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声悠扬,曲调婉转,唱的是李太白的作品。待得唱罢,周围的人却是一阵欢呼。

    “紫雁娘子的歌声,真是越来越妙了!”

    睦王不由得笑着道,那被叫紫雁的娘子却是向着这边福了一福,道:

    “几位郎君、娘子若是不嫌弃,可到画航中小憩。”

    “好啊!”

    睦王连声答到,颜如芝却是想带着小满再去逛逛,刚要开口拒绝,却听得一女子的声音,

    “韩皋,你身旁的郎君,是何人,为何以半边脸遮住?”

    迎着那声音,众人一瞧,但见一身着宫装,长像精致的女子并着身旁一众人,那女子满身的钗环,金光闪闪,晃得人眼都睁不开了。

    韩皋一抬头,腿差点弯了。到不是为着那宫装的女子,而是沈震也在其中,如同鹤立鸡群一样显眼。

    “南平,这位是来自江南的颜郎君。”

    睦王却是直直的道,

    “哦,原来是三哥的相识,那一起到船上来饮酒赏月。”

    南平的眉眼如丝瞧着颜如芝,好俊俏的郎君!

    “我们还要去放河灯,就不打扰了!”

    韩采玲瞧着南平公主的样子很是不屑,更不想去,立时拉着颜如芝就要走。沈震却是瞧着颜如芝,笑着道:

    “睦王的好友,自是难得。现下江边人满,不若一会儿人少点,再去也好。”

    一听沈震的话,再瞧他看向颜如芝的眼神,韩皋猜着沈震是知道了。也是,自己媳妇,还有不识得的。

    是以,韩皋立时拉住韩采玲,笑着道:

    “沈兄说的极是,咱们先且在这边休息一下。待得江边人少了,咱们再去也不迟。”

    韩采玲却是十分的不愿,直小声的道:

    “哥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

    后面的话还未说出来,便被韩皋捂着嘴,拉上了船。

    睦王却是笑着摇头,与颜如芝一同上了船。自然,杨念荷也羞羞答答的,跟在后面。

    “我要坐在这!”

    韩采玲见着南平公主要坐在颜如芝的边上,立时占了位子。南平那双媚眼却是一冷,韩采玲却也不让,直接的道:

    “你的驸马在那呢!”

    在坐的各位却是抿嘴而笑,沈震却是占了颜如芝的右旁,紫雁坐于沈震的右边。

    颜如芝嘴角而弯,用眼角余光,顺着韩彩玲的手,看着那明如光辉的男子,昭晖驸马。但见其气宇轩昂,唇红齿白,自有一股读书人的风骨。但眉目间却是淡淡的忧愁,眼神有些恍惚。

    “颜郎君来自江南,不知是何处?”

    南平坐在睦王的边上,但眼睛却直勾勾的瞧着颜如芝,颜如芝却是接过韩采玲递过来的茶杯,笑着道:

    “回公主的话,我家在扬州!”

    “扬州出美女,这却不想还也有美男。”

    颜如芝听着此话,直感觉这南平公主当真是敢说,也不顾一旁的驸马。

    颜如芝直接笑着道:

    “公主谬赞了,草民只是到此投奔亲戚。”

    “那……”

    南平公主还要问些什么,却是被睦王打断道:

    “南平,你别问东问西的了。紫雁,听说你新近排了一出歌舞,不知今日本王是否有幸,在此观赏!”

    “睦王亲自督导,自是小女的荣幸!”

    紫雁立时起身道:

    “容奴家前去换衣!”

    睦王却是点着头,没一会儿,但见一身轻纱、面带幕帷的少女,手拿琵琶而来。身后,还跟着数个少女,皆面带幕帷,手中各持乐器。

    但见紫雁那纤纤玉手轻轻一拨,顿时身后的女子们便也舞动起来。乐器与舞蹈相伴,紫雁的歌声又如同黄莺般婉转。立时调动起众人的心思,韩皋居然都下去也跟着跳了起来,睦王也是眯着眼,打着拍子。

    大唐风气开放,史书曾载,曲江一度是士子们的天堂,他们有时候,甚至会选一角落,脱衣而舞。而酒宴上,主家与客人同舞的更是不在少数。

    颜如芝却是头一次瞧到这样的场景,韩采玲不住的给颜如芝献殷勤,南平的眼睛就没从她身上掉下来过。

    沈震却是拿起一杯酒,笑着道:

    “颜兄,请!”

    “多谢沈大人!”

    颜如芝心知他都认出她来了,却是如此淡定。再瞧着紫雁那一双妩媚的双眼,颜如芝心道,好一个红颜知已。

    “值此美景,不若咱们来赋诗吧!”

    此时,坐于南平一旁的昭晖却是笑着提议道。

    众人一听此话,却是都停了下来,紫雁的歌声也停了下来,只带着众舞妓,伴随着乐器,翩翩而舞。

    昭晖此话,虽有些唐突,而且大唐却有饮酒做诗之风。此次,南平公主与睦王却是这里身份最高的,自也是主家。说着,昭晖为由得自坐一首诗词。

    昭晖驸马,是状元出身,文采自是不一般。不过,大唐律例,驸马不可参政。是以,昭晖驸马,可为一闲散人员。

    而他又娶了南平公主,这位公主的风评,可不是太好。当然,唐朝妇人开放,有钱的贵妇养几个面首都是常事。

    不过她记得上次在红椒馆的时候,他们不是说南平喜欢沈震吗?不过,南平似乎有些怕沈震,但眼角的余光却也瞧过几次沈震。

    也是,沈震虽长得帅,可天天一张死人脸,他周围三步内都散发着冷气,谁也受不住。

    昭晖驸马此话,却是引起大家的共鸣,众人纷纷应合。就连跳舞的紫雁也当场做了一首。

    最后,大家都瞧到了颜如芝的面上。

    做诗,说真的,背诗她还行,可是做诗,当真是难为她这个理科生了。

    “颜兄自江南而来,想来自古才子多乡愁,不若趁此赋诗一首!”

    见着颜如芝有些迟疑,昭晖驸马立时道。颜如芝不知为何,昭晖看似一个很正派的人,却会为难于她。

    韩皋听着此话,心里暗叫不好。自古女子无才便是德,他们不知道颜如芝是女的啊。

    韩皋就瞧着沈震那有些发黑的面色,立时要将此事挡下来,但听得颜如芝的声音道:

    “好啊!大家都这般高兴,我又怎么能扫了大家的兴致!”

    说着,不由得瞧了瞧外面,灯火通明的曲江池畔,数名娘子正放着荷花灯,还有拿着罗扇轻拍空气,几只萤火虫在江风中飞舞着。

    颜如芝想了想,道: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

    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

    不好意思了杜牧,先拿你的诗挡一挡,反正你还得几十年后才出生。

    此诗一出,顿时周围的人都静了下。沈震嘴角带着笑,韩皋松了口气,南平双眼放光的瞧着颜如芝,昭晖驸马的眼色却有点怪,似乎并不在乎场上的事。

    睦王大手一拍,笑着道:

    “好诗!为此一首,当是今日精品,咱们得再饮几杯!”

    说着,大家顿时又热闹了起来,只是昭晖驸马却是有些失落,低头闷声不语。

    只听得南平公主道:

    “你瞧瞧人家颜郎君做的诗,再瞧瞧你,还是状元呢!”

    “南平!”

    睦王却是嗔怪了下,南平公主却是笑着对着颜如芝道:

    “颜郎君好文采,改日到公主府做客,本公主定当好好宴请你!”

    “公主客气了!”

    颜如芝却是双手一拱的道。

    “呀,你们瞧,放烟花了!”

    韩采玲的声音,却是将众人引了过去,也是将这尴尬的局面打破。韩采玲却是道:

    “颜哥哥,你陪我去看烟花,放荷花灯吧!”

    说着,也不待颜如芝的回答,拉着颜如芝的手就往船下离开。颜如芝本就不想在这里困着,自也随着韩采玲离开。小满瞧了眼沈震,紧随其后。

    韩皋却立时道:

    “睦王、公主、驸马、沈兄,我且去瞧瞧他们,先行告退!”

    说着,便也飞也似的逃跑了。

    “你与那南平公主有过节?”

    待得下了船,走在曲江的边上,颜如芝不由得问道。

    “颜哥哥,你是不知道,这个南平公主,可是丢尽我们女子的脸面。好好的驸马不过日子,却学着人家养面首,甚至还闹出了人命!”

    韩采玲边说边鄙夷的道,

    “采玲,不可胡说!”

    韩皋立时道,韩采玲却是冷脸道:

    “我又没有说错!”

    “你啊,早晚要被你这张嘴给害了。走,我带你去买花灯!”

    韩皋怕她再说些什么,拉着韩采玲去路边买花灯。颜如芝却是瞧着那热闹的江边,慢慢走起来。

    秋日的天气,晚间已是凉爽,但减不退人们的热情。江边三五成群的娘子们嬉闹着放花灯,还有许愿的。

    颜如芝瞧着这一切,不由得嘴角轻翘。此时,一盏灯却自她背后而出,颜如芝愣了下。待转过身,但见得一身湛蓝锦袍的沈震,含笑拿着一盏荷花灯放于她的面前,道:

    “许个愿吧!”

    颜如芝却是嘴角弯起,笑着道:

    “你不是在船上吗,怎么下来了!”

    沈震边拉着颜如芝的手边向江边走去,:

    “那里太闷,我也不喜欢!”

    “我没什么可许的,我的愿望,实现不了!”

    到了江边,颜如芝瞧着那如流水般的河灯,洋洋洒洒飘了各条江边,婉如一条长长的灯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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