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浓的夜色下,窗外轻轻地刮进了一阵清风,楼外边的声音,顺着微敞的窗子吹进了耳朵,师卿卿与他四目相对,果然再次出击,身体迎难而上,反手“砰”地架住了季司离的手臂,脚下沉稳用力向旁侧一翻。

    接着脚下突然使力,架着对方胳膊凌空而起,压得季司离整个身体后仰撞翻了木架。电光火石间,季司离双臂撑地,跟着挺身而起,迅速扫腿而出。

    师卿卿反手擒住季司离的小腿,把人抡了起来,季司离眼见就要被摔翻在地,就势用力踩着肩膀,双腿绞住师卿卿脖颈,迅速将人翻倒在地。

    季司离虚晃了几招,手抓住师卿卿的腰带,顺着她纤细腰肢弯出弧度把人勾住。

    师卿卿眼神带着震惊,手掌猛地击向季司离门面,季司离偏头躲闪,顺手抓着她的薄衣轻衫不放,将人用力紧拽,贴向自己胸怀。

    师卿卿抬手一击,抓住对方身上湿透薄衫,扣住对方的手臂,长腿勾挡招式回避,两人过了几招,又立刻强攻而上。

    刹那间,季司离抓着师卿卿头上裹着的轻纱要退,师卿卿抓着他身上衣衫也要退,两人默契地同时旋身退避,轻衫薄纱撕碎声响起,衣衫应声而落。

    师卿卿面上没了头纱遮脸,迅速隐入黑暗之中,季司离上身轻衫被撕碎,神色平静站在床榻边缘,两个人就这么欲成不成僵在了原地。

    房间内,一片寂然无声,两个人都站在原地,谁也没有再动作,只安静地看着对方,原本心间暴怒的情绪,也渐渐地变得平和。

    沉默间隙,师卿卿抬眸望着季司离,窗外的月光凉习习的照在季司离肩膀上,照得他如一块冷玉般光洁,臂膀没了薄衣轻衫的遮挡,露出了一对明晰锁骨,顺着锁骨延伸到肩膀,是一大片淡红色的火灼麒麟纹。

    这大片麒麟纹,深深吸引了师卿卿的注意力,纵横交错、清晰可见的麒麟纹,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这是风火门的宗门绝学秘术,“金麟赤火”灼烧所留下麒麟纹。

    仙门之中,只有硬闯私设禁制或正面交锋对战,风火门才会使出绝招“金麟赤火”,赤火上身燃烧之后,便会留下麒麟纹。师卿卿当年在沐墟宫跟风火门对战,是见识过金麟赤火厉害,而且孟藏春就是葬身于金麟赤火之下。

    通常仅是一小团火苗,就能爆发出气势如虹、令人恐怖强横的赤火,赤火化作天罗地网,一旦被赤火给重重包围住,任你有金刚不坏之身,也会被焚得神魂俱灭,百鬼绝迹!

    季司离身上的麒麟纹,分明是被什么挡下,才不至于赤火焚遍全身,对方明显没有手下留情意思,究竟是跟风火门有什么深仇大怨,逼得风火门下这样狠毒的死手。可若真是深仇大怨引发的交锋,他今日又为何要接风火门请柬?

    师卿卿双眸定定地看着他的肩膀,沉默了片刻,季司离转身从角落木架的暗格抽屉中,拿出一个桃花面罩,不带丝毫犹豫走到她的身前递给她,冷冷地道:“今后戴这个。”

    师卿卿回过神,愣愣地接过粉白桃花面具,摸了摸刻满桃花纹的面具,而后动了动身戴在面颊上,黑令牌不在季司离身上,她怎么也没料到竟会是这个结果!

    她抬眼一瞄,又见那赤/果果肩膀,忍不住多瞧了两眼,瞧见手臂上,也是一片麒麟纹,甚是惹眼,金麟赤火根本就是想将他置于死地,究竟是跟风火门发生了什么矛盾,要对他下这么重的狠手?

    季司离面无表情,浑不在意,大大方方地走到衣柜,拿出一件衣衫套上,那腰前的带子也不系,露出肌肉分明的皙色胸膛。

    随后,又抬眸看了看师卿卿浑身全湿,似发善心般拿了一个白毛巾,一只手又拿起刚才仕隐送来的新衣服,朝她走了过来,却不将衣服递人,语调冷淡地唤道:“师香夷。”

    闻言,师卿卿眉梢一挑,微觉有些意外,沉声道:“那是谁?你说什么?”

    季司离居高临下,斜睨着她,冷声道:“少装糊涂,我知道是你。这些年躲着不肯现身,竟然变得如此害怕了吗?要你不得不挖人祖坟,夺人妖心活命?”

    听他冷嘲热讽,师卿卿神情愤怒,回怼道:“你胡说八道什么?说了你家祖坟不是我挖的,你说话最好小心点!”

    季司离轻哼一声,面上带着几丝不屑,瞥了她一眼,道:“十年不见,你这脾气,是愈发嚣张。”

    师卿卿站在暗处,也没好脸色,还口道:“你也相差无几,还是一如既往地厚脸皮。”

    原本想着把那块黑令牌给夺过来,谁知道满盘皆输,还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她心底顿时有些懊恼,暗骂眼前这个男人是丧门星,只要碰见这个死对头,她的运气必定会变坏。

    说到暴露身份,她想起了先前,她曾以师香夷的身份入世,与季司离碰面不到半日,就因手腕的伤痕被季司离给识破了身份。而那夜,在净斋镇义庄时,季司离也曾抓过她的手腕,极有可能在那时,就已摸到了她腕间的伤痕。

    但若说仅凭伤痕就认出她来,也不可能啊,毕竟这世间手腕有伤的人,绝不止她一个。

    不过好在,当下认出她真实身份的人是季司离,她心里暗暗生出了几丝轻松的庆幸之感,以她妖奴的身份,被他发现总比被旁人发现要好!最起码清虚道的人,不会乱杀妖奴,这几日所闻她知道,灭度葬刀盟一直在捕抓妖奴,或许捕抓妖奴是假,要她这个人的脑袋才是真的。

    季司离看她走神,继续道:“你偷摸进浴房,是想干什么?”

    师卿卿直接道:“把东西还给我。”

    “什么东西?”

    师卿卿轻哼一声,冷眼看着他,道:“义庄那块黑令牌是我的东西,你霸占了这么久,该还给我了。”

    季司离明白了过来,却不依不饶地道:“谁说那东西是你的,我先得手那就是我的,你若想要,就凭本事来夺吧。”

    师卿卿细眉微皱,明亮的眼眸渐渐变得阴郁,胸口起伏颇为不满地看着他。

    季司离看着她倔强的眼神,冷哼一声,扬手将衣服扔在了师卿卿的身上,师卿卿心有怒气,接过衣服又扔在了他的脸上,然后动身朝门外走去,才刚打开门就被季司离给架着脖子拖了回来。

    门口守夜的弟子听得门声,立即上前待令,一名弟子抬手施礼,道:“公子,有何吩咐?”

    话音刚落,那名弟子头就被季司离给敲了一下,弟子被打得低下了些头,不敢再抬头,生怕惹恼了人。

    季司离冷声道:“把门关上,谁再乱看,去训诫堂领罚。”

    那名弟子顿时低着头关门,被人架着的师卿卿神情愣了半晌,因为她还没有换衣服浑身湿哒哒的,那衣服紧密贴身,墨发上的水珠顺着白皙的脖颈滑落,映着幽淡的灯光,十分艳丽魅人。

    而刚才开门一瞬间,这一幕很显然,已被门口弟子尽收眼底。

    季司离颇为不悦,面色阴沉,冷冷地道:“大晚上做什么去?”

    师卿卿抬手,重重捶了几下他架着的手臂,恼气道:“当然是离开了,谁想待在这鬼地方。”

    季司离手臂如铁钳般架着人,拖到了床榻边,道:“不准走!你要想拿回黑令牌,就老实睡在这。”

    师卿卿挣扎的没劲了,就没再继续挣扎,哑声道:“睡你的床,你睡哪里?”

    季司离站在床前,指了指就跟床榻隔了一个踩墩间距的须弥榻,声音低沉道:“这儿。”

    师卿卿冷冷地和他对视,骂他道:“季羡之,你要点脸吗?”

    季司离面色不变,嘴里一字一顿地道:“怎么?怕羞?还是怕毁了你的清白?你这姿色......真的是......看了也没什么感觉,本公子还不至于饥不择食到这个程度。”

    师卿卿打量了一下,自己曲线不明显的身材,语调阴狠地还口道:“我这人早已臭名昭著,身败名裂有什么好怕的,反倒是你,公然与妖奴共处一室,到时候传出去看没了清白名誉的人会是谁。”

    季司离倾身,看着她道:“那就少说废话,睡在这里。”

    师卿卿不死心,追问道:“你带我回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季司离站起身,漫不经心地系着衣衫带子,面容略有几分慵懒之色,淡定地道:“切磋,看你这些年修为,有没有倒退到无法自保。”

    师卿卿心里却忍不住暗想道:切磋能切到床上?骗鬼去吧?!编也找个像样点的理由。还有须弥榻是她用来做遮挡的,怎么成了季司离睡的地方?

    她坚定地道:“说不通,我不信。”

    季司离冷哼道:“随你。”

    师卿卿话锋骤转,突然转问道:“季羡之,你身上的金麟赤火是怎么回事?”

    季司离原本系着带子的手,动作停顿了稍许,很快又满不在乎地动作了起来,他没作答,动身滑进了须弥榻的被子里,神情淡漠地道:“没什么,去把衣服换了,睡觉吧。”

    师卿卿愣了一会儿,拿着床榻上的衣衫去隔间换上了,而后很自然地在床榻躺下,不知为何,她内心止不住地躁动,透着朦胧光芒的窗,微微侧头又看了一眼季司离。

    那金麟赤火纹,究竟是怎么来的?

    这十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师卿卿阖眸,倒头就睡了,她一闭眼,又做梦了。

    梦里的沐墟宫依旧是烈火摧人,她被狂风撕扯孤独地站在烈火中央,倾听着那蝼蚁般挣扎的尸魂。

    各大门派的仙士环绕着沐墟宫,像是漆夜里团团燃烧的野火,他们从四面八方铺天盖地截住了师卿卿的生路,将沐墟宫变作屠宰焚尸场。

    孟花啼拥挤在污臭烂肉的尸傀里,抬手罩着她的脸,冲着师卿卿哽咽而唤:“阿姐好冷啊……心也好痛……”

    师卿卿挤着死人堆,喘息急促,呼声绝望,齿间紧咬哭不出声。孟花啼形如傀儡,身上淌着那么多的血,一点点地陷进血泥,她眼睁睁地看着孟花啼,被狂野猩红的浪火燃烧。

    她的手里全是血,身体被黏稠的血潮吞噬。

    忽地,师卿卿惊恐地醒过了神,睁开眼望着光亮的窗台,冰冷的月光洒落在她的心口上,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身上流的血,甚是寒凉砭骨。

    静了片刻,她没再入睡,望着窗外皎白的月光,陷入了沉思,脑中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十年前,那一段,她永远也没有勇气回溯的过去!

    那一段,无法言喻的伤痛,是她上辈子的生,也是她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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