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将晚的天色,醉月楼越来越热闹。

    南市灯火阑珊,醉月楼当属翘楚。

    醉月楼外几层屋檐都挂满灯笼,红的黄的灯火随着微微晚风轻轻晃荡。

    醉月楼的姑娘在二楼走廊凭栏揽客,嬉笑声清脆细腻,动听至极。

    门口也有两个伙计在接待客人,见到二东家和相师大人,忙不迭将他们往里请。

    “姚娘!”伙计声音洪亮,“二东家和相师大人来了!”

    姚娘闻声赶来,见到许久未见的贵人,满脸都是欣喜:“哎呀呀,看看这是谁来了——见乐,快领着贵人们上云雾间!”

    见乐端着茶迈着小碎步上前来:“好咧!二东家,相师大人,请上楼吧!”

    云松青兴奋地跟在见乐身后跨步上楼,赵观棋慢慢走在她身后,好奇询问:“云雾间?”

    云松青扬了扬眉,语气得意:“嗯哼,醉月楼二东家待遇就是如此。”

    赵观棋摇头失笑,难怪她之前有事没事就往醉月楼跑,原本不单单是吃饭喝酒。

    这丫头混了两个月,不仅让自己当上了天术阁的阁主,还混成了南市最大酒楼醉月楼的二东家。

    照这个趋势下去,恐怕过不了多久,她就走到很多人努力了一辈子都够不到的位置去。

    不愧是他选中的救世主。

    云雾间,菜一上齐,云松青便跟饿了几天似的大吃特吃,虽然没有青梅酒作伴,但醉月楼的美味佳肴依旧勾人。

    赵观棋吃相很斯文,吃饭的速度也很慢,仿佛什么菜入了他的嘴,都会变得不好吃,让人看着他的吃相就失去对美食的向往。

    云松青刚开始还时不时劝他多吃一点,告诉他哪个好吃,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她就放弃了。

    这家伙对美食压根就不感兴趣,她没眼看地转移目光,还是顾着她自己吃饱喝足吧,别管这个到死都会进行形象管理的相师大人了。

    没有酒,云松青只能被迫跟赵观棋一起喝茶,醉月楼的龙井在京城中甚是有名,即便如此,她还是觉得不如赵观棋煮的庐山云雾。

    咿咿呀呀的唱曲从外边荡漾地传进云雾间,声音不大,却给云雾间平添几分莫名的暧昧。

    明明被勒令禁止喝酒,云松青还是感觉自己有点醉了,不然为何这么想要靠近坐在自己对面的那个人。

    察觉到少女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赵观棋纵容地任由她用目光放肆盯着自己看。

    她看他的脸,他便弯着眼睛微微一笑,她看他的脖子,他便不自觉地滚动喉结,她望他的手,他便将手抬起撑在桌沿,露出手腕那口半天空蓝半烟紫色的玉镯。

    看似随意的动作,却处处都在勾引。

    云松青怀疑过他是故意的,可她又找不到证据。

    “相师大人长这么美,实在过分。”她撑着下巴凝视着赵观棋,没来由地脱口说出这句抱怨。

    “哦?”赵观棋学着云松青的动作,也同样撑着自己的头,故意将脸往前倾了几分,与她凑得更近,脸上笑容如同桃花盛开那般勾人,“为何这么说?”

    “曾经有一位诗人这么形容莲花,‘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相师大人便是如此。”云松青这话说得过于直白,在她看来就跟表白没什么区别,自己要撩他,到头来脸红耳赤头晕眼花的人却是自己。

    赵观棋很不适时宜地偏头捂嘴咳了两声,咳得惊心,也让人心疼。

    云松青叹了声气,给他杯中添上新茶,已经猜到了他接下来可能会说的话。

    “卦师大人,很多事情,真的不是想做就能做成的,人生在世,十有八九不如意,我的身体状况你应该也有所了解,即便有意,也无可奈何。”

    赵观棋的声音宛如冷冽寒风中温暖的烛火,娓娓道来诉说的却是这般绝望的话语。

    闻言,云松青马上取出塔罗牌,行云流水地占了一卦。

    抽到的三张牌是“力量正位”“女皇正位”“命运之轮正位”。

    云松青当即拍桌,方才那个好不容易变得温柔的大家闺秀形象荡然无存。

    赵观棋险些被她突如其来的反应惊到,心猛然强烈跳动好几下才平缓下来,声音微弱道:“怎么了?”

    “赵观棋啊赵观棋,”云松青激动地直喊相师大人的姓名,她指着那三张牌道,“放心吧,你命不该绝,之后自会有人来救你,没人救,我来救。相师大人,来打个赌如何?”

    “什么赌?”赵观棋心又开始乱,如同千军万马从心口上驶过,这次终于久久无法平复。

    他眼睁睁看着云松青抓起自己的衣领,纵使这是个非常冒犯的动作,她也没觉得有何不妥,脸上笑容自信又张狂,是属于十八岁少年少女独有的模样。

    他也没挣开她放肆的手,任由她对自己这般无力。

    云松青将自己的脸凑到他面前,二人距离近得仿佛其中一人稍稍再往前一些就能亲到对方,彼此呼吸交叠纠缠。

    云松青激动过来才做出这么出格的举动,回过神来后,她也愣住了,一时之间根本不记得刚才自己是想说什么。

    反倒是赵观棋,从一开始的被动到了这会儿已经渐渐变成了主动。

    云松青下意识想松开,赵观棋却忽然握住她揪着自己衣领的手,不让她得逞。

    待在室内许久,吃过了饭又喝了些热茶,男人的掌心总算比平常要温暖一些,不至于那么冰凉。

    “嗯?卦师大人还没说赌什么呢,怎么就想跑了?”赵观棋抬起另外一只手,将少女垂在耳前的一缕发丝轻轻拨到耳后。

    男人的手指关节不小心触碰到她的耳垂,她耳垂上有颗红痣,被他这么一碰,红得更加扎眼。

    云松青像是触电一般,突地一缩,耳朵烫得不像话。

    赵观棋凝望她的目光明明温柔含笑,她却觉得炽热难忍。

    不得已之下,她只好偷偷垂眸躲开他的视线,硬着头皮开口把话说完:“赌……如果你的病可以治好,你的人就归我。”

    少女声线微弱,声音如同蚊子那般嗡嗡的。

    赵观棋失笑,手指轻柔却又不容拒绝地抵在她的下巴处,将她的脸掰正,逼她强行与自己对视:“大点声,重新说一遍,卦师大人胆子不是很大么?怎么到了这种时候却怕了?”

    最后一句话,也不知是激将法还是蛊惑。

    总之云松青非常受用,听赵观棋这么一说,她当即坚定语气,一字一句清楚地重复:“我说,如果你的病能治好,你的人就归我。”

    “好啊。”赵观棋想都没想,毫不犹豫地欣然答应。

    云松青终于被赵观棋松开,身体上的触碰消失,二人却还在用眼神纠缠不清。

    歌台戏曲已更替,曲调更为婉转动听,见乐敲门进来添新茶,第三个人的动静打破屋内微妙暧昧的氛围。

    云松青坐回原处,轻咳两声以缓解尴尬。

    见乐见二人都不说话,便主动开口:“二东家,王贵被典狱司抓进大牢的事您听说了吗?”

    云松青面色一顿:“什么时候的事?”

    她竟然一点消息都没听到,看来这段时间真是给她忙昏头了。

    对面的赵观棋依旧保持沉默,就跟个无关人员似的定定坐在那儿,时不时呡一口茶。

    见乐看了他一眼,有点犹豫。

    云松青了然,立刻说:“相师大人是自己人,有话直说便是。”

    见乐这才开口道:“前些日子,大概是半个月前,王贵又拐了几个妇女,还带到了春风楼,听说是收到了匿名举报,典狱司马上就带人把春风楼抄了,这不,他们半个月都没开张了。”

    “要不说我都忘了有这人了,”云松青拿起筷子,又夹了一块叫花鸡塞进嘴里,“怎么就只抓进大牢,不应该判处死刑?他做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恐怕要诛九族吧?”

    赵观棋无奈笑道:“卦师大人莫不是话本子看多了,哪有动不动就诛九族的?”

    云松青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只能厚着脸皮点头:“是啊是啊,看来以后不能再看这么多话本了。”

    看来以后不能再看这么多古装剧了。

    见乐脸色并未缓和,有些反常地紧张。

    看她这样儿,云松青收起自己嬉皮笑脸的表情,正色问:“怎么了?”

    “派出去的暗线查到,王贵被抓之前曾与朝中官员勾结,说……说要买二东家您的命。”见乐颤颤巍巍地把话说完。

    赵观棋脸色倏地一变,放下手中茶杯问了句:“可知那官员是谁?”

    “这个……没查出来,暗线那边也不认识那几个人,只能查到他们是朝堂命官。”

    “几个?”云松青立马抓住了重点。

    见乐点点头:“对,至少三个,可能更多,目前还在查。”

    云松青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自己这条命还挺值钱,居然值得这些人如此惦记。

    “如果事成,王贵能给的报酬是什么?”云松青顺口问。

    王贵的银库不是被她洗劫而空了吗?他怎么还有这个本事能跟朝中权臣做这种交易?

    像是看出了她心中疑惑之事,赵观棋及时为她答疑解惑:“虽然你把王贵银库抢空,但他还有家宅、田地、铺子,这些东西还在,来日说不定能升值,要是变卖,也能换很多银钱,朝中的人敢接这笔生意,就是看中了这些东西。银子反而有时候不好出手。”

    云松青听得一知半解,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

    “近日恐有异变,不如先住我府上,出行我陪着你。”赵观棋顺势提议。

    云松青满脑子都在想自己又被买凶杀人该怎么办,混乱烦躁之下,竟然没察觉到相师大人语气中那股若有似无的雀跃,想也没想便点头答应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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