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犹如晴天霹雳滚过头颅,乔希瑶花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他说什么。

    他想跟她处对象!!

    心跳如鼓在锤,脸上不断发热,乔希瑶面对解堰那深邃又有些许期盼、紧张的眼神,带着满满的无措道:“解二哥,你在说什么啊,什么处对象,我,我们才认识多久,才两个多月,你怎么会喜欢上我?我完全没有要处对象的打算,我就打算在乡下安安分分的呆几年,等过几年国内形式变了,我会让我爸妈想办法把我弄回城里去,不会一直呆在乡下,所以我不会在乡下处对象。”

    老天爷呀,天知道当解堰说想跟她处对象之时,她有多么的震惊!

    解堰明明是这个世界的大反派,是原著女主的追求者之一,只对女主有兴趣,别的女人不会多看一眼,完全跟她这个炮灰搭不上边。

    可是现在,剧情完全脱离了原著,大反派喜欢上了她,这是何等的不合理啊!

    上一世在石水村生活的惨痛经历,让乔希瑶对这个地方又爱又怕,心里打定主意,这辈子绝不重蹈覆辙,绝不在乡下处对象结婚,要好好的等到76年高考开放,回到川省,备考大学,留在城里过上自己想要的人生。

    哪怕她对解堰挺有好感,哪怕解堰对她告白时,她心跳如鼓,可此刻她的脑子异常的清醒,那就是她绝不会在这当头脑子一热,答应跟解堰处对象。

    她的头发被风雪吹得凌乱了,解堰抬起手,本来想帮她理理头发,可听她说完那番话以后,他的手和身体都僵住了。

    她不愿意跟自己处对象!

    解堰原本高昂的情绪,在此刻阴云密布,像掀起了狂风暴雨,心理簇起的一团火,瞬间被冰雨浇灭。

    他不会无缘无故的喜欢上一个人,在和乔希瑶为数不多的相处时间里,他在不知不觉间,渐渐在乎乔希瑶的一举一动所吸引,无时无刻不在关注她的一颦一笑。

    到后来她入了春、梦,再到知道她被埋在知青点下,迟迟找不到人影,那种即将失去她的恐慌感,使得他不顾自身危险去救她,便让他明白,他是彻头彻尾的喜欢上了她。

    在他长达二十七年的生命里,他从未对一个女同志如此的上心,所以面对之前她试探性的问他,为什么要拼命救她时,他回答不知道,回答是为了信中信念。

    可说完那些话,他心里有另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叫嚣着,不是的,他不是为了那些看似光明正大的理由去救她的,他喜欢她,喜欢的都快疯了,每每午夜梦回,总会梦到她的身影,她的一颦一笑,总会在他梦中出现。

    他不是那种轻易向人坦露自己心声的人,多年的从军生涯,让他习惯把什么都藏在心里,可是面对乔希瑶,他觉得有些话该说清楚,否则错过了,就是他后悔一辈子,于是选择在今天,询问她是否愿意跟自己处对象。

    看到她惊慌失措的模样,也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的心沉入谷底,但莫名的又松了口气。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松气,他并没有处理这些事的经验。

    无论在部队,还是在现在,他处理事情大多是直接粗暴的,力求快准狠。

    但部队的雷厉风行作风,明显不适于用在乔希瑶的身上。

    他想,自己大概是真栽到乔希瑶的手里了,明明自己被拒绝了,他没有半分生气恼怒,心态依旧十分沉稳。

    他呼出一口白气道:“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不过没关系,你不用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以后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就当我从来没说过那话。”

    万籁俱静,静的能听见彼此的心跳,感受到彼此灼热的呼吸。

    乔希瑶望着解堰那双狭长的眼眸,他的目光十分平静,刚才他眼里的狂风暴雨仿佛是她的错觉。

    明明乔希瑶拒绝了他,可面对他那看似平静的目光,不知为何她的心脏隐隐发疼,还有一种没由来的惶恐不安,疼得她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乔希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她看着解堰垂在双腿两侧的手掌紧紧握在一起,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却有一种颓然的味道,她心中莫名一酸。

    解堰在石水村人的眼里,也算是天之骄子吧,这样一个人对她动了心,三番五次的救她,甚至为了救她,不顾自己的性命,在她苏醒之后又对她体贴备至,没有以恩挟报,要她以身相许,只是询问她愿不愿意做他的对象,得到她拒绝的答案后也没有强迫她,反倒坦然的让她当没听见。

    她不是傻子,他对她的好,她不是不知道。

    她从未喜欢过一个人,此刻面对自己发疼的心脏,她后知后觉地觉得之前说得那番话可能伤到了解堰。

    她不由急忙解释道:“解二哥,你人很好,真的,可是我没有做好处对象的准备,我们认识的时间太少了,对彼此并不是那么的了解,你让我跟你处对象,我实在是......”

    “我明白。”解堰打断她,抬头看向渐渐变大的飘雪:“我不是一个草率的人,不会草率地问一个女人愿不愿跟我处对象,你不愿意,我不会强迫你,雪下大了,你身体伤寒还没好,回去吧。”

    乔希瑶一下哑了,她准备了一堆说辞,他这一番话下来,她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当然知道解堰是个对感情专一的男人,从原著他对女主舒曼告白,被数次婉拒之后开始黑化,处处针对男女主角的剧情中就能看出来。

    原本该发生在舒曼身上的剧情,如今发生在她的身上,撇去别的不谈,她真担心自己拒绝了解堰,这人暗戳戳地记在心里,日后黑化,一笔笔地跟她算账,那样,她会被他折磨的生不如死。

    想到这人在前世黑化以后杀人不眨眼的狠戾模样,乔希瑶打了一个寒颤,低声道:“我知道你不是草率地问我愿不愿意处对象,是我没有那个心理准备,这太突然了。”

    解堰沉默着,等到一阵劲风吹过,他伸手抹了一把脸上冻结的雪花,声音淡淡道:“不用再跟我解释什么,我说过,你就当我没说过那话,以后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有心理负担。”

    他说完抬脚往解家走,看她还楞在原地,又回头,皱着眉头道:“不走?想让雪浸湿鞋子?”

    “走。”乔希瑶赶紧跟在他身后,心里乱成一团乱麻。

    先前他对她的态度无比的温和,甚至可以说是温柔至极,可现在他的态度,他的眼神,明显变得冰冷起来。

    她看着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过厚厚的积雪,留下一串碾压过雪的脚印,方便她行走。

    她突然想起他从她下乡开始,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救了她好几次,还帮她干活,帮她惩治宋向荣那个渣男,又力排众议把她背到他家,给她熬药、端水等等......

    其实,和他处对象也没什么不好的。

    她现在看似在石水村呆得安稳,实际十分艰难。

    她长得太漂亮了,美貌在这个动荡的岁月,是一种原罪。

    前世乔希瑶的母亲万美芳,本打算把自己在国营裁缝铺当裁缝的工作让给她做,避免她下乡,可那时候她爸兄弟单位钢厂厂长的儿子看上了她,想跟她处对象。

    那人长得人模狗样,却时常和一帮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合着一群小红兵,打着清四旧、破迷信的口号,四处打砸人家的屋子,抢夺人家的钱财物件,对好看的妇女进行调戏、威逼利诱,逼人家主动献身,犯下不少黑心事,她怎么可能答应跟这种人处对象,誓死不从。

    那人威逼不成,就联合革委会的人,找了一些莫须有的证据,把她做正当营生的外公打成走资份子,连同她的母亲、妹妹和她一同打成黑五类的走姿份子,想逼她就范。

    她不得已,只能到知青办申请下乡,故意选了偏远的陕北地区下乡,就为了躲避那人的纠缠。

    如今她虽然在石水村勤奋干活,给村里人落下一个勤快好劳的好同志印象,到底她在石水村无依无靠,她的美貌就能招惹祸端。

    在这穷山恶水,许多男人都娶不上媳妇的石水村里,她的长相无疑像一团肥肉,引来无数鬣狗寻找机会下手。

    从苟大、二赖子到宋向荣,那些隐藏在暗处窥视她的男人,几乎都想对她用强,逼她就范。

    这种情况下,就算她一直小心谨慎跟知青点的知青们抱团,也难免有落单,独处的时候。

    她不敢保证自己能次次脱险,可不可否认的是,从解堰帮她干活,村里有人传她跟解堰有一腿的谣言开始,她能感受到村里那些窥视她的目光少了许多。

    解堰的存在,让她感到很安全。

    她不讨厌他,如今他变相的向她表白,她完全可以利用他,吊着他,假装跟他处对象,杜绝村里一众不怀好意之人。

    可是她不想那样。

    解堰一片真心对她,她要真的假意答应他,跟他处对象,利用他的感情,她不敢想,他发现她利用他以后,他会如何暴怒,如何黑化的折磨她生不如死。

    她不能赌,也不敢赌。

    但他说,让她当做他什么都没说过,这怎么可能!

    有些事情说出了口,就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

    乔希瑶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跟解堰一前一后回到了解家,连解堰什么时候离开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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