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朝,云松青和赵观棋一起进宫,一路走向紫宸殿,一路都有同僚对二人加以议论。

    “上朝!”

    “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

    赵观棋将云松青扶起来,在别人还没开口走棋时,云松青就率先将一军。

    她再次跪下,痛哭流涕,磕头状告:“圣上,您要为微臣做主啊圣上!”

    众人被她的这番操作震惊到久久不能言语,反应过来后,衡帝已经问她:“云卦师有何冤屈,尽管说来。”

    云松青雪白着脸,旁人伸手去扶,她死活不肯起来,非要跪着说:“圣上,前两日夜里,微臣惨遭唐霍和刘察二人绑架,刘察和唐霍私下勾结,却因为没谈成交易条件,刘察就将唐霍杀害,随后刘察试图将微臣推入知春河,幸好令主来得及时,一箭射杀刘察才将微臣救下。”

    云松青说到这儿,丞相等人蠢蠢欲动,相视之下决定趁机在圣上面前弹劾赵观棋,谁知丞相腿刚动弹,赵观棋就一步跨出去。

    他见机行事,跟着跪在云松青身边,飞快地对衡帝道:“圣上,虽然臣射杀刘察是为了救云卦师,但杀害朝堂命官乃重罪,臣绝不会为自己开脱,还请圣上降罪!”

    卦师大人和相师大人一前一后唱双簧演大戏的戏码一下给众人玩不明白了,一时半会儿间愣是没人开口,连丞相都暂时不敢轻举妄动,打算先看看这两个天文司的家伙到底想搞什么鬼。

    “岂有此理!”衡帝听完云松青和赵观棋的话,顿时龙颜大怒,桌上奏折一扔,险些砸中丞相。

    赵观棋和云松青用余光相视一瞬,立马默契地弯腰磕头。

    云松青更甚,乘胜追击地卖惨:“圣上!令主杀害朝中命官都是因为微臣,求您别处罚他,要罚,您就罚我吧!治我死罪吧圣上,微臣愿意一命抵一命!只是微臣以后再也不能为圣上和大衡奉献自我了呀圣上,求圣上莫要怪罪微臣!”

    云松青卖惨卖得惊心动魄惨绝人寰,仿佛恨不得当场洋洋洒洒写出一篇陈情表,然后一头撞死在柱子上以死明志。

    朝中上下闻言,无不感到震撼,那些原本满腹弹劾之词的官臣见状,硬是把那些将要脱口而出的说辞咽了回去,跟一群缩头乌龟似的没动静了。

    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她云松青并非真的求圣上赐死,若是此时站出来插嘴多事,恐怕就会被认为是刘察的同伙,下一个死的人是不是云松青不知道,但倘若他们多嘴,下一个死的定是他们这些人。

    这时,李为忽然站出来上奏铿锵有力地上奏:“圣上,大理寺昨日举报刘察在户部任职期间,常年利用职务之便贪污受贿,勾结江湖上的强盗恶霸私自收取京中百姓的银钱作为保护费,贪污金额已达数千两。”

    此消息一放出,原本就偏向云松青和赵观棋的局面更为倾斜,衡帝脸色越来越难看,紫宸殿内陷入怖人的沉默。

    云松青额头抵在地上,脑袋晕晕沉沉的,随时都要撑不住的样子。

    她向来耐心有限,衡帝久久不发言,也不知道他想如何处理,又等了片刻钟时间,趁没人注意,她偷偷摸摸缩回一只手,在肩头那处尚未痊愈的伤口上狠下心用力按揉了几把。

    赵观棋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时已然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肩膀的衣物出现一点鲜红,随即那星点鲜红慢慢扩大,染透一大片素白衣物,看着十分惊心。

    大事办成,云松青深呼吸几口气,挨过那阵最汹涌的疼痛,她又猛地眨了十几下眼,硬是憋出几滴眼泪,她呜呜地哭着直起身子,冲衡帝诉苦:“圣上呜呜呜,您别犹豫了,此事都是微臣的错,为给朝中同僚们一个满意的交代,您还是直接将我赐死吧呜呜呜……”

    容公公最先发现端倪,惊呼:“哎呀,云卦师怎么流血了!”

    衡帝跟着一惊:“怎么回事?怎么流血了?”

    赵观棋趁乱喊:“云卦师前段时间遭遇刺客时受的伤尚未痊愈,圣上,还是赐死我吧!”

    衡帝急得不得了,破不耐烦道:“闭嘴,赐死赐死,一个个都这么想死是吧?要死也先等御医给云松青看完伤再死,来人,将云卦师扶到偏殿,传御医!”

    “是!”赵观棋连忙应下,二话不说抱起扶起云松青就往偏殿走,她想拒绝都没机会。

    “若没什么事,今日就退朝吧。”紫宸殿内恢复宁静,衡帝看着底下这些各怀鬼胎的大臣,拂袖心累道。

    虽然知道圣上不会真的处罚云松青和赵观棋,可看到圣上如此轻易便放过这两个人,朝中众臣依旧不太甘心。

    兵部尚书杜常被云松青得罪过,眼看大好的机会就这么被浪费,他第一个站出来抗议:“圣上,万万不可啊,云松青和相师大人如此莽撞行事,随意杀害同为朝中命官的同僚,这摆明了就是不将圣上您和大衡律法放在眼里啊。”

    兵部侍郎邓宏硕啧了一声,看着杜常的背影摇了摇头,一副觉得他没救的表情。

    衡帝挑眉,身子前倾,忍住怒意问道:“哦?那你兵部尚书有何见解?”

    旁的同僚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杜常却十分没眼力见地以为圣上真是在询问他的意见,忙不迭洋洋得意昂首挺胸道:“依微臣所见,圣上,不如将云松青和相师大人的官职削去,贬为贱籍,赶出京城,此等杀害同僚的残忍之人,我与朝中诸位同僚实在难以容忍!”

    听到杜常说的最后一句话,其他人大吃一惊,指责的眼神随即盯到他身上。

    正当众人束手无策之际,丞相率先回过神来,朝圣上弯腰作揖道:“圣上,臣等全听圣上旨意,绝无半点违抗圣旨之意啊!”

    丞相带头,其他官臣纷纷响应:“臣等全听圣上旨意!”

    杜常脸色突变:“你们!”

    毕涟冷哼一声,眯着眼回头瞪杜常:“杜尚书,依你之见,难道是认为刘察贪赃枉法、绑架欲杀朝中命官没有罪吗?难道杜尚书被人拿刀架着脖子时会一动不动任由对方将你宰割吗?”

    杜常憋着一肚子气,本就不服,听见毕涟咄咄逼人的话,更是认为对方这是在挑衅,当即口出狂言:“他们这不是没死吗?死的可是刘大人!”

    他此话一出,在场各位顿感唏嘘。

    跟杜常共事多年的官臣都知道他不怎么机灵,却不曾想他居然愚蠢到了这个地步。

    事情的发展达到自己的目的,毕涟冷笑一瞬,不说话了。

    衡帝对杜常越发看不顺眼,若非这没脑子的蠢材乃世家所出,他早就要想办法将他废了不可。

    不过如今杜常对云松青满怀恨意,倒是可以利用这一点做做文章,今后可让云松青帮自己解决掉这个没半点用的兵部尚书。

    思虑周全后,衡帝刚想下旨处罚杜常,结果偏殿突地跑出来一人。

    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时,杜常脸上就挨了一个耳光。

    “啪——”清脆的巴掌声在紫宸大殿回响,杜常被打得脸稍稍偏开,呆愣半天才想起转回来。

    结果他刚把脸摆正,就遭到云松青的破口大骂。

    “蠢材!亏你还是兵部尚书,我都不知道你怎么当上的兵部尚书,你是靠关系坐上这个位置的吧?我危在旦夕令主救下我,这是令主大人道德高尚所为,若是你亲朋好友被人要挟,你难道要见死不救?”

    云松青小嘴一张就开始疯狂输出。

    她原本在偏殿乖乖等御医,结果听到杜常方才那番言论,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更何况赵观棋也觉着杜常实在过分,遂破例允许她发泄一次,所以她就顶着流血的伤口二话不说冲出来给了杜常一个大嘴巴子。

    杜常嘴巴刚张开,还没出声就又被她打断:“你跟我在这儿说什么‘受害者有罪论’,要被杀的人是我,你当然觉得没关系,要是你杜常哪天被杀,我定要去你府上为杜大人敲锣打鼓吹唢呐!”

    她骂人骂得凌厉又好笑,听到她的话,除了杜常,其他人都忍不住偏头憋笑,就连龙椅上坐着的衡帝都没撑住低低笑了几声。

    赵观棋掩嘴轻咳,以平复笑意,半晌后才想起要与这丫头打配合唱双簧,声调上扬道:“哎呀呀云卦师,不可无礼,你怎可打杜大人呢?杜大人,实在抱歉,是我管教无方,竟然让下属对你如此不敬,该打该打!”

    说罢,他抬起云松青方才打了杜常的那只手,当着杜常和众人的面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

    云松青原本因为杜常对自己和赵观棋出言不逊正在气头上,对杜常骂完一通也还是没泄气,结果赵观棋整这么一死出,直接把她逗乐了。

    她死死抿着嘴,把这辈子和上辈子经历过嘴难过的事情都在脑子重播了一遍,才堪堪憋住没当着杜常的面笑出声。

    被当众打脸的滋味并不好受,杜常不可置信地摸了一把自己被打出巴掌印的脸,瞪大的眼睛里布满红血丝:“你算个什么东西你敢打我?”

    “小女子不才,乃是当今圣上御用卦师,天文司天术阁阁主,虽论官职等级我比不上你,但依杜大人如此颠倒是非黑白,我相信不久之后,兵部尚书的位置就要换人喽!”

    “你!”杜常指着云松青,脸一阵青一阵白,气得仿佛下一秒就会归西。

    云松青真怕自己把人气死,赶紧住了嘴,免得一会儿还得求他别死。

    赵观棋担心杜常这个脾气急的会对云松青动手,一把将她拉到身后护着,嘴上赔礼道歉:“哎哟杜尚书,抱歉抱歉,我这就让她闭嘴。”

    云松青赶忙在闭嘴之前骂出最后一句:“杜大人如此维护刘察,该不会是与他是同谋吧?我就知道,圣上,您快让大理寺查查,我总感觉杜大人这双手啊,他不干净!”

    杜常指着云松青,脸憋得通红,气鼓鼓的像个天灯,仿佛下一秒脑袋就要脱离身体飞上蓝蓝的天空。

    赵观棋一只手背到伸手,轻轻点了点云松青的胳膊,让她适可而止。

    云松青刚闭上嘴,杜常就脖子一梗,两眼一闭直愣愣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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