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男子,面容普通,一身仆役打扮。他神色间满是惊恐,瞪大了双眼,死死地瞧着颜如芝。颜如芝瞧着那朴素的装扮,再联想到颜府里下人的服饰,想来,他应该是沈家的下人。不过,穿得要比颜府的下人好些。估计,这皇亲国戚的府邸就是不一样。

    “你是沈府的人?”颜如芝边说边向着他走去,那人却是如见了鬼一般,立时跑开了,并大声叫道:“鬼啊!”

    颜如芝却想着自己早上起来照过镜子,脸部虽然并没有完全恢复,但已然无事。只是有些起皮,估计过个几日便好了。毕竟中毒这般久了,可她怎么就成鬼了呢?而且,她面带幕帷,也看不到脸,他叫什么啊。

    此时,她却感觉自己的肚子又在咕咕叫,自从昨日那顿饭,到昨天晚上的茶水,她便不再进食,饿得狠了,不由得走了出去。但见得院外是四通八达的林间小路,各树丛、花丛后,都有人猫着腰偷偷瞧着颜如芝。

    此时,一身着丝绸黑色长衫之人急急地向着这边赶来。待得近了,颜如芝瞧得清楚,头顶着唐人惯戴的黑色帽子,正处镶嵌着一块璞玉,一副中年人的模样。他却是面带疑惑,瞧着颜如芝。

    颜如芝瞧着这个男子,年纪估摸五十左右,打扮与别人不同,尤其那帽子上的璞玉更是彰显了身份,想来他便是这里的管家。不由得开口道:“我是沈夫人,你是何人!”

    吕管家当真是没想到,他居然能亲耳听到沈家的主母说话,但瞧着那大红的流金喜服,红色的幕帷,不由得激动地说道:“夫人,老奴是吕璞,沈家管家。”

    “噢!我有些饿了,想吃东西!”

    吕璞激动地说道:“老奴这就让下人准备。只是不知,夫人你要吃什么?”

    颜如芝听着他那激动的话语,不由得说道:“正常即可,不过暂时我不想吃鱼、羊肉!”话说也不知是不是刚进城门时吃的羊肉汤,到昨天夜里中的毒,她是暂时不想看到这两样东西了。

    “是,老奴这就去准备!”

    “好!啊,对了,院中的夜来香不知为何枯萎了,待会让人来收拾下,我不喜欢夜来香,以后不要再院中养此物了!”

    “是,夫人!”说着,颜如芝便转身回院了。

    潋月阁,正是她现在住的院子。颜如芝想着这院子的名字,倒是不错。颜如芝刚回院内,很快便来了几个侍女与仆人。

    侍女们动作很快,她们将屋内打扫得干干净净,外面的仆人却是将那夜来香全清除了。全程一句话也没有,只埋头干活,偶尔用余光偷偷瞧着这位新来的沈夫人。

    颜如芝将他们的眼色尽收眼底,但不声张。半个时辰后,似乎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全都站在一处,却无人说话。

    最后,一个胆子似乎大些的侍女,上前给颜如芝福了福,道:“夫人,让奴婢服侍你洗漱吧!”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可以。你们都退下吧,半个时辰后再来收拾就可。”

    那些侍女一听此话,如临大赦般,立时向外跑开。

    颜如芝却是说道:“对了,你们且问下吕管家,我的嫁妆在哪里?”颜如芝瞧了瞧桌子上的菜,说道。

    那些下人却是边跑边道:“是,夫人!”

    “真当我是洪水猛兽了。”颜如芝低语道,不过这沈府的饭菜倒是不错,一碗桂花肉丸汤,香酥十锦,干烧时蔬,还有一个叫不上名来的,听下人说是豆腐做的。做得特别漂亮,中国人讲究吃食,古人更是将吃食做得精致无比,让人不由得垂涎欲滴。

    不过,颜如芝还是将一旁妆台上的银簪拿了过来,每一样都试了下,还好,都没毒。是以,立时放心地吃下了。

    待得半个时辰后,她洗漱过,又用过了膳后,刚才离开的侍女又跑了回来。小心地将屋内都收拾了一下,但见一个身着素色衣衫的侍女说道:“夫人,吕管家说,您的嫁妆都在隔壁耳房内放着。”

    “嗯,好的。近几日,你们按时来这里打扫、送餐就可以了,我喜欢清静,不要来打扰!”

    “是,夫人!”说着,侍女们听着她的话,如蒙大赦,便都离开了。她们也是刚被买来的,听说新夫人没有陪嫁的下人,吕璞连夜让人牙子送来的。想着总不能哭灵的时候没人吧,这下正好用上了。

    颜如芝瞧着这些人,避她如避猛兽。正好,她也不想太过多的暴露,泄露了自己的身份。

    想到这里,颜如芝不由得坐于桌旁,闭目休息片刻,去了隔壁的耳房。这身喜服虽是漂亮,但是金钱外加上面的坠珠实在太沉了,走路都费时费力。

    但瞧着堆放在一起的大箱子,颜家似乎还不错,给了不少的陪嫁。只是颜如芝瞧着几个打开的空箱子,还有半满的箱子。看来这杨氏到底还是留了私心,估计想着反正没几天也得还回去,便也没有准备什么。

    不过衣物到是准备了一些,颜如芝拿起一身缃色衣衫,半袖短褂,腰佩玉带,下坠玉环。颜如芝满意地瞧了瞧,还不错。大唐,做为我国历史上最强盛的朝代之一,其开放程度可不亚于现代。据说这里的女人婚前可试婚,结婚可以离婚,还可以再嫁,都不是什么事。

    更重要的是,她特别喜欢这些衣衫,真的好漂亮,宽大的袖袍,精致的绣纹,美轮美奂。

    而此时的襄阳,

    “大人,属下已将李南抓获!”刚才与他们对打时,月白堂的人几次想要抢走李南,还好咱们人多,要不然,还真抓不住他。

    “你就是李南?”瞧着被谷风按在腿下的男子,沈震阴沉着脸说道。

    李南却是轻蔑地笑了下,道:“你是谁?”

    “大胆,这位是大理寺沈大人!”谷风立时加大了手中的力道,李南不由得闷哼一声道:“原来是沈阎王?不好意思,怕是要让你们白来了,你们要的东西,不在我手上!”

    听着李南的话,沈震冷笑道:“你怕是不知道我大理寺的刑法!”

    李南却是不怕,苦笑着道:“大人客气了,这大理寺的酷刑,我如何不知。长安城断案如神的沈阎王,连鬼都怕,我一个正常人,如何敢不怕。”

    李南虽说着,但身体却是剧烈地颤抖着,沈震直接道:“李猪儿,在哪里?”

    “大人,和你说句实话,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

    “你是他唯一的义子,他在哪里你会不知道?”谷风加了力气,下压李南,李南有些喘不上气地说道:“义子又不是亲儿子,再说了,他那只老狐狸,当初杀了安禄山,又怕安庆绪拿他祭礼,当天晚上就跑了,也不来和我说一下。我当时正在家睡觉呢,结果倒好,安庆绪却拿我当了替罪羊!要不是我跑得快,早就没命了,还轮得到大人您来审我?”

    李南边说边嗤笑,沈震不由得对着谷风挥了下手,谷风立时将手拿开。

    李南缓了口气,四十多岁的人,花白的头发,破旧的衣衫,粗糙的皮肤,一身颓废。若不是亲眼所见,谁能想到当年安禄山身边第一宦臣的义子,会是这副模样。

    李南却是无所谓地说道:“我知道,你们要找他。其实,这么些年,我也在找他,想来,他在扬州的事,你们也知道!”

    “你是如何得知,他在扬州?”谷风问道,李南却道:“我想吃肉,烤的,炖的,炒的,煮的!我好久没有吃肉了!”

    “你别给我耍花样!”此时,谷风立时要上前。沈震却抬了下手,道:“去,让厨房准备下!”

    “大人!”谷风不由得说道,沈震却是看了谷风一眼,谷风立时对着身旁的人吩咐下去。

    待得一刻钟的时间,下人端了一桌子的肉上来。烤的,炖的,炒的,煮的全有。

    李南立时如饿狼般扑了上去,沈震却是一脚将他踢开,道:“想吃肉,先告知本官你知道的!”

    这一脚不轻,李南却是吐了一口血。但他眼里却是笑了笑,道:“那个死老头子,当初拿了安禄山的藏宝图便消失了。我却被各方人的追杀,对他很是痛恨。终于,前段时间,让我得知他在扬州的白马观,当时,他已年老体衰,眼睛也看不清。不过,嗅觉倒是不错,一瞧到我,转身就跑。但终了上了年纪,还是被我给抓到了。”

    “是你杀了他!”谷风不由得说道,

    “杀他,我却是想杀了他,不过在杀他前,我也想找到那笔宝藏,可是无论我如何威胁他,都没用。我也搜过,也没有。不过,我观察过他一段时间,想来,那张藏宝图却是不在他身上。”

    “既然不在他身上,你可知在何处?”

    李南却不答话,盯着那桌子的肉,沈震对着谷风使了个眼色,谷风立时上前将李南扔到了桌子旁。

    李南大口地吃了起来,狼吞虎咽,突然,他双眼发直,沈震立时感觉不对,一掌拍向他的后背道:“说,东西在哪?”

    “沈大人,我死了,把我的骨灰洒在黄河里!”

    “东西在哪?”

    李南口吐鲜血,盯着沈震道:“囡囡!”

    说着,李南便咽了气!

    沈震一把将他丢开,道:“直接扔了!”

    谷风不由得上前探息,原来,他早就中毒了,看来这个消息,不只他一人知道。李南只是想在死前,多得些恩惠罢了。

    “是,大人。可是,他说的‘囡囡’是什么意思?”

    沈震道:“让你查的白马观的人,查得如何了?”

    “回大人的话,探子回报,那白马观的人像画并未查得,□□师太如同消失了一般,不得踪迹,那看门的老头也不见了。”

    “颜府呢?”

    “回大人的话,颜颇是颜真卿大人的公子!”

    “哦!”听到这个话,沈震却是很吃惊,转而一想,不由得说道:“安史之乱,颜尚书平叛时,曾将自己的大儿子作为人质,以取得当地驻军的信任。后来,战乱四起,颜尚书却是并未急着去寻儿子,而是以国家为重。陛下为此,一直对颜家十分宠幸,颜家也一直在找这个儿子。这么多年了,还以为早死了,却不想还活着。”

    “正是,大人,颜府本想将颜颇接回去,却不想遇到了战乱,耽搁了时间。颜府现下,还不知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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