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公孙悠刚刚起来就听见有小婢女在门外说闵秀秀请她去书房一趟。

    公孙悠有些疑惑但还是来到了卢府的书房。

    书房外面白玉堂正负手而立,身边站着看起来好像有些拘谨的白芸生。

    叔侄两个站在一起公孙悠更加直观的看清了两人的相似之处,但因为昨天傍晚她偷听了白玉堂和展昭谈话,此时面对白玉堂公孙悠多少有些紧张。

    所以她只是简单的点头示意了之后就敲了敲书房的门。

    闵秀秀拉着公孙悠,还不忘给站在门口忐忑不安的白芸生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

    “虽然有些冒昧,但我就不绕弯子了。”闵秀秀拉着公孙悠坐在圈椅中,抬手给她倒了一杯茶,“不知道姑娘可有收徒的打算?”

    一口茶含在嘴里,公孙悠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虽然收徒这件事提的有些突兀,但公孙悠还是应下了。

    公孙悠看着端着茶杯跪在自己面前的白芸生,她是有私心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越发的接近妖的缘故,在妖巢中第一次见到白芸生的时候她窥探到了他的命运。在公孙悠所见的未来中,白芸生和晚云收之间的纠缠很深。

    因为多了白芸生这个半路上收来的徒弟公孙悠不得不提前给爹爹写了一封信。

    晚云收不能收留男性,不懂事的幼童便罢了,想白芸生这样十四五岁的少年是万万不能住在晚云收里的,不说别的,就是闵秀秀这里公孙悠都不好交代。

    所以她需要购置一处宅院。

    但她在汴京城里没什么门路,又不能让牡丹出面,唯一能想到的只有也只能是爹爹了。

    她在信里拜托爹爹帮她寻一处二进或三进的院子,最好是距离晚云收不远的地方。

    来金华的时候大家是分散着来的,回去的时候确实浩浩荡荡好大一个队伍。

    公孙悠坐在马车上看着后方越来越小的城门,扭头问骑着马跟在马车旁的白玉堂:“你怎么也跟来了?”

    “芸生拜师,我自然是担心芸生的。”白玉堂答道。

    但公孙悠却一个字都不信。

    “五爷难不成是担心我是哪恶毒师父不成?”公孙悠软了声音,刻意装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声音却放低了。

    “毕竟是晚云收的姑娘,芸生年纪小心性尚不稳定,我这也是为姑娘分忧。若是惹得姑娘误会了,还请姑娘原谅。”白玉堂也文绉绉的回话,他之前可不是这样回应自己的。

    公孙悠觉得无聊一甩帘子坐回了马车里。

    她现在恨不得坐上雪雪和红俏来时的妖马车,直接从这里飞回到汴京去。

    只是妖马在红俏来的当天就回到晚云收了,她现在就算是后悔也晚了。

    不屿最近在学骑马,他学东西很快,这会已经能够有模有样地跟在公孙悠的马车边上了。

    雪雪在驾车,明淼正在另一边盯着不与看,红俏闭着眼睛补觉。

    所以公孙悠方才才敢那样大胆的调戏白玉堂。

    一行人慢悠悠的走了大半个月才回到汴京,这会正是热的时候。

    公孙悠托爹爹找的宅子不知道怎样了,所以她吩咐红俏带着雪雪和明淼先回晚云收,她自己则带着白芸生去开封府找爹爹。

    公孙先生没想到公孙悠会在今日回来,所以看见公孙悠的时候有些惊讶。尤其是在得知女儿收了个徒弟的时候更是觉得不可置信。

    “原来是白五爷的侄子,难怪眉眼间有几分相似。”公孙先生本身对白玉堂的评价就很高,如今得知白芸生是白玉堂的侄子看他更是觉得喜欢。

    公孙悠拉着正在摸胡子的公孙策问道:“爹爹,宅子有着落了吗?”

    “有了有了。”公孙策点了点公孙悠的额头,“在徒弟面前还撒娇?”

    公孙悠看了一眼白芸生,后者只看着柜台上的药材,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这边来,公孙悠笑了笑问他是何处的宅子。

    “之前张生的祖宅不是被没收了吗?那里的位置正好,地契也在府衙中,我询问了包大人之后就选了那处宅子。”公孙策看着女儿的表情,猜想她应当会喜欢那处宅子,过不然公孙悠回忆了一下宅子的位置脸上露出了笑容。

    “多谢爹爹,晚些时候我让牡丹将银子送过来。”说着公孙悠又犯了难,那处宅子虽然好但里面许久没有住人了,修缮整理还需要一段时间。

    公孙悠将白芸生留在了开封府和不屿作伴,自己则开开心心回到了晚云收。

    夜里,她换了一身绿色的衣裙,打着团扇站在二楼敞开着的窗子旁边看着楼下纸醉金迷的场景。

    一边盯着楼下有没有人借着醉酒闹事,一边吹着夜晚的凉风。

    张生的祖宅修缮大约需要一到两个月,这一两个月她怕是要经常往开封府跑了。

    “公子,那边不能去,让奴扶您回去吧。”公孙悠正在发呆,身后有虚浮的脚步声靠近,一位穿着华贵锦缎的公子打着酒嗝往自己这里走来,一双小眼睛上下打量着自己。

    “爷要这位姑娘陪。”

    他指着公孙悠,身形不稳却还不忘从怀里掏银子出来。

    “公子,她不是楼里的姑娘,还是让奴给您弹琴吧。”拦着人的姑娘快要哭出来了,她看向公孙悠只希望姑娘不要生气。

    “奴家的琴可是很贵的,这位公子怕是付不起。”公孙悠摇了摇手里的扇子,转身靠在身后栏杆上,微微侧着头说道。

    “嗝……爷有的是钱,你说……要多少?”

    公孙悠的眼睛亮了一下说道:“奴家一曲,黄金万两。”

    公孙悠想若是这个人真的能拿出万两黄金的话便是随意拨弄两下琴弦又如何。

    只不过,她微微侧目,在屋顶的房梁上白玉堂盘膝而坐,手里抱着被白布包裹的苗刀,正支着下巴盯着自己这边。

    “若是公子给不起便还是快些离去吧。”公孙悠用团扇挡住了自己的脸,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到手的金子就这样飞了。

    公孙悠转身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那里是整个晚云收默认的不可靠近的地方。之前有人仗着有权有势想要靠近,被牡丹和红俏规矩的将人请了出去,并放话以后还请这位公子不要再来晚云收了。

    得罪了晚云收并不是什么大事,但若是不能再踏足这里确是在这些喜欢温香软玉的公子哥中丢了面子。

    公孙悠才关好门,自己按在门框上的手还没收回来就被人握着重新按在了门框上。

    屋内没有点灯,借着外面的灯火公孙悠的脸半明半灭,她自然知道自己身后的人是谁。

    “万两黄金当真能换姑娘一曲?”白玉堂松开了公孙悠的手放低了声音问他。

    公孙悠回身,衣袖轻挥点亮了屋里的灯。

    在角落里,那把黄花梨的琵琶正好好的摆放在架子上,原本的断弦已经被换了新线,琴头上的磕痕却无法被抹去。

    “那是自然。”公孙悠将琵琶从架子上取了下来,示意白玉堂,“公子想听什么?”

    白玉堂将手中的刀放在桌子上:“万两黄金还没见到姑娘就要献曲吗?”

    公孙悠脸上带着笑直直地看着白玉堂的脸,直到他先一步移开了视线,耳垂变得绯红。

    “公子一面可抵万金。”

    公孙悠低头,她在去金华的时候卸了指甲,回来也没有再继续染。

    素白的手指在琴弦上舞动着,铮铮切切的琴声响起。

    楼下弹琵琶的姑娘手微微一顿,随后边改了原本的曲调和着从楼上传出的被一道门阻挡的琵琶声重新起了调子。

    最后一个音落下,公孙悠抬眸看向白玉堂她笑了笑起身将琵琶放回到架子上:“下一曲可就真的要收万金了。”

    “那样的事每天都会有吗?”白玉堂问公孙悠。

    “倒也不是。”公孙悠坐在白玉堂身边,抬手给他添了茶,“没有人敢明目张胆的在晚云收闹事,我也不常露面的。”

    “你在汴京没有宅子吗?”公孙悠有些好奇,原本她是想让白芸生先跟着白玉堂住一段时间的,但看着白福欲言又止的模样所以白日里她并没有说出来。

    “没有。”白玉堂吹了吹杯子里悬浮的茶叶。

    “那你往日住在哪里?”公孙悠有些好奇,开封府吗?

    “客栈。”

    “……”

    公孙悠被噎了一下,随后她说道:“陷空岛还真是家大业大,能让五爷这样挥霍。”

    “算不上挥霍,毕竟那家客栈也算是岛上的产业。”看着公孙悠的模样白玉堂的语气里多了几分笑意。

    公孙悠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和这个人计较。但还是觉得自己被戏弄了,伸手在他的胳膊上掐了一把。准备收回手的时候被白玉堂一把握住了手腕。

    “我第一次发现,原来五爷也是个会说笑的人。”

    察觉到公孙悠的恼意白玉堂握着她的手腕将人拉向了自己。

    “说笑也是分人分时的。”

    公孙悠扶着白玉堂的肩低头看他,灯台里的火苗噼啪的晃动了一下。

    看着被自己的影子笼罩的男人,公孙悠低头在他的眼睛上落下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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