄【春】不错,回复她说3月15日林芝见。

    鼠标在日历上滑动,9号周五下课后Ura就可以飞去首尔,在权志龙那呆到13号再飞林芝。

    没有马上分享给男朋友,Ura想要突然出现给他一个惊喜,手底下已经忍不住动作,打开网页查起了机票。

    唐长莺这两天也没闲着,马不停蹄的约了房东见面,两人谈好了价格,办理交易过户。

    研究了各种税款、房价涨幅和银行政策之后,唐长莺发现还是北京的房产升值空间比较高。和金正洛商量过后,决定就付百分之二十首付,贷款十年,省下的钱可以在北京给Ura买一套房。不过害怕把公寓挂到女儿名下后,Ura连贷款都想要背,唐长莺还是用自己的名字办理了过户手续。

    Ura知道后开心死啦。

    松了好大一口气,最近真的都是好消息呢,不仅不用收爸妈一套房子,还可以不用请假就可以回国拍【春】,最最重要的是,三月还可以见男朋友!

    “行了,看你这傻乐呵的样子,不写你名字真就这么开心?”

    “不是因为这个啦,” Ura说,“我和上田义彦老师订好了,三月十五号去林芝拍照。”

    “哦?”唐女士来了兴趣,“三月中,是春假吧?那你准备几号回国?”

    “十四…” Ura讨好的笑笑,“这之前我想先去一趟首尔。”

    “不回家却要去首尔吗?” 唐长莺捏捏女儿的脸,“不想见爸妈,想见男朋友哈?”

    “妈妈,” Ura扯住唐长莺的袖子,即感到抱歉又觉得不好意思,一时语塞了。

    “既然你不是因为房子没写你的名字才这么高兴,” 唐长莺话音一转,握住女儿的手,“那帮爸爸妈妈个忙吧。”

    “啊?”

    “明天律师来你签个委托书,妈妈想用你的名字在北京买套房做投资。”

    “啥?” Ura不解,“怎么又要买房子啊?”

    “当然因为升值快啊,” 唐女士说。

    你知道咱们家房子这几年涨了多少钱吗?还好我卖一本书就买一套房,你不知道我这十年给咱家赚了多少钱。你爸夜以继日的工作,我东奔西跑的采风写书,赚的都没有我买房子升值赚的多,不过我俩要是不拼,哪里来的钱买房子呢?唐长莺高兴又悲哀的在心底咆哮。

    “那你还自己买呗。” Ura拒绝。

    “我倒是想呢,” 唐女士无奈道,“前年就限购了啊,你这是成年了,要不你也不能买。”

    第二天中午下课,Ura就被唐长莺接走去签了委托书,到家拿了身份证,和委托书一起装进牛皮纸袋放进了妈妈的随身包里。

    “我一会儿就去机场了,” 唐长莺站在冰箱前,“还能再给你做一顿饭,想吃什么?”

    “番茄炒蛋吧,” Ura说,“冰箱里什么都没有了。”

    唐长莺扑哧一声笑了,“你真是个破坏气氛小能手,刚刚上楼前怎么没提醒我?”

    “我也忘记了呀,就吃番茄炒蛋吧,你炒的好吃。”

    “行,” 唐长莺拿出仅剩的两个番茄,又拿了三颗蛋,“米饭也没蒸,那吃番茄鸡蛋打卤面?”

    Ura默默从吊柜里掏出一包干挂面递给妈妈。

    十分钟做饭,十分钟吃面,把碗和锅都放进洗碗机,Ura洗干净手,一头扎进妈妈怀里。

    “我会想你的,” Ura说,“我也舍不得你。”

    唐长莺搂住女儿,双臂用了很大力气。

    “真的不要我工作完回来一趟吗?”

    “太折腾了,洛杉矶飞回来要五个小时呢,还不算路上的时间,” Ura咬住下唇,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憋在心里的话问了出来,“我三月份选择去首尔而不是去上海,你会不会觉得很失望?”

    “要说不失望是骗你的,” 唐长莺柔声回答,“但是妈妈有爸爸陪着,你找到了你想陪着的人,这是让我开心的事情。”

    孩子会在小的时候需要父母,父母也会在孩子小的时候拥有她大部分的注意力和爱,是他们做父母的没有珍惜那段时光,但这不是他们阻止女儿在长大后去爱别人的理由。

    “Coral,做你女儿真好。” Ura小声的说,“And I love you mommy. ”

    【小野智子:所以纽约的公寓变成北京的平层了?】

    【崔美兰:我妈要是愿意给我在首尔买套房,我立马叫她妈妈。】

    【Ura:认了一个妈,还是一个妈。】

    【小野智子:反正你就是挂个名字而已,使用权处置权也是你爸妈的,别想那么多了。】

    【崔美兰:讨厌,我刚去问我妈了,她说我可以去住学校宿舍。】

    【Ura:阿姨没让你住四人寝吗?】

    【崔美兰:我去查了一下我家大连房子的价格,中国房价真的涨的好离谱。】

    【崔美兰:单间!幸亏你不是我妈,狠心的女人。】

    【Ura:略略略,北京涨的更离谱,我妈说我家房子涨了四倍。】

    【小野智子:呵,中国要是发展不快,我爸当初能被强行叫回去换人吗?】

    【Ura:不提那群老家伙。】

    【小野智子:对,不提那群豚野郎。】

    【崔美兰:1w日元谢谢。】

    【Ura:1w日元谢谢,哈哈哈哈】

    【小野智子:我用中文打的诶。】

    【崔美兰:你心里读的肯定不是tun-ye-lang,1w日元下次面交!】

    【Ura:薛定谔的文雅人哈哈哈。】

    【小野智子:凭什么我比你罚款贵一倍啊?】

    【Ura:因为一万日元听起来比五千日元霸气?】

    【崔美兰:难道不是因为你觉得你不会口误才同意的吗!】

    【崔美兰:我要出门了,你拍的那个杂志发售了,我要去书店买。】

    【小野智子:给我带一份!】

    【Ura:我也想要...】

    【小野智子:模特也没有样刊,不签约好可怜。】

    【Ura:呜呜呜,哭着去睡觉了。】

    【崔美兰:包我身上kkk】

    权志龙也看见了杂志,李洙赫那小子亲自送来的。

    他今天起的意外得早,赶在Ura睡觉前给她打了电话,正在给她讲睡前故事。

    上次Ura给他讲过故事之后,缠着他也必须还给她两个故事,谁家高利贷这么赚啊,几天本金翻了一番。

    听到敲门声,Ura躺在枕头里软乎乎的问:“谁啊,哥哥?”

    “不知道,我去看一眼,” 权志龙摘下耳机走过去开门。

    李洙赫胳膊夹着杂志,看见门开了条缝,抬脚就要往里挤。

    “这么早你怎么来了?” 权志龙站在门口没动。

    “这么早你还不是起来了。” 李洙赫推推门,“让我进去再说。”

    “干嘛呀,” 权志龙贴近李洙赫,小声的说,“我哄Ura睡觉呢,别来打扰我恋爱。”

    “哦莫,” 李洙赫摆出副吃惊的样子,“你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这还是我亲故吗?”

    “阿西,你那么大声干什么?”

    “Ura在正好,” 李洙赫举起杂志,“看,这是什么。”

    “你的大脸,” 权志龙拿手捂住亲故的大头画报。

    “啧,” 李洙赫低头翻了几页,又把杂志怼到权志龙面前,“你再看看。”

    权志龙抬眼一瞄,对上了女朋友娇艳的脸蛋,哦莫,他抢过杂志,打开门,后退一步,礼貌的说,“您请,您请。”

    李洙赫背着手,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进工作室,那姿势还以为是杨社长来了。

    权志龙拿起耳机戴上,“Ura啊,你困不困,洙赫来了,你要是不着急睡,我把手机开公放了哦?”

    “内,” Ura答应了一声,“哥哥你开公放吧,我还不困。”

    她坐起来,收起了跟男朋友撒娇的黏糊劲儿,声音听着很有精神,“洙赫哥早上好啊。”

    “晚上好啊Ura,” 李洙赫说,“我给志龙送杂志来了。”

    “啊,是今天发售的W吗?”

    “对,你知道了啊。”

    “刚刚我亲故才说要去书店里买呢,” Ura笑着说,“我还叫她帮我带一本。”

    “你要不要换成Skype视频通话我给你看?” 权志龙翻了一遍Ura拍的内页,女朋友又甜又辣的样子看得他嘴角含笑,就是站她旁边装帅耍酷的李洙赫怎么看都不太顺眼。

    “好哦哥哥,我去拿电脑,等下播给你。”

    Ura挂掉电话,冲下床拿了件干净的运动服开衫,打开笔记本登上Skype,把衣服披到身上,帽子拽下来盖住躺得乱七八糟的头发。

    “喂,哥哥。” Ura调整了一下笔记本的位置,“快给我看看。”

    权志龙还没看够自己乖巧的小女朋友,就被这个戴兜帽的小没良心催促着给她干活。他任劳任怨的举起杂志和镜头正对,跟介绍拍卖品一样等待对方说“过”,然后他就老老实实的翻到下一页给对方观赏。

    “哇,不愧是洪长贤老师,” Ura说,“拍的好好啊,啊,把我拍的帅死了。”

    “甜酷辣妹的感觉,” 李洙赫比了个赞,“帅气又漂亮,绝对是这个。”

    “洪老师把洙赫哥你拍的又禁欲又帅气,也很赞。”

    “赞什么赞,他就差在脸上写【来脱我衣服】了,” 权志龙撇撇嘴,“两位,人形翻页机器很贵的,请不要浪费时间互相吹捧了,可以翻页了吗?”

    “内,” Ura用敬语乖巧的回答,“请您翻页吧。”

    这是又跟他演上了,权志龙忍住没笑场,嘴角上扬又下压,清清嗓子,“看完了吗?”

    “没有,” Ura继续乖巧,“请您再坚持一下。”

    “倒计时开始,再看这页要收费了,” 权志龙说,“三,二,”

    “等等!” Ura叫住他,“请您把杂志挪开一下。”

    “怎么了?” 权志龙放下杂志问。

    “请您张嘴。”

    权志龙嘴唇微微张开一点。

    “请您张大一点。” Ura礼貌的要求,“圆一点。”

    权志龙无奈,把嘴巴张成了个O。

    Ura做了个掏兜的手势,抓了颗空气硬币,朝着镜头扔了过去。

    “哔,十韩元到账,请查收。”

    阿西,十块?权志龙张着嘴一动不动。

    Ura又摸了颗空气,再次投了进去。

    权志龙还是不为所动。

    Ura再次摸了三颗空气币,嘴里做着“嗖嗖嗖”的音效,接连投了三次。

    权志龙嘴巴酸死了,五十块钱,五十块钱能干什么啊。

    “哥哥,见好就收吧,” Ura停下动作,双手环胸,傲娇的抬起下巴,“你的嘴也就值十块钱,我可是看在你脸好看的份儿上才加了这四十的。”

    “呀,” 权志龙合上嘴,把杂志扔到键盘上,双手撑住桌面,凑近镜头,意味不明的叮嘱女孩儿,“你可别忘了,我可是有记账本的。”

    Ura被权志龙盯的打了个激灵,收回下巴,把手放到膝盖上老实坐好。

    李洙赫趴在沙发上,张嘴无声大笑,这厮已经快要抽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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