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大人,怎么办?她掌握了我们那么多证据,我们这回死定了!”

    云松青和典狱司的人都走后,户部那群人艰难爬起,他们当中官职最高的是一个姓吴的中年人。

    开口的那年轻人是梁家的小辈梁炳,今年刚靠家里的关系进入户部当官,原本他也没什么才能,想着听家里的话,来这户部混吃等死也好过日日在家中因为无所事事挨骂,结果刚进户部没几天就被户部这些平日里常干些贪赃的世家爷们拉拢了。

    眼看自己的钱袋子越来越鼓,梁炳也从一开始的担惊受怕渐渐彻底迷失了心智。

    在今日之前,梁炳有千次万次回头的机会,可他都没有抓住,直至今日,自己贪污的账本被云松青土匪般闯进户部搜查出来,他才又重新认清了什么叫做恐惧。

    那位吴大人被众人催促着想法子出主意,眼睛时不时瞟两眼云松青渐渐远去的背影,眼里是对这个年轻女子的恐惧和不甘。

    耳边催促声越来越急,视线里云松青的身影越来越小,良久后,吴大人像是终于想到了一个非常妙的主意,盯着云松青的背影眼睛一眯,眼底的恐惧已经换成掩盖不住的恶毒。

    梁炳注意到吴大人飞快转变的眼神,巴不得马上抱住他的大腿:“吴伯父,这回您可千万要救救我和诸位同僚啊。”

    吴大人捋了一把胡子,胸有成竹地眯眼道:“放心,办法嘛还是有的,只是看你愿不愿做。”

    梁炳顺着话就跳进了坑里:“愿意愿意,只要能将此事压下来,要晚辈做什么晚辈都愿意!”

    见梁炳做了这个保证,吴大人意味深长地哼笑一声,将他扶起来,又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他俩能听见的声音悄悄说了两句话。

    梁炳听完,眼睛瞬间瞪大,瞳孔在眼中震动得厉害,他脸色煞白了一瞬,不可置信地转头望向吴大人的眼睛:“吴伯父,您是……认真的?”

    “我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能是开玩笑?”

    梁炳沉思片刻,在吴大人期待的目光下心一狠,下定决心点了下头:“好,晚辈今晚就去办!”

    抛下这句话,梁炳转身就往外走。

    其他人盯着他的背影,疑惑地问吴大人:“吴大人,您这是……跟他说了什么啊?”

    “说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能当我们的替死鬼。”吴大人看了一眼梁炳,不屑地嗤笑道。

    云松青回到官署,立即派人去大理寺,让余确去处理户部那具尸体。

    没人敢拦大理寺办案,大理寺轻松带走了叶大人的遗体,将其判定为畏罪自杀,此事与云松青和典狱司毫无关系。

    叶家本想进宫面圣,到圣上面前理论一番,但最终还是怕叶大人贪污之事牵连家族,几经挣扎之下选择了放弃伸冤,只死一个,总好过被株连九族。

    申时下直,平日素来跑得比谁都快的云松青一反常态,同僚们都陆陆续续离开了官署,她仍坐在书案后方,静静地翻看着今早从户部搜刮来的那些贪污证据。

    赵观棋在正厅等了许久,仍然没等来云松青,裴复正巧路过,见他站在台阶之上,便弯腰作揖道:“令主,阁主还在里边处理公务。”

    “好,我知道了,多谢。”赵观棋微微颔首,算是道谢。

    云松青还在忙,他不便前去打扰,于是转身进屋,重新坐下耐心等待。

    侍从见他回来,细心询问:“令主,是否需要再去热一壶茶?”

    赵观棋摸了摸下巴:“煮一壶龙井吧。”

    侍从应了声,也没多想,端起桌上的茶壶就退了下去。

    卦师大人虽然忙于公务,但为她送上一壶她最爱的龙井,也未尝不可。

    热腾腾的茶水被重新端上来,侍从夹了个干净的白瓷茶杯,刚准备给赵观棋倒上,就被他伸出一只手拦截:“不必,你先退下吧。”

    侍从怔了一瞬,还是点头应道:“是,令主。”

    池奉猜到了自家大人心里的那点小九九,也没拆穿,只是郁闷地叹了口气,将茶壶提起来就走。

    他走到门口,见身后毫无脚步声,自己也停下来,颇为困惑地回头望了眼,发现赵观棋居然还悠哉悠哉地坐着,唇边挂着褪不去的笑。

    池奉语塞:“大人,您不是要去见云姑娘吗?”

    赵观棋略感诧异,一只手手指微微曲起撑着头:“你如何知道?”

    “这话问得就没意思了啊大人,”池奉一手提茶壶,一手叉着腰,转过身来面对着赵观棋,“现如今谁人不知相师大人爱慕卦师大人,连定情信物都送了,大人还想如何赖账?”

    赵观棋乐了半天,笑得偏脸轻咳了两声,这才开口:“嗯,没想赖账。”

    池奉又催促:“赶紧吧大人,别让咱们相师府未来的夫人等急了。”

    赵观棋身子还是不大舒服,咳了一阵后脸色稍稍变白,耳朵却因听到池奉说的这句话而染上一层绯红。

    “大人,你这身体……今日还是早些回家吃药吧。”池奉看不下去,凑过去伸手搀扶赵观棋。

    赵观棋挡了一下,摇头称:“不必,估计是吹了点风,没什么大碍。”

    池奉还是不太放心,盯着赵观棋的脸色看了好一会儿,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他说了谎。

    可相师大人掩藏神情游刃有余,池奉又不像他似的会相术,看了半天愣是什么都没看出来,只能半信半疑随了他去。

    天术阁焚着好闻的檀香,青烟袅袅,屋内除了书页被翻的声音,再无任何杂音。

    云松青一只脚踩在椅子边上,腿曲起来,用膝盖当支撑点,胳膊肘搭在上方,坐姿好不潇洒且毫无形象。

    池奉守在门外,将茶壶递给赵观棋,听到门外渐渐朝自己靠近的脚步声,云松青眉目淡然,翻看着账本的眼睛眨也不眨。

    那脚步声天天黏在自己身侧,轻重缓急是何样她都能认得,如今这慢腾腾的步伐,想必是怕打扰到自己。

    云松青抬眸,将目光从那密密麻麻的账本转移到赵观棋的脸上,相师大人已经走到了她的书案前,无声无息地贴心为她添了杯热茶。

    云松青遵循茶桌礼仪,曲着手指,用手指关节敲了三回桌面以表感谢。

    赵观棋勾唇笑了笑,就这么坐在她的对面默默陪着她。

    最终还是云松青沉不住气,看完账本后,瞧了眼外边不知不觉暗下来的天色,开口问道:“令主,您怎么还不回家啊?待会儿天都快黑了。”

    赵观棋嗓音懒洋洋的:“不急,等你。”

    “其实……”云松青犹豫了一阵,还是将实话告诉赵观棋,“我得待到晚上才能走,夜里风寒,不如先让池奉送你回去呗。”

    她扭扭捏捏支支吾吾的模样还是引起了赵观棋的怀疑,他眸子漆黑,就这样定定打量着她的面部,不久便道:“卦师大人这是又要以身做局。”

    他甚至不是在问她,而是客观地在陈述一个自己从她脸上预知到的事实。

    云松青的心脏仿佛被石头击到了那般,慌乱又紧张,面对赵观棋剖析的眼神,她的心跳快到自己要承受不住。

    她以为赵观棋会指责她,可二人面对面沉默了半天,他只是无奈又心疼地叹了口气,捏着眉心语气担忧道:“这回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吗?”

    云松青吞咽了一下喉咙,嘴里微微发苦:“可能……会受一点伤。”

    闻言,赵观棋眉头拧得死紧,唇色也突地刷白,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轻,但语调异常坚决:“不行,今晚让我同你一起。”

    云松青被他这副样子惊得不敢回绝,怕他一激动会发病,只好连声答应:“好好好,一起一起,我听你的。”

    赵观棋慢慢深呼吸了一阵,苍白的面色渐渐有所缓和,云松青也跟着松了口气。

    是夜,云松青故意待到天黑得彻底才天文司离开,赵观棋寸步不离紧跟着她,生怕她会遭遇不测似的。

    从天文司官署到相师府的这段路离市集有些距离,整条道路都较为冷清。

    深秋夜间寒凉,赵观棋裹了件袍子,裸露在寒风中的脸被吹得冰冷。

    池奉跟在他们身后打探周围情况,察觉到有两拨不同人马后,立即快步上前,在暗夜中对赵观棋比了几个手势。

    看懂了池奉的意思,赵观棋点了下头,小幅度挥手支开了他。

    云松青跟个局外人似的看他俩比划半天,愣是没看明白一个手势。

    “说的啥?” 她憋不住好奇问。

    赵观棋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呵呵笑着就要伸手解下袍子给面前的爱人披上,边解还边关心:“气温变凉了,冷不冷?”

    云松青急忙哎了一声,同时抬手按在赵观棋手背上制止他的动作:“我不冷,你怕冷,自己披着,乖。”

    她吐出的最后那个“乖”字如同下咒,赵观棋就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果真就撤回了解长袍的动作。

    她手心还贴在他的手背上,趁着月下无人,他轻轻将手一翻,转而握住了她的手。

    男人手掌微凉,还是受了晚风的影响,云松青有些愧疚,拍着他的手背低声安慰着哄他:“再等一会儿,完事马上回家,我给你做好吃的。”

    她哄人的招数越发熟练自然,赵观棋十分受用,轻声闷闷笑了一阵,才满足地嗯了一声。

    他嘴角的笑容还未散,又是一阵凌冽的风声掠过。

    云松青抬头,才意识到那不是风,而是几十个黑衣蒙面人从天而降的骚动。

    黑衣人落地站稳,云松青反应过来后,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被赵观棋拽到了身后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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