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曼从自己床位的箱子里,拿出一小盒自制的药膏出来,让乔希瑶坐在炕床边,她把药膏打开,给乔希瑶上药。

    这药是她下乡之前,自己去药店抓药,加了灵泉做得,有加倍疗伤之效。

    一般她不会给别人用,这次是对乔希瑶有一定的好感,想跟她结交,才舍得给她用。

    黑乎乎的药膏擦在手腕上,冰冰凉凉的,乔希瑶能感觉到自己手腕上的伤,正在以肉眼所见的速度恢复。

    “谢谢你啊,擦了你的药,我感觉好多了。”乔希瑶由衷的说。

    舒曼把药放回箱子里,“不客气,以后你要去打水,可以叫上我或者付同志他们帮忙,别一个人逞能去打水,咱们互帮互助,日子才能过下去。”

    “好。”

    擦完药,乔希瑶走出窑洞,去院子大棚下的厨房做饭。

    舒曼跟在她身后说:“你两只手都受伤了,能做饭吗?要不能,我今天帮你做,等你伤好了,你再帮我做。”

    “我没事儿,小伤而已。”舒曼给得药不是盖的,尽管乔希瑶双臂还火辣辣的疼,不过做饭却是完全没问题。

    她把昨天泡好的黄米端出来,泡了一夜的黄米,在高温加持下,已经有发酵的酸味。

    她把小半锅黄米连水一起倒入锅里,又加两瓢水盖上锅盖,正打算引火烧柴之时,隔壁的何恒书,推着眼镜主动坐在灶台前:“乔知青,你手受伤了不方便干活,我帮你烧火吧。”

    乔希瑶一愣,看着他手脚笨拙地引燃柴火,想起前世何恒书也曾对她示好过,奈何她压根看不上他。

    重生回来,她依然不会喜欢何恒书,也不会利用他的喜欢,吊着他帮自己做事,既然不喜欢人家,该拒绝的就得拒绝,该说明白的就要说明白。

    她正打算开口婉拒何恒书,没想到舒曼拿过何恒书手中的柴火说:“何知青,你不会烧火吧,我来教你。”

    何恒书烧了半天,没烧起火来,灶房里乌烟瘴气,不知情的还以为灶房起火了,舒曼实在看不下去,出手帮忙。

    何恒书的确不会烧火,他是城里人,父母都是教书的,以前在家里,烧火做饭的事情都是父母爷奶做得,他最多就帮忙洗个碗。

    他有心想在乔希瑶面前挣表现,结果连简单的烧火都不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舒曼把灶膛里的火烧起来。

    有舒曼在,乔希瑶也不好说什么。

    正好离他们大概二十米远老知青点的邹乐安走了过来,手里拎着一把嫩白菜,半袋子土豆和洋葱过来,对她说:“乔知青,今天你做饭啊。”

    又回头看着舒曼几个知青说:“你们新来的知青没有菜吃,供销社离咱们村儿又太远,这些菜是我们老知青凑给你们的,我这里有些蔬菜种子,有空你们把院子角落挖一小块地出来种菜,勤快捉虫浇水,也能自给自足。”

    乔希瑶接过菜和种子,“谢谢你啊邹组长,劳烦你替我向老知青们道个谢,没有你们的照拂,我们接下来的日子恐怕都得啃干粮,果然只有咱们知青才是自家人,家里人遇上什么事儿都会第一时间帮忙,等以后我们的菜大丰收了,我们也会投桃报李,给你们也送些。”

    这本就是场面,邹乐安听着就很舒服,看到她手上的伤,不免问两句,得知事情缘由后道:“以后你们要用水,就让男同志去打水,再不济到老知青点来叫我们帮忙,可千万不要一个人去了,要你们女同志因为打水出了事,我们这些男同志,没办法向你们父母交代。”

    这话是明摆着敲打付凯旋、何恒书两人的,两人也不是傻子,都听出来了。

    虽然说好大家抽签做饭,打水也该是自己打,不过经由乔希瑶打水的事件,两人还是决定在自己力所能力的范围内,能帮忙就帮忙,毕竟一个女同志真因为打水出事,他们心里也过不去。

    灶台里烧着火,锅里咕噜噜的响,酸汤糜子粥特有的酸米香味,渐渐冒出香味。

    乔希瑶本来想煮汤,一看没有啥做汤的材料,干脆把邹乐安拿过来的嫩白菜洗净切碎,丢进糜子粥里,出锅的时候撒上一些毛毛盐,鲜嫩的嫩白菜混入酸糜子粥汤,滚水一烫,就散发出一股奇异酸爽的香味。

    她把粥盛起来,拿两个洋葱,用刀切成一厘米长宽的丝,再削两个土豆,切成同样大小的细条,往锅里加一点水烧开,土豆条和洋葱条放入锅里焯水断生,捞进碗里,放入盐味精、酱油醋、少许她从老家带来的辣椒面、花椒粉,最后淋上邹乐安昨晚跟他们领得为数不多的胡麻油,热油滋啦淋上去后,再用筷子进行搅拌,一份麻辣鲜香的凉拌洋葱土豆丝就做好了。

    乔希瑶把煮好的饭菜,一一端到院子中间摆放的一个陈旧木桌子上,开口叫大家吃饭。

    桌上摆放得酸汤糜子粥,米粒金黄,白菜翠绿,颜色好看不说,又带着一股酸爽的酸香味,旁边一盘凉拌洋葱土豆丝,颜色红亮,葱香扑鼻,光看着就让人止不住地咽口水。

    大家上桌,何恒书喝一口酸汤糜子粥,睁大了眼睛,不住赞叹:“乔知青,你这粥煮得可真好喝,这米又香又糯,喝起来酸酸的,菜在里面有股清香味,吃起来真好吃。”

    何恒书这话不是空口来风,大家都有同感。

    付凯旋吃着平时在京市不爱吃的洋葱土豆,土豆出乎意料地好吃,绵软脆爽,带着土豆特有的香味,洋葱被水焯过以后,已经没有了洋葱本身的辛辣味,被酱油醋一拌,就变得酸辣可口,用来下粥,十分合适。

    他不由高看乔希瑶一眼,没想到这个长相漂亮的乔希瑶,看起来像个大小姐娇气十足,十指不沾阳春水,做得饭菜竟然这么好吃。

    姗姗来迟的沈梦雪,看到付凯旋看乔希瑶的惊艳眼神,心里恨得不行,反驳道:“何知青,你是在城里没吃过好东西是不是?一个黄米粥,被她煮得又酸又臭,一盘菜,土豆跟洋葱凉拌在一起,奇奇怪怪,还放辣椒,是生怕我们这些不吃辣的人吃多点菜?”

    她从小就喜欢付凯旋,一直跟在付凯旋身后,哪怕付凯旋从没有给过她好脸色看,她对自己也有绝对的自信,相信自己只要对付凯旋好,迟早能感动这颗冥石。

    为此,凡是靠近付凯旋身边的女人,无论是谁,只要付凯旋给她们一点好脸色,她就会把她们当成敌人,进行无差别攻击,这让付凯旋倍加厌恶,离她更远。

    沈梦雪这话就是纯粹找茬,听得舒曼皱起眉头,说着公道话: “沈知青,你还没吃呢,怎么知道人家乔知青做得饭菜不好吃。你既然提议咱们新知青一人做一天饭,那不管人家做得饭菜口感如何,你不想做,就老老实实地吃,别挑三拣四,影响咱们知青的团结。”

    “我说什么了?我难道说得不是事实?”沈梦雪直接炸了,“饭菜做得不好吃,还不让人说,那以后她每回都做这么难吃的饭菜,我看你们怎么吃得下去。”

    “嫌人家做得不好吃,你可以不吃,我觉得乔知青做得饭菜挺好。”付凯旋手里捧一大碗酸汤糜子粥,坐姿笔挺,吃相优雅的喝下一口粥,一句话就把沈梦雪堵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付凯旋是高干子弟,在京市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他都能吃下去的东西,沈梦雪再挑就是无理取闹。

    一时间气氛微妙,饭桌旁的众人,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沈梦雪。

    乔希瑶适时打圆场:“沈知青提得意见,我虚心接受,是我考虑不周,没想到大家来至天南地北,口味不一样,等中午做饭,我做清淡点。另外,沈知青,这酸汤糜子粥是陕北地方特色食物,现在天气热,我做这个,也是想让大家开开口味,一会儿才有力气下地干活。”

    沈梦雪恼恨地瞪她一眼,假惺惺,装成这副识大体的样儿,给谁看呢。

    刘晓梅自始至终坐在偏僻的角落里,埋头大口大口吃着碗里的酸汤糜子粥,饭菜吃得那叫一个快,付凯旋、何恒书两个大男人一碗都没吃完,她就开始去盛第二碗。

    本来还想逼逼叨叨的沈梦雪,看到她那饿死鬼投胎的样子,生怕盆里的粥被她舀光了,赶紧给自己舀上一碗,边吃边提议说:“以后大家做饭,做饭的人把饭菜都按同等的份量分出来,免得有些人多吃,有些少吃,尽占人家的便宜。”

    这话是明摆着说刘晓梅了。

    刘晓梅家里条件不好,出生半工半农的家庭里,她父亲是镇上砖厂的烧窑工,母亲在镇上的公社务农,家里有七个兄弟姐妹,她是家里的老四,夹在中间,爹不疼妈不爱的,从小就缺吃少穿,家里这么多孩子,她的父母实在养不起这么多张嘴,就把她送来陕北插队。

    她离开了父母虽然害怕,但秉着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想法,不声不响地大吃特吃。

    正因为她这种看着沉默寡言,胆小怕事的性格,才让前世的乔希瑶误以为她很可怜,对她颇有同情,没少照拂,相信她,给她吃自己的粮,用自己的钱票,有点什么好东西都给她留一份,结果她跟沈梦雪一样,总是想着办法坑乔希瑶。

    乔希瑶听见沈梦雪的话,看到刘晓梅低下头,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乔希瑶眼露一丝嘲讽之色,什么都没说,低头喝自己的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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