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果心口涌上一阵酥麻,她故作不解:“为什么不让我看?”

    王恕猛然将脑袋偏回去,陈青果没防备,脸上的心思无处遁形,尽数落入他眼中。

    “你突然把脸扭回来干什么。”她难为情地抱怨。

    王恕深深看进她眼里,看了好一会,把指间的饮料还给她:“陈青果,答应我,不要再翻垃圾桶。”

    陈青果动了动嘴唇:“知道啦。”

    **

    答应了就要做到,陈青果身体力行的诠释这一点,没有再背着王恕感受他的生活。

    上了高三,陈青果还是王恕的同桌,她有时会感觉不真实,这就高三了?这怎么就高三了,太快了吧。

    好像高一报道就在昨天,现在竟然已经进入最后一年。

    陈青果问夏未未还有没有暗恋她弟,怎么最近都不把他挂嘴边了。

    夏未未掰巧克力,一分为二,给了陈青果一半。

    “是对他没滤镜了,觉得他很普?”陈青果看夏未未不回答,猜测着问。

    夏未未老气横秋:“还暗恋着呢。”

    陈青果将信将疑:“那你刚才怎么不吱声?”

    夏未未神秘兮兮:“我在想事情。”

    陈青果问她想什么。

    夏未未一言不发地看她,那眼神让她头皮发麻,巧克力都吃不下去了。

    然后就听她喊:“青果啊。”

    陈青果学她语气,也学她拖长音调:“咋地啊。”

    夏未未说:“宋远谈了个外校女朋友的事儿,你知道吗?”

    “不知道。”陈青果接着吃巧克力。

    “那不说了。”夏未未吃她自己手上的那一半巧克力,她见过宋远和一个女生在一起,那女生长得吧……

    夏未未的视线在陈青果眉眼间走了一圈,咽下巧克力,换了个话题聊。

    **

    上课铃还没打响,老班就过来了,他进门就说:“同学们把桌子拉开。”

    这架势,一看就是要考试,哀嚎声连成一片。

    托老班的福,在他的热情调课之下,一上午都是数学,上完连拿勺子吃饭的力气都没有,早上起香香蓬松的头发也油了,整个人苍老了起码五十岁。

    陈青果桌上支着小镜子,她凑在镜子前面梳头发,不小心让一缕发丝挂到耳钉上了。

    越想解下来,缠得越紧,疼死了。

    “王恕。”陈青果烦了,“把你削铅笔的刀给我。”

    一把小刀递过来,她拿走,对着发丝就是一下。

    断掉的发丝被她随意放在书上。

    陈青果理了理长发,余光捕捉到王恕目光停留地,不由得捻起那发丝:“你要啊?”

    王恕有些莫名,反问道:“我要你的头发做什么。”

    陈青果无声地嘀咕了一句:“不要你看?”

    前桌喊她去上厕所,她从厕所回来,头发丝没了,估计是让风吹哪去了。

    拉开椅子往座位上坐的时候,陈青果一下没稳住身形,朝着王恕的身上歪倒,下意识扶住他肩膀,下巴差点磕到他的头。

    他衣服上的肥皂味扑进她鼻息,最近都很浓。

    王恕现在洗衣服打多少肥皂啊。

    陈青果一不留神,就把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

    王恕神色有瞬间的不自然:“正常用量。”

    实际是,怕被她闻到难闻的气味,衣物都会浸泡很久。

    “我还以为哪个超市免费送肥皂,不要钱。”陈青果就着这个距离看王恕的鼻子眼睛眉毛,怎么看怎么喜欢。

    但这会儿毕竟是在班里,大白天的,陈青果就没长时间挨着王恕目不转睛地看,她坐到位子上,撩过长发露出耳朵上的耳坠,装作不经意地问:“这我新买的,怎么样,好看吗?”

    王恕没作声。

    陈青果一遍遍地问,非要他回答,他像是烦了,皱了皱眉头,给出的答案却不是敷衍了事的“好看”二字。

    而是说:“长了点,造型的边角也尖锐,戴着不安全。”

    陈青果抿着嘴笑:“我戴几天就换。”

    “不过,戴耳坠的话,我可以把头发扎起来,这样不会挂到头发,”陈青果说,“就是显脸大。”

    下一瞬,毫无征兆地将一张俏生生的脸凑到他眼前:“你看呢,我扎头发是不是显脸大。”

    王恕翻一页书:“不显。”

    陈青果咕哝:“是吗,你看都不看我,就这么说,不会是哄我开心的吧。”

    王恕看她:“不显。”

    “噢……”陈青果眨了眨眼,她灿烂地笑,“噢。”

    王恕起身出了教室。

    **

    放学的时候,陈青果冷不防地说:“王恕,你别走我前面,你和我一起。"

    王恕顿了顿,密长的眼睫眨动了一下,转身走到她身旁。

    第二天放学,第三天放学,第四天放学,陈青果都是这样要求的,王恕也都是那么做的。

    他们同行。

    镇上新开了一家花店,陈青果和王恕骑车路过,她进店里看花,靠近门口的位置放了个桶,里面放着一些鲜花,泡在水里。

    陈青果蹲下来挑花:“王恕,你帮我看看我选什么花做干花,等我做成功了就放起来,下次给你写信的时候,把花瓣放里面。”

    就这么自然地提起当初那封信的事。

    身后没动静。

    陈青果没急不可待地转头,或是出声催促,她知道王恕会给她回应。

    果然,王恕的声音响起:“我不懂花。”

    “那我看着选了。”陈青果从桶里拿起一束花,“这不错,就买它了。”

    王恕忽然开口:“别拿它。”

    陈青果一头雾水:“啊,为什么?”

    王恕说:“玉兰花的寓意是友谊长存。”

    陈青果立即就将花放回桶里:““那你选,我听你的。”

    拿着王恕选的花出了花店,陈青果的脚步徒然一滞,想起来被她忽略的细节,她已经把买花的用途告诉了王恕,他不让她拿玉兰花做干花……

    她一颗心被击中。

    回家的路像是变成棉花糖,飘飘然。

    **

    这天晚自习,停电了。

    教学楼顿时变成动物园,欢呼的鬼叫一声接一声。

    偷懒是不可能的,蜡烛在大家并不期待的呼喊声里,不顾他人死活的登场。

    两排一组。

    前排的人转过来,和后排的共用一根蜡烛。

    分蜡烛的时候,教室光线昏暗,陈青果凑到王恕耳边,和他说班里的谁谁谁和谁谁谁在谈恋爱,呼出的气息打在他耳廓上,染上一片红晕伴随灼热。

    王恕没躲开。

    蜡烛点亮,班里被温馨的气氛笼罩,此刻的少年们虽然不爽没办法玩,内心却是快乐的。

    这个瞬间的意义,值得在岁月长河里存有一席之地。

    陈青果给前桌讲了道题,抓腿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王恕的手,她霎时就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王恕也没动。

    陈青果一点点地,捉住他的手指,收紧力道,用自己的体温把他包裹。

    他颤了颤,气息短时间内的几次变化饱含茫然,迟疑和犹豫,最终还是轻轻地,坚定地,在她手中蜷起指尖。

    仿佛一只伤痕累累飞了太久的倦鸟落入只属于他的森林,就此安息,终将长眠。

    扑通,扑通,扑通——

    班里悉悉索索的嘈杂声持续不止,没人听见这串以爱恋为名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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