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是在半夜里被吵醒的。

    他的睡眠一向很浅,偶尔顺风翻身的动作都会把他惊醒,更何况是现在拉风机一般沉重而又艰难的呼吸声,吵得他难以继续入睡。反应过来后他猛地拧起眉头,打开了床头灯,看到对方整个人都难受地蹬着腿,哆哆嗦嗦地蜷缩在他的怀里喊着冷。

    对比起他们这些从腥风血雨走出来的杀手,顺风的体质谈不上好,还是很稳定的那种不好,以至于他训练两年才勉强把她的体质拉高到中等偏上。所以她的体温一向偏凉一些,但此时他却像是在抱着一个火炉,烫得他几乎要冒汗。

    “顺风?”他烦躁地啧了一声,用最快速度换好了衣服,拿自己的风衣把女人包裹住,一个电话就把组织医生从被窝里给挖起来。

    等他踩着油门到达组织诊室的时候,医生已经打着哈欠等着他,指挥着他把病人放在床上,不满地表达自己的起床气:“要是因为发烧感冒这点小病把我喊醒,下次我就不给你开麻/醉……好吧,你从来都不用麻/醉/剂的。”

    医生是组织里的老人了,他还是少年的时候就为他上过药。琴酒拂开顺风散落在脸侧的长发,冷漠地应道:“赶紧滚过来。”

    “你这家伙越长大越不可爱了。”医生嘟喃了一句,戴上医用手套凑过来查看病情。

    金发女人很明显在发着烧,医生微微扯下包裹住她的黑色风衣衣领,就看到斑斑点点的青紫密密麻麻,好几处牙印都破了皮,从脖颈一路蔓延到睡衣衣领以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被谁给虐待了。

    好吧,其实这也算是另一种程度的虐待了。医生一边上药,一边啧啧啧感慨:“真该让组织里的人看看,你是如何偏爱你的恋人的。琴酒,你该学会温柔一点。”

    琴酒没有说话。他垂眸坐在床边,指尖撩拨女人的发旋,脸上不带有一丝情绪。

    偏生医生还吵吵闹闹的,像是感同身受地龇牙咧嘴:“我看着都疼,这个娇俏的小姑娘就没踹你两脚?”

    她自然也是疼的,这个女孩最为娇气,在他留下第一个印记时就吧嗒吧嗒开始掉眼泪。但很奇怪,明明施加疼痛的是他,女孩却像是不知道害怕一般避开,反而靠近他、搂住他、抱紧他,到最后蜷缩在他的怀里陷入沉睡。

    他的拇指往下,落在了她紧紧皱起的眉间,顺着眉毛一路抚平。对方似乎察觉到令她舒适的凉意,脸朝他的方向微微转了过去,就要枕在他的掌心之上,还像只小奶猫一般蹭了蹭。

    医生:“……哦呼。”

    铁汉柔情可是千年难见,就是这代价看着有点惨痛而已。

    女人的手腕像是被野兽啃咬了一般血迹斑斑,一个牙印叠着一个牙印。医生用碘酒消毒后绑上绷带,目光落在了女人的脸上。

    他是医生,在他眼里病患没有男女之分,就只是一具身体一团肉而已。但琴酒是不是这么想的他就不知道了,也没兴趣去探查,在处理完四肢可见的伤痕后,干脆把膏药扔给了对方,同时丝毫不含蓄地抛下医嘱:“剩下的部位你自己擦。另外,这段时间你需要克制一点。”

    作为回应,琴酒直接踹开了医疗室的门,抱着顺风大步离开。

    医生:……

    算了算了,他不和对方计较。

    半醒半睡间,风见望结感受到有一双略显粗粝的手一直在摩挲她的肌肤,仿佛在摩挲着某种印记一般。从锁骨到手臂,最后停留在手腕上,像是欣赏宝石一样,隔着一层布料或者是绷带的东西在轻轻摩挲。

    眼皮太沉,像是有巨石压在了上面,连带着太阳穴都开始突突地疼。她始终睁不开眼睛,越急越是睁不开,感觉自己像是梦魇了一般,难受得她眉头都忍不住皱起。

    “睡吧。”似乎有人在低声说着话,后脑被人安抚性地轻轻抚摸。

    “乖女孩,愿你有个好梦。”

    熟悉的声音和触碰让她感到安心,她很快就陷入沉睡之中。

    等风见望结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她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打了一顿,骨头疼,肌肉疼,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微微有些发热。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手腕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包扎上了绷带,疼得像是破了皮。

    昨晚她被迫回到初始空间那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琴酒把她给打了一顿吗?

    可这看着也不像啊,目光所及能看到的伤口就在手腕上,还被人用绷带细致地包扎起来,琴酒应该没这么有空打了她一顿还帮她治疗。难不成是任务劳累,夜间着凉,导致她刚回来就生了病?毕竟她可是有这方面前科的,这么一想好像也合理。

    琴酒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的,身旁的床铺已经凉得透透了。她伸手去摸床头柜上的手机,刷了一下没啥重要信息后,踩着拖鞋想去客厅倒杯水自救。没想到早该去上班的劳模琴酒此时正坐在沙发上,穿着丝质睡衣敲键盘。大概是听到开门的声响,他偏头朝她看过来,把腿上的笔记本电脑移到一边,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琴酒,”她拖着沉重的身体啪得一下倒在沙发上,枕着他的大腿,恹恹地告诉他,“我好像生病了。”

    琴酒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后才往上抚摸她的脑袋:“先吃点东西再吃药。”

    “我好难受。”

    “娇气。”

    “想吃冰淇淋。”

    “不行。”

    “冻柠乐也行。冷饮降温,可乐治疗感冒,柠檬还能补充维生素C。”

    “不要让我同一句话说两遍。”

    他顺着她的长发往下抚摸,声音平淡地嘱咐:“我下午要出门,估计得明晚才能回来,有事就找伏特加。”

    “我知道了,”她哼哼唧唧,“回来给我带个大福吧,我要草莓味的。”

    琴酒给她喂了粥括弧外卖、喂了水、喂了药,才收拾好自己准备出门。说是说喂,对方就是把东西推到她面前,让她自己咽下去而已。

    她吃饱喝足又躺在床上,没忘给自己的搭档发信息,告诉对方自己生病了,想要休息一段时间。苏格兰十分担心地询问她是否还好,在得知她只是发烧后,关切地让她注意休息,表示任务由他一个人处理也没关系。

    波本怎么看都觉得自己的幼驯染表情不对劲,微蹙眉头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苏格兰收起手机,垂眸笑了一声,“顺风说她生病了,需要请假。看来她的体质真的不太好,之前高中露营后也是生了一场大病。”

    “高中?”波本的关注点完全在另外一件事情上,“你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好到足以谈论私事了。”

    “闲聊而已。”

    “那是骗你的。”

    “波本,”苏格兰无奈地回道,“顺风不是那种满口谎言的人,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上骗我并没有好处。”

    “好处很明显,”波本抬眼看向他,“你在对她心软,你在逐渐信任她,这就是最大的好处。”

    “我知道的,”他说,“顺风是杀手,是犯罪组织成员,是琴酒的恋人。波本,我很清楚这件事情,也一直没忘。”

    “你最好记得。”波本回答。

    只是,苏格兰并没有告诉波本,他的内心有一些不该有的念头在萌芽。

    风见望结被饿醒的时候大概是下午四点左右,她刷着手机软件准备点个外卖,正好收到伏特加的信息,对方询问她是否需要给她带食物。

    这是雪中送炭啊,阿伏。

    她果断表示需要,非常需要,急切需要。

    伏特加很快就送餐上门,万万没想到对方一见到她就猛地变了脸色,像是被鬼紧紧掐住脖子一样,目光控制不住地落在她的脖颈上。

    风见望结:???

    她迟疑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我的脖子怎么了吗?”

    “顺风,”伏特加脑袋都不敢抬起来,“你先照一下镜子吧。”

    “啊?你说什么——”

    等等!她突然想起来,这个万恶的游戏会把事后痕迹和感受屏蔽个一干二净,所以说琴酒在她脖子上种草莓了吗?

    卧槽!垃圾游戏,这种事情要提醒玩家才行啊!

    她嗷得一声往房间里冲,途中还差点被拖鞋绊倒,从衣柜里随便扒拉下一件运动外套,把拉链拉到最顶端。

    她看不见自己脖子上到底有啥,但看伏特加那见了鬼的神情,肯定不止一两个草莓这么简单。再结合她手腕上深可见骨的牙印……

    救命!所以她发烧全部都是拜琴酒所赐吗?琴酒不是不行吗,怎么还整得这么狂野呢。

    “咳咳咳。”重新回到客厅,她努力保持镇定,正想让伏特加忘了这件事情,对方就十分上道地举起手表示自己什么都没看到,态度坚定诚恳得像是琴酒会一枪崩了他一样。

    “顺风,你辛苦了。”他一脸沉痛地说道。

    “倒也不至于……”

    “我会努力让你回到大哥身边的,就算牺牲掉我也在所不惜。”

    “呃,算了吧。”

    “我已经认可你,以后大哥就交给你了。”

    谢谢。但她并不需要你的认可。

    这人在自顾自地说什么啊,她瞪了对方一眼,去拆开对方给自己带的便当。

    便当菜式丰富、摆盘精致,还冒着热气。

    她沉默了三秒,一把握住伏特加的手,热泪盈眶地说道:“伏特加,我也认可你了!”

    伏特加吓得立马缩了回去:“别别别,大哥不会同意我们这么做的。”

    风见望结:“……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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