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莫煜晟没有停止试过女鬼所说的办法，但效果都微乎极小。
他学得磕磕巴巴，动作僵硬，甚至凭空生出几抹滑稽搞笑。
但他从始至终都心无旁骛，一次又一次，不断重复。
几天后，临进七天截止日期。
祝落依睁开眼睛，她轻轻转眸，目光落在莫煜晟身上，天空即将破晓。
少年侧在一旁，瘦削高大的身姿挺拔，肩宽腰细，好看得紧。
她的关注点却在看到一夜未眠的少年乖乖守着后，木讷的表情恍然迷茫间变得有些难以言喻的微妙。
少年这几日都安分守己，没有任何胡作非为，晚上安心安逸地守着她。
“你…没有睡觉吗？”嗓子干涩嘶哑，带着隐隐约约的疼。
这是离开□□许久酿成的后果，往后推迟会愈发严重。
少女的脑子混沌不清，尚为清明的意识全然不知嗓子受损。
“没。”少年心不在焉地回答，眼珠转溜了一下，一把轻松抱起她，“带你去个好地方。”
“什么，地方？”祝落依惊呼一声，莫煜晟已经抱着她离开了庄园。
“到地方你就知道了。”少年轻笑，温润的嗓音透着意气风发。
少年带着她，在夜与昼的交接点，似漫无边际地无忧无虑穿梭着。
“猜猜我要带你干嘛。”
“看…日出?”
长相非凡的少年半边身子匿在光影交错中，模糊不清的眉眼朦朦胧胧好似如诗如画的梦中。
“错了。”
“什……么？”
“是跳崖。”
晨曦初照，朝霞扩散，缕缕耀眼橙光交错相映，余留在空空如也的悬崖峭壁上。
日出前，少年带着她，从高山悬崖上一跃而下。
耳旁狂风呼哧，少年的清冽竹香挥之不去，勾人神魂为之颠倒。
他在重复那日坠崖。
莫煜晟怀里瘦瘦弱弱的少女为之一愣。
记不起来么？
若是换成凡间的她，其实能记起来。
但潜意识里身为青龙的她熟记于心人的丑陋。
模模糊糊的画面接憧而至，苦苦祈祷的百姓众生，千篇一律的丑恶嘴脸，她筋疲力尽，胃里翻江倒海。
如果她记起来，就要做完平平无奇的凡人祝落依，再完成做神那一望无际的踽踽独行。
所以她身为青龙的那部分经历，由内而外地抵触想起记忆。
因为心知肚明可以想起，所以下意识故意逆行其道忘却一切。
她不想记起来，她的人生没有什么可以期待的了。
不过她疑惑不解一件事。
肮脏恶心的东西，她偏偏最为敏感。
她也确确实实能感觉到，少年心怀不轨接近她。
少年抱着她，衣角翩飞，安然无恙地脚尖着地。
她受一定原因，她这几天说话迟缓怪异。
但她涣散意识里，微乎极小，她认认真真用干涩不已的声音勉为其难地拼凑完整一句。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莫煜晟知道她回归本体后，灵魂在外的记忆会荡然无存，说话也就无所顾忌起来。
“我想利用你的，可你比原先想象中，好像还是要那么可怜上一点的。”
干脆利落的只言片语尽数落进心底，却如千钧重负，要压得她屏息凝神才堪堪受住。
未曾谋面的成千上百万人中，他们说过许许多多各式各样的话，大多是虔诚祈祷，没有一个曾这样对她说过。
可怜?
为什么是这个她从未想过的理由，说她可怜?
祝落依抓紧他的衣角，问:“.....为什么，偏偏要用可怜这个原因?”
少年食指轻点枯藤败树，顿时，花开满树，染红了一半视野。
他摘下果子轻轻擦拭，递给她，“问那么多干嘛？吃。”
祝落依垂眸，目光落在山楂之上。
是五六月份的山楂，此时初春三月却长得红艳旺盛。
只因为她喜欢吃糖葫芦，他便逆天改命，扭转树命，赠予山楂。
无情无义的少年利益熏心，所作所为向来皆有目的，不择手段地向上攀岩。
此时此刻，他眉眼温顺，一举一动是否也曾掺和几分真心实意呢。
少女接过他手中色泽鲜艳的山楂，没有裹糖的山楂整颗入嘴，酸涩简直非同一般。
祝落依暗暗钦佩少年整日的面无表情。
她强装镇定自若，把各种各样甜腻味道想象一遍，堪堪压住浓烈酸涩。
“还是记不起来？”少年侧眸，神情疑惑，拿起山楂仔仔细细观摩，“这也没出错啊。”
祝落依:“……”
莫煜晟拉起她:“走。”
祝落依茫然无措:“?”
“不要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莫煜晟嫌弃了一下，“我要带你去好玩的地方。”
“……”祝落依的表情变得很奇异，“哦。”
“走喽。”莫煜晟轻描淡写地扫了眼她已经有些透明的身体边缘，改用相对舒适的姿势抱起她。
接着，少年带着她在山庄东跑西奔，从日出到日落，各种各样奇葩操作纷纷上线，仿佛不知疲惫。
思维逐渐清晰的祝落依垂眸敛眉，她越来越能感受到少年想让她回归本体，但她就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逆来顺受着任由摆弄，少年带她看的一切，所入良辰美景皆若罔若未闻。
临近天黑，事情没有一丝一毫进展，莫煜晟的神情变得犹豫不决。
祝落依心里隐隐约约间惴惴不安起来。
果不其然，他小心翼翼地往这挪了挪，动作僵硬肉眼可见的生涩。
他一鼓作气捧起祝落依的脸，漆黑的瞳孔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祝落依：“……?!”
接着，他微不可查地缓缓靠近，昳丽的泪痣配着诱人红唇显得摄人魂魄。
祝落依猛然后退，警戒线拉满。
一直保持没对她动手动脚的少年，刚刚居然，想亲她!!
祝落依面色一红，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他:“不行。”
少年眉头微蹩，略微不满，“为什么？”
她苍白的脸色此时此刻因为刚刚突如其来的举动，变得微微红润，她酝酿许久，磕磕巴巴地讲，气若游离:“因为，相爱…才可以，接吻。”
莫煜晟面色一顿。
爱?虚无缥缈的东西。
他甚至不屑一顾到从没有花费一丝一毫精力关注过的地步。
他问：“那你怎么样记起我?”
祝落依敛眸低垂，语气失落，“我记不起来，下意识抵、抵触。”
她继续：“脑海…里有，很多人，他们敬我为神，我不喜欢，不、不想，回去。”
一顿一顿说话都耗费她许多精力口舌，甚至连魂魄边缘都变得若隐若现。
少女四肢无力，喘气吁吁，开始倚靠着莫煜晟。
他们和她自己都不知道，没有龙骨，神魂迟迟不归体，她会魂灰魄散，消失殆尽。
她自是可以落落大方地回归神体，可是没有记忆，她又怎么知道九州之上，还有个高高在上的神体。
两颗心脏跳动一致，她还没记起他。
时间飞逝，不知不觉中截止将至。
夜色缓缓降临，连绵不绝的火把在山间此起彼伏，隐没其间熠熠生辉。
一片郁郁葱葱在摇曳火光里起舞生姿，投下交相错过的斑驳树叶。
少女迎着火光，化作天边那遥不可及的星点，在暖色光晕里若即若离，多姿多彩。
她快支离破碎了。
这旁，少年却对她显而易见的变化罔若未闻，听得认真，思来想去，千言万语只化成微不足道的一句，
“这里没有众生平等，没有烧香祈祷，你可以肆意妄为，安心安意做次祝落依。”
一切仿佛都停滞不前。
脸色苍白的祝落依抬头，万千思绪尘埃落定下来。
“我想起来了。”
干燥泛痛的嗓子苍白无力地发出破碎凋零的音节。
“莫煜晟，我想起来了。”
她带着坚定不移和微不可查的点点欣喜，生涩地再次重复枯燥无味的话语。
“我终于想起来了。”
她是祝落依。
不是任由摆弄的青龙，不是身不由己的凡人。
是真真正正二者相融并存的祝落依，美得惊心动魄。
瓷白如玉少年沉在黑暗中，刀削挺立的五官笼罩着一层似有若无的梦影。
他静静看着她点点消散回归身体的魂魄。
圣光普照着瘦弱不堪的少女，她沐浴在光下，激动得不知所措。
她在手舞足蹈地向身处黑暗的他告知。
连那高贵肃静的圣光，都牵连沾染到了他身上。
温暖的不可思议，惹人心烦意乱。
少年眸光沉沉，神情冷漠，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忽而，他在祝落依消失殆尽前，细长有力的手指轻轻覆盖她脆弱易折的脖子。
他手指用力，伴随着光的消散，祝落依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黑暗贪得无厌地快速吞噬他，一切恢复如初，空气死寂沉默。
他垂眸，内心平静如水。
远处，祝落依一脸茫然地走出，少女的声音突如其打破一切，“莫煜晟，我们怎么在这?”
莫煜晟轻轻一笑。
他刚刚，看着少女魂体笑意盈盈的脸，一时之间竟没有毫不犹豫地杀了她。
可他明明没有对任何人手下留情过。
哪里出错了呢。
吹风拂面，少年回头，笑浴春风，灿若桃花。
“我们来山庄玩一趟而已。”
他学得磕磕巴巴，动作僵硬，甚至凭空生出几抹滑稽搞笑。
但他从始至终都心无旁骛，一次又一次，不断重复。
几天后，临进七天截止日期。
祝落依睁开眼睛，她轻轻转眸，目光落在莫煜晟身上，天空即将破晓。
少年侧在一旁，瘦削高大的身姿挺拔，肩宽腰细，好看得紧。
她的关注点却在看到一夜未眠的少年乖乖守着后，木讷的表情恍然迷茫间变得有些难以言喻的微妙。
少年这几日都安分守己，没有任何胡作非为，晚上安心安逸地守着她。
“你…没有睡觉吗？”嗓子干涩嘶哑，带着隐隐约约的疼。
这是离开□□许久酿成的后果，往后推迟会愈发严重。
少女的脑子混沌不清，尚为清明的意识全然不知嗓子受损。
“没。”少年心不在焉地回答，眼珠转溜了一下，一把轻松抱起她，“带你去个好地方。”
“什么，地方？”祝落依惊呼一声，莫煜晟已经抱着她离开了庄园。
“到地方你就知道了。”少年轻笑，温润的嗓音透着意气风发。
少年带着她，在夜与昼的交接点，似漫无边际地无忧无虑穿梭着。
“猜猜我要带你干嘛。”
“看…日出?”
长相非凡的少年半边身子匿在光影交错中，模糊不清的眉眼朦朦胧胧好似如诗如画的梦中。
“错了。”
“什……么？”
“是跳崖。”
晨曦初照，朝霞扩散，缕缕耀眼橙光交错相映，余留在空空如也的悬崖峭壁上。
日出前，少年带着她，从高山悬崖上一跃而下。
耳旁狂风呼哧，少年的清冽竹香挥之不去，勾人神魂为之颠倒。
他在重复那日坠崖。
莫煜晟怀里瘦瘦弱弱的少女为之一愣。
记不起来么？
若是换成凡间的她，其实能记起来。
但潜意识里身为青龙的她熟记于心人的丑陋。
模模糊糊的画面接憧而至，苦苦祈祷的百姓众生，千篇一律的丑恶嘴脸，她筋疲力尽，胃里翻江倒海。
如果她记起来，就要做完平平无奇的凡人祝落依，再完成做神那一望无际的踽踽独行。
所以她身为青龙的那部分经历，由内而外地抵触想起记忆。
因为心知肚明可以想起，所以下意识故意逆行其道忘却一切。
她不想记起来，她的人生没有什么可以期待的了。
不过她疑惑不解一件事。
肮脏恶心的东西，她偏偏最为敏感。
她也确确实实能感觉到，少年心怀不轨接近她。
少年抱着她，衣角翩飞，安然无恙地脚尖着地。
她受一定原因，她这几天说话迟缓怪异。
但她涣散意识里，微乎极小，她认认真真用干涩不已的声音勉为其难地拼凑完整一句。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莫煜晟知道她回归本体后，灵魂在外的记忆会荡然无存，说话也就无所顾忌起来。
“我想利用你的，可你比原先想象中，好像还是要那么可怜上一点的。”
干脆利落的只言片语尽数落进心底，却如千钧重负，要压得她屏息凝神才堪堪受住。
未曾谋面的成千上百万人中，他们说过许许多多各式各样的话，大多是虔诚祈祷，没有一个曾这样对她说过。
可怜?
为什么是这个她从未想过的理由，说她可怜?
祝落依抓紧他的衣角，问:“.....为什么，偏偏要用可怜这个原因?”
少年食指轻点枯藤败树，顿时，花开满树，染红了一半视野。
他摘下果子轻轻擦拭，递给她，“问那么多干嘛？吃。”
祝落依垂眸，目光落在山楂之上。
是五六月份的山楂，此时初春三月却长得红艳旺盛。
只因为她喜欢吃糖葫芦，他便逆天改命，扭转树命，赠予山楂。
无情无义的少年利益熏心，所作所为向来皆有目的，不择手段地向上攀岩。
此时此刻，他眉眼温顺，一举一动是否也曾掺和几分真心实意呢。
少女接过他手中色泽鲜艳的山楂，没有裹糖的山楂整颗入嘴，酸涩简直非同一般。
祝落依暗暗钦佩少年整日的面无表情。
她强装镇定自若，把各种各样甜腻味道想象一遍，堪堪压住浓烈酸涩。
“还是记不起来？”少年侧眸，神情疑惑，拿起山楂仔仔细细观摩，“这也没出错啊。”
祝落依:“……”
莫煜晟拉起她:“走。”
祝落依茫然无措:“?”
“不要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莫煜晟嫌弃了一下，“我要带你去好玩的地方。”
“……”祝落依的表情变得很奇异，“哦。”
“走喽。”莫煜晟轻描淡写地扫了眼她已经有些透明的身体边缘，改用相对舒适的姿势抱起她。
接着，少年带着她在山庄东跑西奔，从日出到日落，各种各样奇葩操作纷纷上线，仿佛不知疲惫。
思维逐渐清晰的祝落依垂眸敛眉，她越来越能感受到少年想让她回归本体，但她就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逆来顺受着任由摆弄，少年带她看的一切，所入良辰美景皆若罔若未闻。
临近天黑，事情没有一丝一毫进展，莫煜晟的神情变得犹豫不决。
祝落依心里隐隐约约间惴惴不安起来。
果不其然，他小心翼翼地往这挪了挪，动作僵硬肉眼可见的生涩。
他一鼓作气捧起祝落依的脸，漆黑的瞳孔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祝落依：“……?!”
接着，他微不可查地缓缓靠近，昳丽的泪痣配着诱人红唇显得摄人魂魄。
祝落依猛然后退，警戒线拉满。
一直保持没对她动手动脚的少年，刚刚居然，想亲她!!
祝落依面色一红，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他:“不行。”
少年眉头微蹩，略微不满，“为什么？”
她苍白的脸色此时此刻因为刚刚突如其来的举动，变得微微红润，她酝酿许久，磕磕巴巴地讲，气若游离:“因为，相爱…才可以，接吻。”
莫煜晟面色一顿。
爱?虚无缥缈的东西。
他甚至不屑一顾到从没有花费一丝一毫精力关注过的地步。
他问：“那你怎么样记起我?”
祝落依敛眸低垂，语气失落，“我记不起来，下意识抵、抵触。”
她继续：“脑海…里有，很多人，他们敬我为神，我不喜欢，不、不想，回去。”
一顿一顿说话都耗费她许多精力口舌，甚至连魂魄边缘都变得若隐若现。
少女四肢无力，喘气吁吁，开始倚靠着莫煜晟。
他们和她自己都不知道，没有龙骨，神魂迟迟不归体，她会魂灰魄散，消失殆尽。
她自是可以落落大方地回归神体，可是没有记忆，她又怎么知道九州之上，还有个高高在上的神体。
两颗心脏跳动一致，她还没记起他。
时间飞逝，不知不觉中截止将至。
夜色缓缓降临，连绵不绝的火把在山间此起彼伏，隐没其间熠熠生辉。
一片郁郁葱葱在摇曳火光里起舞生姿，投下交相错过的斑驳树叶。
少女迎着火光，化作天边那遥不可及的星点，在暖色光晕里若即若离，多姿多彩。
她快支离破碎了。
这旁，少年却对她显而易见的变化罔若未闻，听得认真，思来想去，千言万语只化成微不足道的一句，
“这里没有众生平等，没有烧香祈祷，你可以肆意妄为，安心安意做次祝落依。”
一切仿佛都停滞不前。
脸色苍白的祝落依抬头，万千思绪尘埃落定下来。
“我想起来了。”
干燥泛痛的嗓子苍白无力地发出破碎凋零的音节。
“莫煜晟，我想起来了。”
她带着坚定不移和微不可查的点点欣喜，生涩地再次重复枯燥无味的话语。
“我终于想起来了。”
她是祝落依。
不是任由摆弄的青龙，不是身不由己的凡人。
是真真正正二者相融并存的祝落依，美得惊心动魄。
瓷白如玉少年沉在黑暗中，刀削挺立的五官笼罩着一层似有若无的梦影。
他静静看着她点点消散回归身体的魂魄。
圣光普照着瘦弱不堪的少女，她沐浴在光下，激动得不知所措。
她在手舞足蹈地向身处黑暗的他告知。
连那高贵肃静的圣光，都牵连沾染到了他身上。
温暖的不可思议，惹人心烦意乱。
少年眸光沉沉，神情冷漠，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忽而，他在祝落依消失殆尽前，细长有力的手指轻轻覆盖她脆弱易折的脖子。
他手指用力，伴随着光的消散，祝落依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黑暗贪得无厌地快速吞噬他，一切恢复如初，空气死寂沉默。
他垂眸，内心平静如水。
远处，祝落依一脸茫然地走出，少女的声音突如其打破一切，“莫煜晟，我们怎么在这?”
莫煜晟轻轻一笑。
他刚刚，看着少女魂体笑意盈盈的脸，一时之间竟没有毫不犹豫地杀了她。
可他明明没有对任何人手下留情过。
哪里出错了呢。
吹风拂面，少年回头，笑浴春风，灿若桃花。
“我们来山庄玩一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