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即武器 其一
97.
「你变了。」
里美听着父亲的话，并没有回答他。像是『可不变了么，都已经换了个人。』之类的话，她并没有说。
她抬眸看父亲的面庞，与记忆中的男人一样，只不过是多了些岁月的痕迹，像是泛白的头发，以及那脸上如同木质砧板一般的纹理。
「你的东西都并没有变，相原隔两天就会清扫一次。但没扔去任何东西。」
里美站在『自己』的卧室前，倚着门框看男人表演，然后回馈他自己伪装的感激之情。
其实他们的谈话很快就得到了结果，里美仅是为了显得自己不那么绝情。才在s市多留了两天——简直，有父必有其女。
里美在『老家』她接触到了更多关于『自己的过去』。比如中学毕业的合照。还有很多应该是纪念意义的物品，她不清楚究竟有什么意义。
她其实思考过。究竟是自己的『灵魂』来到了这个『躯体』里，还是她原本就是她自己，只是接受了『另一个世界的记忆』？这个『躯体』本身是『不死的』。还是，她的『灵魂』带来了『这种特殊性』？
接触到这个房间的时候，她似乎得到了答案。
她看着手指中冒出的『粒子』，正是这些物质一同组成了她的『人形』。
她称那个人形为『幽灵』。——因为那个人形看起来实在可怕，就像鬼怪一样，并且不为一般人所见。
恰巧的是，她遇到的另外亚人，也是那么称呼自己的『人形』的。
其实……她在国中的时候就见过自己的『幽灵』。
那是在一个葬礼上，『幽灵』像是感受到自己的悲伤一般，蜷缩着身子，在角落里颤抖着。
死去的是，她最喜欢的一个人。
他自尽了。
大约，『幽灵』就是『她自身』吧。而且是她『最本能』『最真实』的部分。
所以，在她忍耐不了疼痛的时候，『幽灵』会想办法阻止那些伤害她的人。她的『幽灵』不会愿意攻击拥有着『在乎之人』面庞的『表面』。
这些组成『幽灵』的物质，似乎以某种形式『承载着自己的灵魂』。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似乎能说通很多事。
比如她现在的『躯体』，左右耳各有四个耳洞、肩膀处有一个小小的纹身。这一切都说明，『这不是她原本的躯体』。
而且从『另一个自己』的『房间』所发现的线索来说，『她』应该没有被『他人看不见的存在』所困扰过。
应该，是她的『灵魂』随着这些『物质』来到了这个『躯体』当中。
因为这些『物质』的存在，她才具有了『不死性』。
如果是这样，那么，她的躯体……不正是『人类』吗？
是啊，她一直是『人』。一直都是平凡的『人』。被『人』所生下，被『人』所吸引，被『人』所伤害。
这似乎是她来到s市最大的收获。
她看着城市里的车水马龙，以及旁边匆匆走过的行人。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又那么地陌生且冰冷。
她想念杜王町了，她真的很想念。
98.
又是一个黄昏。
里美抱着堆到与她肩登高的讲义，在教学楼里行走着。
可能承太郎先生认为她之前所遭受过的苦痛，是『自杀』吧。她也并不打算解释，不过，她迄今为止……没有以『结束自己的生命』为目的自杀过。
如果说『自己其实是被杀害的，而且在那之后也不知道被杀害了多少次。』……嗯，算了吧。
就在想这些的时候。她忽然发觉在走廊尽头，有个男生正站在窗户边缘，作势要跳下去。
她一时愣在了原地。
直到的确看到那男生身体向前倾的时候。她的手立即松了开来，怀中的书籍也随即掉落，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不过无论是里美还是那个少年都没有因此停下脚步。
里美的『幽灵』跑的比她要快，在一切太晚之前，把那个男生拽了回来。
少年就那么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他无法理解刚刚发生了什么，只是睁大眼睛四处张望。并也因此看到了在他身边微微气喘的少女。
「你在想什么啊!三楼摔下去只有痛死——就算刻意让头先落地，也是一样……!」
少年眨了眨眼，像是难以理解里美为什么会那么生气，然后终于想了个明白。「啊，难不成你认为我在寻短见？……是误会!……我只是想看看风景!」
「……跨上窗户看？」
「我也不记得理由了，大概是情不自禁吧。」
「……」
「那些讲义——难道是因为我？」他指着散落在地上的书籍，说。
里美并没说话，而是前去捡自己刚扔在地上的书本。少年也跟了上来，在一边帮忙，
「真的抱歉啊。让你那么担忧了，不过也真的很谢谢你。话说我并没有见过你，一年级吗？喔，是的，这些讲义上写着。我怎么那么糊涂呢？」
少年说着，仿佛他真是个没头脑的人。
「我叫宫野龙之介，三年C班。你呢？还是让我猜这里面有没有你的名字…？」
里美也糊涂了，这位学长究竟是何样的性格。是特意做样子等着有人被他捉弄，还是真的想全身投入地欣赏风景？
「藤冈里美，一年B班。」她还是老实回答了。
「喔，我有听说。一年级有个可爱的新生，我看到的时候就猜到是你啦！」
但是里美却并没有多留意这句夸赞，她的视线被这位宫野前辈的手腕给吸引住了。
「话说。」那位宫野的语气忽然变得严肃起来，「我听见书本掉下来的声音，和我被『什么东西』抱住的时刻，几乎相差无几呢……」
里美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你到底是怎么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赶到的呢？刚刚的感觉，也不像是女孩子温柔的拥抱啊。」
他眯了眯眼睛，「简直像是，有『幽灵』一样——」
「你变了。」
里美听着父亲的话，并没有回答他。像是『可不变了么，都已经换了个人。』之类的话，她并没有说。
她抬眸看父亲的面庞，与记忆中的男人一样，只不过是多了些岁月的痕迹，像是泛白的头发，以及那脸上如同木质砧板一般的纹理。
「你的东西都并没有变，相原隔两天就会清扫一次。但没扔去任何东西。」
里美站在『自己』的卧室前，倚着门框看男人表演，然后回馈他自己伪装的感激之情。
其实他们的谈话很快就得到了结果，里美仅是为了显得自己不那么绝情。才在s市多留了两天——简直，有父必有其女。
里美在『老家』她接触到了更多关于『自己的过去』。比如中学毕业的合照。还有很多应该是纪念意义的物品，她不清楚究竟有什么意义。
她其实思考过。究竟是自己的『灵魂』来到了这个『躯体』里，还是她原本就是她自己，只是接受了『另一个世界的记忆』？这个『躯体』本身是『不死的』。还是，她的『灵魂』带来了『这种特殊性』？
接触到这个房间的时候，她似乎得到了答案。
她看着手指中冒出的『粒子』，正是这些物质一同组成了她的『人形』。
她称那个人形为『幽灵』。——因为那个人形看起来实在可怕，就像鬼怪一样，并且不为一般人所见。
恰巧的是，她遇到的另外亚人，也是那么称呼自己的『人形』的。
其实……她在国中的时候就见过自己的『幽灵』。
那是在一个葬礼上，『幽灵』像是感受到自己的悲伤一般，蜷缩着身子，在角落里颤抖着。
死去的是，她最喜欢的一个人。
他自尽了。
大约，『幽灵』就是『她自身』吧。而且是她『最本能』『最真实』的部分。
所以，在她忍耐不了疼痛的时候，『幽灵』会想办法阻止那些伤害她的人。她的『幽灵』不会愿意攻击拥有着『在乎之人』面庞的『表面』。
这些组成『幽灵』的物质，似乎以某种形式『承载着自己的灵魂』。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似乎能说通很多事。
比如她现在的『躯体』，左右耳各有四个耳洞、肩膀处有一个小小的纹身。这一切都说明，『这不是她原本的躯体』。
而且从『另一个自己』的『房间』所发现的线索来说，『她』应该没有被『他人看不见的存在』所困扰过。
应该，是她的『灵魂』随着这些『物质』来到了这个『躯体』当中。
因为这些『物质』的存在，她才具有了『不死性』。
如果是这样，那么，她的躯体……不正是『人类』吗？
是啊，她一直是『人』。一直都是平凡的『人』。被『人』所生下，被『人』所吸引，被『人』所伤害。
这似乎是她来到s市最大的收获。
她看着城市里的车水马龙，以及旁边匆匆走过的行人。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又那么地陌生且冰冷。
她想念杜王町了，她真的很想念。
98.
又是一个黄昏。
里美抱着堆到与她肩登高的讲义，在教学楼里行走着。
可能承太郎先生认为她之前所遭受过的苦痛，是『自杀』吧。她也并不打算解释，不过，她迄今为止……没有以『结束自己的生命』为目的自杀过。
如果说『自己其实是被杀害的，而且在那之后也不知道被杀害了多少次。』……嗯，算了吧。
就在想这些的时候。她忽然发觉在走廊尽头，有个男生正站在窗户边缘，作势要跳下去。
她一时愣在了原地。
直到的确看到那男生身体向前倾的时候。她的手立即松了开来，怀中的书籍也随即掉落，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不过无论是里美还是那个少年都没有因此停下脚步。
里美的『幽灵』跑的比她要快，在一切太晚之前，把那个男生拽了回来。
少年就那么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他无法理解刚刚发生了什么，只是睁大眼睛四处张望。并也因此看到了在他身边微微气喘的少女。
「你在想什么啊!三楼摔下去只有痛死——就算刻意让头先落地，也是一样……!」
少年眨了眨眼，像是难以理解里美为什么会那么生气，然后终于想了个明白。「啊，难不成你认为我在寻短见？……是误会!……我只是想看看风景!」
「……跨上窗户看？」
「我也不记得理由了，大概是情不自禁吧。」
「……」
「那些讲义——难道是因为我？」他指着散落在地上的书籍，说。
里美并没说话，而是前去捡自己刚扔在地上的书本。少年也跟了上来，在一边帮忙，
「真的抱歉啊。让你那么担忧了，不过也真的很谢谢你。话说我并没有见过你，一年级吗？喔，是的，这些讲义上写着。我怎么那么糊涂呢？」
少年说着，仿佛他真是个没头脑的人。
「我叫宫野龙之介，三年C班。你呢？还是让我猜这里面有没有你的名字…？」
里美也糊涂了，这位学长究竟是何样的性格。是特意做样子等着有人被他捉弄，还是真的想全身投入地欣赏风景？
「藤冈里美，一年B班。」她还是老实回答了。
「喔，我有听说。一年级有个可爱的新生，我看到的时候就猜到是你啦！」
但是里美却并没有多留意这句夸赞，她的视线被这位宫野前辈的手腕给吸引住了。
「话说。」那位宫野的语气忽然变得严肃起来，「我听见书本掉下来的声音，和我被『什么东西』抱住的时刻，几乎相差无几呢……」
里美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你到底是怎么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赶到的呢？刚刚的感觉，也不像是女孩子温柔的拥抱啊。」
他眯了眯眼睛，「简直像是，有『幽灵』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