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天色尚早,他们决定随着老板娘刚刚给的消息,沿街逛逛,再去与常溪他们汇合。

    庞大的雪山是天然的界线,风吹过带来寒意,赵青慈在很久以前从书籍里了解的西域,是繁荣昌盛的古都,大漠风沙,驼铃阵阵的场景扑面而来。

    路上有不少人乞讨,几乎每隔三步就有一人,赵青慈心软,看到抱着孩童的妇女想着给予些钱财,伸出的手臂被邬清和拦下,他摇了摇头。

    到了无人的地方,邬清和才开口“她们处于弱势,我们当街给她们钱,只会给她们带来灾难。”一个人没有实力,却拥有着自身不该有的钱财,这不是幸事。

    赵青慈怎么不会不明白,她闷闷地说“我明白,只是我当初从云州走的时候,途中差点饿死,是一位妇人给了我食物,让我活下来,等我想再去找她的时候,已经。”

    再见的时候,妇人已变成尸体,赵青慈只沉默地替她立了块墓碑,她的钱被偷了,竟连一块像样的墓地也没给她买。

    面前突然出现一块手帕,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流泪了,接过后连忙转身擦干,对着邬清和解释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一直都在哭。”明明以前,自己不是一个喜欢流泪的人。

    邬清和只说“等到晚上,我们就去她家好不好。”

    歌骆城的天黑的很快,好似上天也不愿让那位可怜的人久等。

    他们沉默的跟着妇人回到她的家,听着里面小声的笑声,赵青慈抿唇不动声色的弯唇,他们给的物品足以支撑一个女子和小孩渡过这个寒冷的冬天。

    大漠的夜晚远比白日还要危险,几人商量了一番,决定明日再出发。

    常溪今晚却很是沉默,赵青慈察觉不对,询问“常溪,怎么了?看你回来就一直闷闷不乐。”

    常溪翻了个身,面朝赵青慈,说“小慈,今日我去医馆,发现药材溢价,真正懂得医术的大夫几乎没有,而且,听他们说,这座城里已经没有壮丁了。”

    “什么!”赵青慈没有想到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她坐起身。

    常溪也跟着起来,有些艰难地说“我想帮帮他们。”

    赵青慈没有说话,良久才轻轻地问“怎么帮呢?”他们没有身份,没有立场,甚至不是这个国家的子民,她提醒道“常溪,这个国家的掌权人出现了问题,我们做再多也只是杯水车薪。”

    常溪当然明白,她的身体无力地躺了回去,回想起白天看到的场景,医馆不像医馆像乱葬岗,被送过来的人基本不成人样,没有大夫能够救治,珍贵药材得经过王子同意。

    她自小学医,医仙门门规中有一条叫“悬壶济世。”常溪一直深深信奉着。数年来的行医救人,也见过死亡并且平静的接受,只是这次……

    感受到赵青慈抱住了自己,常溪喃喃自语“那个人躺在病床上,血,我只看到大片的血色,他们说,这些药材要经过小王子的同意,要去请示,那个人疼得浑身抽搐,我想救他的,明明已经活过来了,可是……”

    说到这,常溪的声音哽咽不止,她转身抱住赵青慈,“可是,他的妻子和孩子已经死了,饿死的,他没了生的希望。”常溪早已泣不成声,不知过了多久,她哭累了,睡了过去。

    赵青慈却一夜未眠,睁眼到天亮,显然,众人没有一个是睡好的,常溪眼睛红肿,还在用冰块冰敷,昨日大家去街上逛了一圈,今日都异常沉默。

    他们这群人或许见识过死亡也明白人心险恶,可到底是少年,平日里最多的也就是比武输了,晚饭吃什么,武功尚未练成,可从未想过,一场血淋淋的无声的权力争夺就在他们面前发生。

    最终,他们骑上骆驼,离开了这座带给他们无尽震撼的城池。

    远离了雪山,大漠的风沙变得明显,路上不仅有他们,还有其他商人,驼铃阵阵,沙漠广阔无尽好似没有尽头。

    素兰说让他们来到王都与她汇合,会有人来接应他们以及东境的人不会来了。

    风沙漫天,当风不再吹的时候,森森白骨便显露出来,他们没有时间感怀,赶路要紧。

    沈晋渊看着城门口牌匾的王都二字,激动的连面罩都不顾,大喊“我们到了!”

    王都,西域王室。

    城门口,有一人,高马尾,明明这么热的天,却身穿银色披风,身旁是一只黑色大虎,头顶的王字却是银白色,不经意间抬眸,蔑视意味明显。

    来人端的是风度翩翩,温声说道“在下御兽宗,凌川鹤。”

    在场,除了赵青慈都是老熟人了,打过不止一次交道,沈晋渊笑眯眯地朝旁边那只老虎打招呼“嘿,花花,你怎么又胖了?”

    花花大吼一声,凌川鹤轻抚它的大脑袋,随后将它收进宝塔中,解释道“最近王都不太平,大家跟进我。”

    王都不像凌川鹤说的那样不太平,至少表面看来不像,寻欢作乐的子弟,歌乐不停的酒楼,琳琅满目的铺子,永远充满着欢声笑语的城池。

    一行人沉默地走进客栈,凌川鹤将花花放出,示意它巡视,说道“你们在来的路上应该有听到关于王室的传言吧?那些都是真的。”

    常溪冷冷道“看出来了。”

    凌川鹤无奈“你们别这样看着我,就连我的宗门也受到了牵扯,现在整个西域内乱不停。”

    门被打开,身披紫色长袍的女子走了进来,掀开兜帽,是素兰。

    素兰站着不动,良久才说“今日素兰前来,是为有要事。”说着,半跪下来,他们连忙拉住她,素兰摇头“王室想要争权的人不止有大,小王子,还有我。”

    光影照在素兰那张野心勃勃的脸上,眼眶中的绿宝石熠熠闪光。

    他们沉默许久,赵青慈开口“素兰公主,您想要怎么争?”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她,他们没想到赵青慈真的要插入他国内政。

    常溪小声的说“小慈。”身后的沈晋渊已经快把赵青慈的衣袖扯烂了,赵青慈回头用安抚的眼神看了他们一眼,接着说“公主,我只是想听听你的想法,但不代表我会支持你。”

    素兰沉思片刻,站起身,说道“我父王的孩子很多,我母亲为了确保大哥的地位,在他之前出生的男孩都被处理了,但不知为何,生出大哥之后,母亲便没有再做这些手段,可王子还是只有一位,本来我大哥是默认的王位继承人,可就在前几年,突然冒出一个小王子,原来那是我父王偷偷藏起来养大的。”

    “现在,大王子有着母亲一族的支持,而小王子有着我父亲的支持。”素兰平静的陈述这个事实。

    赵青慈问“那你有什么优势?”

    素兰挑眉,与她对坐,缓缓说道“我的优势就是,现在的王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赵青慈不急,反问“仅凭一个王都?”

    “不。”素兰微笑“还有你们国家皇帝的参与。”

    众人惊讶的神色掩盖不住,赵青慈心里冷笑,北国的皇帝,真是,她不经意抬头,望进了邬清和深沉的目光里,只有他没有惊讶,平静地接受了。

    素兰说“北国和南国想要西域有一个软弱的掌权人,而我表面看上去符合,不过呢,他们也只是静观其变并没有给予什么实质上的行动。”

    她索性摊开来讲“我想要兵权,他在我父王手里,我拿到兵符,条件你们提。”

    赵青慈说“拿到兵权,你就能统领军队了吗?”

    素兰轻笑“军队的统领有三分之二听命于父王,还有三分之一听命于,我。既然哥哥们无用,我身上也留着父亲的血液,想必他不会不同意的。”

    “如此听来,你已经万事俱备,我们于你不算太重要。”赵青慈冷静说道。

    素兰却摇头“你们忘了吗?失踪案,是我母亲为我大哥铺路,她想要给他赢得民心,如果由你们来破此案,母亲的法子自然也就失效。”

    沈晋渊说“就这么简单?”

    “简单?”素兰故作惊讶“就连我也只是知道这是我母亲做的局,其余一概未知。”

    赵青慈手指点桌,作沉思状,见众人陷入沉默,素兰站起身“如果你们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问凌川鹤,这是我的令牌,你们也可以来我的宫殿找我。”

    赵青慈叫住了她“素兰,如果没有小王子的出现,你还会争权吗?”

    素兰回答的坚决,毫不犹豫地说“会!”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屋子里,大家坐着,凌川鹤留在外面,石钰揉揉眉心,“我们不是来调查案件的吗?怎么会牵扯进来。”

    邬清和冷笑“皇帝给我们下套呢。”

    知道他放不下母亲,知道伙伴们会跟着一起来。

    沈晋渊犹豫“那,我们要不要听那个素兰的?”

    手指敲击声停下了,赵青慈眉眼沉着,平静地说“要,我们没有选择了,现在回去,只有一个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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