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起——实际上是中午了——萨爽起床之后看了眼手机,侯兆在早上九点就给她发来了消息:【早上好,我昨晚是做了个梦吗?】

    【醒了?反悔了?】萨爽回复。

    侯兆几乎是秒回:【不反悔!】

    萨爽正要打字,对面接着又跟来一条:【今晚我可以去酒吧找你吗?】

    萨爽今天不在啤萨契塔,其他店有事要忙,她如实告知,侯兆回复道:【晚上忙也得吃饭,我找个餐厅?】

    【行,吃完我回店里。】

    【没问题!】

    从标点符号就能看出心情,这人还真可爱。萨爽笑了下,起床去洗漱了。

    晚上俩人准时约会,侯兆特意选在离酒吧不远的地方,吃完饭之后俩人走回酒吧,和倾心之人十指相扣在街上漫步,侯兆一直难掩笑意。萨爽笑着调侃他“没出息”,侯兆欣然接受,说道:“在你面前还要什么出息?我喜欢你,能这样名正言顺地牵着你的手,我就是最幸福的!”

    “那让你再幸福一下。”萨爽迈了一大步拦在侯兆身前,跟他面对面,抬起头来给了他一个轻吻。

    很轻的触碰之后,萨爽拉开了一点距离,给了侯兆足够的空间和时间来反应。

    路灯洒下温暖的光,照亮的不止是脚下的地砖,还有侯兆那逐渐红透的耳根和脸颊。终于,侯兆有了动作。他用手臂环住了萨爽的腰,把人搂入自己怀中。没有亲吻,只是拥抱。

    萨爽把下巴放在侯兆的肩膀上,贴着他的耳朵说:“开心吗?”

    “嗯。特别开心。”侯兆回应她,“谢谢你。”

    “谢什么?”

    “谢谢你给了我机会。”

    “傻瓜,这不用谢,因为我也喜欢你。”

    侯兆晚上还要回餐厅,萨爽也有事要忙,俩个人的第一次约会就这样在依依不舍中结束。

    回了酒吧没多久,萨爽放在抽屉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拿出手机看了看,按下了接通键。

    “爽姐!您忙不?”打电话的是王成明。

    “有事?”

    “诶!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就是前几天我一个狱友出来了,昨天我跟他一起吃饭,他告诉我说董源减刑了,可能今年就能出来。”

    萨爽沉默了片刻,开口时仍是平静,甚至还带了些许戏谑:“出来就出来呗,你遵纪守法,还怕他报复你不成?”

    王成明道:“我不怕!我肯定不怕他!我是担心你啊姐。当年不管是吃挂落的还是真的罪有应得,总归我们都付出了代价,可唯独姐你全身而退。董源当年本来也不是真的犯了事,他是背锅的,他要是出来,他背后那人肯定不会亏待他。我可知道董源那人,那是个有仇必报的小人,而且他见不得别人好,所以姐你真得小心。”

    萨爽顿了顿,回答说:“行,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王成明如释重负:“这就成!姐你放心,如果我得到了什么消息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我不打扰你了,先挂啦!”

    “还是这么忙忙叨叨的。”萨爽挂断了电话,自言自语道。

    从这天开始,萨爽的生活节奏就变了。每隔一天晚上她都会跟侯兆一起去吃晚饭,晚饭之后回店里工作。到了酒吧不营业的周一,侯兆会在中午时分登门,给萨爽做午饭和晚饭,然后留宿在家里,到周二傍晚送萨爽去酒吧后侯兆才会去自己店里工作。萨爽问了几次,侯兆说工作能安排得开,她也就没再多话。

    平衡工作和生活本来就是一个成年人该有的能力,如果因为生活状态改变而影响了工作,产生的后果也该是自己来承担。这么简单的道理,侯兆肯定明白,如果萨爽问得多了,倒像是不相信侯兆似的,或许还会适得其反,让好心变了质。

    转眼到了五月,两个人已经在一起一个多月了。周一中午侯兆按照往常的时间登门时萨爽还没起床,悦姨给他开了门,说萨爽不舒服,还在睡着。侯兆向悦姨道了谢,自己去了卧室。

    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走到床边,看萨爽蜷缩着,侯兆就知道了什么情况。他蹲在床边,轻轻把萨爽的头发捋到耳后,萨爽睁开眼,见是侯兆,就抓了他的手到被子里。

    “吃药了吗?”侯兆轻声问。

    “嗯。坐过来吧。”

    “等我换个衣服再上床。”

    “没事,反正也该换床单了。”萨爽拽着他的手放到自己小腹上,“给我焐焐。”

    侯兆的手总是热的,这个季节再用暖水袋和暖宝宝也不舒服,倒是他手心的温度正合适。侯兆上了床,轻轻把萨爽挪到自己腿上躺着,让自己的手能更方便地放在她的小腹上。

    “中午想吃什么?”

    “悦姨煲了汤。”萨爽翻了个身,窝在侯兆怀里闷声说道,“其实什么都不想吃,你别忙了,陪我待会儿。”

    “行,听你的。”侯兆轻轻给萨爽揉着肚子,“还好今天酒吧不营业,不然你疼成这样,晚上怎么办?”

    “那就不去了呗,我又不用打卡。”萨爽说,“员工还有带薪病假呢,我这个做老板的要是这点儿福利都没有,那我还不如找个地方打工去算了。”

    “你敬业得时常让我忘了你其实也是时间自由的。”

    “忙过这一段就好了,要不是邵涵孜闹妖,我也不至于一直盯店,下个月菩萨蛮的店长就调过来了,到时候我就能轻松点儿了。”萨爽说完话的同时拉住了侯兆的手,阻止了他继续轻揉的动作。

    “怎么了?”侯兆问。

    沉默片刻,萨爽无奈道:“这回真该换床单了。你先出去吧,我收拾一下。”

    “都疼得坐不起来了还怎么收拾?你去换身干净衣服,我来收拾就行。”

    “叫悦姨——”

    “悦姨做饭呢。要不我去做饭?”

    “那就我自己来吧,反正止疼药也快起效了,不行就先放洗衣机里……我靠!”萨爽起身的动作做到一半又停住了,她一手捂着小腹,一手撑在床上,安静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先去卫生间,你放着别管,我出来自己弄。”

    虽然两个人已经交往了一个多月,也同床共枕过,但让对方收拾被自己经血弄脏的床单被罩,萨爽还是觉得不太合适。她原本是想去卫生间换了干净的衣服裤子就出来,但安睡裤都完全容纳不住的量,只用擦拭是没办法清理干净的。最终她还是进了淋浴间,用流水冲洗了好一会儿才算是洗干净。

    她已经用了最快的速度,但出来的时候还是晚了,侯兆已经把床单被罩都撤了下来,正趴在床垫上用纸巾吸着上面的血迹。

    “你快别弄了。”萨爽连忙走到他身边。

    侯兆手中动作没停,说:“马上就好了。趁着刚弄上,好擦。”

    “你……拿什么擦的?”萨爽捂着肚子坐到了床垫上。

    “去你化妆间拿的,还好你有戴隐形眼镜的习惯。”侯兆笑了一下,晃了晃手里的瓶子,说,“这个小窍门还是我跟家里以前的保姆学的。隐形眼镜护理液本来就有除蛋白的功能,比酒精还更温和。”

    “你连这都会?”萨爽是真没想到。

    “我妈以前拿刀自残弄得到处都是血,我家保姆就是这么处理的。总得看不出大片血迹才能找人做床垫清洗,不然让外人看见该报警了。”侯兆仍旧专注在床垫上,好像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似的。很快,他抬了头看向萨爽说:“好了,用了你三张化妆棉和大概30毫升护理液。一会儿我下单给你补货。”

    “我谢谢你啊!算得这么仔细干什么?怕我吃了你吗?”萨爽拉过侯兆的手,“听你说那些话,我心疼。”

    “早就过去了。”侯兆在萨爽的嘴上亲了下,说,“我看你这么难受才是真的心疼,上个月还没这么疼,也没这么夸张。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

    “以前也有过。可能是这个月吃得太好了。”

    “又胡说。”侯兆轻轻嗔了句,抱起萨爽把她放到床旁的单人椅上,“洗干净了就别动了,我来就行,我知道怎么处理血迹。”不等萨爽再说什么,侯兆就抱起堆在旁边的床笠被罩去了洗衣房。

    过了大约十分钟他才回到卧室,跟萨爽说已经把血迹都处理干净,床单被罩用冷水泡上了,因为不知道家里常用的是什么清洁剂,所以就没贸然动,一会儿问过悦姨再洗。

    萨爽刚要说话,侯兆就又想起了什么,他一边往卫生间走一边问道:“你刚才换下来的裤子呢?我——”

    “兆兆。”萨爽叫住了他。等侯兆停下动作看过来,萨爽才抬了手,说:“让我抱抱你。”

    侯兆立刻走到萨爽身边。萨爽环住了侯兆的腰,把头埋在他的腹肌上,蹭着说道:“没有你的时候我都是自己处理的,你别忙了。”

    “肚子还疼吗?”侯兆轻声问。

    “疼。但是心很暖。”自从确认关系之后,萨爽就从来不隐藏自己的心情,也不吝啬表达需求。在感情里她不是别扭矫情的,被她影响着,原本就不太会拐弯抹角的侯兆也更是有话直说,不再扭捏了。

    侯兆揉着萨爽的头发:“爽儿,别蹭了,再蹭要出事了。”

    大多数时候,侯兆对萨爽的称呼都还是“爽姐”;偶尔会毫无征兆地叫声“姐姐”,把萨爽惊出一身鸡皮疙瘩,这也算是他生动调皮的一面了。而在情动不能自已的时候,侯兆则会缱绻地叫一声“爽儿”,尾音是慵懒却又饱满的儿化音,语调上扬,勾得人心痒痒。

    萨爽闷声笑了起来:“心思又野了?”

    “我真有点儿忍不住了。”

    “下礼拜吧。”萨爽松了手在侯兆腰侧掐了一把,“等我生理期结束,你要忍不住就先自己拿玩具解决一下,反正你家有。”

    “那不一样。”侯兆撇了撇嘴,“我真的做好准备了,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给。你都这样了我能不给吗?”萨爽抬头看向侯兆,“肚子疼,我不想坐凳子上。”

    “床垫没干呢。”侯兆想了想,“去客厅吧,正好中午还能晒会儿太阳。”

    吃了饭悦姨给卧室的床垫做了简单的消毒,又把红外线烤灯挪到客厅里摆好,之后就去洗衣服了。

    萨爽则躺在侯兆腿上打盹。被痛经折磨了二十年,她知道自己的承受极限在哪,也知道怎样能让自己更舒服些。

    在沙发上窝了一个多小时,萨爽才睁眼,她轻轻翻身躺平,看向侯兆,问:“腿还行吗?不会被我压麻了吧?”

    “目前还行。”侯兆笑了下,“就是有点儿热,这灯的辐射范围大,我都出汗了。”

    “那就起来吧,我躺在垫子上也是一样的。”

    “我舍不得。舍不得你难受,也舍不得让这样的时间结束。”

    “又打直球。”萨爽拉过侯兆的手,在他手背上落了一个吻,“在新手区的体验怎么样?”

    “非常好,所以我才想更进一步。”

    “只能一小步,先用玩具试试,不然真给吓跑了。”

    “不会。只要是你,怎么都行。”侯兆轻轻拍着萨爽,柔声说道,“下周一晚上,你给悦姨放个假吧?”

    “去你那儿就行了。第一次还是在你熟悉的环境比较好,偶尔在酒店住一次也没什么。”

    “要不回别墅那边?我提前让人回去打扫一下,那边地方大,管家房和保姆间都在地下室,不会有影响。”

    “也行。”

    “把你习惯用的生活用品拉个清单,我让人去准备好。这次回去身份就不一样了,主人回家,肯定不能疏忽。”

    “就闹!”萨爽笑嗔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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